酌春歡 新鋪 挑個好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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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鋪
挑個好日子。
早食鬨完了,
各房也都準備回去，老夫人留了蕭牧野一人。
“長慶城裏好吃的好玩的，映真哪個不曉得。舒歡拘謹,
就得讓她這樣的陪著舒歡，你別不放心了。”
鄭老夫人見蕭牧野掃了幾眼林舒歡與蕭映真離去的背影,
好笑道：“你也真是,
我看你眼珠子都長舒歡上了,
我看你都想變個女兒身就跟著她們去吧。”
“若非女兒身不能成婚，變了也無妨。”蕭牧野淡聲道。
鄭老夫人笑了笑,
與上茶的齊嬤嬤互看了一眼。
她這孫子，她還是知道一點的,
其實向來寡言冷臉，就算心裏真承認，但嘴巴上是一字都不講的。
可如今這般迴應，可見是極其喜歡了。
“我留你下來也不為別的事，是裴家今日派人來了,
說過些日子要辦個獵事，還望我們當親戚的多賞臉，到時過去坐一坐玩一玩，我想我這老婆子去打獵作甚麽，就讓你們這些小輩去。”
“他們裴家怎麽老有事？”蕭牧野語氣平淡,
可說出來的話明顯有了一絲不耐煩。
“昨日是他們大房的婚事，獵事是三房主辦的,
雖都姓裴,
但可不一樣。”鄭老夫人回道。
“對我來說都一樣，”蕭牧野微微皺眉道，“三房的那個裴紹卿之前在吏部任職,
行事殘虐，中飽私囊，不當的事一筐子都裝不下，再者，您也知道之前的那婚約，現在去了成什麽樣子。”
“那裴紹卿被貶時我聽過幾耳朵，不過我們與他們裴家本就有親戚關係，去了自然也不會與他們三房扯在一塊兒，這事兒啊你就放寬心，你也說到了婚約一事，所以才喊你們去。”
“這話是什麽意思？”
“你以為昨夜舒歡為何要那般？”鄭老夫人慢聲道，“昨日我便喊映真過來問了，冇想到昨日在我們走後，那溫氏領著裴萱淑與舒歡見麵，之前與裴家那門婚事，她肯定知道了。”
“裴萱淑對我說來，和裴家的另外幾個女兒又有何區別，昨日她攔住我，我已把話說得清楚明白。”蕭牧野冷聲道，“溫氏此人心思陰險，逮著個機會就對舒歡下手。”
他說到此處，眉頭皺得更深，停頓了一下似在思考什麽，繼而才繼續道：“如此，更不應該去那獵事。至於那溫氏……”
“此事且先擱下，你若要真對那溫氏動手，我們從長再議即可，裴穆川到底不是個吃乾飯的。但那獵事，才更應該要去，不僅你去，映真硯安他們都得去！”
鄭老夫人直接打斷了蕭牧野道：“他們還真以為現在舒歡冇人撐腰？昨日敢這麽當眾下她麵子，這口氣，你們都得當眾替她給我出了，得讓那些人知道，林舒歡纔是我們蕭家的兒媳婦，我們蕭家以後的當家主母，不是什麽人都能讓她不痛快的！這口氣不出，哎喲我晚上都睡不著，早死了你就開心了。”
“您說的什麽話，”蕭牧野算是明白祖母的意思了，“行，我到時帶她過去。”
林舒歡這邊聽了蕭牧野說要一道去裴家辦的獵事還甚是猶豫，不知又會出什麽幺蛾子。
而且……就算她不想承認也不得不承認，她有些怕見到蕭牧野與裴萱淑在一起的場麵。
不過映真反倒勸她：“你不去一直躲著，怎麽知道什麽情況，你就得去，反正要是我三哥對不住你，我第一個饒不過他。”
……罷了，她還是去吧。
但去的話，總得有一條像樣的騎射裝吧。
為著這事，林舒歡與蕭映真跑了幾家綺羅莊與裁縫鋪，也找了府內的衣局過來，但樣式始終定不下來。
這日曲嬤嬤進來給林舒歡送來新的澄心堂紙，邊蹲身打開檀木書篋邊笑道：“奴婢這兩日倒是有聽說有一家新開的鋪子不錯，好些娘子夫人且都去訂了來年開春的衣裳呢。”
旁的巧慧聽了，打趣道：“嬤嬤這是聽誰說的？嬤嬤你都極少出門，這長慶城的新鮮事怎麽突然就知道得這般清楚了？”
“你這混丫頭，逮著我的話就開耍。”曲嬤嬤頰麵一下現了薄紅，立馬回道。
正在練字的林舒歡聽出了幾分端倪，好奇的目光落在了曲嬤嬤身上，唇角帶了絲笑道：“嬤嬤，巧慧說的是何意？”
“娘子，你這可為難我們嬤嬤了，嬤嬤最疼愛娘子，又怎麽會不告訴娘子，但有些事……咱們嬤嬤也羞著呢，”巧慧道，“還是奴婢來說吧。”
巧慧湊近林舒歡，在她耳邊低語幾句。
林舒歡的眼睛越睜越大，隨後道一拍手道：“是好事啊！馮管事何時找上嬤嬤說要做個伴的？”
曲嬤嬤聽到林舒歡‘好事’二字說出口，明顯鬆懈了些，但還是扭扭捏捏道：“……不過是前兩日，被這丫頭聽了去，本來是想過幾日給了他答覆後，再同娘子說的，並冇有任何想要瞞著娘子的意思。”
“終生大事不得兒戲，實得考慮清楚，嬤嬤我也明白你心中所想，並冇有，任何怪罪的意思。”
林舒歡溫和回了這一句，眼神又落在嬤嬤身上，笑意盈盈。
這馮管事是豫園的總管事，負責園內雜七雜八的事。
林舒歡見過好多麵了，長得魁梧高大，但沉默寡言，一向不肯多說一個字，不過為人沉穩、做事井井有條，隻要交代下去的話，冇有辦不妥當的。
冇想到那般內向的人居然開口問嬤嬤要不要做個伴……她真是想不出來那場麵。
不過她的嬤嬤，本就年歲不大，也就三十多。
以前看不出來，但不知是不是蕭府的風水養人。
入府之後，人愈加圓潤豐滿起來，膚色也不知為何變白了一些，透著幾分珠圓玉潤，更是帶了些婦人特有的嫵媚。
馮管事恐怕早就被佳人填滿了心竅，實在憋不住了才上前訴說。
“嬤嬤伴我一道長大，許多事，我也得替嬤嬤考慮妥當，”林舒歡繼續道，“等明肅哥哥回府，我再問問此事，嬤嬤放心，我都有數。”
“給夫人添麻煩了。”曲嬤嬤麵露幾分不好意思，接著又趕緊把拿來的澄心堂紙整整齊齊擺放在書筪中。
蕭牧野下朝回府，林舒歡似是假裝無意問起：“馮管事今日又送了幾件緞子來，說從庫房翻尋出來的……說來，明肅哥哥，馮管事向來便如此寡言嗎？”
“他一向如此，”蕭牧野正細細看過林舒歡今日練的每一個字，視線突然定下，“你過來一下。”
林舒歡走到蕭牧野旁邊，繼續問道：“那馮管事，他是家生子還是從牙子手中買來？”
“今日你似乎對他很是好奇。”蕭牧野食指微點林舒歡的書帖，慢聲道。
“不過是隨意問問……”林舒歡道。
“你一向不問豫園的事，怕不是想隨便問問，”蕭牧野淡淡回道，接著道，“他姓馮名雲山，並非家生子也並非從牙子手中買來，他父親當年是一個佃農，後來起戰事入軍，忠厚老實，便跟在楊衡身邊打下手，有一次敵軍偷襲，替楊衡擋了一箭去世了。”
“我父親差人去他老家，發現原來他還有一幼子寄養在兄弟處，便一道帶回了長慶城。”
“原來如此……不過馮管事為何還未娶妻，若他想娶，明肅哥哥與楊叔定也會安排的吧？”
“楊恒甚是操心，詢問過他多次，說無心此事。”
林舒歡明白似地點了點頭，回道：“之前無心此事，現在恐怕不是了。前些日子……”
說到此處，林舒歡向蕭牧野身邊湊近些，恰聞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盯著他捏著自己書貼的修長手指，將曲嬤嬤的事說與他聽。
“倒是難得，”蕭牧野聽罷道，視線也從書案上移開，對上林舒歡那雙澄澈的眼睛道，“原來今日你轉著彎問我馮管事的事，是為了你身邊的那嬤嬤打算，直接告訴我便是，是你的身邊的人，我也不會隱瞞什麽。”
林舒歡還冇說什麽，隻聽蕭牧野喊了楊恒進來。
蕭牧野將事情一說：“看來你擔心的事如今解決有望了，告之夫人具體情況，也好解了她心中憂慮。”
楊恒眼睛明顯一亮，哈哈大笑了幾聲：“好！太好了！”接著他把馮雲山其他的都事無钜細地說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趁這個時候，林舒歡給巧慧也使了個眼神，讓曲嬤嬤躲在屏風後麵一起聽。
說到最後，楊恒拍著胸脯道：“夫人放心！雲山這人，我是可以打包票的！”
到這個時候，林舒歡哪裏還不放心了，笑容都揚到了耳朵邊。
嬤嬤跟了她這麽多年，她自然也冇有其餘的那些迂腐規矩，一定要婆子丫鬟不婚不嫁伺候自己一輩子，隨了她們的心願，心裏舒坦才能伺候的好。
再來，嬤嬤對她來說不隻是嬤嬤，是她的親人，她自然希望嬤嬤幸福圓滿。
如今好了，連楊叔都說馮管事人極為不錯，侯爺也冇有反對什麽，那她還擔心什麽。
“那……那……”林舒歡瞧向蕭牧野。
蕭牧野道：“擇日幫他們挑個好日子，儘早完婚吧，至於你要給你的身邊人送些什麽嫁妝，如今到底也是蕭府的人了，就從豫園的庫房裏出，不過。”
林舒歡豎起耳朵聽接下來的話。
蕭牧野拿起她今日寫的字，語氣平淡道：“今日的字你得再重新寫一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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