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歡 第166章 第 166 章 尾聲（三）
尾聲（三）
戲唱到這兒,
司徒妄扯唇一笑，將話題重新引到了柳芳菲與許錦雲齊齊不在這件事兒上。
“說起來，歡歡去哪兒躲了我倒是不知曉。”
說著,
又看向內務,
“你們確定沒找到她？”
內務嬤嬤麵麵相覷,
搖頭。
若是看到人，那隻有清晨遊戲剛開始時見過與小皇爺一起的柳小姐。之後便從未謀麵。
“奇怪了,
歡歡不常來宮裡,
也不像是會亂跑之人。”
司徒妄“嘖”了一聲,
視線下意識地往淩珍那頭飄。
此刻崔胤已經脫了厚重的綠葉衫子，看他極不尋常，俯身問楚文靈究竟發生了何事。
“我也不知道他到底唱哪出。”
歡歡要真是不見了,
他哪能如此安閒地坐在這兒,
隻怕是早就派人將這皇宮給翻了個底兒朝天了。
更何況,
她清楚地看到，司徒妄的眼神是朝著許夫人那頭去的：“大概是許家要對歡歡做什麼,
他正在給許家挖陷阱呢。”
崔胤不傻,
察言觀色便摸出些門道來,
隻要歡歡沒事，隨他做什麼都與自己無關。
果然,
淩珍見著地上有坑擡腳就往下麵跳了：“說來也巧,
約莫中午的時候我還與雲兒碰過麵，她說她作為隊長定不能像往年那般不顧隊友利益隻顧自己享樂，於是今日也特彆認真些。那時她還在說看到小皇妃往禦膳房的旁苑走,
那自己也打算跟著去那兒躲起來呢。”
“這禦膳房的旁苑除卻一個院壩就是幾間廢棄的屋子，也不是可以躲人的好地方啊。”
楚文靈蹙眉，習慣性地反駁,
“歡歡來宮中次數不多不識得，難不成許錦雲也糊塗了分不清好歹？”
“這……”
淩珍語塞，找不出理由，尷尬轉移話題，“現下當務之急是將小皇妃找到纔是。”
“聽許夫人這話，你倒是一點兒都不擔心你家女兒啊。”
司徒妄扯唇，勾出一抹陰戾的笑。
起身往禦膳房那方走去。
甫一擡腳，身後便跟了烏泱泱地一片人。
“你們跟著爺做什麼？”
“我們也擔心小皇妃安危。”
“不過是藏起來了，有什麼危險？”
眾人：“……”
那可說不好，這小皇妃和許家小姐藏在一處，即便沒有危險，也肯定有熱鬨看。
“許夫人，你女兒和歡歡在同一處，這些人跟來你也沒意見嗎？”
“總歸是沒有壞心思的。”
淩珍刻意笑笑，巴不得全皇宮上下的人都跟著湧上來，瞧瞧那未來的小皇妃究竟是如何淪為娼婦的！
司徒妄點點頭，也不多做計較。
這時，禦膳房除卻做夜宵的少許宮廚正在忙碌外，四下寂然。
往裡頭旁苑走更是黑不見底，若非有掌燈的宮人走在前頭，昏黃橘光打在地上，後麵的人恐怕得嚇出聲兒來。
“開門。”
“阿妄？”
兩道聲兒一前一後，那聲“阿妄”格外清亮悅耳。
眾人扭頭看著柳芳菲一手牽著司徒二，一手掌燈站在此處，嘴角還沾有一些吃食的碎屑。
“玩兒了一天都不出來，非要所有人都來尋你？”
司徒妄大步上前，拇指拂過嘴角碎屑，“蜜桃酥？”
“本來是想要出來的，小二餓了，便帶它去禦膳房覓了些吃的。”
原本它在崔府吃香的喝辣的還有冰塊兒伺候，下午卻被人接到宮裡，如今吃點兒蜜桃酥又怎麼了？
看熱鬨的眾人不知曉是非曲直，見無事發生正覺無趣之時，一聲淩厲淒慘的尖叫打破黑夜沉靜。
柳芳菲的出現讓淩珍方寸大亂。
下午時分雲兒真真切切告訴自己，柳芳菲已經被拿下，萬無一失。
可如今她又怎麼會好好兒地出現在這裡？
最要緊的是雲兒至今都還未曾出現！
來不及想到底是哪一步出了問題，一間間屋子推開，走至最後一間時，才瞧見了被倒掛在懸梁上氣若遊絲的女兒！
大家聽到聲音你擁我擠往前走，湧進屋內，便看到許夫人抱著女兒的雙腿，哭得上期不接下氣，求著大家誰能救救自己女兒，將她放下來。
原本心善之人的確打算上前施救，可方一靠近，眼尖兒的人便瞧出，懸梁上吊著許錦雲的繩子旁邊赫然掛著一塊令牌。
“是……是小皇爺的令牌！”
意思是，將她吊起來的是小皇爺，這誰敢動手施救？
退而卻步，紛紛離開了這個是非之地。
“許夫人，與其求我們幫你把女兒放下來，不若自己去求求小皇爺。”
“是啊，即便我們幫你把女兒給取下來，沒有小皇爺的命令，她也活不了！”
淩珍聽言，立刻起身去找司徒妄，然而司徒妄卻帶著柳芳菲去了鳳儀殿。
“原本想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她意欲加註在歡歡身上的，怎麼都得讓她自個兒品嘗一遍才知其中苦楚。可念在母上對她的真心，又顧及女子名節為大，挨頓打，吊一夜，也算是小懲大誡了。”
淩畫：“……”
挨頓打，吊一夜，小懲大誡？
不過歡歡受了委屈，自己兒子又是個嫉惡如仇的，能做到這個程度已算是讓步。於是也不打算再為淩珍母女辯解任何，也就由他去了。
“今夜你帶著歡歡就在東宸殿住下，有我在，淩珍不會來打擾你們。”
司徒妄頷首，牽著柳芳菲回了東宸殿。
也正如淩畫所言，這一夜睡得極其安穩，待到二人起床後，所有事情已經被她以雷霆手段處理得一乾二淨。
一夜之間，在所有人都還未回神的間隙，許家便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淩畫在淩珍意欲前往東宸殿之前，率先命人將許錦雲擡去太醫院醫治。
再一道令下傳至許府，通知許海：其夫人淩珍與其女兒心狠手辣品行不端，在藏鉤節期間意欲對小皇妃圖謀不軌，已被捉拿當場處死！
而後又去了太醫院，單獨見了淩珍。
不知對其說了什麼，隻聽得太醫院哭聲淒婉悲痛欲絕。不久，一輛馬車秘密出宮，再也沒有回頭。
淩珍來自江湖，深宮半生。
歸於江湖。
許錦雲，愛成執恨作念。
一場算計終成空。
日後皇宮內外，蒲州城裡終究是不會再有這兩人出現了。
至於她倆離開後續會生出哪些事端，那便是司徒玥與司徒妄要解決的事兒了。
許海收到君後親自下的令後，差了不少人想要打聽昨日宮裡發生何事，可所有人都對其三緘其口，隱隱約約提及此事跟小皇爺與小皇妃有關。
當下他便知曉，是自己夫人與女兒沉不住氣，闖了禍。
君後下令處死淩珍與雲兒，不顧及姐妹情誼，君上知曉並不反對，不顧念君臣之義。恐怕殺他女兒與夫人不是最要緊的，最關鍵的是想要藉此收拾許家！
如此一來，他不再猶豫，心一橫，遣散許家家丁，快馬加鞭，逃去了鄯州。
許家，徹底沒了。
許海方一離開，鄯州守將陳德福立刻派人接應。
司徒妄原本派人埋伏，卻見陳德福人手眾多，其後還有將士守護，並無十足把握將二人捉拿，隻得打道回宮，為即將迎來的戰鬥做準備。
工部尚書突然叛逃，司徒妄也不敢閒著，親自接下許海一職，順帶整理六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許海心腹一一鏟除，如今朝堂風聲鶴唳草木皆兵。
司徒幾兄弟也都得到召令，紛紛前往軍營訓練將士。
關鍵時刻，還在上學堂的司徒五也身著墨甲，親自上陣操練士兵。
稚嫩的臉上帶著騰騰殺氣。
就連崔胤也頻頻被召進宮，替各個士兵指定訓練計劃。
藏鉤節結束後，所有人都忙得腳不沾地。
一時間，崔府沒了崔胤司徒妄與司徒一，僅剩幾位老弱婦女在府中，日子過得也頗為漫長無趣。
也正是在這樣的空隙下，楚文靈時時前往崔府與榕榕歡歡作陪，幾人偶時在清榕苑，偶時在清歡苑，談天說地自是愜意。
這日也不知是吹了什麼風，張玲瓏竟從偏院出來。
幾人見了她臉色很是不好，算著日子，她這身孕也沒多少日子，可她偏偏做出一副身懷六甲的模樣，一手撐腰一手撫肚，生怕誰人不知她有了身孕那般。
“張小姐不在偏院好生歇著，來這兒做著什麼？”
柳芳菲幽幽打量她，“前些日子讓你抄的書可抄好了？”
“興許是有了身孕，每每提筆，便手軟得不行。”
“若是提筆就軟，約莫是有病，差人請了郎中來瞧，吃幾服藥就會好。可歡歡作為小皇妃，賞你抄書，你若是完不成，就不是手軟的問題了。你不抄啊，得命硬！”
拿著身孕做幌子，歡歡自然也能端著小皇妃的架子。
“這兒是清歡苑，阿妄哥哥說了，除非姐姐允許，否則不得外人踏入半步。你違抗小皇爺的命令，擅自入內，就等著阿妄哥哥責罰你吧！”
柳芳菲：“……”
我怎麼不知道還有這麼個規矩？
而張玲瓏目光愣怔，被眼前三人你一言我一語唬得半句話都說不出來，來之前也未曾有人提醒過她清歡苑不允許外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