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灼歡 第78章 第 78 章 愛而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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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愛而不得

楚文靈喜歡崔胤,
很多年。

她十五歲那年,崔胤二十七。

這年發生了很多事。

譬如:崔家武館正式在蒲州立足,崔晏榕出生,
崔家主母大出血去世。

崔胤已經記不得自己是如何從那場“兵荒馬亂”中走出來的,
隻知曉,
作為家主,白日裡他要照看武館;作為父親,
夜裡要照顧榕榕。

作為丈夫,
連悼念亡妻傷神的機會都沒有。

直至武館步入正軌,
離榕榕母親過世已經過了大半年。

他終於得以機會去那馬場馳騁,發泄,痛哭一場。

楚文靈就是那個時候看到肆意、悲傷還有頹敗的他。

一眼,
萬年。

作為官家女兒,
她自薦去崔家武館學武,
以此接近崔胤。一來二去,卻和榕榕熟絡起來,
榕榕是她看著長大的,
對她也甚是依賴。

久而久之,
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她對崔胤的好感喜歡越來越明目張膽,崔胤與她之間的距離,
也就越來越遠。

以至於這些年,
她拒絕了無數上前說親的世家公子官家少爺。

而崔胤,拒絕了她無數次。

如今她二十三,崔胤三十五。

從以前的小姑娘變成了全蒲州嫁不出去的笑話。

她還是沒等來他點頭說願意。

這次,
如若不是欺瞞了不知真相的柳姑娘,她恐怕連崔府的門都進不來。

如今站在門口,看著麵色僵硬,
負手而立的他,楚文靈心裡猶為難受,卻還是捏了捏拳頭,邁步走到他跟前。

崔胤極高,與他齊平也隻能堪堪到他下頜。

於是,她又努力昂頭,強迫自己與他對視。

“崔家主。”

飄飄悠悠的聲音,“昨日我幫了你家柳姑娘,難道不謝謝我?”

獨屬於女子的脂粉氣息從下頜處襲來,撲打在崔胤臉上。他卻目光縹緲看著前方,不知想些什麼。

“崔家作為蒲州名門,難不成一頓飯都招待不了?”

楚文靈眼眶微紅,說話帶著鼻腔。

“楚大人作為禮部尚書,難不成餓著楚小姐了?”

“回楚府吃,與你答謝我,自是不同。”說話間,她又踮腳往前湊了幾寸。

崔胤避無可避,扭頭一怒:“楚小姐自重!”

說罷,拂袖離開。

楚文靈勾唇冷笑,果然又是如此。

決絕,不留餘地。

民間話本子裡總喜歡寫愛而不得的戲碼,書中人道:痛到極致,就不覺疼痛了。

可是,她現在還是覺得心頭有股酸楚,蔓延全身,疼痛難耐。

原是未曾痛到極致,所以才會如此麼?

她愣怔轉身,卻被一雙小手拉住:“楚姑娘留步,你是我的恩人,亦是我請來的客人,此番我做主,你跟我進去便是。”

“歡歡。”崔胤顯然是反對的。

“舅舅,難不成歡歡此番來蒲州,連宴請朋友的資格都沒有?”

話落,崔晟康臉色一冷:“胡說!這地兒你願帶誰來便帶誰來,誰要是置喙半句,老夫我一棍子把他腿打斷。”

崔胤抿唇,不再說話。

楚文靈隨柳芳菲一同進入崔府,榕榕見了來人,直奔她懷中跑去:“楚楚姐姐!”

“都說了多少次,我比你年長十二歲,要叫我楚楚伯母。”

柳芳菲嘴角微抽,昨日阿妄說,楚姑娘想做的不止是榕榕姐姐,原來是這意思。

她想做的是榕榕母親啊。

“可是你看著分明就是姐姐。”

這麼美,怎麼能叫伯母。

“沒有可是。”

楚文靈將榕榕抱起身,意有所指,“有人曾說過,年長十二歲,應當大一輩份。”

柳芳菲蹙眉,舅舅竟以年齡輩分為由拒絕楚姑娘?忍不住往崔胤那頭側目,他隻是招呼下人多備些菜,麵色並無異常。

隻有坐他對麵的崔晟康纔看得出來,自家兒子眼底蘊著的不明情緒。

複雜又糾結。

眼神微斜,榕榕與楚文靈說笑的情狀就這麼映在他眼底。

隻是,或許太久未見這小丫頭,楚文靈也不知曉這丫頭長了那麼多肉,抱的時間太長,手臂隻往下沉。

額間也出了密密麻麻的汗。

正欲將榕榕抱著去一旁椅子上坐著時,一雙大手將她抱了過去:“榕榕,吃飯。”

僅看那雙手上的刀痕便知,是他。

或許是常年舞刀弄槍,崔胤身上總是帶著一股拒人於千裡之外的冰冷氣息。

不說話時,板著臉駭人;說話時,聲音清冷更駭人。

楚文靈屏住呼吸努力不讓那股寒意往自己體內鑽。

她覺得,自己這團烈火,麵對這座冰山,無論如何熊熊燃燒,最終都會被凍沒的。

榕榕被崔胤抱到圓桌前吃飯,嘴上卻喊著要挨著楚文靈坐,在她眼裡,自己一定要坐楚楚姐姐與爹爹中間才行。

楚文靈被柳芳菲拉過來,僵硬地坐下,慢條斯理用膳。

偶爾照顧榕榕。

一頓飯,食不知味。

席間,柳芳菲見她不怎麼吃,偶爾給她夾菜,反而得來崔胤的一聲輕吼:“她不吃那個。”

柳芳菲夾著魚腥草的手,生生一頓。

這菜生產於黔州,崔家人自是愛吃。曾經楚文靈在崔家武館習武時,偶然見崔胤吃過一次,也嚷嚷著要吃。

隻是這東西甫一入口,便忍不住吐了出來。

魚腥草,這東西誰愛吃啊。

她一邊吐一邊問。

崔胤蹙眉不語,隻是自那次之後,崔府便不做魚腥草。這次若不是柳芳菲來這兒,這道菜也是不會出現在崔府的。

崔胤話落,才覺得自己多舌,又板著臉自顧自地吃飯。

柳芳菲將魚腥草喂到自己嘴邊,若有所思:這舅舅看著也不像無情之人,為何單單對楚姑娘那樣生分。

目光流轉,放下筷子打趣:“楚楚伯母待榕榕真是好,榕榕,還不快謝謝楚楚伯母。”

“謝謝楚楚伯母。”

楚文靈小臉一紅。

榕榕叫她伯母便罷,可柳姑娘也這樣喊她,就尷尬無比了。

就連崔胤都把眉頭擰緊,看向柳芳菲反駁:“她隻比你大了三歲。”

言外之意,叫不得伯母。

“輩分不看年歲。”

柳芳菲狡辯,“榕榕叫楚姑娘伯母,我自然也應當叫的。”

“歡歡,彆理他,他就是塊隻會舞刀弄槍的木頭,不懂這些的。”

崔晟康樂嗬嗬的,並不參與這些紛爭。

在他眼裡,自己兒子能夠得到楚丫頭的青睞,那是再好不過。

隻是,崔胤啊,自責太久了,看似天不怕地不怕,其實,最是膽小。

午膳結束,守門的侍衛來報,府外有客上門。柳芳菲與楚文靈相視一笑,許家人來了。

崔晟康見她倆的模樣,也是想到了,立刻斂了笑冷哼:“不過是黃鼠狼給雞拜年,不安好心。歡歡,你真要她那虛偽的道歉?”

“要,為何不要?”

柳芳菲點頭,“正巧今日榕榕在,新仇舊恨得一起算。”

說到底,她還是要為妹妹討個說法。

此番前往崔府,許家三人都來了。兩夫妻扶著氣若遊絲的女兒,慢吞吞地往屋裡走。

昨日司徒妄執意要求許錦雲親自道歉,淩珍將訊息帶回許府,許海鬨了好大一通脾氣,隨即踢翻了桌子。

若非君上君後僅有一子,以司徒妄這樣我行我素不近人情的性格,哪能如此威風!

不過是崔府新來的小姐,竟讓他許家小姐上門道歉!更何況,以雲兒反複高熱的身子,根本起不來!

淩珍也是愁急了,若是雲兒無法前往崔府,那她身上的高熱,恐怕會更反複無常。就怕高熱到最後患上癆疾,落下一輩子的病根。

於是,許府上下忙了一夜,想著方兒為許錦雲降額間溫度,冷帕子換了無數,終是讓她昏昏沉沉中睜開眼。

被告知要來崔府道歉時,許錦雲極為激動,若不是身子不允許,她或許也要把那桌子踢翻!

然而又聽說這是司徒妄親自下的命令,她又不得不服從。於是一家三口在忿忿不平中帶著強打起精神的許錦雲,趕來了崔府。

如今,屋裡的人都靜靜地坐著,看屋外走進的三口。

然而地上趴著假寐的小二卻並不安分,也不知為何,它與許家三人尤其不對盤。每每見到,總是會躁動暴戾一番。

如今三人還未靠近,那銳利的鼻尖兒一動,旋即直起身子,對準了門口虎視眈眈。

聽到小二的怒吼聲,許家三人臉色微變,邁出的腿一頓,又往後縮了半步。

屋外三人被這震天的怒吼嚇得麵色發白,沒人敢跟它計較分毫。

一來,它實在兇殘,聽說是吃過人肉的。

二來,小皇爺的愛寵,無人敢置喙。

見三人害怕,小二便上前一步對著他們大吼。

不滿之意明顯。

直至柳芳菲瞧見許家人三魂七魄嚇得快沒了,才喊道:“小二,回來。”

輕輕柔柔,似有若無的聲音。

司徒二聽到了。

不屑地往門口睨了一眼,搖著尾巴轉身討賞去了。

小二情緒穩定下來,趴在地上再次進入淺寐,許家人才小心翼翼走進屋子。

柳芳菲挑眉,短短幾日,那夜囂張跋扈的許錦雲就變得這般蒼白虛弱了。她想起初次見麵,那雙死死盯著自己的眸子,如今失了光彩,即便是恨,也用不起力氣了。

她拉著榕榕起身,笑意盈盈:“民女攜妹妹崔晏榕給郡主請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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