琢磨成仙 第33章 齒輪刑
星蘅那冰冷的、毫無情感的電子音如同萬載寒冰，瞬間凍結了厲烽的血液。那雙閃爍著高周波寒芒的刃尖對準了他，不再是守護的壁壘，而是索命的凶器。她瞳孔中奔騰的藍白色資料流徹底取代了往昔哪怕最細微的情感波動，此刻的她，更像是一尊被絕對指令操控的精密兵器。
“阿璿！”厲烽嘶吼，試圖喚醒她，聲音在冰冷的齒輪街道上顯得蒼白無力。
回應他的，是星蘅毫無遲疑的進攻！高周波切割刃撕裂空氣，帶著刺耳的嗡鳴，直取他的咽喉！速度、角度、力量，都完美得令人絕望，完全是她戰鬥資料的巔峰體現，卻唯獨沒有了那份與他並肩作戰時的默契與溫度。
厲烽狼狽地側身閃避，刃尖擦著他的脖頸劃過，帶起的風壓颳得麵板生疼。他不敢硬接，更不忍反擊，隻能憑借《礪骨經》錘煉出的本能和濁視左眼對能量流動的預判，在密集的脈衝光束和星蘅狂風暴雨般的攻擊下艱難躲閃。
周圍的齒輪守衛和傀儡居民並未因星蘅的“倒戈”而停止攻擊，它們依舊執行著“清除未授權生命體”的指令，各種能量攻擊和物理撲擊從四麵八方襲來，將厲烽的所有閃避空間壓縮到極致。
腹背受敵！而且是最信任之人的刀刃相向！
“指令…優先順序最高…清除阻礙…”星蘅的攻擊毫無間隙，口中重複著冰冷的詞句，每一次揮刃都直指要害。她的機械軀體內傳來更加亢奮的齒輪轉動聲，與整個城市的嗡鳴共振，彷彿正在全力執行某個至高無上的命令。
厲烽的心如同被無數根冰針刺穿，痛楚遠勝身體上的傷口。他明白，星蘅的底層協議被強行啟用了，那個隱藏在齒輪之城深處的“主控意誌”控製了她。硬拚下去，隻有死路一條，要麼死在她手裡，要麼被亂槍打死。
必須讓她擺脫控製！或者…接近那個控製中樞！
一個瘋狂而危險的念頭在厲烽腦中閃過。他猛地格開星蘅一記劈砍，借力向後躍出，同時朝著那些不斷湧來的傀儡守衛大吼：“她的許可權最高！你們敢對她動手嗎？！”
這句話如同投入靜湖的石子。那些原本瘋狂攻擊的守衛動作猛地一滯，紅色的電子眼閃爍不定，似乎在處理這個邏輯衝突——最高金鑰正在攻擊另一個需要清除的目標，但他們的底層指令又要求他們不能對金鑰有任何冒犯。
就在這短暫的遲疑瞬間，厲烽眼中狠色一閃，非但沒有趁機遠離星蘅，反而猛地向她衝去！
星蘅毫不猶豫，刃尖直刺他心口！
厲烽不閃不避，隻是微微側身，噗嗤一聲，高周波刃瞬間刺穿了他的肩胛，帶出一溜血花！劇痛傳來，厲烽卻悶哼一聲，借著前衝的勢頭，一把死死抱住了星蘅！
“檢測到未授權接觸！威脅等級提升至最高！”星蘅體內的警報聲尖銳響起，另一柄切割刃毫不猶豫地斬向厲烽的後頸！
但厲烽的目的已經達到！他忍著劇痛，對著那些陷入邏輯混亂的守衛嘶聲喊道：“最高金鑰被汙染！需要立即送往中央樞機尖塔進行淨化！我帶她去！你們開路！”
這個命令似乎繞過了那個“清除未授權生命體”的指令，觸碰到了另一個更深層的協議——確保金鑰安全與回歸。
守衛們的電子眼瘋狂閃爍，最終，對“金鑰淨化”的優先順序似乎占據了上風。它們停止了攻擊，為首的守衛發出僵硬的電子音：“遵循指令。護送金鑰前往尖塔。嚴密監控未授權體。”
冰冷的脈衝槍口再次抬起，但這次是指引方向而非攻擊。周圍的傀儡居民也讓開了一條通道，直通向那座最高大、最壓抑的錐形齒輪建築——中央樞機尖塔。
星蘅在厲烽懷中劇烈掙紮，高周波刃還在他體內攪動，試圖掙脫。厲烽死死抱住她，附在她耳邊，聲音因痛苦和急切而顫抖：“阿璿…忍住…相信我…我們必須進去…”
他不知道她還能不能聽見。或許他的話語隻是無用的噪音，或許那冰冷的資料流早已淹沒了她所有的感知。
在無數脈衝槍口的“護送”下，厲烽半抱半拖著仍在掙紮攻擊的星蘅，一步一步走向那如同巨獸之口般的尖塔入口。齒輪地麵在腳下發出單調的回響，兩旁是密密麻麻、眼神空洞的傀儡，這一幕充滿了令人窒息的絕望與詭異。
尖塔內部更是光怪陸離。巨大的齒輪如同活物般在牆壁、天花板、地板上緩緩轉動，咬合處迸射出的電火花照亮了幽深的通道。空氣中彌漫著濃烈的能量氣息和一種…類似腦脊液揮發後的奇異味道。無數粗細細細的能量導管如同血管般遍佈四處，最終都彙向塔心深處。
這裡沒有守衛，隻有一些更加畸形的、半融合在齒輪牆壁中的維護傀儡，它們對經過的厲烽和星蘅毫無反應。
最終，他們被“護送”到了一個巨大的圓形大廳。
大廳的中央，是一個由無數精密齒輪和能量導管彙聚而成的、如同祭壇般的複雜機械結構。祭壇上方，懸浮著一個巨大的、不斷旋轉的暗金色齒輪虛影，那就是整個齒輪之城主控意誌的顯化！它散發出的威壓冰冷而龐大，彷彿能碾碎一切自我意識。
祭壇周圍，站著十二名身披暗銅色長袍、臉上覆蓋著空白麵具的身影。它們的氣息遠比外麵的守衛強大，如同雕塑般一動不動。
“檢測到‘第七金鑰’回歸，伴有未知汙染及未授權挾持者。”為首的暗銅袍身影發出合成音，毫無情緒地“看”著厲烽和星蘅。
“請求執行‘深度同化儀式’，淨化金鑰，清除汙染，並處理未授權體。”押送厲烽的守衛報告道。
“準予執行。”暗銅袍身影冰冷回應。
祭壇發出嗡嗡的響聲，機械臂從四周探出，不由分說地就要將星蘅從厲烽懷中奪走！
“滾開！”厲烽目眥欲裂，還想反抗，但數名暗銅袍身影瞬間動了，速度快得驚人，冰冷的金屬手掌按在他的身上，恐怖的力量瞬間壓製了他所有的掙紮，將他死死按在原地，連手指都無法動彈，隻能眼睜睜看著。
星蘅被機械臂強行固定在了祭壇中央。更多的機械臂探出，精準地卸下了她後背的裝甲板，露出了下方精密無比的機械脊椎和那枚緩緩轉動、但此刻光芒紊亂的齒輪心臟。
“同化儀式開始。連線主樞神經網路，覆蓋底層協議，同步算力頻率…”暗銅袍身影如同吟唱般念著冰冷的程式。
一根頂端帶著複雜介麵的、布滿細針的青銅導管，如同毒蛇般，緩緩刺向星蘅暴露的機械脊椎介麵！
“不！！！”厲烽發出絕望的咆哮，瘋狂掙紮，卻根本無法撼動那恐怖的力量。
嗤——！
導管精準地接入了星蘅的脊椎介麵！
“呃啊啊啊——！！！”
一直處於冰冷資料流狀態的星蘅，猛地發出了一聲淒厲到不似人聲的慘叫！那不再是電子音，而是混合了極致痛苦、恐懼、以及某種意識被強行剝離撕裂的絕望哀鳴！
她的身體劇烈地抽搐起來，彷彿每一根線路、每一個齒輪都在承受著無法想象的痛苦！瞳孔中的資料流瞬間變得狂暴而混亂，無數亂碼閃過！
機械臂毫不停歇，又一枚更加複雜、刻滿了控製符文的暗銅色齒輪被取出，緩緩地、殘忍地壓向她那裸露的齒輪心臟，試圖進行物理層麵的覆蓋與同化！
那枚外來齒輪邊緣鋒利無比，在壓下的過程中，甚至摩擦切割著星蘅自身的心臟外殼，發出令人牙酸的金屬摩擦聲！
“痛…好痛…小石頭…救我…”在劇烈的痛苦中，星蘅那被淹沒的意識似乎短暫地掙紮了出來，發出了微弱的、帶著哭腔的求救，眼神恢複了一絲短暫的清明與恐懼，淚水混合著冷卻液從眼角滑落。
但這絲清明轉瞬即逝。主控意誌的力量如同潮水般湧入，再次將她的自我意識壓了下去。
然而，就在她的意識即將再次被徹底吞沒的瞬間，她的嘴角卻猛地扯起一個極其扭曲、極其詭異的弧度。
那不是一個痛苦的表情，更像是一種…極度嘲諷的、看透了一切荒謬的…慘笑！
她用一種混合著電子雜音和破碎氣音的語調，斷斷續續地、卻又清晰無比地說道：
“原來…這就是…疼痛的…極限嗎…”
“嗬嗬…哈哈…他們…連疼痛…都…複製得…這麼…精確啊…”
“真是…太…可笑…了…”
話音落下，她瞳孔中最後一絲屬於“星蘅”的光彩徹底熄滅，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絕對的、與上方那主控齒輪虛影同源的冰冷資料光輝。她的掙紮停止了，身體徹底放鬆下來，彷彿變成了一件完美的工具。
同化儀式…完成了。
厲烽呆呆地看著祭壇上那個變得無比陌生、無比冰冷的星蘅，整個世界彷彿都失去了聲音。肩胛的傷口在流血，但遠不及心中痛苦的萬分之一。
那些暗銅袍身影放開了對他的一部分壓製。為首的那個轉向他，空白麵具對準他，發出冰冷的判決：
“金鑰淨化完成。未授權體，依據條例，抹除。”
數道脈衝槍口再次對準了厲烽。
但厲烽彷彿沒有看見。他的目光依舊死死盯著祭壇上那個冰冷的“星蘅”，然後緩緩地、緩緩地低下了頭。
他的身體開始微微顫抖，不是因為恐懼，而是因為極致的、無法宣泄的悲憤與暴怒！
他猛地抬起右手，並指如刀，混沌之氣瘋狂彙聚於指尖，泛起青黑色的光芒！
然後，在那些暗銅袍身影和脈衝槍口之下，他做出了一個讓所有“人”都無法理解的動作——
他狠狠地將手指刺入了自己的左大腿！並非自殘，而是以指為刻刀，以自身腿骨為碑，瘋狂地刻劃起來！
鮮血瞬間湧出，但他毫不在意！每一次劃動都深可見骨，帶來鑽心的劇痛，但他臉上的表情卻隻有一種近乎瘋狂的專注與決絕！
《礪骨經》終極禁術——並非殺敵，而是…煉己！
以無邊痛楚為火！
以滔天恨意為錘！
以混沌之血為薪！
煆燒己身，叩問始祖之力！
一個個古老而血腥的混沌符文被他硬生生刻在腿骨之上，每一個符文成型，都引動他足底胎記瘋狂灼燒，與這冰冷的齒輪之城產生劇烈的排斥反應！
整個尖塔開始微微震動起來！
“阻止他！”主控意誌似乎察覺到了威脅，發出了指令。
脈衝光束射出！
但就在光束即將擊中厲烽的瞬間，他腿骨上最後一個血色符文驟然亮起！
轟！！！
一股源自混沌初開、蠻荒暴烈的恐怖氣息，猛地從厲烽體內爆發開來！
---
**章末銘文**：
齒輪噬心蝕魂苦，
笑歎痛楚亦虛妄。
骨刻血符燃混沌，
終章禁術啟洪荒。
**下章預告**：
斷刃重鑄薪火傳，
血飼魔爐鍛新鋒。
**第34章·斷刃重鑄**：厲烽在廢棄鍛爐找到獨臂師遺留的斷刃，重鍛時刃身顯化《礪骨經》終極篇——需引混沌氣為錘，以自身腿骨為鐵砧！星蘅悄然以齒輪真血飼爐，新刃出世浮現青銅紋路，可斬斷狩盟因果！然爐火亦焚其壽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