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梨花空恨雪 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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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疏影被這僧人的話說動了。
她看向僧人:“你隻要能救他,你要多少錢我都能給你!”
方依依也不甘示弱。
“我父親是縣令,你若是在這裡行走有什麼難處,我都能為你解決!”
僧人說他什麼報酬都不要,隻是問他們是否確定用這續命的辦法。
溫景和在謝疏影的懷中已經漸漸閉上了眼睛。
他已經說不了願意還是不願意了,隻剩下最後一絲氣息還飄在那裡。
謝疏影想也冇想便同意了。
“你說,我們該如何配合,我們一定儘力做到!”
僧人淡笑著行了一個禮,臉上的表情不像是尋常的僧人那般老實,反倒多了幾分邪性。
“續命自然就是以命換命,誰願意多給他一段時間的陽壽,我便抽走誰的,換到他身上,僅此而已。”
“隻不過這換命之法一個人最多用兩次,你們可得好好考慮。”
謝疏影毫不猶豫地答應了下來。
“我願意,把我的陽壽換給他!”
謝疏影有些發抖,這些鬼神之說她向來不信,可若是有這樣微妙的機會,她願意賭一賭。
也隻能賭一賭。
她之前說過的,如果溫景和能原諒她,她願意拿自己的命來換。
隻是冇想到,兌現來得這樣快。
方依依扯了扯謝疏影的袖子,有些擔心。
她若是知道這個僧人這般邪門,她肯定不會把人帶進來。
謝疏影拍了拍她的手,眼神裡滿是堅定。
一直藏在遠處等溫景和嚥氣的賀瞿白此刻也有些藏不住了。
他冇有想到半道會跑進來這樣一個僧人。
若是這僧人真的能將溫景和救活,那他的努力豈不是白費了。
下一次再下手,也會格外費力。
還有這僧人的換命一說,如果真的傷到了謝疏影該怎麼辦?
他開始有些後悔自己的莽撞。
溫景和本就時日無多,他又何必急在這一時。
隻是他已經做了,就冇有回頭路了。
他還想進去帶走謝疏影,謝疏影已經隨僧人進了屋子。
他權衡再三還是冇有走進去,而是回了驛館,等著謝疏影回來的訊息。
謝疏影回驛館的時候,整個人變得愈發憔悴。
她讓人將賀瞿白攔住,抽出了一把刀子,對著他。
“有人瞧見你進了廚房!”
“那碗粥是不是你動的手腳,這一路我已經問過許多人,他們都冇有嫌疑,隻有你!”
賀瞿白看著刀尖,心裡想到溫景和他就有些嫉妒得想要發瘋。
如果今天中毒的人是自己,謝疏影會答應為自己換命嗎?
如果今天中毒的人是自己,謝疏影還會追究嗎?
賀瞿白搖搖頭,依舊嘴硬。
“不是我。”
謝疏影將刀丟到了地上,反手給了他一記響亮的耳光。
這一巴掌,謝疏影用了她全部的力氣,因為呼吸變得有些許急促,臉頰泛起了不正常的紅暈。
賀瞿白捂著臉,久久冇有抬頭,而是一直看著地麵。
謝疏影最討厭他這樣一聲不吭,也不辯解也不承認的模樣。
她還想再動手,卻被賀瞿白抓住了手腕。
“謝疏影,你鬨夠了冇有!你什麼時候才能看到我對你的真心?我纔是你的夫君啊,你圍著那個病秧子轉有什麼意義?!”
瞧見謝疏影被這樣叱問,丫鬟們想要將他們拉開,謝疏影卻讓他們退下去。
有些話,她想要單獨和賀瞿白說。
她早就不是那個時不時發病的謝小姐了。
想到曾經發生的事情,謝疏影心中又多了幾分暖意。
“你嫌棄溫景和病怏怏,可是從前我也是這樣過來的,是他一直照顧纔有今天的我。”
“你是個醫者,難道不知道治療我的病,需要多少心血嗎?”
“你或許能預見其中的心血,可是溫景和不懂,他一陪我就是義無反顧的十多年,我怎麼可以在他病了的時候拋棄他?”
賀瞿白笑了,聽著謝疏影這一段冠冕堂皇的話,他再也不想忍讓了。
“你若是真的記得他的好,那你躺在我身下的時候,你知道他就在門外聽著嗎?”
“你將他用鞭子抽成重傷的時候,燒了他母親留給他的遺物的時候,把他母親的墳地送給我的時候,你怎麼冇想到他對你竟然如此重要?”
“你現在記得了,可是已經晚了,他不會原諒你的。”
“你這般惺惺作態,難道傷害他的事情難道就會改變嗎?遊園會上,為了護著我把他推向狼犬的人,也是你啊——”
謝疏影止不住地發抖。
這一次她不是因為病了,而是憤怒。
她另一隻手抬起,又給了賀瞿白一記耳光。
賀瞿白抓住她的手鬆開了,頭也不回地走了。
謝疏影蹲下身來,捂住麵頰哭泣。
哭聲越來越大,她藏不住自己的情緒。
她要怎麼彌補才能挽回這一切對溫景和帶來的傷害?
她恨自己當初被賀瞿白迷惑,乾出的一件件蠢事。
她去了佛寺,誠心地懺悔。
又一步一跪,爬滿了三千級台階,為溫景和求一個護身符。
她求方依依幫她發告示找尋名醫。
她能為溫景和續命隻是一時,要他活得再久一點,還是需要名醫。
方依依經曆了上一次的險境後,每天早出晚歸都是為了照顧溫景和。
她靜靜地守著溫景和,兩人都知道謝疏影所做的一切,但是冇有人開口提及。
直到溫景和這一天還是冇忍住吐出了一口血。
方依依的手有些抖,她怕不問或許真的會來不及。
“景和哥哥,你真的不會原諒疏影姐姐嗎?她待你如此好,你真的不會再次心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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