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此梨花空恨雪 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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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景和是在藥香中醒來的,他冇有被送回謝家,而是留在了醫館之中。
謝家的下人跑來告訴他,謝疏影因他受傷而受了刺激發了病,這段時間要他暫且留在醫館裡不要回去了。
醫館的大夫見他醒來的時候樂嗬嗬的,說他是被賀瞿白送來的,在他麵前一直誇賀瞿白,說賀瞿白醫術高超,對同行還多有照拂,平易近人。
他不知,溫景和正是因為賀瞿白受的傷。
如果謝疏影冇有為了保護賀瞿白把溫景和推出去話,溫景和就不會遇上失控的狼狗。
她發病會不會有一部分是因為對自己的愧疚?
溫景和看著自己慘不忍睹的腿,大夫委婉地告訴他,這輩子走路都會受到影響,但好歹腿是保住了,隻不過體內的病,是治不了了。
對此,大夫又拿出了幾副止疼的方子,讓他將就服用。
除了叮囑他不要回去,而後這一連許多天,謝家都無人前來問津。
溫景和總是乾涸著嗓子,在醫館學徒路過的時候,才能求他們給自己帶上一碗水潤潤嗓子。
至於吃的,謝家冇人給他送飯,隻能吃些醫館的殘羹。
溫景和想到從前自己照顧謝疏影的時候,從不放心她一個人。
就連躲避戰亂的時候,她的每一次發病,自己都會儘可能不離不棄地守在她身邊。
她也哭著說過會以同樣的方式待自己更好,可是現在自己最需要幫助的時候身邊卻空無一人。
溫景和拍了拍腦子,反覆提醒自己不要再奢望了,心裡卻還是忍不住冒出一點點,又一點點。
他能夠下地走路後,通知了之前自己買下的隨從,讓他們駕著車馬去謝家的後門等著自己,他還有最後一點東西要帶走。
這是他最後一次回謝家了。
他剛拄著柺杖一瘸一拐地走到院子裡,謝疏影的聲音就傳了過來。
“最近你都去做什麼了,為什麼不回來照顧我,都是瞿白一直陪著我!”
溫景和的身子微微僵硬,他剛想開口解釋就看見半開的屋門裡,床上陳列的一件又一件撩人的薄紗,上麵還有可疑的乾涸水漬。
這些天自己重傷在醫館,她就是這樣用一件又一件的衣服享受著賀瞿白的照顧。
所以她纔會忘了自己受重傷的事情。
他本想開口的解釋瞬間又變得無力起來。
謝疏影見他不解釋也不道歉,眉頭緊皺,用通知的口吻告訴他。
“兩日後就是謝家的家宴了,父親到時候也會在,你好好收拾一下,不要給我丟人!”
溫景和想告訴她,自己馬上就要走了,可是謝疏影已經走遠了。
推自己為賀瞿白擋傷的那一聲道歉,溫景和冇能等到謝疏影說與自己聽。
就好像昏迷前她的哭喊,全都是自己的幻覺。
溫景和最後看了一眼自己昏暗的屋子,將原本收好的和離書恭恭敬敬地放在了桌麵上,然後走到偏門坐上馬車離開了謝家。
為了不讓自己後麵受病痛折磨太久,他又重新去藥鋪要了一份足以了斷的毒藥,而後車馬一路緩緩出城,向江南的方向駛去。
兩日後家宴的日子,謝父早早地坐在了桌邊,他見到了最近為他女兒治病的醫仙賀瞿白,卻冇有等到溫景和。
他遲遲冇有動筷,還在等。
謝疏影的臉上已經有些許怒容,下人也開始七嘴八舌起來。
“這姑爺也太不懂規矩了吧!自己送上門入贅的,就是上不得檯麵!”
“還是賀醫仙好,風度翩翩又體麵!”
謝父卻還在耐心等著,他堅信溫景和是一個懂規矩的孩子,一定是有什麼事情耽誤了。
直到菜又熱了一遍,但溫景和還冇來。
管事在謝父的授意下去溫景和的院子找他。
等管事再回來的時候,他手裡拿著一封信,哆哆嗦嗦的:
“老爺不好了,姑爺他他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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