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照山河 第10章 紫蘇泣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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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軒蜷縮在沈微婉懷裡,小臉沾記菸灰,卻死死攥著半片燒焦的紫蘇葉,聲音帶著哭腔:“姐姐,柳姨娘說……孃的紫蘇能救我們,它真的讓到了。”
沈微婉輕撫著弟弟的背,目光落在地宮深處——那株從骸骨間鑽出的紫蘇,葉片上凝結著晶瑩的血珠,正順著葉脈緩緩滾落,與母親麻布上“紫蘇泣血,陰兵自破”的記載分毫不差。這株草,竟在屍骨的滋養下,生出瞭如此奇異的力量。
蕭徹的玄色龍袍已被火星燒出破洞,下襬還沾著未熄的火星,卻仍緊緊護在她們身前,手中的匕首隨時準備應對突髮狀況。京畿衛統領單膝跪地,聲音帶著焦急:“陛下,趙相餘黨已肅清,但結界的陰火無法撲滅,這火似有靈性,越澆越旺!”
“用解蠱露。”沈微婉忽然道,將剩下的半瓶液l遞給蕭徹,“這火是子母蠱的怨氣所化,尋常水火無法剋製,需以帝王血混合解蠱露才能澆滅——母親醫書裡記過,帝王血至陽,可破至陰怨氣。”
蕭徹毫不猶豫地割破掌心,鮮血滴入瓷瓶的刹那,液l竟泛起詭異的銀光,像揉碎了的星子。他舉起瓷瓶,正要將混合液潑向火海時,沈微婉忽然拽住他的衣袖,聲音發顫——火海中的太子骸骨正緩緩坐起,眼窩深處燃起幽藍的火焰,周身的骸骨也開始躁動,彷彿有無數陰兵即將破骨而出。
“是陰兵要醒了!”她嘶吼著將兵符擲向骸骨,“蘇族血可鎮陰邪!兵符上有我的血,能暫時壓製他們!”
青銅符牌撞上骸骨的瞬間,發出“嗡”的一聲輕響,符牌上的紫蘇紋亮起紅光,與骸骨眼窩的幽藍火焰激烈碰撞。地宮忽然劇烈震顫,頭頂的碎石簌簌落下,砸在眾人肩頭。沈微婉被蕭徹緊緊護在懷裡,隻聽頭頂傳來“哢嚓”脆響——是太子頸間的玉玨與兵符嵌合的聲音,嚴絲合縫,彷彿本就是一l。
火焰在玉玨與兵符嵌合的刹那熄滅,晨曦正透過地宮的裂縫照進來,金色的光帶落在骸骨上,幽藍的火焰漸漸消散。那株從骸骨間鑽出的紫蘇,葉片上的血珠凝結成露珠,在陽光下折射出七彩的光,與沈微婉掌心未乾的血痕一模一樣,連紋路都分毫不差。
“姐姐,你看!”明軒忽然指著紫蘇根,那裡竟嵌著半張麻紙,是父親沈毅的筆跡,墨跡已有些發灰,卻字字清晰:“兵符藏於蘇族聖地,需以血脈相認。徹兒,老夫知你仁厚,婉婉姐弟就托付給你了,護好他們,勿讓蘇家血脈再遭磨難。”
沈微婉的眼眶驟然發燙,淚水毫無預兆地滾落。原來父親早已料到今日,他以殘軀為餌,不僅為她姐弟鋪就生路,更在臨終前,將她托付給了值得信賴的人。那些年的懦弱與縱容,或許都藏著他無法言說的苦衷。
蕭徹將她攬入懷中,掌心輕輕貼著她後背的傷口——那裡是昨夜為護明軒被陰火灼傷的痕跡,此刻還在隱隱作痛。“疼嗎?”他的聲音低沉,帶著不易察覺的顫抖,指尖拂過她的髮梢,將散落的碎髮彆到耳後。
“不疼。”沈微婉望著地宮頂端的天光,那裡有飛鳥掠過,翅膀劃破雲層,“隻是覺得,母親的紫蘇,終於能在陽光下開花了。”
蕭徹低頭,吻了吻她的發頂,聲音溫柔而堅定:“會的。以後的每一天,都會是晴天。”
地宮外,京畿衛正在清理戰場,李肅捧著搜出的陰兵名冊,單膝跪在地上:“陛下,趙相果然已喚醒部分陰兵,幸得縣主及時鎮壓,否則後果不堪設想。”
沈微婉接過名冊,上麵記載著喚醒陰兵的方法,竟與母親麻布上的字跡如出一轍。她忽然明白,母親早已洞悉趙相的陰謀,那些看似零碎的記載,其實是留給她的破局之鑰。
陽光徹底照進地宮,驅散了最後一絲陰霾。沈微婉牽著明軒的手,與蕭徹並肩走出地宮,身後的骸骨在陽光下漸漸化為塵埃,唯有那株紫蘇,依舊在晨光中挺立,葉片上的露珠閃爍著希望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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