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裁修的無情道 第10章 訂單
-
雪後的清晨，劉晚星蹲在灶前添柴火，鍋底的玉米粥咕嘟冒泡。
張桂蘭掀開門簾進來，雪花沾在她藍布頭巾上，手裡攥著皺巴巴的信封：“晚星，孫老頭讓趙會計捎信來，說鎮裡化肥廠的人要見你。”
“化肥廠？”劉晚星攪粥的勺子頓了頓，睫毛上凝著灶火的暖光。
前世她在電子廠打工時，聽老技術員提過，鎮化肥廠是縣裡最早引進計算機讓賬的企業，用的還是帶軟驅的386主機——正是千年蟲危機的重災區。
張桂蘭把信封拍在灶台上，紅指甲戳著封口：“趙會計說，人家廠裡的計算機最近總鬨毛病，日期一到十二月就亂跳，賬本對不上。孫老頭非說你能修，你個小娃懂啥？”她突然彎腰捏住劉晚星的下巴，指甲掐得小姑娘臉頰泛紅，“可要是真能賺著錢……”尾音甜得發膩，“你奶說你弟該換棉鞋了。”
劉晚星任由她捏著，軟乎乎的聲音像棉花糖：“媽，孫爺爺說修好了能換台打字機呢。”她仰起臉，眼睛亮得像雪地裡的星子，“我能用它給爺爺抄藥方，字比手寫的清楚。”
張桂蘭的手鬆了鬆。
劉老根的藥費像塊大石頭壓在她心口，可要是真能換來台能打藥單的機器……她扯了扯頭巾：“晌午跟趙會計去鎮裡，我給你換身乾淨棉襖。”
鎮化肥廠的辦公樓飄著氨水味。
劉晚星跟著趙會計跨進財務科時，三個穿藍工裝的男人正圍著主機打轉。
主機箱上落著層灰，顯示器螢幕閃著幽藍的光，日期欄赫然顯示著“1900-12-31”。
“這就是孫校長說的小神童？”戴眼鏡的王科長扶了扶金絲框，聲音裡帶著懷疑，“五歲娃能修計算機？我家兒子五歲還尿褲子呢。”
劉晚星踮腳扒著桌沿，手指輕輕碰了碰鍵盤。
靈覺如潮水漫過，鍵盤的磨損程度、主機風扇的轉速、甚至軟驅裡那張35英寸磁盤的磁軌密度，都在意識裡清晰呈現——這台機器用的是dos
622係統，日期代碼果然用的兩位數字。
“王叔叔，”她仰起臉，奶聲奶氣的，“能讓我看看賬本嗎？”
王科長愣了愣，從抽屜裡抽出本硬殼賬冊。
劉晚星翻到十二月那頁，小手指點著一行數字：“這裡記著十八號進了二十噸煤，可計算機裡顯示的是‘00-12-18’，對吧？”她歪頭笑，“等過了年，機器會把‘00’當成1900年，到時侯十二月十八號就變成1900年的冬天，和1999年的賬對不上啦。”
屋裡安靜得能聽見主機風扇的嗡鳴。
王科長的金絲框滑到鼻尖：“你……你咋知道的？”
“孫爺爺給我講過‘千年蟲’呀，”劉晚星從布兜裡掏出個小本子，上麵畫記歪歪扭扭的代碼，“就像人長蟲牙要補牙，計算機長了‘千年蟲’，得把日期代碼從兩位改成四位。”她指著本子上的“yyyydd”，“這樣不管哪年哪月，機器都認識啦。”
王科長的喉結動了動。
他蹲下來，和劉晚星平視：“小通誌，你能改嗎？”
“能呀，”劉晚星脆生生應著，“不過要借叔叔的軟驅用用。我帶了軟盤，裡麵有改代碼的程式。”
趙會計在旁邊搓手：“王科長，這娃聰明著！上回我家打字機卡帶，她鼓搗兩下就好了——”
“趙叔，”劉晚星突然拽他衣角，仰起臉裝迷糊，“孫爺爺說改程式要三個鐘頭，我餓了能吃塊糖嗎？”
王科長立刻從抽屜裡摸出水果糖：“吃！隨便吃！小張，去買碗混沌，要加兩個雞蛋！”
三個鐘頭後，顯示器上的日期穩穩跳成“1999-12-05”。
王科長盯著覈對無誤的賬本，一拍大腿：“成了！小通誌，你要啥報酬？錢？還是獎狀？”
劉晚星舔著嘴角的糖渣，軟乎乎的聲音裡帶著算計：“我不要錢，能換台舊計算機嗎？就是那種帶軟驅的，壞了也沒關係。”她指了指牆角落灰的286主機，“再教我用列印機就行。”
王科長愣了：“這破機器早該扔了，你要它乾啥？”
“給孫爺爺打教案呀，”劉晚星攥著自已的小辮子，“孫爺爺眼睛看不見，手寫教案費勁兒。要是能用計算機打，字大，他摸得清。”
王科長的眼眶突然熱了。
他扭頭對趙會計說：“老周，把倉庫那台ib
5150搬出來，再搭個24針列印機。小通誌要學，咱們廠就當支援教育！”
趙會計的臉僵了僵。
他本想從中抽成，可現在……他乾笑兩聲：“那啥，我幫著搬機器！”
夕陽把雪堆染成橘紅色時，劉晚星跟著裝貨的三輪車往回走。
破286主機裹著藍布，在車廂裡顛得哐哐響。
她縮在趙會計旁邊，聞著他身上的旱菸味，心裡卻在翻湧——這台老機器的bios晶片能拆下來研究，軟驅可以用來拷貝程式，列印機更是以後接訂單的關鍵。
“晚星啊，”趙會計突然壓低聲音，“王科長說下個月縣銀行也要修計算機，你……”
“趙叔，”劉晚星打斷他，從兜裡掏出塊水果糖塞進他手裡，“孫爺爺說幫人要講良心，你幫我搬機器，這糖給你吃。”她歪頭笑，“等我學會修更多機器，再請趙叔喝糖水，好不好？”
趙會計捏著糖紙，突然覺得手裡的糖比平時甜。
這小娃精得很，可那股子透亮勁兒，倒讓他不好意思耍滑頭了。
三輪車拐過村頭老槐樹時，劉晚星看見牆根站著道黑影。
雪地裡，那人穿著黑色戰術服，脖頸掛著的儀器泛著冷光——和前晚窗外的影子一模一樣。
她攥緊藍布包裹的主機，心跳得厲害。
可不等她細看，黑影已經融進暮色裡，隻留下一串極淺的腳印，像梅花鹿的蹄印，朝著村外的山林延伸。
夜裡，劉老根摸著新搬來的列印機，粗糙的手指拂過金屬外殼：“晚星，這得花不少錢吧？”
“爺爺，是王叔叔送的，”劉晚星把熱乎的紅薯塞進他手裡，“我幫他修了計算機，他就把舊機器給我啦。”她趴在286主機前，用改錐拆開外殼，“等我學會了，給你打好多好多藥方，比手寫的清楚十倍！”
劉老根笑出了眼淚。
他摸出枕頭下的糖紙——那是白天張二嬸給的水果糖，他冇捨得吃，“啪”地塞進她嘴裡：“好，爺爺等著……”
糖塊在舌尖化出甜水。
劉晚星望著主機裡密密麻麻的電路，在心裡默唸：1999年12月31日，千年蟲會啃食全球的計算機；可這一次，她的第一桶金，會隨著這場混亂，像春芽一樣，從凍土底下鑽出來。
窗外，北風捲著雪粒子掠過窗欞。
牆根下，陸淵靠著老槐樹，看著窗紙上晃動的小身影，嘴角勾出極淡的笑。
他摸出戰術耳機，低聲道：“目標安全，繼續監控。”
月光漫過雪地時，劉晚星在主機板上貼上張紙條，用炭筆歪歪扭扭寫著：“第一筆訂單：鎮化肥廠，報酬：ib
5150
列印機，時間：1999年12月5日。”
這是她商業帝國的第一塊磚。
而千年蟲的風暴，正從大西洋彼岸，朝著這個北方小村，緩緩逼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