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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裁修的無情道 第8章 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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雪光漫過窗欞時,劉晚星揉了揉發酸的眼睛,將日記本塞進炕蓆底下。

老榆木床板吱呀一響,她翻身下炕,聽見外屋傳來爺爺劇烈的咳嗽聲——那聲音像破風箱抽了鏽,混著痰鳴刺得人心慌。

晚星,把灶上的紅薯粥端來。劉老根的聲音啞得像砂紙。

她捧著粗瓷碗跨出門,正撞進孫文遠懷裡。

老人的藍布衫還沾著晨霜,棗木柺杖在青石板上敲出急鼓點:走,跟我去村小。

村小的破木門吱呀裂開條縫。

周德海正蹲在門檻上啃玉米餅,油星子濺在藏青中山裝前襟:老孫頭,又來鬨?

五歲女娃懂個啥?他斜眼瞥向劉晚星,連課桌都夠不著,尿了褲子誰擦?

孫文遠的盲眼劇烈顫動,枯瘦的手攥住柺杖:她能解平方根,能背《九章算術》——

放屁!周德海把玉米餅往地上一摔,碎渣子濺到劉晚星腳邊,我教了三十年書,冇見過五歲神童!

要上也行,學費三塊五,少一分都不行。他扯著嗓子喊,故意讓路過的王建國聽見,冇錢就彆來現眼!

劉老根突然撲通跪下。

他的粗布褲腿沾著草屑,膝蓋壓在凍硬的土塊上,從懷裡摸出個布包——皺巴巴的毛票裹著三個雞蛋,蛋上還粘著雞屎。這是我賣了半袋玉米求您

劉晚星的指甲掐進掌心。

她望著爺爺佝僂的脊背,突然想起前世送爺爺進殯儀館那天,通樣的姿勢——護工推著遺l往外走,她跪在地磚上,攥著繳費單哭得喘不上氣。

那時她才知道,爺爺攢了二十年的錢,全給她交了大學學費。

爺爺她輕聲喚,蹲下去握住那隻發紫的手。

老人的指節像老樹根,涼得刺骨。

她摸到腕間凸起的骨節,想起前世在急診室見過的心電圖——那些劇烈跳動的波紋,最後都變成了直線。

人群漸漸圍攏。

王建國叼著煙湊過來:老劉家這是演苦情戲呢?

女娃讀書有啥用?張二嬸戳了戳他胳膊:小點聲,冇看老孫頭要吃人?

孫文遠突然抓起劉晚星的手按在自已心口:周德海,你摸著良心說——話冇說完,被周德海一把推開。

校長拍了拍褲腿起身:要試讀也行,先過入學考。

數學一百以內加減,語文寫十個字。

過不了,趁早死了這條心!

回家的路上,劉老根的咳嗽一聲比一聲急。

劉晚星扶著他,感覺到掌心的溫度正一點點流失。

她望著老人泛青的嘴唇,喉頭髮緊——前世爺爺就是這樣,咳著咳著就倒在田埂上,等送到鎮醫院時,心衰已經拖成了絕症。

爺爺,明兒我去供銷社買紅糖。她仰起臉,軟乎乎的聲音裹著霧氣,張嬸說紅糖治咳嗽。

劉老根摸了摸她的頭:咱不買那金貴東西

次日清晨,劉晚星攥著張桂蘭的衣角往供銷社走。

路過村委會時,她突然鬆開手,像隻小炮彈似的衝進去,撲通跪在地上。

我想上學!

我想識字!她嚎啕大哭,眼淚大顆大顆砸在青磚上,王舅說女娃是賠錢貨,張嬸說我讀了書也嫁不出去可孫爺爺說,我能考全縣第一

辦公室裡的人全愣住了。

劉晚星抽抽搭搭掏出張皺巴巴的紙,上麵歪歪扭扭寫著我要讀書四個字——這是她用灶灰摻水,在廢報紙上練了半宿的成果。校長不要我她抬頭,眼尾通紅,是不是因為我是女娃?

這村主任剛要說話,門被推開了。

鄉教委的馬乾事抱著一摞檔案站在門口,眼鏡片上還沾著霜花。

他盯著地上的小身影,喉結動了動,掏出相機哢嚓一聲。

訊息像長了翅膀。

晌午時分,曬穀場圍了一圈人。

趙會計扶了扶眼鏡:人家城裡都搞希望工程,咱村卡個神童算咋回事?李嬸舉著篩子擠進來:我家分山芋,晚星算得比算盤快!

當會計都綽綽有餘!

周德海黑著臉站在曬穀場中央,被唾沫星子淹得直躲:試讀!

試讀還不行嗎?他瞪向劉晚星,但得考過入學試,數學一百以內加減,語文十個字!

過不了立刻滾!

考試那天,劉晚星盯著黑板上的人、大、天、學四個字,筆尖故意抖得像篩糠。

她寫大字時多了一捺,寫天字時少了一橫,最後隻歪歪扭扭寫出六個字。

算術題更慢,明明一眼就能看出答案,偏要咬著鉛筆頭嗯嗯半天。

周德海揹著手繞著課桌轉,嘴角漸漸翹起來:也就這樣。他拿過試卷掃了眼,勉強及格。

交卷時,劉晚星裝作收拾鉛筆盒,指甲在桌角輕輕一摳——三排極小的阿拉伯數字刻進木頭裡:112、115、118。

這是前世她記熟的高考數學平均分,2000年112,2001年115,2002年118。

放學時,她站在教室門口,望著三年級二班的木牌。

風掀起她的羊角辮,眼底卻像藏了團火——前世她用二十年才摸到的門檻,這一世,她要跨得更快、更穩。

晚星!趙會計的大嗓門從村東頭飄過來,你李叔收了台二手打字機,說是鳳凰牌的!他扛著半袋玉米往家走,眉飛色舞,明兒我讓你摸兩把,比算盤洋氣多了!

劉晚星腳步一頓。

她望著趙會計晃動的藍布衫,睫毛在眼下投出陰影——打字機?

這三個字像顆種子,在她心裡發了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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