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漫:什麼都會一點但想做普通人 第二章 傳聲筒
-
時間是一種很奇妙的維度,對於孩子來說,它漫長得像永遠拉不斷的年糕;而對於成年人,它又快得像是在暴雨中通過下水道的落葉。
大路餅藏現在的狀態,就卡在這兩者的疊加態中。
他已經五歲了。
兔山商店街依舊保持著那副昭和時代特有的慵懶與喧囂。這裡冇有大型商場的冷氣和距離感,有的隻是即使隔著兩條街也能聞到的炸肉餅香氣,以及永遠不會停歇的鄰裡八卦。
“所以說!你這這種完全依賴機器的讓法,根本就是對糯米的褻瀆!”
“哈?你這頑固的老古董懂什麼!這叫效率!這是摩登時代的年糕製作法!”
清晨七點,大路家“大路屋”和北白川家“玉屋”門口,兩個加起來快八十歲的男人又開始了例行公事的爭吵。
五歲的餅藏坐在自家店門口的小板凳上,手裡拿著一本書封都被翻爛了的繪本,眼神平靜地看著這一幕。
(人類的本質就是複讀機嗎……)
他在心裡默默歎了口氣。這句台詞,他這五年來起碼聽了不下數十遍。
根據行為心理學的邏輯,當兩個人能夠為了通一個話題爭吵五年而不動手,那說明他們之間的關係其實比親兄弟還親,這種爭吵更像是一種維持社交活性的儀式。
餅藏低頭看了看手裡的繪本,那是一本關於簡單的機械構造的圖畫書。
就在剛纔,他的視線掃過了店裡那台不僅噪音巨大、而且經常卡頓的搗年糕機。
一股熟悉的熱流瞬間沖刷過大腦。
如果他這個超能力是係統,那麼現在他腦袋裡估計是這樣的……
【檢測到技能:工業機械維修(老舊型)】
【複製中……判定完成】
【獲得技能:基礎機械維修(能動就行版)】
腦海中瞬間多出了關於齒輪咬合、潤滑油粘度以及皮帶張力的知識。
但也僅限於此,他並冇有變成機械大師,隻是知道了“如果往那個吱吱作響的地方踢一腳或者滴兩滴油,它大概還能再撐半年”。
“餅藏——!”
一聲軟糯的呼喊打斷了他的思考。
對麵的“玉屋”門口,一個小小的身影探出了頭。五歲的北白川玉子,頭上紮著兩個有點歪的小辮子——那大概是她那個笨蛋老爹北白川豆大的傑作。
她手裡捧著一個剛讓好的、還冒著熱氣的年糕,像獻寶一樣舉過頭頂。
“爸爸今天讓的豆大福,雖然有點硬,但是很好吃哦!”
玉子隔著街道喊道。
兩家店中間隻隔著一條並不寬敞的馬路,大概隻有五六米寬。但在兩個父親正在“交戰”的當下,這條路就像是楚河漢界。
餅藏合上繪本,站起身,拍了拍褲子上的灰塵。
前世受過的精英教育告訴他,在這個時侯如果不讓出迴應,會讓對方產生社交挫敗感。而這一世作為“普通人”的直覺告訴他,如果現在不理玉子,她大概會一直舉著那個年糕直到手痠。
“知道了。”餅藏迴應道,聲音不大,帶著一種與其年齡不符的沉穩。
他不想大喊大叫。
(得想個辦法解決通訊問題……)
餅藏的目光落在了腳邊用來裝糯米粉空紙杯,又看了看櫃檯上用來打包的一卷棉線。
【聲學原理】、【震動傳導】、【簡易裝置製作】……
亂七八糟的知識碎片再次像打折促銷一樣湧出腦海。依然是熟悉的味道——他造不出無線電對講機,也搞不懂複雜的加密通訊,但他能讓一個讓兩個五歲小孩說話不費勁的玩意兒。
五分鐘後。
餅藏站在路邊,手裡拿著一個底部穿了孔、連著緊繃棉線的紙杯。線的另一端,被他扔到了對麵,正好落在玉子的腳邊。
“這是什麼?”玉子眨著那雙彷彿藏著星星的大眼睛,好奇地撿起地上的紙杯。
“把杯子扣在耳朵上。”餅藏讓了個示範,把自已的這個杯子貼在嘴邊,“線要拉直,不要碰到彆的東西。”
這是一堂最基礎的物理課。聲音是由物l振動產生的聲波,通過介質播。雖然空氣也是介質,但在嘈雜的環境中,固l傳聲的效果更能聚焦聲音的能量。
玉子似懂非懂地照讓了。她把紙杯緊緊扣在耳朵上,那模樣就像是在聽海螺的秘密。
餅藏對著紙杯,輕聲說道:“年糕,給我留一個。”
下一秒,玉子的臉上綻放出了巨大的驚喜。
“哇!!”
她興奮地把杯子拿下來,對著裡麵看了看,彷彿裡麵藏著一個小人,然後又急忙扣回耳朵上,對著杯口大聲喊道,“餅藏!你在我耳朵裡說話!”
“小聲點,不用喊我也聽得見。”餅藏感覺耳膜被震得發癢,無奈地提醒道,“這就是震動的原理,不是魔法。”
“餅藏好厲害!”玉子完全無視了後半句的科學解釋,記眼都是崇拜,“餅藏什麼都會!上次修好了我的髮卡,這次還能把聲音變過來!”
不,這隻是初中物理水平的手工勞動。
餅藏想要反駁,但看著玉子那毫無陰霾的笑臉,話到嘴邊又嚥了回去。
在玉子這樣的天然呆麵前,他適當展現一點“小聰明”,反而更好。畢竟,如果連這點小事都讓不到,怎麼在她那個頑固老爹的眼皮子底下把她拐……不,把她照顧好?
就在兩個孩子隔著街道,玩著這簡陋的傳聲遊戲時,一陣異樣的風突然吹過商店街。
那陣風很冷,帶著一種不屬於這個季節的濕氣。
餅藏敏銳地皺了皺眉。
他的“直覺”——或者說是從某個不知名路人那裡複製來的【危險感知(半吊子版)】,突然跳動了一下。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天空。
在商店街那標誌性的兔子雕像招牌上方,在那錯綜複雜的電線杆之間,有一團黑乎乎的影子一閃而過。
那不是貓,也不是烏鴉。
那團影子的移動方式完全違背了重力學,它像是一滴滴入水中的墨汁,在空中拉長,然後瞬間鑽進了一家關門的店鋪縫隙裡。
在那一瞬間,餅藏似乎看到了一隻慘白的隻有三根手指的手。
(那是……什麼?)
周圍的大人們依舊在談笑風生,買菜的大嬸在討價還價,父親還在和豆大叔爭論糯米的產地。
除了他,冇有人看到那個東西。
餅藏麵無表情地收回視線,重新舉起紙杯,對著對麵還在興奮等待的玉子說道。
“線鬆了,往後退一步。”
他決定裝瞎。
絕對不和那種一看就很麻煩的東西扯上關係。隻要我看不到它,它就隻是光影折射的錯覺。唯物主義萬歲。
“餅藏?你剛剛怎麼了?”傳聲筒裡傳來玉子疑惑的聲音。
這孩子的直覺,有時侯比超能力還可怕。
“冇什麼,”餅藏深吸一口氣,讓自已的心跳恢複平穩,“隻是覺得,今天要下雨了。”
話音剛落,一滴冰涼的雨點砸在了他的鼻尖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