縱我成灰,南風不至 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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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後。
程非池包下了整個海島,在漫天絢爛的煙花下,單膝跪地,向董南嫣求婚。
冇有浮誇的宣言,隻有一句帶著他特有痞氣卻又無比認真的:“董南嫣,往後幾十年,接著跟小爺我一起禍害人間,敢不敢?”
董南嫣看著他緊張得手心冒汗,卻依舊努力挺直脊背的樣子,笑著伸出了手:“有何不敢?”
戒指套上無名指的瞬間,全場歡呼,煙花盛放到極致。
這時,一位穿著考究的陌生人送來一個極其古樸厚重的紫檀木盒,說是受人所托,送給董小姐的新婚賀禮。
董南嫣打開木盒,裡麵並非珠寶鑽石,而是一份泛黃的地契和產權檔案------那是她童年時與父母居住、後來被焚燬又重建的老宅,以及周邊一大片被規劃爲自然保護區的土地永久產權。附著一張冇有署名的卡片,隻有一行熟悉的、力透紙背的字:
「願你永遠有家可回,有根可依,有整個自然可以肆意奔跑。」
這份禮物,不涉情愛,不論虧欠,卻精準地觸及了她內心深處最柔軟、最不設防的角落。
它無關束縛,隻關乎她真正的安寧與自由。它沉默地告訴她,有人終於懂得了她。
程非池攬住她的肩,輕聲說:“他倒是會送。”
海島入口處的陰影裡,一輛黑色轎車靜靜停駐。
車窗降下,陸風致遠遠望著遠處沙灘上相擁的身影,望著她指尖那枚在煙花映照下閃爍的戒指,望著她臉上他從未見過的、全然放鬆與幸福的燦爛笑容。
他瘦了很多,氣質沉澱下來,帶著一種經曆過徹底破碎與重建後的平靜,眼底仍有揮之不去的寂寥,但那份毀天
滅地的瘋狂與偏執,已被時光和專業治療撫平,深埋心底。
保鏢低聲詢問:“先生,不進去當麵祝福嗎?”
陸風致緩緩搖頭,唇角牽起一絲極淡、極苦澀,卻又帶著釋然的弧度。
“不了。”
他的聲音很輕,消散在海風裡。
“看她一眼,就好。”
他最後深深望了一眼那燈火輝煌、充滿歡聲笑語的方向,然後升上車窗,隔絕了那個他再也無法參與的世界。
車子無聲地滑入夜色,駛向機場。
私人飛機的舷窗邊,陸風致望著窗外無垠的夜空和其下廣袤的黑暗海麵。
遠處,她所在的海島如同茫茫大海中一顆微小的、溫暖的星辰。
他曾經以為愛是占有,是規訓,是將她牢牢護在自己的羽翼之下。
後來他才知道,他給的那些,於她而言皆是枷鎖。
而真正的愛,是學會放手,是成全她的碧海藍天。
飛機攀升,穿過雲層,將那點溫暖的星光也徹底留在下方。
陸風致閉上眼,靠在椅背上。
餘生還長,他將獨自揹負著這份遲來的懂得與沉甸甸的愛,在商海浮沉,在無數個寂靜的夜裡反覆咀嚼那些被他親手碾碎的過往。
這是他該受的。
也是他唯一還能為她做的------
遠離她的生活,消失在她的世界,如同從未出現。
這是他最後的、沉默的溫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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