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罪案拚圖師之亡者遺局 第6章 冷庫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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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風像一把鈍刀,割過臉頰,將我兜帽吹得向後翻去。

老吳在圖紙上用紅圈標注的“母親”二字,像炭火般烙在我的視網膜上。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翻湧,摸出那把從王建國辦公室“借”來的萬能鑰匙。

冰冷的金屬觸感從指尖傳來,如同三年前陳野犧牲時,我從他胸口扯下那半枚警徽的瞬間。

b4區儘頭的應急通道鐵門鏽跡斑斑,門軸發出垂死的呻吟。

德國進口的鎖芯在王建國的特製鑰匙下,隻輕微抵抗了一下,便“哢噠”一聲彈開。

一股混合著黴味與製冷劑的寒氣撲麵而來,像一隻無形的手,扼住了我的喉嚨。

我側身閃入,身後鐵門自動合攏的悶響在空曠的通道內回蕩。

帆布包裡的溫差儀外殼冰冷,我取出它,按下啟動鍵,幽藍的螢幕亮起,數字在-18c和-19c之間跳動。

這裡是冷庫的外圍緩衝區,溫度不算極端。

按照圖紙的指引,我穿過一排排高聳的貨架,上麵堆滿了標記著各種生鮮食品的白色泡沫箱。

空氣越來越冷,呼吸間已能看到清晰的白霧。

溫差儀上的數字持續下降,很快便穩定在了-22c。

這裡應該是冷庫的核心區域。

我開始仔細掃描,溫差儀的探頭掠過每一寸金屬壁板。

突然,螢幕上的數字在一塊特定的區域微微跳動了一下,從-221c瞬間升至-218c,然後又迅速回落。

細微到幾乎可以忽略不計的波動,卻像一根針刺入我的神經。

我蹲下身,仔細觀察那塊壁板。

金屬表麵覆蓋著一層均勻的薄霜,但在某個角落,霜花的形態似乎與其他地方略有不同。

我從包裡取出一支高倍放大鏡,湊近觀察。

普通情況下,-22c恒溫形成的冰晶應該是細密而規整的針狀結構。

但這裡的冰晶,邊緣略顯圓融,晶體間隙也較大,更像是經曆過一個相對“溫暖”的階段後再次快速降溫形成的。

“有人動過這裡的溫度。”我喃喃自語。

大腦飛速運轉,調取著關於冷凝水結晶的資料庫。

如果這裡曾被設定在-18c左右,持續一段時間,再迅速降至-22c,就能形成這種不規則的晶體形態。

-18c……這個溫度,恰好是許多特殊生物製劑,或者說,離體器官短期儲存的臨界點。

他們製造了一個虛假的低溫環境,試圖掩蓋某些東西在“錯誤”時間段內的運輸痕跡,一個雙重時間線的騙局。

“沈墨!”林疏桐的聲音自身後傳來,帶著一絲急促。

她不知何時跟了進來,白大褂在昏暗的燈光下顯得格外醒目。

我回頭,她快步走到一個不起眼的冷藏櫃旁,指著櫃門與牆壁間的狹窄縫隙:“這裡,我剛才檢查時發現櫃體似乎不是完全貼合牆壁的。”

我們合力將沉重的冷藏櫃向前挪動了幾公分,露出了後麵一塊顏色略淺的壁板。

壁板邊緣有撬動過的細微痕跡,不仔細看根本無法發現。

我用多功能軍刀的扁平端撬開壁板,裡麵赫然是一個暗格。

暗格內,一套疊放整齊的警服靜靜躺著,肩章和警號在手電光下閃著微光。

林疏桐伸手拿起警服上衣,胸牌上的編號讓她瞳孔驟然收縮:“0……”

我的心臟猛地一沉,這個編號,與我口袋裡那半枚警徽內側的鐳射蝕刻碼,完全一致!

這是陳野的警服!

林疏桐的目光凝固在警服的袖口,她戴上隨身攜帶的乳膠手套,小心翼翼地翻開袖口內側,用鑷子從指甲縫裡夾出幾點比芝麻還小的金屬碎屑。

她將碎屑放在隨身攜帶的證物袋裡,對著光線仔細觀察:“這是……鋁合金,表麵有氧化層和特定的塗層反光……是臨州醫院老式辦公樓的金屬門框碎屑。”

陳野犧牲前,來過醫院!

而且,他似乎在這裡有過掙紮或隱秘的動作,才會將門框碎屑嵌進指甲縫。

“還有這個。”林疏桐從白大褂口袋裡掏出手機,點開一張照片遞給我,“我剛才擔心老吳,去了一趟他的實驗室。門鎖著,我從窗戶爬進去的。保險櫃是開著的,裡麵除了這份十二年前你母親案發現場的牆灰樣本,還有這個。”

照片上,是兩個穿著警服的年輕人,英姿勃發地站在警徽牆前合影。

其中一個,赫然是年輕時的張隊,而另一個,目光堅毅,嘴角帶著一絲靦腆的笑——是陳野。

照片的角落,一個半舊的軍綠色醫療箱十分紮眼。

我的目光死死盯住那個醫療箱。

箱體側麵,用白色油漆噴塗的一串編號——sn0037b,與陳雨電腦裡那張器官交易道具清單截圖上的醫療箱編號,一模一樣!

老吳,張隊,陳野……還有我父親。

三年前的“誤判”,陳野用生命設下的局,似乎在這一刻,所有斷裂的線索都被一隻無形的手串聯了起來。

這張龐大的網,比我想象的還要複雜,還要黑暗。

我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氣,試圖讓混沌的思緒清晰一些。

冷庫裡的每一個細節,都可能藏著通往真相的鑰匙。

我的視線掃過四周,最終停留在角落裡一個不起眼的監控攝像頭上。

它的鏡頭蒙著一層薄薄的白霜,像一隻被凍僵的眼睛,正默默注視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如果凶手費儘心機篡改了溫度記錄,那麼,這裡的監控呢?

我抬起頭,目光死死鎖住角落裡那個不起眼的監控攝像頭。

它的鏡頭蒙著一層薄薄的白霜,像一隻被凍僵的眼睛,正默默注視著這裡發生的一切。

如果他們要製造完美的“雙重時間線”騙局,監控錄影必然是同步處理的一環。

冷庫b4區的監控室就在通道的另一端,一個不起眼的小隔間。

王建國的萬能鑰匙再次派上用場,鎖芯“哢噠”一聲輕響,門應聲而開。

監控室內比外麵稍暖,但也隻有零下幾度。

幾台老舊的顯示器螢幕幽幽地閃爍著,分割畫麵上顯示著冷庫各個區域的實時影像。

我迅速找到控製台,開始回放b4區核心區域的錄影。

時間軸被我快速拖動,畫麵中的冷庫空無一人,隻有堆積如山的貨箱靜默矗立。

我將時間定位到我們推測的“溫度異常”發生前幾個小時。

一切如常。

然後,我將時間軸向後拖動。

當畫麵中的時間走到我推測的“第一次溫度變動”——即從零下22攝氏度升至零下18攝氏度的那個時間點時,畫麵上的溫度顯示依舊是零下22攝氏度。

我皺起眉頭,調出係統日誌。

沒有溫度感測器報警,沒有手動調節記錄。

“不對勁。”我喃喃道。

這太“乾淨”了。

如果有人動過溫度,係統日誌不可能沒有痕跡,除非……除非連係統日誌本身都被修改過。

我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如果溫度記錄可以偽造,那麼監控時間呢?

我掏出手機,螢幕上的標準時間與監控係統顯示的時間精確對比。

一秒不差。

這更不對勁了。

如果他們要掩蓋某個時間段的活動,最簡單的方法是刪除或損壞那一段錄影。

但這裡的錄影完整無缺,時間也與外界同步。

除非……

一個大膽的念頭如電流般擊中我的大腦。

我猛地站起身,在狹小的監控室裡來回踱步。

如果,監控係統記錄的時間,並非真實發生的時間呢?

如果整個監控係統的時間都被“設定”過呢?

我再次看向螢幕,死死盯住其中一個畫麵——b4區入口處的監控。

畫麵上,一個穿著藍色工服的搬運工正推著空板車離開。

我迅速在腦中回想,剛剛進入冷庫外圍緩衝區時,我似乎瞥見過一個同樣裝束的工人。

我立刻調出冷庫入口處的實時監控,再對比我手機上的時間。

然後,我看到了。

實時監控畫麵中,那個藍色工服的搬運工,正推著空板車,以與回放錄影中幾乎完全一致的姿態和速度,向外走去。

我猛地抬頭,看向牆上的電子鐘——它與監控係統時間一致。

再看我的手機——它顯示的時間,比監控係統和電子鐘,快了整整一個小時!

冷庫內的所有錄影,所有的時間戳,都比實際時間延遲了一個小時!

他們不是簡單地修改了溫度記錄,他們製造了一個整體延後一小時的“虛假現在”!

這意味著,當監控顯示某個時間點一切正常時,真實世界裡,可能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個小時,足夠發生任何事情。

那個03攝氏度的溫差,那個結晶形態的異常,不是發生在監控記錄的“低溫時段”,而是發生在一個被監控時間“跳過”的一小時內!

他們先將溫度調高到零下18攝氏度,維持一段時間進行某些操作,然後再迅速降回零下22攝氏度。

而這一切,都發生在監控記錄時間的“前一個小時”。

當監控開始“正常”記錄時,一切手腳都已做完,隻留下那幾乎無法察覺的微痕。

我的後背瞬間被冷汗浸濕。

這個手筆,太大了,也太熟悉了——完美現場,不完美痕跡。

三年前,陳野的案子!

我猛地從帆布包裡掏出膝上型電腦,手指因激動而微微顫抖。

來之前,我已經通過一些特殊渠道,調取了臨州市局三年前所有a級勤務的內部記錄,包括那份幾乎被塵封的,陳野“殉職”當日的值班表和行動報告。

螢幕亮起,我迅速開啟加密檔案。

陳野“殉職”的時間,記錄為下午3點15分。

而冷庫溫度記錄顯示,第一次大規模異常降溫——從正常的零下18攝氏度(常規儲藏溫度)驟降至零下22攝氏度,發生在下午4點20分。

如果監控延遲一小時,那麼,冷庫實際的驟降時間,應該是下午3點20分!

與陳野出事的時間,隻差了五分鐘!

我的目光死死鎖定在值班表上一個名字上——張隊!

三年前,陳野出事那天下午,從2點到5點,負責整個b4區倉庫安全巡查和封鎖指令傳達的,正是時任重案組組長的張勁鬆!

如果陳野是在下午3點15分遭遇不測,那麼張隊在3點20分出現在這裡,並下令或操作冷庫溫度驟降,目的何在?

是為了破壞什麼?

還是為了“儲存”什麼?

血液在血管裡奔流,發出轟鳴。

原來如此,原來“誤判”的根源,從一開始就被精心設計!

就在這時,我的手機突然急促地響了起來,螢幕上跳動著林疏桐的名字。

“沈墨!”她的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和一絲顫抖,“出事了!市醫院急診,他們……他們說‘陳野’突發狀況,讓我立刻過去!”

“陳野?”我腦中“嗡”的一聲,“不可能!林疏桐,你冷靜點,陳野他……”

“我知道!但我剛接到急診科內部最高優先順序的緊急呼叫,指名道姓是‘陳野’!我現在就在去醫院的路上,老吳的實驗室我去看過了,保險櫃開著,裡麵的樣本和照片都不見了!”

老吳……他也被卷進來了!

“你小心,可能是陷阱!”我厲聲道。

“我必須去確認!”林疏桐的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如果這和三年前有關……”

電話那頭傳來刺耳的刹車聲和她急促的呼吸,隨後是奔跑的腳步聲。

幾秒鐘後,她的聲音再次響起,卻充滿了驚駭與冰冷:“沈墨……我到了……病房是空的……床上,床上隻有這個……”

一陣窸窸窣窣的聲音通過聽筒傳來,像是什麼金屬在摩擦。

“是什麼?”我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一副醫用約束帶……上麵全是血……和我當年在陳野案發現場,看到的那副……提取到的凶器……磨損角度,完全一致!”

我的大腦瞬間一片空白。

約束帶?

與當年凶器一致?

難道陳野當年根本沒有死,而是被秘密囚禁,用某種方式偽造了死亡?

或者,這是凶手在傳遞某種資訊,一種挑釁?

“疏桐,你馬上離開那裡!報警!”

“來不及了……”她聲音壓得很低,“我感覺有人在看我。沈墨,小心張隊,小心所有人……”

電話被猛地結束通話了。

“林疏桐!林疏桐!”我對著手機怒吼,但回應我的隻有冰冷的忙音。

一股寒意從腳底直衝頭頂,比這冷庫的溫度更甚。

圈套,一個接一個的圈套。

他們不僅在算計我,還在算計林疏桐,甚至利用了陳野!

我強迫自己冷靜。

林疏桐出事,我不能亂。

她最後的話是“小心張隊”。

張隊……他現在在哪裡?

我的目光重新投向監控室的螢幕,手指在控製台上飛快操作。

既然他們能製造延遲一小時的監控,那麼,他們一定有不被這套係統記錄的“真實視角”。

我調出整個冷庫區域的建築藍圖,與監控點位一一對應。

突然,我的視線停留在b4區最深處,一個標注為“廢棄裝置間”的區域。

那裡沒有常規監控探頭,但在藍圖的角落,用鉛筆畫著一個微小的、不屬於標準圖例的符號——一個隱蔽式針孔攝像頭,線路直接接入了獨立的網路。

我立刻切換到網路資料流,試圖捕捉那個隱蔽攝像頭的訊號。

果然有!但訊號被強加密了。

我深吸一口氣,腦中飛速運轉。

如果張隊是幕後黑手之一,他現在最可能在哪裡?

如果陳野的警服出現在這裡,如果一切都指向一個更大的陰謀……

那個暗格!

陳野的警服!

袖口裡的鋁合金碎屑——臨州醫院老式辦公樓的門框!

難道陳野當年在醫院接觸到了什麼核心秘密,然後被滅口,並在這裡處理了痕跡?

我的視線再次掃過冷庫內部圖紙。

那個發現警服的暗格附近,除了堆積的貨品,還有一個被標注為“製冷機組備用儲藏室”的小房間,常年封閉。

一股極其微弱,但絕對不該出現在這裡的氣味,似乎正從那個方向飄來。

福爾馬林!

我猛地衝出監控室,直奔那個方向。

冰冷的空氣刮過我的臉,卻無法冷卻我內心的焦灼和憤怒。

越靠近那個備用儲藏室,福爾馬林的氣味越濃。

我放輕腳步,像一隻潛行的獵豹,貼著冰冷的牆壁緩緩靠近。

鐵門緊閉,門縫處有冷氣絲絲縷縷地滲出,帶著那股刺鼻的化學藥劑味道。

沒有窗戶,隻有一扇厚重的鐵門。

我屏住呼吸,耳朵緊緊貼在冰冷的門板上。

裡麵很安靜。

不,不是安靜。是一種被刻意壓低的,細微的……人聲。

我小心翼翼地蹲下身,試圖從門縫的最底端窺探。

光線太暗,什麼也看不清。

但我能感覺到,裡麵的溫度,似乎比外麵還要低一些,而且更加恒定。

一個密閉的實驗室?

就在我準備強行破門的時候,一個低沉而熟悉的聲音,清晰地從門內傳來,帶著一絲玩味和冰冷的笑意:

“不等了,沈墨。我知道你已經到了。”

是張隊的聲音!

我全身的血液彷彿在這一刻凝固。

“三年前,你父親沒能完成的拚圖,陳野用命替你續上了線索。”張隊的聲音不疾不徐,每一個字都像一把冰錐刺入我的耳膜,“現在,‘拚圖師’終於找到了最後一塊……是時候,揭曉你母親當年案件的真正真相了。”

母親……

那股壓抑了十二年的黑暗記憶,如同決堤的洪水,瞬間衝垮了我所有的冷靜。

憤怒、困惑、還有一絲被愚弄的冰冷,在我胸腔中劇烈翻騰。

真相?我追尋了半生的真相,竟然要從殺害我搭檔的凶手口中揭曉?

我緩緩站起身,冰冷的鐵門反射著我眼底翻湧的血色。

所有的線索,所有的犧牲,所有的隱忍,都在指向這扇門後。

拚圖的最後一塊,就在裡麵。

我抬起腳,肌肉瞬間繃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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