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案拚圖師之亡者遺局 第9章 解剖室的倒計時
夜色如墨,濃稠得似化不開的黑紗,沉甸甸地壓在窗外。
工作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一般,每一次呼吸都帶著一種凝滯的沉重,鼻翼間隻能捕捉到陳舊紙張和淡淡的消毒水混合的乾澀氣味。
陳雨的發現像一顆投入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漣漪久久未平。
那泛起的層層波瀾,在寂靜的工作室裡,彷彿能聽到細微的“噗噗”聲,一下下撞擊著眾人的心。
那家神秘的醫療投資公司,以及其背後可能牽扯到的警隊高層,如同一張無形的巨網,正悄然向我們收攏。
那網絲彷彿帶著冰冷的觸感,在空氣中隱隱顫動,讓人不寒而栗。
“爸,您當年遇到的阻力,有沒有具體的指向?”我望向角落裡的父親,老吳。
昏黃的燈光灑在他身上,拉出一道長長的影子,那影子在牆壁上微微晃動,似有無數的秘密在其中隱現。
他的目光深邃,彷彿承載著解剖台前數十年的風霜。
那目光如同一汪深不見底的潭水,平靜卻又藏著無儘的滄桑,每一道紋路裡都刻滿了過往的故事。
老吳緩緩搖頭:“那時候我還隻是個法醫,能接觸到的層麵有限。對方的手法很乾淨,要麼是正常的程式調動,要麼就是關鍵證人突然改口,線索一到某個節點就戛然而止。但我始終覺得,那絕不是簡單的醫療廢棄物處理問題。”他的聲音低沉而沙啞,每一個字都像是從歲月的深處擠出來的,帶著一種厚重的無奈。
“我母親當年調查器官販賣案時,”林疏桐的聲音打破了沉思,她清澈的眼眸中帶著一絲與她年齡不符的凝重,那眼神如同寒夜中的星辰,清冷而堅定。
“留下的筆記裡,反複提到過一個詞——‘冷鏈’。當時我以為是指器官的低溫儲存運輸,但現在想來,或許有更深的含義。”她頓了頓,補充道:“筆記裡還提到過一些模糊的代號,像是‘牧羊人’、‘調律師’,但沒有明確指向任何人。”她說話時,指尖不自覺地輕輕敲打著桌麵,那有節奏的聲響在寂靜的室內格外清晰。
“冷鏈……”我咀嚼著這個詞,一種莫名的寒意從心底升起。
那寒意如同冰冷的蛇,順著脊柱蜿蜒而上,讓我不禁打了個寒顫。
這與“醫師”的代號,以及我們正在追查的碎屍郵包案,似乎有著千絲萬縷的聯係。
那些聯係如同錯綜複雜的絲線,在我的腦海中交織纏繞,讓我越發感到迷茫。
器官、冷藏、偽裝的商業實體……拚圖的碎片越來越多,但核心的圖案依舊模糊。
每一片碎片都像是一個神秘的符號,閃爍著詭異的光芒,卻始終無法拚湊出完整的真相。
就在這時,一陣刺耳的警報聲驟然劃破了工作室的寂靜!
那聲音尖銳而急促,像是從地獄深處傳來,帶著一種令人毛骨悚然的穿透力,直直地刺進我的耳膜,讓我的心臟猛地一縮。
我心中一緊,這警報聲源自我父親在老宅後院改造的私人法醫實驗室!
那裡存放著他大半生的心血,也是他退休後唯一能慰藉心靈的地方。
那實驗室的門,此刻彷彿是一道通往未知恐怖的大門,緊閉著,卻又彷彿隨時會被什麼恐怖的力量撞開。
“爸!”我第一個反應過來,幾乎是撞開工作室的門,向後院衝去。
那門被我撞得“砰”的一聲巨響,在夜空中回蕩,彷彿是命運敲響的警鐘。
林疏桐和老吳也緊隨其後。
我們的腳步聲在寂靜的夜裡格外響亮,“咚咚”作響,像是鼓點一般,敲擊著緊張的節奏。
實驗室的門虛掩著,裡麵透出慘白的光。
那光如同幽靈的眼睛,散發著詭異的氣息,讓人不寒而栗。
門縫裡,隱隱約約能看到裡麵的影子在晃動,像是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等待著我們。
我推開門,一股濃烈的福爾馬林與某種化學試劑混合的怪異氣味撲麵而來。
那氣味刺鼻而濃烈,如同一隻無形的手,緊緊地捏住我的鼻子,讓我幾乎喘不過氣來。
實驗室中央,那張冰冷的不鏽鋼解剖台上,並沒有屍體,而是擺放著一套精密的實驗裝置。
那裝置在慘白的燈光下閃爍著金屬的寒光,每一個零件都像是隱藏著秘密的機關,散發著一種神秘而危險的氣息。
各種感測器連線著一個模擬人體組織的模型,旁邊的顯示器上,幾條溫度曲線正在緩慢變化。
那曲線如同蜿蜒的蛇,在螢幕上扭曲蠕動,似乎在訴說著不為人知的秘密。
父親站在解剖台旁,神色是我從未見過的凝重。
他的眉頭緊緊地皺在一起,彷彿是被歲月刻下的深深溝壑,眼神中透露出一種焦慮和不安。
他指著螢幕上的資料,又指了指旁邊工作台上攤開的兩份泛黃的屍檢報告,聲音因激動而微微顫抖:“小墨,你看這個!這是我根據你母親遇害當晚的現場環境引數,以及她屍體被發現時的溫度,重新構建的‘屍體溫度-環境溫度梯度’模型。”他的手指重重地戳在其中一份屍檢報告上,那紙張發出“沙沙”的聲響,彷彿是在抗議著被揭開的秘密。
“這是你母親的報告。而這份,”他的聲音陡然壓低,帶著一絲令人心悸的沙啞,“這是陳野的!你母親遇害的當晚,幾乎是前後腳,陳野的‘屍體’也被送進了警局的停屍房!”
我的大腦“轟”的一聲,像是被重錘擊中。
無數與陳野共事的場景如電影般在我腦海中閃過,我們一起在案發現場仔細勘察,他那專注而堅定的眼神,他那充滿智慧的分析……可如今,父親的話卻像一把利刃,無情地將這些美好的回憶切割得粉碎。
我努力在腦海中重新梳理過去的案件細節,每一個畫麵都像是一團亂麻,越理越亂。
陳野……我犧牲的搭檔!
他犧牲於三年前那起我誤判的連環殺人案。
可父親的話,像一把鑰匙,瞬間開啟了潘多拉的魔盒。
為什麼他的屍體會和我母親的屍體在同一晚進入警局?
這絕不是巧合!
“不可能!”我失聲喊道,“陳野明明是在三天後的抓捕行動中……”
“這就是問題的關鍵!”父親打斷我,眼中閃爍著痛苦與憤怒,“官方記錄的死亡時間,與他‘屍體’入庫的時間,整整差了七十二小時!”
就在我心神巨震之際,林疏桐突然發出一聲低呼。
她一直站在我身後,此刻正低頭看著手機螢幕,臉色蒼白如紙。
那蒼白的臉色在慘白的燈光下顯得更加可怖,彷彿是一張沒有生氣的麵具。
她剛才一直在嘗試破解從暗網資料中提取的,與那家醫療投資公司相關的加密通訊記錄。
“沈墨,你看這個!”她把手機遞給我,螢幕上是一段被破譯的文字片段,傳送方是一個被標記為“高優先順序”的加密地址,接收方……赫然是張隊的內部通訊賬號!
內容很簡單,隻有一句話,卻讓我如墜冰窟:“冷庫b區啟用,目標體征穩定。記住,溫度每下降1攝氏度,人體基礎代謝率降低百分之七。務必確保零下二十二度恒溫,維持生理活性視窗期至少七十二小時。”
零下二十二度……七十二小時……生理活性視窗期……
這些冰冷的詞彙像一把把尖刀,刺入我的腦海。
我猛地想起在最初發現碎屍郵包的那個廢棄冷庫裡,我曾找到一枚不起眼的金屬銘牌,上麵刻著“臨州大學醫學院倫理委員會”的字樣。
當時我並未深究,隻當是冷庫以前的某種標識。
此刻,那枚冰涼的銘牌彷彿就在我的掌心。
我甚至能感覺到它那冰冷的觸感,如同一塊寒冰,凍得我的手心生疼。
我下意識地摸了摸口袋,它果然還在。
我顫抖著將它掏出來,翻到背麵。
在金屬粗糙的背麵,用極細的針尖,刻著一行幾乎難以辨識的數字——“1223”。
十二月二十三日!
這個日期如同魔咒一般,瞬間貫穿了所有線索!
我母親遇害的日子,正是那個被郵寄的碎屍包裹上,列印的寄出日期,也是天台上用特殊藥水顯影出的日期,同樣是十二月二十三日!
而陳野,如果他真的被“冷藏”了七十二小時,那麼他真正的“死亡”時間,或者說,被宣佈死亡的時間,恰好是三年後的……十二月二十三日!
不是誤判……這一切都不是誤判!
我一直以為是我的失誤導致了陳野的犧牲,這份沉重的罪孽感,壓垮了我三年。
但真相,卻遠比我想象的更加殘酷和詭譎。
陳野沒有死於三年前的那場抓捕,他被人為地維持在一種“假死”狀態,然後在三年後的同一天,被宣佈“死亡”。
他是“設局者”!
他用自己的“生命”作為棋子,佈下了一個橫跨三年的迷局,而我,就是他選定的“拚圖師”。
他要我親手揭開這一切。
覆蓋器官黑市、警隊內鬼、暗網組織的龐大犯罪網……父親當年的調查,林疏桐母親的犧牲,我的母親,還有陳野……所有的一切,都指向這個被刻意重複的日期。
這一刻,解剖室內的空氣彷彿凝固了,隻有冰冷的儀器發出微弱的嗡鳴。
那嗡鳴聲如同鬼魅的低語,在寂靜的室內回蕩,讓人毛骨悚然。
我感到一陣徹骨的寒意,不是因為福爾馬林,也不是因為低溫實驗,而是因為這背後隱藏的巨大惡意和深不見底的陰謀。
突然,解剖室門口的光線似乎被什麼遮擋了一下,一道陰影投射進來。
那陰影如同一個黑暗的幽靈,緩緩地在地麵上蔓延,彷彿要將我們吞噬。
緊接著,一聲輕微的金屬碰撞聲,在死寂的房間裡顯得格外清晰。
那聲音如同清脆的警鐘,在我的心頭敲響,預示著未知的危險即將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