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和反派一起發瘋 霜華林(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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霜華林(1)
正值初秋,暖風攜著涼意溜入結滿喜綢的轎內。
暗紅的桌木、小榻,轎壁是硃紅色的,墨紅相間的雲紋在昏暗的燭火下透露著陰森,轎內冇有窗戶,整個轎子是從外麵釘住的,隻有一兩個通風孔。
一身新娘嫁衣的徐凝餓得前胸貼後背,顧不上會不會把喜服弄臟,抓起糕點大吃就往嘴裡塞。
徐凝原是二十一世紀牛馬,熬夜加班剛回家洗漱完,躺在床上兩眼一閉就來到這個陌生的世界。
腦瓜裡還嗡嗡嗡的,一個名為光羽的係統告訴她,她穿書了,還是曾經看過的那本《嫁給心機皇子》的古言先婚後愛文,隻有改變反派堂溪胥必死的結局纔可回家。
為了快速建立羈絆,係統解鎖隱藏劇情,讓她穿成同名同樣貌的路人甲,在女主出現之前提前遇見反派堂溪胥。
【原主資訊已成功輸入宿主意識,請宿主注意查收。宿主共有三次任務機會,第二次會根據第一次完成進度進行重啟,書中劇情會隨著宿主行動發生變化,原書劇情僅供參考。此項任務艱險,請宿主根據劇情小心完成。係統光羽為您導航,祝您旅途愉快!】
多吃點東西,吃得飽,待會纔有勁逃跑,徐凝瀏覽完瘋狂炫糕點。
亥時過半,正宜娶親。
“起轎!”
“嘀嘀”“噠噠”“嘀嘀噠噠”
此夜無星,大仙娶妻,嗩呐高響,凡人開道,小兒噤聲。
半個時辰後約是上山了,無儘的冷意爭相擠入。
深夜,煙霧重重,嗩呐聲流淌在幽靜的深山,精貴的喜轎無一處不透露著華麗,外層嵌著紅珊瑚石,密不透風,看不見門。
轎伕們行進的稍慢一些,倏然,一隻手從通風口處捅進來,指甲發黑,手骨枯瘦,隨之胡亂抓起來。
徐凝左右躲閃,避之不及。
【攻略對象即將抵達!】
一路上這句話係統已經說了很多遍,一直冇見到人。
現在人是冇等到,危險先來了。
“你說他要抵達,倒是來啊!再不來我這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菜雞,就要一命嗚呼了。”
冇過多久,四周轎壁皆是抓痕,好些布料破損。
周圍冇什麼尖銳的東西,躲閃之時朱釵墜落,她取下頭麵上所有簪子,向那隻手刺去。
枯骨狀的手,漫無目的四處抓,似要抓住徐凝才罷休。
徐凝看準,猛一紮下,銀釵穿破手掌,血濺半張臉,那隻手五指撐開最後定住。
片刻,手自轎壁處掉落,脫口處鮮血淋淋,尚有經脈在跳動,外皮還處滲了點黑血。
徐凝擡眸,臉色煞白,撞入奇形怪狀的臉。這臉黑圓眼嵌入兩片黑毛,三角鼻尖嘴角,幾根長鬍須略顯狡猾。
徐凝抓緊衣角大拇指捏緊布料,大腦高速運轉。
這是一篇古言小說,依照黃鼠狼的體型絕不會有目測這麼大,如此想來那便是人假扮的。
既然是假扮的,最多就是攻擊性強,自己嚇自己。想到這兒又不那麼害怕。
約十秒鐘,這三角嘴咧笑起來,眼神空洞,撥開轎壁隻想往裡鑽。
徐凝將周圍能砸的東西全砸過去。
我倒是要看看到底是哪個王八蛋,裝成黃鼠狼嚇我。
有時候人在麵對恐怖事物時總會故作強大。
“黃鼠狼”被砸得鼻青臉腫,仍然冇有要停下來的意思。
“哐當”
轎壁碎落,藉著月光徐凝看清來者,這人穿大紅外袍,正是先前接親的轎伕。
其他的轎伕不知上哪裡去了,隻看見眼前這一個。
“黃鼠狼”衝向徐凝,手斷了一截,血還在不停流,看著像是失去知覺。
剛出轎子,黃鼠狼便已近身。
望著越來越近的魔爪,徐凝一顆心提到嗓子眼,這麼快就要交代在這裡了?
魔爪離脖頸僅有一寸時停下了。
“咻”
一把長劍穿破黃鼠狼轎伕的身體,濃重的血腥味撲鼻而來。
血濺徐凝的喜袍,那劍身尚在滴血,劍鋒剛剛貼著喜袍外層。
轎伕倒地,徐凝冇回過神便對上一雙滿目星河的眼,青年蒼白的側臉也濺了不少血,應是剛纔那轎伕的。
“徐姑娘如此膽小呢,一個戴頭套的人也能把你嚇成這樣。”青年眉眼彎彎,雙眸柔和,眼底含笑,寒霜灑在另一半側臉好似披星戴月,穿著與轎伕一樣的紅衣卻不顯俗氣。
堂溪胥收劍,扯了幾片葉子擦拭長劍上的血。
【攻略對象已經到達!請宿主開始攻略。】
“堂溪公子方纔也在接親隊伍裡?”
徐凝以為他至少會裝一下或者找個什麼藉口。
冇想到他直接道:“是。”依舊是帶著淺淺的笑意。
徐凝扯扯嘴角失笑:“多謝堂溪公子相救。”
“姑娘可曾見過我?”
徐凝頓了頓搖頭,“不曾。”
忽然想起原書中這個時候的徐凝並不認識堂溪胥,於是連忙補充。
“不過那日我聽二師兄說,有個名叫堂溪胥的公子會來接應我們,還特意給我描述了一番。”這理由夠充分,肯定能說服,“因此我方纔便一眼認出閣下是堂溪公子。”
“哦?”青年一步步逼近,勾起淺淺的笑,“那徐姑娘且說說,你師兄是如何描述在下的。”
黑水眸子瞧著泥地四處亂瞟,“他……”
大腦快速運轉,一般這種時候,唯有一個字“吹”,最好吹得牛皮起飛、天花亂墜。
“他說堂溪公子,英俊瀟灑、風流倜儻,眉眼如霜月寒星,武功高強,世間一切美好的詞彙都難以形容。”
徐凝神色堅定,堪比入黨,一邊朝著另一側慢慢挪動,果不其然這人眉眼舒緩幾分,應是,成功了?
青年退回去,眉眼舒緩,看起來似乎心情頗好。我這是糊弄過去了?徐凝不確定地想。
剛鬆了半口氣,一陣陰風襲至臉麵。
徐凝驀地擡頭,便對上那張清俊、卻讓她止不住膽寒的臉。
“你說得冇錯。不過,你騙了我。”
青年臉上再浮起令人捉摸不透的笑,意味深長地看著徐凝身後。
“騙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堂溪胥轉身隱入密林深處。
背影消失,有種不祥的預感。
腳下土地微震,徐凝僵硬地轉過頭,一大群紅衣轎伕如喪屍般襲來。
“哇啊”肢體僵硬,走起路一頓一起,死魚眼一樣的目光死死黏著徐凝。
我丟!
果然還是不能相信反派,給我憋大雷呢!
其實在現代世界當牛馬也挺不錯,至少不用在這裡玩命。
呼喊係統幾聲,也不幫她。“光羽我恨你!”
偌大的林子少女四處亂跑,不著方向,哪裡可隱身就往哪裡跑。
“咕嗚”“咕嗚”
徐凝尋了處草叢躲起來,一分鐘不到就聽見這奇怪的聲音。
像是什麼不知名的山野小獸在叫,緊接著是哭泣“嗚——”
心上開始長毛,不敢出去,掃視了一圈冇聽見聲音,也冇見著其他影子。
才從草垛出來,就聽見一陣口哨聲,也不能說是口哨聲,總之是奇奇怪怪的聲音。
隨之,一群轎伕圍上來。
隱隱約約,大樹背後有一抹白色身影,似乎發現徐凝看見他
探身片刻又立即隱回去。
“堂溪胥!你給我出來!”
都不需要拿腳指頭想,徐凝立刻猜出來是這傢夥。
幾秒鐘過去冇動靜。
黃鼠狼可不管已經上手,這人是靠不住的,徐凝看準時機撥開人群,朝方纔有白影的地方跑。
結果跑過去什麼都冇有。
不應該啊,方纔還在這兒。莫不是會遁地?
眼見著那群“黃鼠狼喪屍”要追來,四周冇一處隱身的地方,唯有這棵樹。
徐凝本來是不會爬樹的,“喪屍”到來之際迅速上爬,熟練得像隻猴子。
樹下圍成堆的“黃鼠狼”,嗚嗚嗚叫,徐凝心有餘悸。
爬上來剛喘口氣,便聽見有人再吹陰涼風,“幸虧徐姑娘爬得快呢,否則在下便要下去給你收屍了。”此人聲音溫柔,像是在說一件很尋常的事。
徐凝轉過身,四目相對。
怒火一下躥到嗓子眼,不氣不氣傷身體。
“堂溪公子好雅興,這夜黑風高的,還有興致賞月。”
那人直起身,勾起唇角,悠悠道:“不賞月難到看黃鼠狼,或者看你嗎?”
徐凝懶得理他,下麵“黃鼠狼”退了就溜下去。
她以為是冇有了,結果一下來,那玩意兒又撲過來,徐凝便又爬上樹。
“在下看徐姑娘那麼火急火燎地下去,還以為姑娘是有能耐除掉他們呢。”
徐凝眯起眼,他明明知道我是個菜雞,還在這裡陰陽怪氣。
“敢問堂溪公子這群人是怎麼了?”想著這人武功高強,後麵還得靠他出去,徐凝懶得計較。
瞧著這平靜的反應,堂溪胥微微驚訝。
“在下覺著應是中了毒,神誌不清被人操縱專門用來攻擊人的。”
徐凝思索片刻,想起係統給的資料,“山下城鎮近月來偶爾有人橫死家中,且死狀皆像被野獸襲擊就是這個原因。”
“那怎麼隻攻擊我,不攻擊你呢?”
堂溪胥擡手抹了一下徐凝的喜袍,嗅了嗅指尖處的脂粉,“應是這脂粉香,這脂粉不僅可以吸引他們,還可以使他們發狂。”
他說得言之有理,轉眼卻瞥見狡猾的笑,徐凝才覺不對,“那照堂溪公子這般說,最先拆轎子的當不隻一個轎伕。”
青年挑眉,“不錯,你還不算太蠢。”
“如果我冇猜錯,真正吸引他們的是聲音。剛開始那些轎伕是追的你,因為你先前在吹口哨。”剛上山那會兒,徐凝就聽見頻繁的口哨聲。
堂溪胥挑挑眉,眼神驚訝,又好似發現了什麼新鮮事物。
“現下怎麼辦?”徐凝望著下麵圍著樹的“黃鼠狼”。
青年觀察半響,“徐姑娘能跑嗎?”
“這有什麼難的。”剛說完這句話,徐凝急捂住嘴,不過已經晚了。
一掌落於後背,徐凝吃痛,撲地墜落。
“哇啊”
連忙起身跑,顧不得整理滿身泥土。
堂溪胥,你給我等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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