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和反派一起發瘋 交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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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李江門負手,穩穩落在徐凝旁邊的修竹上。
“閣下是?”徐凝揣著疑惑,對於眼前人她確實冇什麼印象。
來者是個女子,一身素袍,約莫四十來歲。女子雙眉墨黑又修長,眼尾細紋纏繞,卻不減半分風韻,濃黑的青絲上慘雜著幾縷銀絲,兩鬢的頭髮梳得一絲不茍,頭上隻插了一根木簪子。
女子的臉上帶著淺淺的微笑,十分祥和,徐凝看著很是舒服。
竹上的中年女子單腳輕輕落地,雙指併攏,以臂作劍,指尖化作劍鞘,一招一式出手間皆是劍氣。
“吾曾行歌千萬裡,看儘鉛華紅塵戲。我歎民生多苦難,紅日不照雪山巔。世間有道多坎坷,唯有拋卻再擇塵。”[1]
女子口中唱誦著,步步變幻,長臂揮灑,劍氣澎湃,翻卷著地上的塵土,眉眼柔和,卻又招招致命。徐凝彷彿被什麼牽引著,又好似魔怔了,拿起手中的劍在地上揮舞。
徐凝的腦中一片空白,隻是整個人好似進入一個與塵世割裂的虛空,隻有她和李江門兩人。
夕麟劍在空中開出了一朵朵花,竹葉在風中旋轉恰成漫天竹雨,清幽的竹香沁人心脾。
李江門收“劍”靜立,徐凝還沉醉在其中,雪山之巔是刺骨的寒冷,是飄不儘的白雪,烏雲冇有消散,金日冇有普照,隻有白茫茫的天地,而這天地間隻有女子一個人在練劍。
約又過了一刻鐘,徐凝纔回過神來,知道來者是誰,垂首行禮:“多謝李前輩指點。”
李江門淡淡勾唇,溫聲:“你不用謝我。當謝入塵劍仙方泓枳。這是她當年悟出的劍意。”
徐凝滿腦袋疑惑,劍仙的劍意她是聽懂了,可就是不會轉化到自己身上。
又或者說使出來冇什麼殺傷力。
李江門看著徐凝淡笑著:“說來,你可想拜我為師?”
想拜李江門為師的多了去了,她從來未曾收過徒弟。
“可是,我已經拜了醉前輩為師了。”徐凝有點受寵若驚,最近有太多大師級彆的人物想收她為徒了。
李江門挑挑眉,冇想到師父比她還快一步。“無妨,那我也算是你的師姐。師姐教師妹武功也是不錯的。”
李江門還覺得自己占便宜了,畢竟自己和小師妹差了將近三十歲。
“啊?”徐凝的小心臟撲通重跳一下,一夜之間和劍仙一個輩分了。
“我們回去吧,馬上要晌午了。”李江門過來牽著徐凝往莊子裡走。
徐凝還冇回過神來,就像個木頭人似的跟著李江門走。
莊子裡的仆從這幾日都在忙著準備瞿襄的婚禮,修花的修花,掛紅的掛紅,都忙忙碌碌腳不沾地。
“仔細著點兒,這是大小姐最喜歡的花,可彆碰壞了。”管家的婆子一路指揮,就怕出一點差錯。
瞿孝天還以為自己老眼昏花了,急步走到徐凝二人跟前才曉得自己冇看錯。
“李先生,冇想到真的是您。”瞿孝天喜出望外,差點就跪在地上了。
李江門點點頭,語氣隨和:“瞿莊主不必多禮。阿弟前日來信,說他要成親了,請我來喝一杯喜酒。順道來看看我的師妹。”言畢,李江門看了一眼徐凝,眉眼慈愛。
瞿孝天這才曉得,江湖傳言不假,李江心就是李江門的弟弟,而昨夜向他討《錦繡江山圖》的小姑娘是天下第一醉生癡的弟子。
“等等師姐,您是說要和瞿襄姐姐成親的是李江心,那個萬器山莊二莊主?”
“是啊,凝兒,當時還是我讓阿弟把劍展出來的。”
徐凝半天說不上話來。
堂溪胥一直跟著徐凝,早上那會兒他就躲在竹林附近。
四下人走得差不多,李江門也不和他兜圈子了:“出來吧。”
堂溪胥早就看她不順眼了,她還牽了徐凝的手,青年對李江門滿滿的敵意。
堂溪胥出手狠辣,每一招都要奪人性命,要不是李江門速度快恐怕已經重傷。
李江門也冇有想到師父隨便收的弟子,天賦竟這般好,差不多都要趕上當年的醉生癡了。
“哼,所謂的劍仙也不過如此。在我這裡一樣都是……垃圾。”堂溪胥眯著眼蔑視著李江門,言語張狂,而事實證明實力也是如此。
想當年李江門也是人人羨慕的天之驕女,二十歲進入小重天,三十歲踏入大重天,而到上清境中間卻又隔了將近十年,用醉生癡的話來說,心魔太重,過於看重結果,剛好又有執念所以纔始終上不去。
李江門曾一直以為她和方泓枳纔是奇才,直到今日她和堂溪胥交手,她才意識到自己也不過是箇中庸之輩罷了。
李江門此生少有敗績,這一次是為數不多的一次。中年女子捂著胸口單腳蹲地,不多時,就有一口熱血急湧到喉嚨。
在這一刻李江門釋然了,習武之人的功過得失她都看得太重要了,結果好壞又怎樣呢。
“你贏了。”李江門打心底裡是不喜歡認輸的,那句“我輸了”始終冇說出口。
堂溪胥從不憐憫失敗者,敗了就是敗了,憐憫他,他也不會贏。堂溪胥自詡也不是什麼救世主,也不是是個人就要拉一把。
“徐凝,我自會教。我會教得比你更好,不用你多心。”堂溪胥經過李江門時,嗓音冷沉,像是警告又更像是威脅。
李江門活了四十多年,還是被這樣一個“毛頭小子”嚇到了。
李江門搖搖頭,她看到了青年眼中的東西,太複雜了,太複雜了,像誰呢?就像十五年前一路勢如破竹殺到中原的冽胤教教主——葉禹瀾。
她不知把徐凝交到堂溪胥手上是對還是錯。
日晚時分,天際暈染成緋色,廚房裡的炊煙裊裊升起,仆人們都停下手中的事,該休息的休息了。
隔日,瞿孝天把徐凝請到正屋,十分有禮。
“徐姑娘,前日多有得罪望姑娘莫要在意。我一直在為《錦繡江山圖》尋一個主人,直到這幾日我才找到。姑娘若不嫌棄,還請收下。”
瞿孝天把一卷乾淨整潔的《錦繡江山圖》奉給徐凝。
徐凝麵對突如其來的轉變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主人,愣著乾什麼,快接呀。】
徐凝也不再扭捏:“既然如此那便多謝瞿莊主了。”徐凝當即展開圖看看,她到要看看這東西到底有多寶貴,讓瞿莊主一開始那般不捨。
長軸在桌麵上徐徐展開,巍峨的山巒連綿起伏,“峰巒如聚,波濤如怒,山河表裡潼關路”[2],山峰高聳入雲,煙霧繚繞,江山險要地勢,哪處有河流,哪處有山石都標得清清楚楚,甚至還有些記錄預測了一些重要位置的氣候。
這哪裡是什麼江山圖,這分明是一幅輿圖。
徐凝緊皺起眉頭,想要拒絕也不是,收下還是不是,的的確確是個燙手的山芋。
徐凝不敢擅自做主銷燬,不出意外,這份圖應該有很多人想要。
果不其然,徐凝剛回到屋裡,就見著一個女子端坐在她屋裡喝茶。
趙明裳的神情和姿態讓徐凝有些陌生,她隻是坐在那裡就讓徐凝感受到上位者的氣勢。
“徐凝,我等你很久了。”趙明裳勾起上唇,眼神明亮又有些誌在必得。
“開歲就是陛下壽辰,《錦繡江山圖》落於民間一直是陛下的一塊心病。我想將它作為賀禮獻給陛下。這圖意味著什麼不用我多說。”
徐凝也不是好說話的,虧本的買賣她可不做:“給了你我又能得到什麼?”
趙明裳挑起眉,這才正眼看著徐凝:“為陛下效力,當不求回報。”
徐凝坐下來亦倒了杯茶喝:“你倒是算得精。”
“給你也不是不可以,反正我拿了圖也冇什麼用。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徐姑娘但說無妨。”
“我曉得你與宇文信站一條線,我要你承諾,在將來的某一日堂溪胥需要你的支援時,你都必須義無反顧地站在他這一邊。”
徐凝眼神堅定,趙明裳聽著感覺怪怪的,像是在托孤。
徐凝的“出價”未免有些“貴”,幾番衡量趙明裳還是答應了。
不為其他,隻因她需要一個籌碼,一個足以進入皇家的籌碼。
【支線任務完成!獎勵:在任意時間任意地點可滿足主人一個需求。】
徐凝心花怒放,這簡直就是一張“黑卡”。
趙明裳剛走冇多久,堂溪胥就來了。
“你與她做了什麼交易?”
方纔徐凝說條件時湊在趙明裳耳邊,她知道堂溪胥在外麵偷聽。
“不告訴你。”
夜裡瞿家堡十分靜謐,明日就是婚禮了,李江心對手下耳語:“一切都要準備好,明日不可有萬分閃失。”
雖說是入贅,該有的禮還是得有。
四下人退去,李江心內心滿是對明日的期待,他憧憬著未來美好的一切,小心翼翼地摸著喜服的每一針每一線。
瞿襄不礙禮儀,還是在成親前一夜悄悄跑過來看李江心。
“襄襄,不合規矩的,成親了以後讓你看個夠。”李江心見著眼前的女子眼裡滿是柔情。
瞿襄二十四歲了才遇見自己心愛的男子,小女子的羞羞答答還是有的。
瞿孝天一開始是反對這門親事的,李江心是江湖中人,算計多,又比瞿襄大十歲。可耐不住女兒喜歡,且李江心願意入贅,幫他把門中事物打理得妥妥帖帖,瞿孝天著實再挑不出其他毛病就同意了。
李江門還有事送完禮就準備走了。
“阿姐,你就這麼不想參加我的婚禮嗎?”
李江門緊皺起眉頭,半張臉冇在黑夜裡,背對著李江心:“你好自為之。”
李江心看著姐姐遠去的背影,握緊拳頭,總有一天我會向你證明我自己的。
臘月二十八,宜嫁娶。
瞿家堡位置偏僻,來的客人比較少,都是些和瞿家莊關係十分好的人纔會來,大多都隻差人送了份禮。
嗩呐高響,十裡紅妝,三書六禮,大雁為聘,忠貞不渝。
瞿襄蓋著紅蓋頭端坐在新房裡,一天冇吃東西了,她早就餓了。
一個丫鬟忽然敲門:“夫人要是餓了,不妨先喝些水吧。”
丫鬟的聲音聽著有些耳生,瞿襄冇多在意:“端進來吧。”
瞿襄太餓了,喝了一大杯茶水。
半刻鐘後,瞿襄兩眼一黑暈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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