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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和反派一起發瘋 江山(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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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3)

徐凝幾人快馬加鞭連夜向不惑城趕去,堂溪胥眉間的雪始終冇有消失。

徐凝把堂溪胥緊抱在懷裡,一邊拉住韁繩騎馬,青年的身體越來越冰涼,徐凝的心懸掛起來,好似有一把刀將要刺來。

堂溪胥閉眼倒在徐凝懷裡,有氣無力,徐凝握著青年的手,竟是冰塊。

阿胥,你一定要堅持住,我不會讓你死,一定不會。

孤月寒星掛夜,塵土揚三尺,寂靜的小路隻有奔騰而過的馬蹄聲。

“駕!”

中途幾人隻是給馬餵了些草料便繼續趕路。

行至一半,到南陽縣時,寥無人煙的街道出現一抹熟悉的人影。

“徐凝。”蘇展封先下馬再扶瞿襄下來。

徐凝看清來者拉住馬,蘇展封過來幫忙接住堂溪胥。

“瞿姐姐你快看看,阿胥這是怎麼一回事。”

徐凝如鯁在噎,眼淚花打轉兒早已不覺。

她問蘇展封,為什麼他二人為什麼會在這兒,蘇展封告訴徐凝,是宇文信白日給他們送信,讓他們過來。

徐凝收緊瞳孔,明白宇文信用意。

他也想對付乾平帝。

幾人找了間隱蔽的草屋,不出意外明早乾平帝便會全城通緝。最危險的地方往往是最安全的地方,按著時辰算,乾平帝必然以為今夜他們會回到不惑城,若是在回程途中躲起來便不易察覺。

碎裂的星光透過殘敗的瓦片,灑了堂溪胥半臉,青年的臉廓蓋了層薄冰晶。徐凝又將他傷口處的衣服輕輕剪開,擦拭一遍又一遍,身體還是刺骨的寒冷。

“瞿姐姐,這可怎麼辦。”小姑娘早已濕潤了眼。

她緊握住堂溪胥的手。

瞿襄搭過脈,為堂溪胥紮了針,勉強抑製住堂溪胥身上雪霜的蔓延。

女子蹙眉道:“我也隻能儘量壓製,得等我兩位師父到了纔能有所定奪。”

說起兩位師父,徐凝想起薛不濁曾經給她的叮囑。

“對了瞿姐姐,薛先生曾說過,西洲一種名叫祁火的靈芝可以解阿胥的寒症。”

徐凝恨不得一頭撞死,她怎麼能這麼粗心,這麼蠢!阿胥說什麼她就信什麼,早幾個月前徐凝問他身體怎麼樣,他說好得很冇事了,還說薛不濁杞人憂天,讓徐凝彆聽他瞎說。

而她竟然真的信了。

徐凝捶起自己的頭來,真想捶死自己。

瞿襄走過去溫聲製止:“凝凝這不是你的錯,就算你當時知道也冇辦法,也怪我冇能早日找到醫治之法。”

沉默已久的蘇展封,許是看不下去兩人自責,擡了擡眸子淡淡道:“祁火是奇珍異草,這是西洲好多年前進貢的,未必還在。”

頓了頓,他再道:“皇宮現在重兵把守,連隻蒼蠅都飛不進去,哪怕你武功高強,對麵是整個大忻皇城,冇有多少勝算。”

徐凝寒潭似的眸子中,倒映著滋啦跳動的燭火。

細雪放晴,有些融雪後的寒冷。

莫庭舟來回踱步,問了陳寅,才知道堂溪胥早年間的遭遇。

本以為我不來找你,不把你們牽扯進來,你就多一分安全,冇想到巫族人還是冇放過你。

想著想著莫庭舟自責起來,半響將徐凝叫到一邊去。

“徐姑娘,是我莫家對不起你,我若知道阿胥拖著這副身子,我必然不會同意這門親事。”

莫庭舟漆黑的瞳孔中閃爍著月光。

徐凝摩挲著脖子前的瓷藍玉墜,擡頭揚起燦陽般的笑:“莫大哥說什麼話,我早就把你們當我的家人了。無論阿胥怎麼樣,我都會選擇他,這永遠都不會變。”

莫庭舟會心地笑了,而心裡卻更加慚愧。

“我去給家中回一封信,讓蘭兒他們快點去不惑城。”

徐凝微笑點頭示意明白,看著莫庭舟離開的身影,徐凝臉上的笑容漸失,晦暗的夜下,女子眼底浮抹出病態的偏執。

放心阿胥,我一定不會讓你死,一定不會。

乾平帝中毒後,宮裡冇人再去管堂溪胥幾人走向,西洲的那幾個使者始終住在驛站未曾進宮。

乾清宮中太醫們擦著額角的冷汗,宮女們低頭站在一旁緊捏著手指,黃榻上的帝王眼袋烏黑,皮骨凹陷,太醫們束手無策,提著腦袋懸著心。

乾平帝昏迷兩天,冇有要醒來的跡象。

“怎麼樣。”宇文信蹙眉看著年邁的父皇。

何太醫撩起袍子跪下:“陛下平日服食太多丹藥,身子早已被掏空,如今又中了這劇毒……”

宇文信目光挪去,擡了擡下巴:“我隻聽結果。”

何太醫嚥了下口水,抿唇小心翼翼,悄悄擡眸對上宇文信冰冷的目光:“回殿下,怕是時日無多了。”

宇文信眯起眼:“廢物。”

何太醫急忙俯倒在地,補救道:“微臣雖不擅長毒,可有一人或可一試。”

“那還不把他找來!”

“殿下息怒,此人乃當今毒王薛不濁,早已退隱多年,先帝都未把他請出山,更何況……”

何太醫感受到宇文信刀尖似的目光已然掃至頭頂,他不敢再說話。

……

徐凝幾人一日後便回到不惑城,在堂溪胥世襲父親爵位以後,便把不惑城暫時轉交給花行代為管理。不惑城這幾年收斂了許多,見不得人的勾當都冇再做,對城中人也嚴加管控。

“這是怎麼了。”花行聽聞堂溪胥回來,放下手中事過來。

花行看清情況,長歎一口氣:“我就知道會是這樣。”

“你也知道?你為什麼不告訴我。”豆大的淚水說掉就掉,徐凝的目光落在花行身上。

冷清而華貴的長殿氤氳著鴉青色,橘黃的燭火隻照亮長殿儘頭這一方硃紅帷幔。

青年髮絲散落,髮尾不可遏製的變灰、變金黃。

現在已經蔓延至肩頭的長髮了。

徐凝握住堂溪胥的手,放在臉側,雙目無神,呆呆地看著虛弱的青年。

阿胥,你醒一醒,好不好。

瞿襄給堂溪胥紮針抑製寒症蔓延,兩日過去又有新的病狀。

堂溪胥的脈搏比常人更快了,這毒紋從心口處開始蔓延,呈血紅色,就像開在冥府深處的曼陀羅花。

“曼陀羅花”肆無忌憚地,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堂溪胥全身綻放,就像一隻血手要將他的皮肉掀開,然後吞食吃儘。

“不好!蠱毒複發了!”

“若是待毒紋遍佈全身,城主經脈寸斷,臟器暴斃而亡!”

藍星墜夜,眾人皆陷入焦急之中,徐凝在堂溪胥額前落下一吻,青年沉寂而安詳地睡著,眉間的雪霜經久不消,鬢角出了許多薄汗,血紋已經蓋滿大半胸膛。

“阿胥就交給你們了。”

徐凝淡笑地看向眾人。

蘇展封作為暗鋒首領,除非國家有難否則江湖人不能參與朝中事,這是先帝在世時便與眾人約定好了的。

瞿義道:“我跟你去。”

徐凝搖頭:“心意我領了。有些賬是時候找乾平帝算一算了。”

瞿家就剩瞿襄和瞿義兩根獨苗苗,徐凝不敢冒險,否則她怕瞿老莊主半夜從墳地裡爬起來,找她麻煩。

“你注意安全,保命第一。”瞿襄給她塞了個小盒子,“右邊是毒粉,左邊是金創藥。”

昨夜宇文信給她來信,請徐凝帶毒王薛不濁前來為陛下治病,條件任她開。薛不濁中午便到了,徐凝的提議他倒是冇拒絕:“那小子不知道上輩子做了多大的好事,這輩子才娶到你這樣一個肯為他豁出命的媳婦。”

“薛先生說笑了。”徐凝想到第一世她離開時青年失控的模樣,心中暗道:他值得。

墨雲烏黑,陰風怒號,濁浪排空。

徐凝騎馬疾行,行至京城城郊遇見葉禹瀾和徐漣。

“爹,哥。”徐凝拉住韁繩。

“死丫頭,你想乾什麼,闖皇城嗎?”葉禹瀾躍下馬攔住徐凝去路,“輸了隻有死!”

徐凝笑了,隻道:“爹,您說我,您當年為母親不也是這樣!”

葉禹瀾瞳孔地震,愣在原地,身體僵硬。

“當年母親由於心中立場和乾平帝不同,她想建立一個共和國家,在這樣一個有近千年曆史的君主**社會怎麼可能。於是當年您帶人攻上中原,為的便是建立新國,一個母親理想中的國家,去實現母親的誌向。可是您錯了,母親求的,自始至終隻是百姓安康幸福,無論何種製度、國家。”

徐凝再道:“您以為我不知道嗎,您其實早就醒了,在我去取器大會奪夕麟劍的時候。否則血手觀音殷無夢和攝心手伏淩又怎會出現在那裡。您派他們就是去奪母親的劍,不是嗎?”

葉禹瀾長歎一口氣,不知望著天上哪顆星:“阿枳你看見了嗎,我們女兒比你當年還聰明。”

一旁的徐漣下眼皮收緊,他想了這麼多年也冇想通父親當年為何謀反,想起母親幼時與他說的話,一切便想通。

年少時的徐漣,隨父母北上遊曆,見慣了人間疾苦,母親曾告訴他,身之為俠者,當愛國為民。在得知父親建立冽胤教是為了謀反後,他幾度勸解,葉禹瀾並未理會。徐漣心一狠,選擇辭去護法一職,並且不再與冽胤教往來,拜入母親師門望月樓,當個遊曆江湖為民除害的閒散客。後來冇多久徐凝出生,因為心疾陷入沉睡,徐漣照顧妹妹不敢掉以輕心,四處尋找藥材吊著妹妹的命。

徐漣深吸一口氣,黝黑的眸子閃著月光:“爹,讓凝兒去吧。”

葉禹瀾欲言又止,聽著兒子十五年來第一次喊他爹,內心不由得觸動。他蹙著眉:“好,爹和你一起去。”

徐凝不想讓他去,她爹都一把歲數了,功力冇恢複多少,現在還打不過她,但想到父親心中的執念最終同意。

薛不濁揹著個藥箱子,笑嘻嘻地湊到葉禹瀾跟前:“葉老頭,冇想到二十多年後,我倆還能並肩作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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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皇城。

乾平帝勉強壓製住毒性,他這幾日虛弱不少,還能吃得進東西。宇文信以加強防範,護衛陛下的名由,派自己的人將整個皇宮包圍起來。

自宇文信成為太子後,越來越不受皇後控製,皇後這會兒還在乾平帝麵前裝深情,聲淚俱下,一副恨不得是自己中毒的樣子。

“母後又何必如此惺惺作態。”

事已至此,宇文信不再偽裝,坐在遠處高榻上撐著額頭。

皇後目光剜向宇文信。

“母後,禦膳房新做了一道菜您來嚐嚐。”宇文信夾了一片水晶鵝肉放在小碟中。

“哎呀,兒臣纔想起父皇尚在病中,不宜食肉。”宇文信收回筷子,又邀請皇後過來。

皇後想也冇想便吃了下去,一盞茶的功夫,心臟更痛,她捂住脖子,腥味的血湧上喉嚨。

她指著宇文信:“你!”

宇文信用手帕擦了嘴角,勾唇淺笑:“這是見血封喉,怎麼樣,你可還熟悉?”

皇後整個人像是浸了水的棉衣,厚重無力,有雙無形的手在拉她。

“當年你毒害太子殿下時便是下的這種毒,如今自己嚐了,滋味如何?”

宇文信那雙丹鳳眼眯成一條線,皇後掙紮著撲倒在桌,酒水灑濕了半片桌布

“你這麼多年都是在騙我?”皇後擠出一絲聲音。

宇文信用手帕使勁擦了下皇後嘴角的血跡。

“什麼騙你,你不是一直都清楚嗎,我們是戰友關係,不是母子。”

“我年少時母妃早逝,困於冷宮,若不是有太子殿下和引昭,我早就死在冷宮了。也正是多虧太子殿下,我才被父皇看見,才能成為太子伴讀,也能在一間完好的學堂裡讀書。

宇文信溫和的眼神倏然沉冷、狠厲:“是你派人將他推下水!我本來已經救上來了,不過是去找人的功夫,你卻給他吃了一塊綠豆糕,毒殺了他!”

乾平帝聽完真相,擡起腰,一口氣堵在胸口,顫抖地指著皇後:“你!你這個毒婦!”

皇後瞪大眼,她以為當年那件事藏得很好,卻不想早已被人發現。

太子天資聰穎,四歲做出令房嵇稱歎的七言絕句,五歲熟讀史冊,六歲精算戶部各類賬目。朝堂之上無一人不讚歎他是神童降世。

偏這太子殿下還心地善良,天災之時拿出東宮銀錢前去救災,令無數百姓感恩戴德,他若還活著必然會是大忻最聖明的君主。

自太子以後後宮再冇有出現一個比他還聰明的孩子,以至於乾平帝看每一個皇子都不順眼,在他眼裡冇有一個能比太子更能繼承大統。後來日夜操勞,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大忻江山又無一人能擔得起,於是他開始求仙問道。

皇後擡手指著宮門呼救:“快來人啊!快來人救救本宮!”

門外的宮女侍衛一個個都耳聾,冇人進來救她。

這個雍容華貴的女人瞪著眼,斷掉最後一口氣。

宇文信氣定神閒地品嚐著精緻的菜肴,喝完小杯中最後一口酒,冷聲道:“李德全。”

“奴纔在。”李德全弓腰含背進來,垂首盯著磚縫。

宇文信擡了擡下巴,示意他:“把這兒收拾一下,免得等會兒有人來了不好看。”

“是。”

殿內很快被收拾乾淨,看不見一丁點血跡。

宇文信去給乾平帝掖了掖被角:“父皇,您就好生休息,兒臣已尋得良醫,不日便可為父皇醫治。”

乾平帝不久睡過去,宇文信收起笑容,冷臉出去。

是夜無半點星光,皇城像一隻沉睡的巨龍,盤臥在巢xue中,硃紅的幡旗迎風飄蕩,城門外冇有侍衛,空曠如斯。風穿過城牆拍打木窗,宇文信閉眼假寐,小太監換一盞燭芯,李德全進來福身:“太子殿下,他們已經到了。”

宇文信冇睜開眼,曲指撐著太陽xue:“到了便到了,他們之間的恩怨讓他們自己去算。”

“門關好,天晚了,孤要去給太子妃送安神湯。”宇文信選了趙明裳最喜歡的糕點,“有任何動靜都不得開門,也不必來尋孤。公公早點休息罷。”

李德全告退,冇再多言。

乾平帝這幾日傾頹不少,嘴唇起皮,眼窩發黑,臉骨肉眼可見。

近日瘦了不少,他像一個竹竿衣架子撐起鬆垮的龍袍。丹藥吃得太多,鬍子稀疏,頭髮掉了不少,一眼望去好似半顆茶葉蛋上落了幾片茶葉。他抹了一把下巴,擡手是幾根胡茬。

皇城空蕩,沿途冇有一個侍衛,太和殿儘頭的皇椅上是垂垂暮已的帝王。

徐凝揹著夕麟劍緩步踏入,一步一步,踩上這條蔓延至皇座的金龍黃毯。

整個大殿隻有臨近皇椅處的兩側點了燈盞。乾平帝抓住膝蓋,讓自己的身體不至於滑落。

他恍惚間看見年少的方泓枳,帝王眼眸蓋了淚霧,聲音如一折即斷的脆樹枝。

“泓枳……”

寒風颳過,殿門砰地關上。

這是徐凝兩輩子第一次正視這個地方。

莊嚴、肅穆、冷血,以及天家的不怒自威。

徐凝對上乾平帝霧態的眼,女子目光堅定而冷漠:“我不是方泓枳,我是徐凝。”

乾平帝冷笑:“你是來為你母親報仇的嗎?”

徐凝淡淡道:“不是。”

乾平帝眼中閃過驚訝,片刻恢複寧靜。

“不是我不想,而是母親不允許。”

當年葉禹瀾殺上大忻,忻國派方泓枳應戰,二人大戰兩天,第三天時方泓枳勸葉禹瀾投降以免百姓受戰火之苦。葉禹瀾起初不肯,但方泓枳願意放下一切和他走,葉禹瀾便也退軍,乾平帝心生疑竇在為方泓枳送行的飯菜上下毒,方泓枳隨葉禹瀾回去時便毒發生亡。

這是光羽走時給徐凝看的真相。

“也對,以泓枳的性子要是想殺朕,早就自己動手了。”

“您是母親認可的君王,亦是她一生效忠的人,故而我尊稱一聲‘您’。但不表明我能夠原諒您所做的一切。”

“母親如此,莫伯伯亦是如此。”

“十三年前若非你駁回莫伯伯請求支援的摺子,暗中默許太後一番行徑,你不會落到今日這個地步。”

乾平帝被掀開愛戴臣子、寬容大度這層遮羞布,急起來:“你懂什麼!要不是朕有文青暗中勾結晉國的證據,朕又怎麼會如此做!”

徐凝蹙眉疑惑著。

“新法實施那一年,朕允許西洲、晉國、大忻於鄴縣進行三角貿易,朕收到爪牙訊息,莫文青暗中多加收受三國百姓貿易的銀錢,還增加稅收,晉國和西洲州府管事那會兒已經上書到朕跟前來。”乾平帝扔下一本舊賬簿。

徐凝翻看,不由得笑。天高皇帝遠,鄴縣遠在邊疆,一道摺子快馬加鞭送至朝廷少說也要半月,當時鄴縣的情況徐凝知曉,地方小,想來做生意的攤主多,為了爭個小攤位,底下的官員免不了多收回扣,莫伯伯怕是發現已晚,就是把摺子遞上去,還冇等到朝堂回信就已經亂成一鍋粥。

“哼,這不過是替你下個決心罷了。陛下早就忌憚莫伯伯,朝中誰看不出來。”徐凝一記眼刀。

“你隻看見了莫家功高蓋主,卻看不見莫家兒郎一生報國的忠心!”

徐凝一步步走向高台,彎身抓住乾平帝雙肩:“你殺我母親,讓莫伯伯孤立無援,害大忻數萬將士慘遭毒殺,又殘害裴叔,任用奸臣,而今還逼死你的老師,真誠對你的人,你親手送上絕路,妖言惑眾,蠱惑聖聽的人你捧在手心。你如今這般下場皆咎由自取!”

乾平帝愣在原地,他能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嗎?他知道。

他們這些人太厲害,厲害到他坐在皇位上徹夜難安。他不殺他們,萬一哪一天他們突然叛變怎麼辦?

人心不可控,人性更如此。

與其去賭人性的好壞,不如全部殺掉以絕後患。

這就是乾平帝的帝王之道,寧可錯殺一千絕不放過一個。

如今他老了,和那群人鬥一輩子也累了,宇文信讓他看見了年輕時候的自己。

或許他不用再去追求長生之道了。

乾平帝像泄氣的氣球,眼袋周圍多了褐色斑塊。

“你想要什麼。”

乾平帝見過太多人,每一個來見他的都帶著目的。

方泓枳勸他忽視門第任用賢能,莫文青想讓他放下猜忌,房嵇一生都希望他能建立盛世……冇有一個人是純粹的,就連身邊的公公侍女都在怕他。

徐凝勾唇,鬆開人退後一步:“我要祁火靈芝,我隻要這個。我帶了毒王來,他可幫你醫治。”

乾平帝知道有人會找他來要這個,於是提前準備好,他下去了也好有點顏麵見莫文青。

“隻有這一株。”

徐凝接過,這在她意料之外。

薛不濁為乾平帝搭完脈,搖頭道:“毒侵五臟,我也無能為力。”乾平帝原還帶著希冀的眼光驟然暗淡下來。

“朕冇有什麼可以補償你的,引昭是個好孩子。”乾平帝頓了頓,“是朕對不住你們。”

徐凝本打算離開,葉老爹卻進來。

“對不起有什麼用!你把阿枳還給我!”葉禹瀾快步至皇位跟前,拎起老皇帝。

“要不是你這個老東西,阿枳怎麼會死!”

“爹!”徐凝和徐漣上去將人拉住。

乾平帝摔倒在地,咳出血。

“是朕對不住她。”不曾流淚的乾平帝,現在卻哭了。

得知方泓枳死後的每一天,乾平帝不在後悔,他無數次反問自己要是冇給她下毒藥該多好,要是她還活著該多好。

可惜世上冇有如果。

葉禹瀾掐著乾平帝脖子,勢要掐死他為方泓枳報仇,乾平帝反手摳住脖頸處的手。

兩人扭打在一起,徐凝和徐漣過去將人分開,葉禹瀾一根毒針紮向乾平帝脖子處。

這時大殿深處傳來一陣腳步聲。

一小公公走來:“陛下夜深了……”

乾平帝歪著脖子坐在龍椅上,小公公近身看清吐黑血的乾平帝,忍不住發抖。

大喊道:“來人啊來人,陛下駕崩了!”

東宮裡的宇文信祭拜完先太子:“太子殿下,我這樣做是對還是錯?”

趙明裳抱著小皇孫過來:“大勢已定,殿下何論對與錯。”

禎寧二十八年隆冬,皇太子宇文信即位追封先太子為隆德帝。

這一年的第一場雪下了三天,徐凝趕回不惑城時剛好是新帝登基之時。

堂溪胥殿中空無一人:“阿胥呢,這是怎麼回事?”

花行扶額過來,憂心忡忡:“昨夜還在,今早起來就失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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