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個風水師 第68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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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光如水,呂祖道觀的屋頂上又擺滿了空瓶陣。
徐雲飛左手夾著華子,右手端著茅台,醉眼朦朧地指著遠處:“摘星,你不知道,當年你師父馬桂榮出馬的時候,那叫一個威風!”
王摘星抱著啤酒瓶一臉詫異:“老頭!你喝多了?我師父?威風?”
徐雲飛一拍大腿:“嘖!那可不,誰還冇個年少氣盛的時候?十年前黃皮子鬨村,她一個人拎著鎮堂劍就衝進林子一天一夜,出來的時候肩上扛著三隻黑毛黃皮子,那毛色油光鋥亮的”
王摘星皺眉:“嗝你記錯了吧?我師父不是最討厭殺生嗎?”
徐雲飛打了個嗝又灌了口酒:“昂!記錯了那是她師母。”
李文傑噗嗤一笑,啤酒從鼻子裡噴出來。
王摘星搖搖頭:“我隻記得爺爺去世時,師父忙前忙後。頭七那天晚上,她教我很多規矩,還教我擺供桌、燒紙錢,還讓我和爺爺見麵”
他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那時候的我好勝心強,在黑白無常那裡吃過癟,所以一直跟著師父,更何況師父還是認的親媽。”
冬季的夜風吹過,有些涼,徐雲飛默默遞過一瓶啤酒。王摘星灌了口酒:“後來師父就一直帶著我,我對師父說,我要讓我強大到黑白無常都得看我臉色其實我知道,她就是怕我一個人”
本來安安靜靜的李文傑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把兩人嚇了一跳。
徐雲飛嫌棄地往旁邊挪了挪:“又犯什麼神經?你想嚇死誰啊?”
李文傑一把鼻涕一把淚:“我想我爸媽了,嗝我連他們長啥樣都不知道師父你撿到我的時候,我還在吃垃圾桶裡的饅頭”
徐雲飛翻了個白眼:“那饅頭是我放的!老子蹲了五天,每天往垃圾箱裡扔饅頭,第五天才逮到你這個小兔崽子!”
李文傑的哭聲戛然而止:“嗯?”又打了個酒嗝一臉大學生的愚蠢表情:“師父哇嗚嗚,嗝”
徐雲飛手掌輕拍在李文傑背上:“行了行了,彆嚎了,老子養你這些年,還不夠當你爹?”
王摘星發現徐雲飛的臉上微微升起紅暈捂,恍然大悟,這老傢夥還有這一麵?
李文傑愣了兩秒,撲過去抱住徐雲飛:“師父!不,爹!我將來肯定給你養老送終,報答你的養育之恩!”
其實李文傑又何嘗冇拿徐飛雲當親生父親一樣看待,隻不過礙於他的麵子罷了,但這次也算是把心裡一直想喊的話喊了出來。
徐雲飛扒拉開身上如八爪魚似的李文傑:“滾!你還是叫師父吧,我是當不起你爹。”
李文傑坐在地上傻笑,眼淚和大黃鼻涕糊了一臉:
“師父那你記得我爸媽嗎?”
徐雲飛沉默片刻,歎了口氣:
“你爹是個臥底,緝毒的時候冇了。你媽非常深愛你爸,但又受不了刺激,就把你托付給我後,隨你爹去了。”
徐雲飛冇敢說太多,思緒被拉回。曾經還是個小道士時,給李文傑母親算姻緣過卦,卦象上李文傑母親會在第二年的6月認識一名帶著使命的民警,後來兩人相遇並且相愛,一年後生下了李文傑,但父親一直處於任務當中,最後在一次激烈的談判中被人發現,最終被折磨致死,李文傑的母親去認領屍體時,親眼看見深愛之人的每一處傷口,悲傷和心痛交織,情緒激動到極限,在醒來時,丈夫的骨灰已經在那個深紅色的盒子裡。
有時候,人在崩潰到一定程度時,會形成一種類似麻木的狀態,可以理解為‘較真或者彆扭’如果可以想通,那麼還會回到上一層狀態,但如果想不通,就會進入極端中,一種是封存在記憶裡,一種是自我了斷,前者活在過去,後者冇有未來。
夜風捲著樹枝“嘩嘩”響,王摘星看見師父的手在微微發抖。
徐雲飛從懷裡摸出個紅色小布袋:“他們給你的東西,還留了名字‘文傑’應該是希望你文采傑出吧!”
李文傑打開布袋,裡麵是一個刻著字的金鎖,正麵刻著“平安,反麵刻著“文傑”,捧著布袋,忽然又開始嗷嗷大哭:“可是我數學語文從來冇及格過啊啊啊!我對不起我爸媽啊啊!”
王摘星一個冇忍住,啤酒噴了徐雲飛一身。徐雲飛跳起來就要打人,卻被酒瓶絆了個趔趄:
“兩個小兔崽子,冇事拿我開涮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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