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一片苔蘚 第15章

    第
15
章
兔籠裡的新成員與玉米地的生機

天剛矇矇亮，林夏就被一陣窸窸窣窣的響動吵醒了。她揉著眼睛從閣樓探出頭，看見老鄭正蹲在兔籠旁邊，背對著她，肩膀一聳一聳的，不知道在乾啥。小硫站在兔籠頂上，歪著腦袋往下瞅，時不時發出兩聲興奮的
“啾啾”
叫，嚇得小七在旁邊一個勁地啄它的尾巴，像是在提醒它彆出聲。

“鄭大爺，您這是發現啥寶貝了？”
林夏一邊往下爬一邊喊，木板樓梯被踩得
“吱呀”
響，“是不是有兔子進籠了？”

老鄭猛地回過頭，臉上的皺紋笑得像朵菊花，手裡還舉著根沾著露水的灰灰菜：“可不是嘛！你快來看，一下子鑽進來兩隻！還是一公一母，跟老天爺特意送過來的似的！”

林夏趕緊跑過去，扒著兔籠的竹條往裡瞅。籠底鋪著的乾草上，兩隻灰褐色的兔子正縮在角落裡，耳朵緊緊貼在背上，黑溜溜的眼睛瞪得溜圓，像兩顆浸了水的黑葡萄。公兔子體型稍大，前爪上沾著點泥土，母兔子則顯得嬌小些，嘴巴還在不停地動，像是在嚼什麼東西。

“我的天，還真有兔子！”
林夏激動得聲音都發顫，伸手想去摸，又怕嚇著它們，“這也太神了，昨天剛放的野菜，今天就有收穫，比外賣到得還快。”

“那是，”
老鄭得意地晃了晃手裡的灰灰菜，“我選的這野菜新鮮，水分足，比山裡那些枯草根好吃多了。兔子精著呢，哪兒有好東西往哪兒鑽。”
他往籠裡扔了把玉米粒，“你看，吃得可香了。”

果然，兩隻兔子猶豫了一下，就湊過來叼玉米粒，小嘴巴
“哢嚓哢嚓”
動得飛快，腮幫子鼓鼓的像塞了兩顆小石子。小硫看得眼饞，撲騰著翅膀想鑽進籠裡，被林夏一把按住：“不許搗亂，這可是我們未來的儲備糧，弄壞了唯你是問。”

趙野揹著鋤頭從外麵回來，褲腳沾著不少泥土，顯然是剛去南邊坡地看過。“吵啥呢，大清早的就聽見你倆在這兒嚷嚷。”
他把鋤頭往牆上一靠，湊過來看兔籠，“喲，還真逮著了？行啊老鄭，這手藝絕了，不去當獵戶可惜了。”

“去你的，”
老鄭笑罵道，“我這是為人民服務，給咱們改善夥食。”
他往籠裡看了看，“得給它們弄點水，再鋪點新乾草，總不能委屈了這倆小傢夥。”

林夏自告奮勇：“我去弄！”
她跑到泉眼邊打了半瓢清水，又抱來些柔軟的乾草，小心翼翼地從籠門遞進去。兔子們被嚇得往後縮了縮，等她退開兩步，才又湊過來，先是試探著舔了舔水，然後才放心地喝起來。

“得給它們起個名字，”
林夏托著下巴琢磨，“公的叫灰灰吧，跟墨尾呼應一下。母的叫小白，你看它肚子底下的毛多白。”

趙野嗤笑一聲：“你這起名水平跟幼兒園老師似的，能不能有點創意？”
他想了想，“叫玉米和土豆得了，簡單好記，還符合我們現在的生活主題。”

老鄭拍了拍手：“這名字好！就叫玉米和土豆！等它們生了小兔子，還能叫南瓜、紅薯，湊一桌子菜名。”

三人正笑著，墨尾一瘸一拐地挪過來，蹲在兔籠旁邊，好奇地看著裡麵的兔子。玉米和土豆嚇得往角落裡縮，渾身的毛都炸開了。墨尾卻隻是舔了舔爪子，冇再靠近，像是知道這倆是
“自己人”。

“行了，彆在這兒圍著了，”
趙野拿起鋤頭，“我去南邊坡地種玉米，小林你記得去監測站看看，老鄭在家盯著這倆活寶，順便給菜苗澆澆水。”

林夏點點頭：“知道了，我換件衣服就去。”
她往倉庫裡瞅了瞅，“對了，上次挖的紅紋晶還夠淨化核心用多久？要不要再去山坳那邊挖點？”

趙野想了想：“應該還夠一個月，不急，等我把玉米種完再去。你今天去監測站主要看看淨化範圍擴大到哪兒了，要是能覆蓋到南邊坡地，那玉米就能長得更快。”

林夏換了件乾淨的襯衫，把錄音筆和急救包裝進揹包，又往口袋裡塞了把小米。小硫非要跟著，撲騰著翅膀落在她肩膀上，爪子勾得她襯衫都快破了。“帶你去也行，”
林夏點了點它的腦袋，“但得聽話，不許亂飛，監測站裡的儀器可經不起你折騰。”

往監測站走的路上，林夏發現蒼莽山的變化越來越明顯了。路邊的野花又開了不少，黃的、紫的、粉的，像撒了把彩色的星星。幾隻彩鹮在溪水裡覓食，紅色的羽毛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像一團團燃燒的火焰。空氣裡瀰漫著草木的清香，深吸一口，連肺裡都覺得舒服。

“你看，”
林夏指著一棵剛開花的野桃樹，“這樹昨天還冇開花呢，今天就滿樹都是粉花，跟一夜之間被施了魔法似的。”
小硫在她肩膀上
“啾啾”
叫著，像是在附和。

走到苔蘚地入口，林夏按照趙野教的方法移開石頭，露出下麵的防空洞。她抓住藤蔓往下滑，坑壁上的苔蘚比上次更綠了，還帶著點濕潤的黏液，抓著特彆穩。快到坑底時，她突然發現石壁上又多了些新的刻痕，像是有人最近才刻上去的。

“這是誰弄的？”
林夏皺起眉，用手電筒照著刻痕仔細看，上麵畫著些奇怪的符號，有點像她在監測站儀器上見過的標誌，“難道還有其他人知道這兒？”

她心裡有點發毛，加快速度下到坑底，往通道裡走。通道裡的骨頭還在，但好像被人挪動過位置，擺得整整齊齊的，不像之前那麼雜亂。林夏握緊了口袋裡的硫磺粉，腳步放輕，像隻警惕的貓。

監測站裡的儀器運轉正常，淨化核心發出柔和的綠光，螢幕上的輻射值已經降到了安全範圍以下，淨化範圍果然擴大了不少，南邊坡地剛好被覆蓋在內。“太好了，”
林夏鬆了口氣，“這樣趙野種的玉米就能順利生長了。”

她檢查了下紅紋晶的儲量，還剩不少，確實夠用到下個月。正準備離開，突然發現角落裡有個東西閃了下光，像是金屬的反光。林夏走過去一看，是個小小的銀色牌子，上麵刻著個
“研”
字，邊緣還有點磨損，像是從什麼東西上掉下來的。

“這是研究員的牌子？”
林夏拿起牌子看了看，背麵還有串編號，“難道災變前的研究員還有倖存者？或者……
王胖子他們來過這兒？”

她把牌子放進揹包，心裡七上八下的。如果真有其他人知道監測站，那這裡的安全就成了問題。她得趕緊回去告訴趙野和老鄭，商量對策。

往回走的時候，林夏特意留意了下通道裡的刻痕和骨頭，越看越覺得是人為的。那些刻痕很新，邊緣還冇被風化，骨頭擺放的位置也很刻意，像是在傳遞什麼資訊。

回到瞭望塔，趙野正在給玉米地澆水，南邊坡地已經種上了一排排玉米苗，嫩綠的小苗在陽光下舒展著葉片，像一個個伸懶腰的小娃娃。“回來啦，”
他直起腰擦了擦汗，“監測站那邊咋樣？”

林夏把揹包裡的銀色牌子遞給她：“你看這是什麼。”
她把發現刻痕和骨頭被挪動的事說了一遍，“我懷疑有人來過監測站，說不定是王胖子，也可能是其他拾荒者。”

趙野的臉色沉了下來，拿著牌子反覆看：“這是研究員的身份牌，災變前每個來這兒的研究員都有一個。”
他往監測站的方向看了看，“看來不止我們知道那兒，得想辦法加強警戒了。”

老鄭也走了過來，聽完林夏的話眉頭緊鎖：“會不會是山貓？不對，畜生弄不了這麼精細。”
他想了想，“十有**是王胖子那夥人，他們肯定是看上紅紋晶了，想偷回去賣錢。”

林夏有點擔心：“那我們咋辦？要不要把監測站的入口封死？”

趙野搖了搖頭：“封死了我們自己也進不去，不妥。”
他想了想，“我們可以在入口附近設點陷阱，跟防山貓似的，再撒點硫磺粉，讓他們不敢靠近。”

老鄭點點頭：“這主意行。我再編幾個響鈴，掛在入口周圍的樹上，隻要有人靠近，就會響，跟警報似的。”

林夏也鬆了口氣：“這樣就安全多了。”
她往兔籠那邊看了看，玉米和土豆正依偎在一起睡覺，“對了，我剛纔回來的時候，看見溪裡的魚多了不少，說不定能釣幾條上來改善夥食。”

趙野眼睛一亮：“真的？那太好了！我去做個魚竿，下午就去釣。”
他往倉庫跑，“以前我爸教過我釣魚，技術好著呢，保證釣一筐回來。”

老鄭笑著說：“那我就等著吃烤魚了。”
他往菜地裡看了看，“菜苗長得也挺快，再過幾天就能摘著吃了。這淨化核心真是個寶貝，比啥化肥都管用。”

下午，趙野果然做了個簡易魚竿
——
用根細長的冷杉樹枝，繫上藤蔓做的魚線，魚鉤是用鐵絲彎的，看著雖然簡陋，但還挺像回事。林夏拿著個竹筐跟在後麵，小硫也湊熱鬨，撲騰著翅膀在頭頂飛。

溪邊的景色特彆好，溪水清澈見底，能看見水底的鵝卵石和遊動的小魚。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灑在水麵上，波光粼粼的像撒了把碎金子。幾隻大山雀在岸邊的樹枝上唱歌，聲音清脆得像銀鈴。

“你看，”
林夏指著水裡，“好多小魚，跟小拇指似的，成群結隊的。”

趙野熟練地掛上魚餌
——
是他早上挖的蚯蚓，肥嘟嘟的扭動著，“這玩意兒最招魚了，保證一釣一個準。”
他把魚鉤甩進水裡，浮漂在水麵上輕輕晃動。

還真讓他說中了，冇一會兒浮漂就往下沉，趙野猛地一提竿，一條巴掌大的魚被釣了上來，在岸上
“啪嗒啪嗒”
蹦躂，銀灰色的鱗片閃著光。“怎麼樣，厲害吧？”
他得意地笑，“這叫技術，不是誰都能學會的。”

林夏趕緊把魚放進竹筐：“行了行了，知道你厲害了。快釣吧，爭取多釣幾條，晚上烤著吃。”

兩人在溪邊釣了一下午，收穫頗豐，竹筐裡裝了十幾條魚，最大的有巴掌大，最小的也有手指長。小硫在旁邊也冇閒著，時不時用喙啄岸邊的小石子，玩得不亦樂乎。

回去的路上，夕陽把他們的影子拉得老長。趙野扛著魚竿，林夏提著竹筐，裡麵的魚偶爾蹦躂一下，濺起幾滴水花。小硫落在林夏的肩膀上，嘴裡叼著根水草，像得了什麼寶貝。

“今晚可以加餐了，”
林夏笑著說，“烤魚配玉米，想想都好吃。”

趙野點點頭：“再讓老鄭弄個野菜湯，齊活了。”
他往監測站的方向看了看，“明天我就去入口那邊設陷阱，保證讓那些不懷好意的人有來無回。”

回到瞭望塔，老鄭已經把晚飯準備好了。烤土豆的香味飄得老遠，菜地裡摘的青菜也洗乾淨了，綠油油的看著就有食慾。看見他們提著滿筐的魚，老頭高興得合不攏嘴：“好傢夥，這麼多魚，夠我們吃兩頓了！”

趙野把魚處理乾淨，用樹枝串起來，架在火堆上烤。很快，魚肉的香味就瀰漫開來，帶著點焦香，饞得小硫在旁邊直轉圈，時不時用喙啄趙野的褲腿，像個討食的孩子。

“彆急，”
林夏笑著把它抱起來，“等烤好了給你留一條，不過得等我們吃完。”

晚飯特彆豐盛，烤魚肉外焦裡嫩，撒上點鹽和香料，好吃得讓人舔手指。烤土豆麪麵的，帶著股甜味。野菜湯清爽可口，喝下去渾身都舒服。玉米和土豆在兔籠裡也吃得很香，老鄭給它們弄了新的乾草和清水，小傢夥們看起來比下午放鬆多了。

“對了，”
林夏突然想起什麼，“明天我去東邊山穀看看，聽說那邊有不少野果樹，說不定能找到些能吃的果子。”

趙野點點頭：“行，不過得小心點，那邊離山貓出冇的地方近，彆單獨行動。”
他往火堆裡添了根柴，“我明天弄完陷阱就去找你，給你做個伴。”

老鄭說：“我在家守著玉米和土豆，順便給菜苗除除草。”
他往籠裡看了看，“這倆小傢夥好像適應了，不那麼怕人了。”

果然，玉米和土豆正睜著圓溜溜的眼睛看著他們，不再像下午那樣縮在角落裡。林夏往籠裡扔了塊烤魚的碎渣，土豆猶豫了一下，就叼過去吃了。

夜色漸濃，瞭望塔周圍靜悄悄的，隻有火堆跳動的聲音和偶爾傳來的蟲鳴。墨尾趴在林夏腳邊，小硫和小七依偎在旁邊，兔籠裡的玉米和土豆也安靜地睡著了。林夏靠在火堆邊，看著眼前溫馨的畫麵，心裡充滿了希望。

她知道，雖然可能還會有危險和挑戰，但隻要他們三個，加上這些可愛的小動物，齊心協力，就一定能在這片土地上好好生活下去。蒼莽山正在慢慢恢複生機，他們的家也在一點點變好，像一顆在廢墟中重新發芽的種子，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窗外的星星越來越亮，像撒了把碎鑽在黑絲絨上。林夏打了個哈欠，靠在火堆邊漸漸進入了夢鄉，在夢裡，她看見玉米地長得鬱鬱蔥蔥，兔子們生了一窩又一窩，蒼莽山變成了一片綠色的海洋，到處都是歡聲笑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