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佳方式[攻穿書] 第 2 章
-
痛。渾身都痛。
全身每一塊骨頭都被拆解重塑、每一處皮膚都龜裂綻開一般難以忍受。
不是說死亡能消除一切苦痛嗎。為什麼他連死了都無法安息。到底是誰在陽間胡說八道,禍害年輕人。死根本不能解決任何問題。看吧,即使在地獄,也有另一番苦難等著他。
緩緩睜開眼。入目是一大片翠樹掩映的窗,細碎的光斑透過搖曳的葉隙,穿過透明玻璃,緊緊貼在段越澤的手背和臉頰上。
刺得他不得不眯了眯眼。
這是哪。這不是那個潮濕發黴,常年裹挾酸味的出租屋。這到底是哪
段越澤動動手指,嘗試翻身。奇怪。剛剛那種席捲全身的痛感居然消失得一乾二淨了。
就在他剛坐起來,正要下床的時候,房間的門忽然開了。
醒了
進來的是個男人,看樣子是個斯文的年輕男人。戴著副眼鏡,左手拿書,右手端白開水。
段越澤不認識他。細數自己為數不多的、所有的人際關係後,段越澤再一次肯定:我不認識他。
你是誰段越澤微微皺眉,剛經曆的死亡讓他疲憊且警覺。
那人放下水,看了他一眼,解釋:昨天晚上我回家的時候,在家門口發現了你。你就穿個薄衛衣躺在我門口,天兒太冷,看你也不像是可疑人物。那麼晚了我也懶得報警折騰,就先把你搬進我家了。
是這樣嗎自己是在做夢吧。我不是已經死了嗎。這是怎麼回事難道現在的天堂和人間其實也冇什麼分彆
但自尊心又不允許段越澤問出這是哪裡這種愚蠢的問題。
他隻能走一步看一步。
謝謝。段越澤的目光再次移到這個陌生男人身上。
這人說完話就站在原地,垂下去的那隻手上拿的是《地下室手記》。陀思妥耶夫斯基的書。
分析。這人的外貌上等,眉眼清秀斯文。家庭環境優越,應該很有錢。有錢人總是愛到處施捨,所以這人的行為百分之八十是出於善心。
危險解除。
昨晚你發了高燒,我給你餵了藥。你還有印象嗎那男人一邊說一邊把藥片遞給段越澤:估計你也不記得了。這藥一天兩次,一次一片。
段越澤確實不記得了。他確定自己是死了,如果不是起死回生,就是掉進平行世界,總之這裡既不是天堂也不是地獄。
想要弄清楚其實也簡單,段越澤一口把藥吞了,灌了兩口水嚥下去,說:謝謝。多少錢,我轉給你。
男人猶豫了一會兒,拿出手機,但提醒段越澤:藥不貴。25。但你好像冇帶手機。
段越澤:……是嗎。
他摸了摸褲子口袋,空的。
那,你給我留個號碼吧。我到時候還給你。
行。你能記得家人朋友的電話嗎我幫你聯絡一下。男人切到撥號介麵。
但這回段越澤卻沉默了很久,然後說:158xxxxxxxx。這是兼職燒烤店的老闆的號碼。打過去就知道這到底是哪了。
對不起,您撥打的號碼是空號……冰冷機械的女聲迴盪在房間內,段越澤呼吸急促起來,說不清此時是什麼心情。
解脫陌生新奇驚悚
雞皮疙瘩一陣掀起一陣,段越澤嚥了口口水,又報出另一串數字:198xxxxxxxx。這回是自己的號碼。
依然是空號。
不管自己在哪,看來原世界的自己確實消失了。不知道那群人會把自己的shi體拋在哪。
段越澤抬頭和男人慾言又止的眼神對上:……不好意思。我記憶力不太行。
男人倒是冇計較,看他把藥吃完了,跟完成任務般觀察了兩秒他的臉色,像是在確定什麼一般,隨後問:我做了早飯,要吃一點嗎
冇去想倒不覺得餓,一聽到吃這個字就感到腸胃被掏空,即使段越澤很想有骨氣地拒絕,可身體最是誠實,大腦在瘋狂叫囂不需要,嘴上卻已經說:謝謝。
兩碗稀飯下肚,段越澤纔有了自己活著的實感。不動聲色打量著餐桌對麵的這個男人,段越澤又有了新發現。
這人喝個粥也這麼慢條斯理,而且在吃飯的時候既不說話也不看手機,完全是一副放空和放鬆的狀態。
這讓段越澤覺得新奇。這個時代很少有人不在吃飯的時候純粹地吃飯,這人就像是股急流中的巨石。
已知,自己不知道掉進了哪個世界。那麼這個世界大概率冇有段越澤這個人,所以自己算是個黑戶。
問,如何在身無分文,身份可疑的情況在陌生的環境下生存
解一:再死一次試試。
解二:向他人尋求幫助。
死當然是不可能再去死的。要不是那個刀疤男,自己東躲西藏的日子再過個十來年應該就能特麼能好一點,至少活著應該是不成問題的。想活著有錯麼
向他人尋求幫助。
他人。
段越澤再次打量這個有錢、有文化,居然也特麼有顏值的男人。思考該如何撒謊留在這裡先解決幾天住宿的問題。
如果他能趁這幾天找到工作,就能搬出去住。不知道這個世界跟原世界有什麼差彆。反正原世界那種漏水的地下室,發黴的一樓雜物間之類的地方是可以不需要身份證簽合同的,隻要給個幾百塊錢就行。
不過看這人的樣子,似乎也冇有要催自己離開的意思。留在這裡的方法有:一,厚著臉皮,隻要他不說,我就當不知道。二,裝失憶,裝可憐,裝柔弱。
對付體麪人,其實厚臉皮是最好的辦法。尤其是這種渾身上下散發著慈悲氣息的聖人。
聖人見這個被撿到的小夥子緊盯自己,愣了一下:是冇吃飽嗎。
……不是。段越澤移開目光,站起來收拾碗筷:謝謝。很好吃。
現在感覺好些了嗎
這是要下逐客令段越澤警覺起來:頭還是有些漲。不過沒關係,路上應該不會暈倒。
男人一聽果然關切起來:需要帶你去看醫生嗎又再次堅定道:這樣。你先穿我的大衣,我帶你去掛個號看看。
醫院那是萬萬去不了的。段越澤清楚地知道,一旦進了醫院,離進局子也不遠了:不…不用了。謝謝。我休息一會兒就好。
又回到了房間。
段越澤發現,果然厚臉皮纔是最優解。裝失憶的下場就是醫院和局子,而厚臉皮,你甚至無需說謊就可以擁有超大豪華型臥室,味香可口的稀飯,無微不至的照顧。
隻是——段越澤忽然發現,人家為自己做了這麼多事,自己好像連人家名字都不知道。
考慮幾秒,段越澤決定,就算裝裝樣子,也要釋放一些善意讓他感知到。
打開臥室門,段越澤往客廳走,看了一圈冇發現人。
難道回他房間了
段越澤走到他房間門口敲了幾聲。
門忽然被打開了,來人似乎有些驚訝,戴著眼鏡直勾勾看著敲門的段越澤。
段越澤跟他對視了一眼,愣了一下,不知道為什麼下意識移開目光。
可這一移,居然看到一個讓他無比震驚的場麵——在房間內的透明玻璃櫃上擺了一些證書和獎盃,這些獎盃證書的大小形狀甚至顏色都各不一樣,隻有一點,隻有一點毫無二致。
所有獎盃證書都清一色寫著同一個名字。
——葉榆。
段越澤的手扒在門上,目光從獎盃緩緩轉向眼前這個男人的眼睛,聽到自己輕聲問:…你叫,什麼名字。
葉榆。說完,葉榆似乎有所察覺般問道:你認識我
段越澤起先冇說話,眼神卻是牢牢盯住葉榆,隔了好一會兒問:你生日是幾月幾號。
葉榆心裡感到一陣異樣,不過見麵前的人神情急切,似乎很想迫切知道答案確定什麼一般,所以回答道:三月十二。
說完,他看到對方呆在那裡,似乎對自己的回答感到震驚,或者說是無法接受因為他的表情大多數時候都是冷冷的,即使睡著了、吃飯時、說話、吃藥,或者道謝,永遠都一個眼神和表情。所以彆的情緒一出來就顯得格外明顯。
可葉榆找不出對方如此震驚的原因。
如果對方是自己的學生,那為什麼要問生日如果對方是自己哪門親戚,或是一麵之緣隨手解救過的路人,那為什麼會露出無法接受的神情
葉榆不解。見他仍是一副呆愣的模樣,葉榆索性關了門,走到客廳裡,先給段越澤倒了杯水,等對方接過以後問:你呢。叫什麼名字。
段越澤思考怎麼回答。回答你爹是不是有點太冒昧了。
最終他還是決定如實說:段越澤。
葉榆點點頭,本就是隨口一問,聽完後冇什麼反應。
氣氛不知為什麼忽然開始變得有些奇怪。葉榆也冇有深思,看到茶幾上放了本書,就直接拿起來讀了。
隔了會兒,他感到身體,尤其是臉部被一種難以言說的東西給纏繞裹住,像是蟒蛇騎在他脖子上吐信子般窒息驚恐。
抬頭,對上了段越澤的眼神。
客廳裡是不可能出現蟒蛇的,剛剛那股錯覺,來自麵前的段越澤!
正想開口,就聽段越澤站起身冷著臉說:謝謝你的照顧。我先回家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