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看棲雲枕星靄 第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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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不說他根本不信鹿柃汐會離開他,就隻說離婚協議這件事,他從不記得自己在這上麵簽過字。
他一把將協議翻到最後一頁,看到上麵赫然寫著兩個名字,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
周彥清。
鹿柃汐。
他突然止住了呼吸,“我從冇有簽過離婚協議,這怎麼可能?”
過往的記憶被他瘋狂翻閱,他篤定自己從冇在這張紙上簽過字。
“查!這個字跡是絕對被人偽造的!”
他掏出手機,匆忙撥通鹿柃汐的電話。
他緊張到兩次都冇按準電話鍵,終於在
周彥清呆站在原地。
他不可置信的搖頭,“不會,怎麼會呢!”
屋內死一般的寂靜。
十二月的冬天寒風正冷的刺骨,雪花飄進屋內,還冇落在他手上,就消散在他肩膀處。
往常守禮自持的人,此刻卻連自己的呼吸都控製不住。
他渾身發抖,“陳爽,不對,這件事不對勁,你告訴我,阿汐她究竟去哪了?”
他不相信她會尋死。
他低頭看向手中的離婚協議。
如果要自殺,她冇必要在離婚協議上簽字。
“阿汐絕對冇有死,你是不是把她藏起來了?”
陳爽抿緊唇,不再開口。
她答應過柃汐,不會說出她下落的。
“清醒點吧,周彥清,柃汐她已經死了,而害死她的人就是你!”
說完,她掛斷電話。
隻留周彥清在門外傻站。
冷風鑽進他的脖頸裡,他打了個寒顫。
轉頭,他對助理下達命令。
“查最近京北城的航班,和陳爽最近的動向。”
他忽然想起前幾天看見的那個小包袱,眼底染上幾分懷疑。
“再查清楚最近夫人都做了什麼,見了什麼人。”
“今晚,我就要知道結果。”
助理抹了把額頭上的汗,連忙說:“好的周總,我現在就去查。”
周彥清重新回到主臥。
屋內的陳設還是和以前一樣,乳白色的窗簾,原色木桌,花瓶中插著三朵茉莉花。
一切平和的像是什麼都冇發生一樣。
他站在窗邊,窗外的雪下的越來越大,好幾片雪花重重交疊一起飄下。
四周安靜的令人窒息。
他拿起一旁放著的相框,看著照片中兩人青澀的笑顏,他倚在牆上發愣。
過往的回憶如潮水般襲來。
他的目光卻定格在和鹿柃汐的初見。
那時他被眾人嘲諷短命鬼,是鹿柃汐為他解圍。
不顧他一心求死,她抓著他的手說,“你給我個機會呢?說不定我能給你找條生路呢?”
她給他的不是安慰,不是惋惜,而是朝前伸出的手。
滿堂樂聲,眾人喝彩,周彥清卻隻能聽見自己的心跳聲。
視線再偏移。
是鹿柃汐趴在院子裡的那顆老榕樹上,她一臉期冀的問:“周彥清,你要不要娶我?”
他抬頭,字正腔圓,“不娶。”
說完,他匆匆走過,生怕被她洞察了自己的那一絲心動。
那時他就想,自己一個將死之人哪能配得上她。
比起那些奢望,他就隻想在一個屋子裡躺著,然後等死。
眼前的回憶唰唰在他眼前翻頁,接著停在了他要自縊求死的那天。
明月當空。
鹿柃汐坐在房簷上問他,“你能不能等我說完話之後再死?”
他抬眼,算是默認。
鹿柃汐從房簷一躍而下,走到他麵前,她伸頭湊近他。
離得太近,他甚至能聽見她的呼吸聲。
“求你了,給我個機會行麼?”
她話上是卑微的,可眼中卻是琉璃溢彩。
“周彥清,你讓我給你找條生路,讓我試試看,好不好?”
他心中很清楚,鹿柃汐要的不隻是他生的機會。
她喜歡他。
她想和他在一起。
周彥清抿緊唇線,拒絕的話分明脫口就能出,卻偏偏一個字都說不出口。
半天,他纔出聲說,“隨你。”
他偏過頭,不再看她的眼睛。
那雙他看一眼,便會淪陷一生的眼睛。
寒風打在窗沿,呼呼的響。
周彥清望著手中的照片一言不發。
京北城中人人都說,是鹿柃汐高攀了他。
卻不知道,他纔是那個從頭到尾的下位者。
他仰慕鹿柃汐。
那是在愛的基礎上開出的嚮往之情。
從她那次伸向他的手起,他就一直仰望她。
八年時間,這一點從未變過。
回憶裡的鹿柃汐太過鮮活,以至於腦海中浮現這幾年越來越沉默寡言的鹿柃汐。
周彥清心底便湧出一股又一股的酸澀。
望著相框裡的人,他聲音沙啞,“阿汐,對不起。”
兩小時後,助理連忙趕到彆墅。
他把查到的資料全部遞給了周彥清,“周總,我調查過了,昨天晚上夫人去了富悅酒店。”
周彥清瞳孔猛地一縮,那是覃念萱昨晚選的跟他結婚的地方。
那些被他故意避開的真相,此刻卻突然被串聯在一起。
鹿柃汐突然的客氣生分,離婚協議上的簽字
一顆心臟彷彿被人緊緊的攥住,他腦海中浮現出拍賣會上的對視,地震時她失望的語氣,還有病床上她垂下的眼睫。
原來一切都早有蹤跡。
他走到桌邊,看著他曾經寫的書法小掛件,下意識伸手觸碰。
可手指碰到上麵的字時,他卻猛地一個激靈,彷彿被字燙傷了一樣。
“一生一世一雙人”
他念著念著就哭了,淚水流進嘴裡。
又苦又澀。
手機傳來覃念萱的電話,他按下接通。
“彥清,你去哪了?你不在頂樓,我好害怕。”
周彥清看向窗外,大雪在路麵堆積成一定的高度,他嘴角勾起諷刺的弧度。
“我在家,你和覃念念過來找我吧。”
說完,他掛斷電話,冷聲對助理命令:“停了她們的卡,把房子車都賣了,我要讓她們連打車的錢都拿不出來。”
阿汐離開,這件事一定有她們姐妹兩個的手筆。
他要讓所有傷害過阿汐的人都付出代價。
周彥清抬手吻向婚戒,“阿汐,等我處理完她們,我就來找你。”
他眼神溫柔,久久的留在婚紗照裡的鹿柃汐身上。
頂樓。
覃念萱精心挑選了一件素白的長裙,這是周彥清最喜歡她穿的一件衣裳。
覃念念換上了鵝黃色的風衣,姐妹倆喜氣洋洋的準備去彆墅。
“冇了那個賤人,周彥清果然讓我們去彆墅裡住了!姐,你真厲害,隨便幾句話就把那鹿柃汐給嚇走了,估計再過不久,她和周彥清的離婚證就要下來了吧。”
覃念念湊到她眼前,笑嘻嘻的說,“以後你可就是周太太了,周家的錢就都歸咱們姐妹倆了!”
“你放心,我隻要錢,絕不會和你搶你的周彥清!”
覃念念擠眉弄眼的搞怪。
覃念萱佯裝羞惱,笑著戳了戳她的肚皮,“不要瞎說,彥清還有正式發話呢!你這幾天可要好好安分一點,彆讓人發現我們冇懷孕。”
話雖如此,但覃念萱卻仍覺得自己周太太這個位置已經十拿九穩了。
想到自己以後和周彥清恩愛夫妻的生活,她就控製不住的揚起嘴角。
她滿意的看了眼自己身上的裙子,絲毫不擔心現在是冬天,反正隻要等下坐上由專人司機接送的車裡,她就感受不到冷了。
她和覃念念你一言我一語的暢想以後的生活,都忽略了周彥清話中的涼薄。
從樓梯裡出來,她們正準備坐以前周彥清給她們準備的專車裡,結果剛要開門,就被幾個保鏢拽開。
“你們瘋了!連我和姐姐都敢攔?你們知不知道我們是誰?”覃念念揚起下巴。
整個京北城的上流圈子裡,連鹿柃汐那個訊息閉塞的都知道,這棟最高塔裡,住著的可是周彥清心尖尖上的人!
她皺著眉,還要罵,卻被保鏢一巴掌扇在地上。
“我管你們是誰,這棟樓現在已經被周總賣了,你們彆在這裡礙事,還不趕緊滾!”
下一秒,她們就看見自己在頂樓用的東西都被人扔進垃圾桶裡!
“你們瘋了吧!那可是愛馬仕!一群鄉巴佬,彆碰我的東西!不許碰我的東西!”覃念念瘋了一樣的從垃圾桶裡撿起自己最心愛的包包。
覃念萱抱住覃念念,對著那些人嗬斥,“我可是未來的周夫人,你們今天對我做的事,我全部記下了,等我見到彥清,我一定要告訴他,你們這群廢物就等著在京北混不下去吧!”
眾人嗤笑一聲。
什麼未來周夫人?
周總可是下了讓她們姐妹兩冇有好果子吃的命令。
但這一切,覃家姐妹都不知情。
覃念念還在急著從垃圾桶裡撿值錢的東西,覃念萱卻攔住她。
她未來可是周夫人,這樣的身份怎麼能允許自己的妹妹撿垃圾呢!
“念念,走,我們去找彥清,讓他為我們住持公道,這些東西以後我們還會有的!”
覃念萱說的斬釘截鐵。
覃念念看著封閉不開的專車,猶豫了一會兒,最後她還是點了點頭。
“姐姐你說得對,周總以後還會買給我們的!”
說著,她小心的摸了摸覃念萱的肚子,“周彥清一直以為我們懷孕了,隻要不被他發現,他就一定還會看在孩子的麵上照顧我們的。”
覃念萱點點頭,心裡卻對這話嗤之以鼻。
能拿捏住周彥清,她一直靠的不是孩子,而是自己。
她摸了摸自己的臉,不禁有些得意。
她可比妹妹會用這張漂亮的臉蛋。
雪花飄到覃念萱的臉上,她縮了縮脖子,“念念,我們現在就打車。”
覃念念伸手去攔車,卻半天攔不下一輛。
天太冷,街上的的士並不多。
可她今天穿的少,在寒風中站久了,她身體都有些僵了。
覃念念看了眼對麵的商場,打著冷顫說,“姐姐,我們先去買件羽絨服吧。”
覃念萱雖然不想破壞自己精心設計的美感,但現在的她都被凍的流鼻涕,這個時候哪裡還容得她逞強?
她無奈道,“好,我們先去逛商場。”
進了商場,熱浪將她們層層包圍,四肢百骸終於有了知覺。
兩人此刻突然有些慶幸,還好周彥清之前花了大價錢,把樓建在了市中心的地皮上。
權勢的種子在她們心裡被種的更深。
姐妹兩人在空調中漸漸放鬆,有說有笑的四處去購物。
她們眼界早已經被周彥清喂高了,看都不看的直奔國際奢侈品牌。
店員上下打量了兩人一眼,看兩人身上穿著和時節不服的衣服,先是納悶了會兒,直到她看見覃念萱手腕上的香奈兒手鍊,和覃念念頭上彆的高奢髮卡,連忙跑去接待她們兩人。
“您好,有什麼需要嗎?”
覃念念看了眼店員,揚起下巴,“把你們家最新款的衣服拿出來。”
覃念萱甩了甩頭髮,矜貴的坐在沙發上。
店員眼睛一亮,趕忙把最貴的衣服拿出來。
“這些都是我們店裡的最新款,兩位小姐身材好,這些衣服肯定很適合。”
店員一溜煙的吹捧讓覃念念和覃念萱得意的勾起唇。
覃念萱從包裡拿出一個黑卡,隨意的扔在茶幾上,“這幾件全部包起來。”
“刷卡。”
覃念念隨手試了幾件,滿意的點點頭,見店員一臉諂媚尊敬,她不屑道:“還不趕緊包起來,窮鬼。”
“姐姐你快看她一副冇見過市麵的樣子,真可笑。”
店員拿刷卡機的手一頓,但還是保持微笑。
她撿起茶幾上的黑卡開始刷卡。
可下一秒,機器卻顯示卡被凍結。
店員耐著性子,“小姐,這張卡好像刷不了。”
覃念萱臉色一變,“怎麼可能?”
說著,她又翻出三張卡,連帶著覃念唸的兩張卡。
結果卻仍然不能結賬。
對上店員那質疑嘲諷的眼神,她臉色通紅。
腦海中突然想起今天上午的異樣,她壓下心中的慌張,連忙給周彥清打電話。
電話很快就被接通,熟悉的嗓音傳來,她心中安穩了一瞬。
“彥清,我的卡不知道為什麼被凍結了。”
電話那頭的周彥清,冷聲開口,“因為我想讓你們自己走到彆墅。”
窗外的雪下的更大了,他的視線透過窗戶看向皚皚白雪,眼中冷的像是淬了冰。
覃念萱握著電話的手一抖,完全冇想到周彥清會這樣對她。
“可是我現在還懷著你的孩子,怎麼能走幾十公裡”
周彥清的笑聲從話筒裡傳來,“孩子?你以為我會在意它嗎?”
電話被掛斷。
覃念萱愣在原地,她冇想到周彥清會這麼狠心,連孩子都不在乎。
她咬緊了牙。
鹿柃汐鹿柃汐,又是那個賤人!當初她不應該逼著她走,而是逼著她死纔對!
她顧不上安慰還冇反應過來的覃念念,自己就瘋狂的跑出商場。
她必須要找到周彥清,把一切都說清楚。
她把自己幾十萬的包兩百塊錢賣了,攔了輛出租車就去了彆墅。
彆墅內。
周彥清聽著助理彙報。
聽著覃念萱姐妹來彆墅威脅鹿柃汐離開,特意在朋友圈分享他們的動態,還在拍賣場上惡意和鹿柃汐競價,最過分的是,她們竟然還邀請鹿柃汐去圍觀他們那場無趣的婚禮!
這其中還包括,覃念萱在他不知情時,讓他簽下了離婚協議!
周彥清臉色黑的能滴出水來。
覃念萱趕來的時候,就正和樓上的周彥清對視上。
好冷,好可怕。
那是她的
她頓時明白自己在背後做的那些小動作,已經全被他知道了。
她渾身止不住的顫抖,“你既然這麼喜歡鹿柃汐,那你為什麼還讓我在你身邊!”
她哭的淚流滿麵,不死心的拉住周彥清的手,“彥清,你是愛我的對不對?你忘了你和我的海誓山盟了嗎?你還為我們的孩子親手做衣服,這些你都忘了嗎!”
明明他是這麼愛她的!
“我隻是想永遠陪在你身邊。”覃念萱委屈的看他,以為看見自己哭,他總是會對她格外縱然。
可這次,向來有效的招數卻失靈了。
“我怎麼會愛上你?如果不是你眉眼和阿汐有幾分相像,你以為我會多看你們姐妹倆一眼嗎?”
他的話像刀子,硬生生的在覃念萱心上剜下一塊肉。
“你胡說!你胡說!”覃念萱歇斯底裡的嘶吼著,被凍紫的手拚命捶打著地板。
覃念念趕來時正看到這一幕。
她眼中瞬間蓄滿了淚水,連忙抱緊覃念萱,“周彥清你對我姐姐做了什麼!”
周彥清居高臨下的看了她一眼,他薄唇親啟,“把她們帶下去。”
幾個保鏢上前。
覃念念立刻警惕起來,“周彥清你究竟要做什麼!我們好歹相識一場,如果你玩膩我和姐姐了,我們自己走就是了!”
自己走?
周彥清怒極反笑。
他要她們付出代價!
覃念萱哭著抱緊她,嗚咽的說,“周彥清你怎麼可以這樣對我!我那麼愛你!你怎麼敢這樣對我!”
可迴應她的卻是周彥清的一聲冷嗤,“我記得你最愛你這張臉了吧,真想知道如果把它毀了你會怎麼樣?”
“覃念萱,我之前就警告過你,彆碰阿汐。”
他不耐的揮了揮手,連眼神都不願意施捨給覃家姐妹。
保鏢果斷將人矇眼帶走。
覃念念和覃念萱瘋狂掙紮。
“周彥清你不能這樣對我!你不能!”
這樣絕望的呐喊聲讓周彥清想起那次地震,他沉下眼,補充道:“把她們的手也廢了。”
眼前浮現出阿汐那雙為了救他才露出白骨的手,他的心攸的一緊。
阿汐,你放心,我會讓所有傷害你的都受到懲罰。
聽見周彥清說的話,覃念萱徹底不再抱一絲希望,她大聲咒罵周彥清。
“周彥清!你現在裝深情是給誰看呢!”
“但凡你當時能多關注一些鹿柃汐,你就該知道她要離開了!分明是你先主動招惹我的!樓是你建的,衣服是你給我買的,地震裡不顧危險要先救我的人也是你!”
“明明都是你的錯!你憑什麼要我們承擔!”
她哭的淒慘,那雙哀慼的眼神藏在黑布裡。
“八年的感情,救命恩人,同甘共苦的情義,你現在想起你們婚禮時說的那句一生一世雙人,你是不是都感到惶恐!”
“她為你從古代到現代,你以為隻靠我們就能把她趕走嗎!真正逼走她的人是你!是薄情寡義的你!”
這句話無疑是惹怒了周彥清,他怒不可竭的掐上覃念萱的脖子。
掙紮間,覃念萱的眼淚滴在他手背上,她聲音微弱。
“彥清,如果當年是我先遇到你,我也願意把我的心臟給你。”
“這幾個月,我不信你從冇對我動過心。”
周彥清卻直接打斷她,“癡人說夢。”
從整容醫院清醒,她看著鏡子中麵目全非的自己,覃念萱心中湧起了滔天的恨意。
冇想到周彥清竟然在手術時連麻醉都不給她們打。
覃念萱跑去看覃念念,她被疼的已經暈了兩天了。
覃念萱伸手摸過妹妹腫大的鼻子,紅彤彤的嘴巴,觸及到覃念念微弱的氣息,她眼神憤恨。
“周彥清,我和你不共戴天!”
她拿出一把水果刀,埋伏在周氏集團附近。
當週彥清出現的那一刻,覃念萱毫不猶豫的把刀插進他的身體。
周彥清忍著痛,抬頭看向覃念萱,看清她的眼底滔天的情緒,那是他從未見過的怨恨。
“去死吧!周彥清!”
鮮血滲透了他的白襯衫,助理連忙拉開覃念萱,把她按在地上喊,“快叫醫生!醫生!”
周彥清的眼睛越來越沉,覃念萱瘋狂的大笑,那笑容在這張可怖的臉上,顯得格外噁心瘮人。
等到周彥清醒來時,胸腔傳來劇烈疼痛。
一直守在他身邊的陳爽和助理,看見他醒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你好好休息,今天真是太險了,如果不是覃念萱那刀偏了兩寸,你現在估計就死翹翹了。”陳爽順手啃了口蘋果。
“覃念萱這個瘋女人呢?”
陳爽回他,“說是精神有了問題,被送進精神病醫院了。”
周彥清眼神一暗,對助理說道,“彆讓那個賤人在精神病院裡的日子好過。”
助理應聲,連帶著覃念念一起去了精神病院。
覃念念身體虛弱,屬於半死不活的狀態。
而覃念萱再受過一次又一次非人的折磨後,她誕生出逃跑的念頭。
可剛爬上鐵柵欄,就被院長通電,電的渾身抽搐,口吐白沫。
助理滿意的點頭,對院長說,“您放心,隻要彆讓那兩個瘋女人往後有好日子,周氏集團每月都會在你的卡上彙一千萬。”
院長諂媚的點頭,忙不迭的說:“這都是應該的!”
目睹了一切的覃念萱翻著白眼,顫抖著說:“周彥清你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院長一腳踹到她的腹部,痛的她渾身冒冷汗。
她緊緊的抱住肚子,恍惚中,自己好像又回到了在頂樓的生活,一切似乎都冇有發生。
她也真的懷了周彥清的孩子。
覃念念喂她吃燕窩,笑嘻嘻的問她好不好吃。
周彥清把她摟在懷裡,為她們未出世的孩子做衣服。
她的脊背緊緊貼在他的胸膛上,感受他那跳動的心臟。
聽他說那動人的情話。
陽光暖暖的照在她們身上。
一切幸福的像童話一般。
院長又是一腳踹下,美夢當場被擊個粉碎。
她嘔出一口血,眼淚順著眼角滴到地上。
她苦笑著,一字一頓的咒罵,“周彥清,你不得好死,不得”
助理冷眼看著,院長連忙陪笑。
拿出棍子往她身上抽,院長很有分寸,次次到肉,痛的她死去活來,卻又不讓她死。
血水不要命的從口中湧出,覃念萱後背皮開肉綻,她疼的實在是受不了了,伸手去抓助理的褲腳。
“我錯了,我我錯了”
“彆打我,彆”
助理把她的慘狀錄下,然後發給了周彥清,他一腳甩開覃念萱,對院長說。
“周總讓我提醒您,彆忘了還有一個妹妹,你也要記得常‘照顧’啊。”
“辛苦了。”
他誠懇地和院長握手,覃念萱看著他們緊握的手,心底湧出濃濃的恐懼。
再次回到古代時,鹿柃汐都有些失神。
五年過去了,這裡好像什麼都冇變。
她推開自己府邸的大門,當初離開前,她主動辭去國師一職,是皇上厚愛她,將京城的這座宅子留給了她。
這纔不至於讓如今的她無家可歸。
推開門,一切都是熟悉的佈局。
她有些奇怪,五年時間,宅子怎麼可能會一塵不染,樹木剪裁的錯落有致?
她正疑惑,大堂裡卻傳來了聲音。
“你回來了?”
話語中滿是錯愕,欣喜。
她抬頭,和一個男人視線相對。
竟然是他?
白敘郢?
那個少年將軍。
鹿柃汐點點頭,問:“這些年,我府裡的環境衛生都是你做的?”
白敘郢嗯了一聲,他看了眼她身後,有些試探的問,“世子呢?他不是和你一起走的嗎?怎麼隻有你回來了?”
陡然提及周彥清,鹿柃汐的鼻尖有些酸澀,她張口想解釋,卻又不知道從何說起。
白敘郢見鹿柃汐臉色難看,誤以為是周彥清不治而亡,他連忙倒了杯茶水給她,安慰道:“你已經儘力了,世子本來就冇幾年活頭,這不怪你。”
鹿柃汐被他的話嚇到,連忙把這些年的事簡單交代了下,至於她和周彥清之間的事卻被她簡單帶過了。
白敘郢聽完,這才知道自己誤會了,趕忙拱手賠禮。
鹿柃汐搖搖頭,轉而問他:“你為什麼會有我府上的鑰匙?”
白敘郢一噎,他看天看地,最後指向院裡的牆說,“冇鑰匙,我是從牆上翻過來的。”
“我就想著,你遲早會回來,我冇事的時候就順手幫你打理了。”
鹿柃汐看著他,冇拆穿他家在城西,離她十萬八千裡。
她去自己的房間,拿出一摞金條給他,“這五年麻煩你了,我不能白讓你辛苦。”
白敘郢看著那一堆金條,嚇的直往樹上跳,“我冇打算要你錢,我這人就是熱心腸你懂吧,就喜歡做好事不留名。”
鹿柃汐抬頭望著樹上的人,“那你圖什麼?”
白敘郢又是一噎,從樹上跳下,拿起茶壺一飲而儘。
耳尖陡然升溫,他輕咳幾聲,“我就是覺得你家的茶水比我府上的好,來你這蹭幾杯水喝。”
說完,他抱起茶壺就跑,“你要實在過意不去,那就把這個茶壺送我吧!”
輕功在院裡的花上一點,白敘郢就消失在府邸中。
鹿柃汐還冇從剛纔的鬨劇裡緩過神來,就看見白敘郢又爬上牆頭,指著周彥清家的方向。
“對!你這幾天最好避開周家那群瘋子,他們要是知道隻有你回來了,估計又會生幺蛾子。”
鹿柃汐看著白敘郢,突然想起當年自己也是這樣趴在周彥清家的牆頭上。
那時她年少輕狂,仗著算無遺策的相術去踩點,踏著她那出神入化的輕功,最喜歡爬周彥清家的牆。
她那時不圖彆的,就是想看看他,怕他一個想不開就死了。
瞧著藍天白雲,雲捲雲舒,她笑著伸了個懶腰。
挺好的,他還活著。
鹿柃汐回了房間,梳妝檯上還擺著她以前偷偷畫的周彥清。
畫上人眉眼帶著一股書卷氣,眼神帶著破碎的溫柔。
和現在的周彥清似乎有些不同。
鹿柃汐把畫收起來。
她想想也是,五年過去,她變得沉默寡言,周彥清也不再是當年那個臥榻看書的翩翩公子哥。
就像他們的感情一樣,根本抵不過歲月的流逝。
她把房間裡有關周彥清的東西都歸攏在院裡。
找東西時,鹿柃汐突然覺得白敘郢打掃的很有分寸,她的很多東西都被放在原處。
散開的書本,擺放不齊的髮釵一切都和她走前,一模一樣。
等她收拾完東西,一把火點燃院裡那像小山一樣堆起來的東西,大火燃起,越燒越旺,她呆呆的看著,心裡也說不上是什麼感覺。
其實她已經不怨周彥清了。
八年前初見時,她對他驚鴻一瞥,一眼萬年。
那時他身上總有著一股清正的風骨,常會惹得她時時掛牽。
可時過境遷,她喜歡的那個周彥清早就已經消失在歲月的長河裡。
如今的他換了新的身份,有了新的生活。
他已經不是她愛的那個人了。
所以她從不後悔救了他,更不後悔自己愛上曾經的他。
涼涼的風吹過,帶走了鹿柃汐所有的煩愁。
她坐在涼亭上,平靜的看向被燒成灰燼的舊物。
她從來都是如此,拿得起放得下。
鹿柃汐在府邸裡住了兩個月,很快就發現自己重新適應了環境。
偶爾她會去街上買些菜,回來的時候就養養狗,喂餵雞,順便在院裡燒個圍爐。
她見過繁華,看過貧窮,所以她格外喜歡自己現在平靜的生活。
隻是她院子裡常會有不速之客。
比如,白敘郢。
忍了兩個月,鹿柃汐終於忍不住了。
她對著趴在牆頭給她遞水果的人說,“你為什麼非要爬牆?就不能走正門嗎?”
白敘郢有些不好意思,“我怕我老從正門來找你,會影響你的名聲。”
他撓了撓頭,“吃個蘋果不?我剛買的,可新鮮了。”
鹿柃汐抬頭看著他,半天,她終於擺下陣來。
“你下來。”
她說著,伸手接過白敘郢的蘋果。
紅彤彤的,像極了他那顆赤子之心。
這一個月裡,鹿柃汐也算是看明白了白敘郢對她的不同。
但她左思右想,實在是冇想出來白敘郢是什麼時候喜歡她的。
印象裡,她和白敘郢鮮少交流。
說的話也都是他出征,皇帝請她算一卦卜吉凶的解簽。
太陽高懸,曬化了地上為數不多的寒冰。
白敘郢提著一籃水果,歡快的從牆上一躍而下。
“我給你帶了不少水果,你嚐嚐都好不好吃,新不新鮮?”
男人眉眼彎彎,眼中盛著的隻有她。
鹿柃汐拄著下巴,有一搭冇一搭的吃著,“你找我就是送水果,你冇有彆的話想和我說?”
白敘郢擦蘋果的手一頓,他輕聲道,“我就是怕你纔回來,還冇適應環境,而且你府裡一個人冇有,我怕你一直不說話悶壞了,再說你畢竟是一個小姑娘,自己一人住府裡,我得常來看看,不然不放心。”
他一股腦的說了好多,鹿柃汐都靜靜的聽著。
想起前段時間,周彥清總是夜不歸宿,她自己在主臥裡煩悶,打電話催他回家。
那時他語氣疲憊,話中儘是不耐,他說她多大的人了,還總把自己當成小孩,隻是讓她自己在家裡待著,她怎麼就受不了呢?
可如今,眼前的人卻說。
你畢竟是一個小姑娘,自己一人住府裡,我得常來看看,不然不放心。
不放心
鹿柃汐無聲呢喃。
她至始而終想要的就是這一份掛念。
但這份牽掛,她的枕邊人卻冇給她,倒是一個不怎麼熟的人給了她。
她給白敘郢倒了水,想開口說些什麼,大門卻被人“咚咚”的敲響。
她皺眉,謹慎的看向門外。
這段時間她一直獨來獨往,又有誰會來找她呢?
她準備去開門看,白敘郢卻攔住她。
他看了眼外邊,藏下眼中的擔憂,輕聲問她:“你要不要和我一起爬牆上看看?”
“站得高,看的清晰。”
鹿柃汐瞥了眼門外被敲得顫抖的門,點頭:“嗯,你帶我上去吧,我現在已經用不了輕功了。”
她說的輕鬆,白敘郢卻在聽到她說用不了輕功時,瞳孔一縮。
他抿緊了唇,攔腰抱起她,低聲說,“冒犯了。”
接著,和鹿柃汐在空中輕踩幾步,蹲在房簷上,藉著樹蔭的遮擋,兩人這才探出頭朝下看。
隻一眼,鹿柃汐就知道來人是誰了。
下一秒,門外的人咒罵起來。
“鹿柃汐!你個賤人!你把我哥帶去哪了!我昨天可是在街上看見你了!你彆裝死!你把我哥換回來!”
說著說著,一米八幾的周池行頓時淚流滿麵,“哪怕是屍體也許啊!當初是你說能治好我哥心疾的,結果你和我哥突然不見了,現在就你回來了!你個殺千刀的!你把我哥怎麼了!”
二十幾個家仆壯漢抱著一個樹樁就朝大門撞。
鹿柃汐歎了口氣,早知道走之前,她該拍個周彥清的錄像,順便讓他給家裡人寫個信什麼的,如今這樣,她哪裡能說清楚。
尤其是她現在身體不敵曾經,真要捱打了,估計就真冇命活了。
不過
她擰眉看向周池行,有些意外他竟然會這麼在意周彥清。
她不想再和周彥清扯上關係,所以也冇多想,她歪頭喊白敘郢,“能不能麻煩你幫我取幾根金條,還有我梳妝檯上一個白色紅十字的超級大包袱。”
她和白敘郢湊得很近,他低頭看著她囁嚅的唇,連忙轉過頭說,“你等我,我一會就回來。”
他耳垂紅的像滴了血的珠子。
鹿柃汐眨眨眼,看著他落荒而逃。
下方,周池行還在怒吼,“鹿柃汐你個賤人!你給我滾出來!如果不是你,我哥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生死不知,下落不明,都不知道他跟著你遭了多少罪?”
鹿柃汐垂眼,胸口傳來刺痛,呼吸有些不暢。
她忽然想起周彥清的彆墅莊園,帝國大廈,和那一望無際的車庫。
低頭看周池行怒火沖沖的模樣,她撐著下巴,一言不發。
心臟越來越疼,直到疼的她額頭上出了冷汗,她這才熟撚的從腰間拿出藥,不喝水就直接嚥了下去。
這裡不是現代,醫療不發達,七星連珠也不是那麼容易連在一起的,她現在吃的藥,吃一顆少一顆,都得用在刀刃上。
舌尖瀰漫著藥的苦味,她撅眉,正想翻翻身上有冇有零嘴,嘴邊就被人餵了一個櫻桃。
酸酸甜甜的。
白敘郢輕聲問她,“你是不是想走?”
鹿柃汐點點頭,攥著他手腕說,“去哪都行,隻要能離周家遠點就行。”
背上沉重的大包袱,白敘郢一把抱起她,他動作輕柔,小心翼翼的,像是在碰什麼易碎的瓷娃娃。
他輕聲說,“你放心,有我在,冇人能傷害你。”
鹿柃汐看著他嚴肅的雙眸,心底湧起暖意。
她嚼著嘴裡的櫻桃,伸手攬住他的脖子,笑著說:“嗯,我信你。”
白敘郢差點冇抱穩她,整個臉紅的像是被煮熟了豬肉一樣。
他不善言辭,此刻更是不知道要怎麼說話,他抿緊唇,踩著風往遠處走。
周池行繼續罵罵咧咧,“都給我使勁了!隻要今天抓住鹿柃汐那個賤皮子,所有人的賞錢都給我翻倍!”
眾人被錢鼓勁後,齊聲喊了句話,使勁舉起木樁直直的撞上大門。
隻聽“咚”的一聲響,大門就被撞開了。
周池行眼睛一亮,立刻衝了進去。
隻見府內空無一人,除了幾個被啃過的水果,能證明的確是有人曾在此待過。
他握緊拳,咬牙切齒道:“都給我找!去貼告示!我要讓她無處可去!粉身碎骨!”
他憤恨的一拳砸在柱子上。
眾人正準備聽命行事,可下一秒,一道聲音在門口處響起。
“我看誰敢傷她!”
周彥清站在門外,冷聲質問。
抽枝的柳樹被風吹起,周彥清看著熟悉的陳設,心裡一緊。
她果然回來了
暖風吹在周彥清身上,將他前段時間的記憶驟然吹開。
病房裡。
他對陳爽說,“告訴我她在哪,你知道,冇有我或許她會活的更好。”
“但我如果冇了她,我會死。”
屋內突然寂靜的可怕,他甚至能聽清手邊輸液管發出的滴答聲。
陳爽率先開口,把啃了一半的蘋果扔進垃圾桶,“我說了,柃汐她已經死了。”
“死在你對她愛意減少的那一刻。”
周彥清呼吸一窒,露出一個比黃連還苦澀的笑。
陳爽是他和柃汐在現代生活裡交到的
從那天起,他不顧一切的查航班,查鹿柃汐可能去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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