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狂邪醫 第1040章 荒漠重生,五年,撥打電話,師姐,師弟!
痛。火燒的痛。骨頭縫裡都透著寒氣。
李辰安的意識在一片混沌的泥沼裡沉浮,沉重的黑暗包裹著他,每一次試圖掙脫都帶來更劇烈的撕裂感。好像有無數把鈍刀在刮他的骨頭,有冰冷的毒液在侵蝕他的骨髓。
虛空亂流那億萬次淩遲般的切割,那毀滅一切的灰白狂潮碾過身體的恐怖觸感,烙印在每一寸血肉深處,連昏睡都無法逃離。
他的身體在痙攣,不受控製地抽搐了一下。
很輕微的動作,卻牽扯到全身的傷,像被通了高壓電。
喉嚨裡發出一聲模糊的、野獸般的悶哼,乾裂的嘴唇卻死死抿成一條冰冷的直線。
即使在這無意識的深淵裡,某種刻進骨子的本能也在和劇痛對抗。
一股渾濁的、溫熱的氣息噴在他臉上。
帶著土腥味,草根味,還有一種……活物的味道?
不是虛空!
這個認知像一道微弱的電流,猛地刺穿了沉重的黑暗。
李辰安的眼皮像是被焊死的鐵門,沉重得可怕。
他用儘全力,調動著身體深處最後一絲力氣,對抗著那要將意識再次拖回深淵的疲憊和劇痛。
睫毛顫抖著,掙紮著,掀開了一條極其細微的縫隙。
模糊的光線刺了進來。
黃濛濛的,晃眼。
視野裡是一片搖晃的、土黃色的頂棚。
似乎是某種厚實的帆布?光線從縫隙裡漏進來,空氣裡浮動著細小的塵埃。
他躺的地方很硬,硌著骨頭,身下是粗糙的織物觸感。
不是虛空!他回來了!
懸著的心猛地砸回胸腔,帶起一陣撕裂肺腑的悶痛,讓他眼前又是一陣發黑。他死死咬住牙,口腔裡彌漫開鐵鏽味的血腥。
“動了!老趙!他好像動了!”一個年輕的聲音帶著驚訝和緊張,猛地鑽進耳朵,有點刺耳。
另一個更厚重的聲音立刻壓低:“小點聲!彆咋咋呼呼的!剛撿回條命的人,經不起嚇!”伴隨著腳步聲靠近,“醒了?小夥子?”
一張布滿皺紋、黝黑粗糙的臉湊近了。
麵板被風沙打磨得像是枯樹皮,渾濁的眼珠帶著一點小心翼翼的擔憂,嘴唇乾裂起皮。頭上扣著一頂同樣沾滿沙土的舊帽子。
這張臉離得很近,擋住了大部分光線。
李辰安的眼珠極其緩慢地轉動了一下,視線對上那雙渾濁的眼睛。
冰冷的目光像淬火的刀子,即使虛弱,也帶著一種洞穿骨髓的寒意。
老趙被這目光刺得心頭一跳,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
這年輕娃子的眼神……不像人,像荒原裡受傷的孤狼。
他擠出一點笑,儘量放緩聲音:“彆怕,彆怕。俺們是‘西漠綠盾’第七治沙隊的。昨天巡線,在‘鬼哭石’那片大溝底下發現你的。老天爺,摔得那叫一個慘啊……”
他似乎意識到自己多話了,趕緊刹住,“醒了就好。渴不?喝點水?”
一個掉了大半漆的軍用水壺遞到李辰安唇邊。壺口邊緣有些磨損,沾著沙粒。
李辰安沒動。身體的每一寸都在尖叫著拒絕移動。喉嚨乾得像被砂紙磨過,每一次吞嚥都帶著血腥味和灼痛。他試著調動一絲力量,哪怕是最微弱的內息,去探查身體。
空的。
丹田氣海,那個曾經力量奔湧、如同金色汪洋的所在,此刻一片死寂。隻有中心一點微弱到幾乎熄滅的金芒,還在艱難地跳動,像風中殘燭。
一股巨大的、冰冷的寒意瞬間攫緊了他的心臟,比虛空亂流的撕裂更讓他感到刺骨的恐懼。
他強行壓下翻湧的氣血和那股滅頂的恐慌。
目光掃過眼前這張布滿風霜的臉,嘴唇翕動,聲音嘶啞得如同砂礫摩擦,每一個字都帶著血氣:
“今年……哪年?”
老趙愣了一下,顯然沒料到這人醒來的第一句話是這個。
他下意識地扭頭看向旁邊一個年紀更輕、戴著沾滿油汙眼鏡的青年:“小陳,今年……是新曆二幾年?”
叫小陳的青年正蹲在帳篷角落的一個簡易小炭爐邊,小心翼翼地撥弄著上麵的舊鋁鍋,鍋裡正噗噗冒著熱氣,一股淡淡的草藥味彌漫開。他聞言抬起頭,推了推滑落的眼鏡:“20xx年啊,老趙叔,八月三十號!”
哢嚓!
李辰安身體裡彷彿有什麼東西碎裂了。不是骨頭,是某種支撐著意誌的東西。冰冷的瞳孔驟然收縮成針尖,一股森寒的煞氣不受控製地逸散出來,雖然微弱,卻讓小小的帳篷瞬間降溫了幾度。
老趙和小陳同時打了個寒顫,驚疑不定地看著李辰安。
20xx年……八月……
五年?!
五年!
乾媽怎麼樣了?師姐呢?自己去了異世界,竟然已經過去了五年時間,足以發生太多事情!足以翻天覆地!
一股冰冷狂暴的殺意在胸腔裡無聲地炸開,攪得他重傷的五臟六腑一陣翻江倒海。喉頭腥甜上湧,被他死死壓住。
“呃……”他壓抑地悶哼一聲,額角瞬間布滿細密的冷汗。
“哎喲!”老趙嚇了一跳,“小夥子彆急!彆激動!你這傷太重了!”
“我給你簡單處理了一下傷口,可還是不夠,等下我安排人送你去附近的醫院吧。”
“不用。”李辰安直接拒絕,“給我喝口水。”
“好,好。”老趙手忙腳亂地想把水壺塞過去,“快,喝口水!”
李辰安接過水壺,咕嚕嚕的喝了幾口水。
隨後他用儘全身力氣,艱難地抬起左手——這隻手臂雖然也布滿裂痕和焦黑,但骨架還算完好。手指顫抖著,指向帳篷角落一個放置雜物的舊工具箱。
工具箱上,靜靜躺著一部螢幕布滿刮痕、外殼有些變形的老式直板手機。
那是老趙的,訊號比小陳那個智慧機在這片荒漠裡強點。
“電……話……”李辰安的聲音嘶啞得幾乎隻剩氣音,每一個字都像在撕裂聲帶。
老趙順著他的手指看過去,反應過來,忙不迭地把那部舊手機拿了過來:“你要打電話?對對對!趕緊通知家人!這地方太偏了,訊號時有時無,得碰運氣!你要撥誰?號碼多少?俺幫你按!”
他生怕李辰安連按鍵的力氣都沒有。
李辰安沒有說話。隻是極其緩慢地、異常堅定地抬起左手,伸向那部手機。
手指顫抖得太厲害,指尖冰涼。
他幾乎是憑借著一種可怕的意誌力,控製著幾乎不聽使喚的手指,一個數字,一個數字,在手機那磨損嚴重的塑料按鍵上按下去。
那串數字不長,卻似乎耗儘了他此刻全部的力氣。
每一個按鍵按下後的微小聲響,在這死寂的帳篷裡都清晰無比。
老趙和小陳屏住了呼吸,看著他指尖每一次艱難的落下,心都跟著揪緊。
終於,最後一個數字按完。
螢幕上顯示著一串數字。
李辰安的手指懸在通話鍵上方,微微顫抖。
他閉了閉眼,積蓄著最後一絲開口的力氣。
再睜眼時,眸底的冰冷凝結如萬古玄冰。
指尖按下通話鍵。
短暫的、令人窒息的沉寂後,聽筒裡傳來微弱的訊號連線聲。
通了!
老趙和小陳同時瞪大了眼睛,露出一絲喜色。
這鬼地方的破訊號,居然真通了!
看來這小夥子運氣不錯。
電話幾乎在瞬間就被接通了。
快得像是一直被攥在對麵人手裡等著響起。
“哪位?”一個女人的聲音傳來,清晰、冰冷,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急促,穿透了訊號微弱的雜音。
因為這個電話,隻有極少數幾人知道。
這聲音如同極地寒泉,清冽入骨,即使隔著遙遠的距離和劣質的訊號,也瞬間撕開了帳篷裡沉悶的空氣。
李辰安握著手機的指骨繃緊,淡金色的骨節在焦黑的麵板下凸起。
他對著那粗糙的塑料聽筒,嘴唇裂開,血絲滲出,聲音嘶啞破碎,卻帶著一種斬釘截鐵的硬度,每一個音節都像淬血的冰錐:
“師姐,是我。”
穆青歌:“師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