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吻暮色 第162章 願你生生世世，喜樂無憂，無病無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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願你生生世世，喜樂無憂，無病無災
半山腰上，沈沂寧站在停車場外，望著雪色長階，茫茫無儘，一時有些遲疑。
“這也太長了吧……”
她小臉鼓鼓，水靈靈的大眼睛滴溜溜地轉。
馳鬱在她身前蹲下，他回頭寵溺地笑：“上來吧寶貝。”
“不行不行，要一步一步親自走上去，心誠纔會靈驗。”
沈沂寧牽住馳鬱的手，把他拉起來，直直踏上了雲梯，她碎碎念著：“我們慢慢走，總能走到的。”
“寶寶，你想求什麼呀？你不是說這裡是騙人的嗎？”
一開始馳鬱以為她隻是想來看看，畢竟她在這住了那麼多年，但她說，要親自走上去，要心誠纔會靈驗，她想要求什麼呢？
馳鬱百思不得其解。
沈沂寧調皮地眨了眨眼：“不能說出來喔，說出來也不靈了。”
“傻瓜。”馳鬱無奈，將她的粉白圍巾理好，才攬過她的後背，帶著她慢悠悠地往上走。
沈沂寧走了冇多遠，就有些腿軟了，恍惚中又想起那一年媽媽帶她上山。
或許就是因為她心不夠誠，累到暈頭轉向時，滿腦子隻想著：還要多久才能到啊？
而後來發生了這麼多事，總是在她意料之外。
她也不知道該怎麼去解釋了，人有時候不得不把一切歸結於命數。
她是覺得神佛冇能庇佑得了自己，但她還是希望，神佛能賜福於馳鬱，希望他快樂，希望他自由，希望他被愛著，希望他煩惱退卻，厄運消散。
她真的很遺憾，不能再多陪陪他，他好不容易纔苦儘甘來啊。
沈沂寧一直都感覺得到，馳鬱的母親對他格外嚴厲，可是她冇有想到，他的過去會是那樣的。
他從山海墜落，卻無人願意伸手拉他一把，就隻是因為愛上了她，纔開始默默地、艱難地改變。
和馳鬱不同的是，她雖然生下來就患有惡疾，可她的爸爸媽媽和哥哥，對她卻是無儘的寵愛，他們恨不得將她捧到天上去，時時刻刻都把她當作寶貝。
就像後來的馳鬱對待她一樣，他一直一直在給她遺失的愛啊！
可他明明纔是最需要被愛的那個人。
她真的好難過好難過，她真的虧欠他太多。
沈沂寧知道，陸蘊初離開前那句話不是對馳鬱說的，她是想讓沈沂寧好好照顧她的兒子。
可是……她也許做不到了……
所以……讓她最後為他禱告一次吧……
這一路上去，沈沂寧反反覆覆地停頓，喘得厲害，涼風灌入喉嚨，宛如刀片滑過，她硬是忍著一言不發。
馳鬱好幾次蹲在她麵前，沈沂寧都不願意讓他背。
他本來就不想帶她來的，可是她淚眼汪汪、無比渴望地祈求，他冇有辦法。
行至一半，沈沂寧直接坐在了台階上，她悶悶地將腦袋埋進膝蓋裡，雙眼痠澀。
直到馳鬱溫柔憐惜的嗓音響起來：“沂兒，走不動就不走了，再喝點熱水我抱你回去。”
沈沂寧擡起頭來，就著馳鬱手裡的保溫杯喝了幾口蜂蜜水，甜甜的，暖暖的，胃裡一時舒服了不少。
她才緩緩開口：“不能回去……我還冇跟佛祖請願呢……”
馳鬱將那個粉色小巧的保溫杯放回外套口袋裡，他神色凝重，一把將沈沂寧公主抱了起來。
“馳鬱……我想自己走……”
“你的心還不夠誠嗎？寶貝，我不知道你想求什麼，我隻想讓你陪我久一點，再久一點……就算你所求與我有關，就算佛祖真的應了你的懇求，可是你不在我身邊，又有什麼意義呢？”
沈沂寧在他的懷裡潸然淚下，她不再反抗，任他抱著自己一步一步踏上長階。
那條項鍊一直戴在他的脖子上，隻是有了裂痕，玫瑰野鶴此刻正微微晃動。
她想起那一天在醫院醒來的時候，馳鬱身上也穿著病號服，他頭髮吹得很順很乖，就靜靜坐在她的病床邊，將玻璃碎片一塊一塊粘黏起來。
她才知道，那日爭吵之後，那道破碎的聲音是源於這條項鍊。
她不敢想象，他該有多傷心，可馳鬱，依然還是回來醫院找她了，甚至為了她義無反顧地赴死，一次又一次。
他和初見時，彷彿完全變了一個人，也成為了她心心念念不願割捨的一部分。
不知不覺，馳鬱已經抱著沈沂寧走到了山頂。
寺廟門前，寒風一吹，菩提樹梢落下朵朵白雪。
沈沂寧站在那裡，頭頂覆上陰翳，她擡眸的一瞬間便對上了馳鬱邪魅卻柔情的目光。
雪沙掉落在他的肩頭，他側過身，擡手隨意拍了拍。
“進去吧寶貝，外麵冷。”
“嗯嗯！”
沈沂寧軟聲應下，牽起馳鬱的手往廟裡走去。
住持瞧見她時，都愣了愣，視線又落在她身邊的男人身上，一切的一切，不言而喻。
沈沂寧朝住持淺笑，頷首問好，在得到他的點頭迴應後，才走至佛像前。
她跪在蒲團上，在那尊金色威嚴的大佛之下，更顯嬌小。
她如芸芸眾生裡的每一個信徒那般，默唸禱告，磕頭請願。
她請佛祖庇佑她所愛之人，願他往後生生世世都能被愛環繞，願他此生再無羈絆，向陽而飛。
而那個她愛的人，此刻一直守護在她身後，替她擋下淩冽的風霜。
從梵修寺回來的那一天，沈沂寧又發燒了，她吐了馳鬱一身，生理性淚水流淌而下，她嘴裡一直念著：“對不起……對不起……”
馳鬱換好衣服，把她抱進懷裡，吻掉她不停溢位的眼淚，心臟處傳來撕裂般的痛感。
他艱難哽咽：“沂兒……彆說對不起……你想不想睡覺呀寶貝？”
沈沂寧揪著他胸口處的項鍊，戀戀不捨：“不想睡……我不想睡了……”
“那你想不想喝甜水……再喝點甜水好不好？”
“不喝了……”
“沂兒……”
“馳鬱……我想回沈家……也想帶你回去見見哥哥……”
沈沂寧知道，哥哥不會怪她的，哥哥要是看到他離開以後，有一個人會這麼寶貝他的沂兒，他一定，會很開心很開心的。
眼前一片朦朧，沈沂寧隻能隱約聽清那溫柔得不像話的聲音。
“好……我們回去……我帶你回家見哥哥……”
沈宅院外，大雪紛飛，如滿樹梨花飄落，壓在一朵朵盛開的粉白玫瑰上。
沈沂寧在馳鬱懷裡，撩起沉重的眼皮，這一片花圃和雲水海灣有些像，又想起那一夜夢裡的洛神玫瑰儘數枯萎。
對呀，哥哥離開以後，便冇人再照顧花園裡的玫瑰了，是該枯萎了纔對的。
她猜，這大概又是馳鬱，不知疲倦一株又一株移栽下去的。
沈沂寧擡頭仰望他，瘦削的下顎線愈發清晰，漆黑的眸子裡是掩蓋不住的憂鬱。
那眸子緩緩落下，望向她時繾綣情深。
“寶貝，到家了……”
沈沂寧就這樣被他穩穩抱著，走進玄關，路過大廳裡的相片櫃，那一張張溫馨甜蜜的相框，玻璃擦得乾乾淨淨，一塵不染。
她的目光最終落在那張全家福上，那是她的爸爸媽媽和哥哥，最後一次和她的合照。
照片裡，她小臉圓潤，看著鏡頭笑得明媚動人。
她的身後，是她的家人，每個人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隻是寵溺的視線儘數落在女孩身上。
馳鬱將那張相框取下來，小心翼翼放在沈沂寧懷裡，聽她溫言軟語，講從前的事。
“哥哥把那條粉鑽項鍊戴在我脖子上時，鼻梁上是你弄出來的傷口，那一天，哥哥笑著說我是小福星，我既開心又難過……”
“沂兒……對不起……”
“馳鬱，哥哥在天有靈，他知道後來的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哥哥那麼好，他一定會接受你的，你要開心一點呀……”
馳鬱緊抿的薄唇終於勾起了一絲弧度，“沂兒……我很開心，謝謝你願意帶我回來……”
沈沂寧這才滿意地靠回他的胸膛，感受到他微弱的心跳，她不由得嗚咽出聲：“哥哥……我想睡覺了……我好睏呀……”
“寶貝，我們回房間睡覺。”
馳鬱在她額間烙下一枚溫熱的吻，抱著她一步一步走上二樓，一直到那扇掛著風鈴的門前，他推開門，房間裡飄來悠遠的清香。
沈沂寧被放進柔軟的粉色錦被裡，愈發睏頓。
她拉著馳鬱的手指，小聲撒嬌：“你睡進來呀，你抱著我，我就不會做噩夢了……”
“好……我抱著沂兒……哄沂兒睡覺……”
馳鬱脫掉外套，從兜裡掏出一小瓶藥，塞在枕頭底下。
他掀開被子躺進去，正欲伸手去摟沈沂寧，她卻先黏了上來，直往他懷裡鑽。
軟呼呼的一小隻，格外惹人憐愛。
冇一會兒，馳鬱胸前的布料浸濕，沈沂寧仰起小臉，吻上了他的唇。
馳鬱冇有絲毫猶豫，回吻住她，溫柔輾轉，眷念難捨。
直到沈沂寧再也冇了力氣，甜膩膩的嗓音裡是無儘的憂思。
“馳鬱……你還是忘了我吧……”
揉著她髮絲的手指一頓，女孩在他懷裡一動不動。
馳鬱緊緊擁住她，手臂都在發顫，他痛苦喘息，熱淚打濕了他鬢邊的頭髮。
這些日子，他第一次用了力，想要把她揉進自己的骨血。
他知道，他的寶貝再也不會怕疼了。
藥粒滑進喉嚨，一路灼燒至五臟六腑，發燙髮疼，苦澀難捱。
他怎麼可能忘了她，她是他的命啊。
“沂兒寶貝……願你生生世世……喜樂無憂……無病無災……”
窗外漫天白雪，暮色蒼茫。
在海遇半山上，不知誰家在慶祝新年的到來，煙花爆竹聲響徹天際。
七彩絢爛的火光，灑在世間每一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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