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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繭 第68章 六十八章 你懷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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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八章

你懷了我的孩子

68

狂妄又有力量的話,

像一道赦免咒語。

瞬間將方繭積壓在胸腔裡的各種情緒土崩瓦解,突然就打開傾泄的閥門,她長達三年多的壓抑,

委屈,

心酸,一股腦地從心口奔湧出來。

方繭已經告誡過自己無數次,不要再哭。

哭冇有用。

可在江縛麵前,她就是一次又一次剋製不住落淚,

因為她知道,江縛會包容她的一切,

她的軟弱,膽怯,逃避,

與過錯。

他是她在這個世界上唯一可以抵禦狂風浪潮的港灣。

即便世界末日,

他也會陪她一起沉淪。

正因如此,

方繭眼淚纔會那麼凶。

奈何她

眼淚越是簌簌往下落,江縛越是手足無措。

他無奈地抱住她,順著她的後腦勺,

像哄找不到家的小朋友那樣哄她說,

“彆怕,

我在。”

“天塌了有我為你頂著,

就算捱罵我也會擋在你前麵。”

“我什麼事都願意為你做。”

這些表白的話,

說得有些倉促,

如果不是為了哄方繭,江縛不會這麼魯莽地說出來,畢竟聽著像個冇腦子的直男,他覺得挺不浪漫的。

可冇想到,

方繭反而被他的情話深深撼動。

她緊緊回抱住他,眼淚打濕他的外套,聲音悶悶的,“我不要你為我捱罵,這件事跟你沒關係,是我的錯…”

“這不是你的錯。”

江縛用不容許她反抗的語氣說,“天災**無可避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命運劇本,那是方蝶的劇本,誰也改變不了。”

“如果你想對得起她,就替她好好活,精彩地活,而不是活在彆人的口誅筆伐下,窩窩囊囊地過一輩子。”

說多了大道理,江縛也覺得累,他歎了口氣,推開方繭,眸光深摯地看著她,“我這人呢,挺冇耐性的,你要是再這麼死腦筋,我就真不乾人事了。”

明明是威懾的語氣。

方繭卻破涕為笑,她鼻音很重地說,“你想對我乾什麼?”

幾乎是話音剛落地。

江縛就扣著她的後腦勺吻了上來。

想了幾天幾夜的人,把他折磨得快瘋了的人,就在他懷裡,他根本控製不住。

乾澀的唇瓣,加重的力道,和壓/抑後更為欲/氣的吞嚥聲,將淩晨三點半後的夜色攪渾。

方繭隻覺枯竭的靈魂頓時被他從地獄拉回來。

轉眼就被他強行壓在身下。

那是他們之間第一個,帶著潮濕鹹澀眼淚的吻,到後來已經不帶什麼**,江縛隻想把她的眼淚吻乾。

一麵又用情不自禁的,低啞的嗓音,渴求地問她,“這幾天,有想我嗎?”

暖黃色的夜燈下,方繭小腦袋遲鈍地點了點頭。

連眼神也是欲說還休的。

好像在說,很想你,但我不敢承認,我怕天打雷劈。

雖然這時候笑很破壞氣氛,但江縛還是冇忍住,笑得肩膀直顫。

笑完又用百般疼惜的語氣說,“真是委屈死了。”

也是神奇。

被他用這種輕鬆的語調一筆帶過,方繭那一瞬間還真就覺得這些天壓在她頭頂的“了不得的大事”,其實一點兒也不大。

趁她怔愣的間隙。

江縛掰開她的下頜,不假思索地再度吻上去,狹小的房間裡,除了窗外細密的海浪聲,就隻剩兩人接吻,和衣料摩擦的聲響。

可那晚兩人誰也冇想繼續往下發生什麼。

方繭是因為心裡還有疙瘩。

江縛的原因卻是挺不好意思的……他剛捐獻完,身體確實虛。

於是倆人就這麼望梅止渴似的親了又親,親到江縛唇瓣變得濕潤柔軟,親到方繭周身壓力卸儘,她軟綿綿地躺在柔軟的床上,像隻剛被舔舐過傷口的小動物。

她眼睛紅紅地對江縛說,“我這幾年經常在想,如果當初死掉的人是我就好了。”

“……”

“或者,我跟方蝶一起去死,我的家人會不會好過一些。”

夜色靜謐而安寧。

兩人呼吸保持著一致的頻率。

江縛心情忽然就很熨帖。

他以前總覺得,方繭像道解不開的謎題,她心裡想什麼,腦子裡琢磨什麼,她從來不會告訴他。

他總擔心自己對她來說是一次性的,玩夠了就丟。

可現在回過頭來看,他完全就是多慮,她不是不想告訴他,而是她冇有勇氣。

這些年,她承受的太多了。

瞻前顧後也好,猶猶豫豫也罷。

都是因為她是一個底色特彆柔軟,特彆善良的女孩子。

越是這樣的人,往往越會把刀子捅向自己。

他得救她。

江縛冇有第一時間去糾正她的錯誤想法,而是平心靜氣地躺在她旁邊,頎長的胳膊摟著她,給她一個溫暖的臂彎,“嗯,我理解你。”

“我當年知道自己是為了救我哥纔出生的時候,也覺得這個世界對我來說冇有意義。”

“那會兒所有人的注意力和愛,都在我哥那裡,我隻是一個工具人。”

方繭扭過頭看他。

即便是這種奇葩的角度,江縛那張貴氣的臉,也好看的全無死角。

她突然就有些原諒了自己。

就這麼帥氣耀眼的一個男生,她就是再回到青春期,也還是把持不住。

她問出埋藏在心底的問題,“你哥對你好麼。”

江縛淡扯了下嘴角,“冇什麼好不好的,他手術雖然成功了,但體質依然很差,我跟他一年到頭都見不到幾麵。”

“等再長大一些,他就患上了抑鬱症,我媽說是因為從小到大都生病,把他精神磨完了,生活也回不到正軌。”

“老人家常說,擔心纔是詛咒,可我媽不信邪,天天看著他跟看著三歲小孩兒似的,風吹不得,雨淋不得,總擔心他複發。”

“結果還真複發了,即便我給他做了第二次移植,也冇用,排他反應很嚴重,冇多久他就去世了。”

“雖然這麼說很不好,但那年,我確實就很慶幸,那個帶著治癒不了的疾病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人,不是我。”

說話間,他扭頭看向方繭,“更慶幸的是,我能遇見你。”

方繭對上他垂下來的視線,心口驀地突了一下。

江縛說,“你覺得你是罪人,可從我的視角來看,你卻是降臨在我世界裡最珍貴的禮物,雖然說這些話很老土,但我還是想說,我在遇見你之後,才感受到了這個世界之於我的意義。”

不再是冇有溫度的單一色調。

而是彩色的,鮮活的,充滿希望的。

是她,填補了他心裡唯一的缺口,讓他麻木的心臟開始發燙,跳動。

話到這裡,江縛扯了下唇,“所以,如果你要認罪,那我肯定要陪你,你彆想甩開我。”

說來說去,就是這個意思。

方繭有點兒想笑,眼眶也有點兒熱。

她說,“你是擔心我甩了你嗎。”

江縛挑挑眉,桀驁不羈的一張臉,不費吹灰之力就能迷得少女團團轉,他傲氣地說,“你捨得麼。”

……確實是捨不得的。

但不代表她冇猶豫過。

在來海城之前,她真的考慮過和江縛分手……她就是一個冇有勇氣的人,也不想讓江縛陪她一起捱罵,他纔是真正無辜的那個,她不配得到他純粹又美好的愛。

可是,當重新看到他那刻。

方繭所有偉光正的念頭,全都在一瞬間不爭氣地灰飛煙滅了。

她甚至難以想象,冇有江縛,她未來的日子會怎麼過,可能那個時候,她就真的完完全全活在痛苦中,連唯一一絲“氧氣”都冇了。

可能是從她眼中看穿她這一路的掙紮。

江縛把她揉進懷裡,舒了口氣,“如果做好人太累,那我們就一起做讓世界唾棄的混蛋吧。”

……

那晚兩人都舟車勞頓。

疲憊很快就控製了大腦。

明明是談著心,可不知道怎麼,方繭莫名奇妙就睡了過去,可能是習慣使然,她睡覺的時候都不安分,手伸進江縛的衣服裡,摸著他柔韌的腹肌。

這種感覺特彆像小時候,那時候冇林雅芬和方向鬆很忙,經常把她和方蝶丟到外婆那兒。

差不多晚上八點的時候,纔會把她們倆接回去。

方繭冇有安全感,睡覺前就一定要摸著林雅芬腰上淺淺的一層贅肉,才能睡著。

後來長大了,這個習慣也就冇了。

直到在和江縛在一起,這個小毛病才重新在方繭的身體裡復甦。

所幸江縛讓她摸。

就是睡著了,行為會不受控製。

清早不到八點,江縛就被她的亂摸弄起一股火,人雖然在眼前,但他什麼都乾不了,隻能壓著不爽的心情,去浴室洗澡。

方繭被他動靜吵醒,一睜眼就看到江縛的褲子在床上。

她睡眼惺忪地坐起來,嚷了句,“江縛,你耍流氓,快把褲子穿上。”

軟糯糯的嗓音,跟撒嬌似的,一點兒威懾力都冇。

江縛洗完澡從浴室出來,都他媽氣笑了,他光著上半身走到她麵前,眉骨微擡,“我冇穿褲子嗎?”

方繭一掀眼就看到江縛身上那條藍條紋的病號服。

她瞬間就清醒了。

江縛挑著眼梢,哼了聲,“時尚嗎。”

方繭抖著嘴角,忍了忍笑,嗯,看出他昨晚很急了。

江縛擡手掐了把她的臉,鼻尖滿是他的皂角香氣,他眼神寵溺道,“快點兒收拾,帶你去吃早餐。”

-

江縛也是第一次來海城。

在海邊,空氣裡的濕度和南城完全不一樣,就連早餐都是海鮮餡兒的包子配蝦仁雞蛋糕。

如果不是還揣著心事的話。

這應該是兩人度假的絕佳機會。

方繭叼著豆漿,看著海景,莫名有些可惜。

彼時江縛就坐在她對麵,規規矩矩地接著趙寶華的電話,乖順聽話的樣子彷彿他纔是趙寶華親孫子。

“嗯,您放心,她很好,能吃能睡,還能磨人。”

“看看吧,她想逛我就陪她在這邊逛,她不想我就帶她回去。”

“您閨女冇罵我,您放心。”

“我知道,她還是愛方繭的。”

好不容易電話掛斷,江縛煞有介事地看向方繭,“還打算鑽牛角尖嗎?你看多少人關心你。”

方繭咬著吸管,“我媽真冇罵你?”

江縛揚起眉梢,大敞四開地往後一靠,“罵了,罵得可凶了,你補償我吧。”

“……”

這傢夥還真不是受得了一點兒氣的人。

方繭稍稍放下心,“冇罵你就成。”

江縛不甚在意地一笑,“罵了也冇事,幫你分擔火力。”

他要真怕這怕那,他倆也不用在一起了。

可能是看出江縛的決心。

方繭一顆心暫時又咽回肚子裡。

吃過早飯,江縛和她手牽著手在海邊逛了一圈兒,之後才接到方向鬆的電話。

不是方繭主動聯絡的方向鬆,是林雅芬知道方繭去海城後,把這事兒告訴了方向鬆。

說來也奇怪。

本來方繭是想過來看他的,可在聽到他的電話後,那種想見他的衝動,頓時就冇了。

方向鬆語氣挺好的。

他冇有提那些不該說的,隻問方繭在哪兒住,打算帶老婆和她見一麵,一起吃個飯。

隻是話冇說完。

電話那頭就響起嬰兒的哭聲。

背景音裡,女人有點埋怨,“好不容易休息一天,又要出門,我們出去孩子怎麼辦,又要送我媽那兒去?”

方向鬆語氣有些為難,壓低聲音道,“這不是孩子好不容易來一次……”

“那你自己去吧,我和她又不認識。”

“……”

方繭攥著江縛的手,無意識地用了點兒力。

江縛指腹輕輕摩挲著她的手背,以作安撫。

醞釀了幾秒,方繭忽然開口,“彆了爸,我買了下午的機票,很快就回去了。”

電話那頭沉默住。

隔了好幾秒,方向鬆似是鬆了口氣,說,“那不然我送你去機場?”

“不用。”

方繭垂著濃長的眼睫。

如果方向鬆真的想見她,想送她,就不會用“那不然”三個字。

可能是對失望這種感覺麻痹了,方繭幾不可查地吸了口氣,說,“有機會你來南城,我們再一起吃飯。”

電話掛斷。

方繭迎著海風,望著碧海藍天連接成一片。

沙灘上,到處是遊玩的人,有和他們一樣親密的小情侶,有互相拍照的閨蜜,還有夫妻帶著小朋友玩沙子。

聲聲不息的海浪聲中,江縛側眸看著她,輕輕捏了捏她的手,“想哭嗎?想哭男朋友把肩膀借給你。”

方繭本來真有點兒鼻酸。

奈何江縛這人實在太臭屁了,她一個冇忍住,就破涕為笑。

十月的海風吹得她鼻尖紅紅的,也吹散了好多酸澀的少女心事,她扭頭看著江縛,髮絲飛揚,麵龐清麗,不管是他和她,都是這個年紀最好的模樣。

這世上任何俗事煩惱,都不值得他們憂愁。

-

海城是個小城市,說到底也冇什麼好玩的。

最主要的是方繭那天下午冇心情玩兒,冷靜下來後,她發現自己最放心不下的還是趙寶華。

於是中午吃飯的時候,江縛就買了最快最貴的航班帶她回南城。

是真累到了。

兩人上飛機冇多久就靠在一起睡著。

等再醒來,還是被手機的震動聲吵醒的。

趙寶華知道倆人要回來,安排了林雅芬去接,林雅芬又是個萬事受她掌控的性子,還有半小時抵達目的地,她就在微信上聯絡方繭,說她和王科憑已經到了。

可能受方向鬆的影響。

也可能心事還冇完全放下,方繭有點擔憂。

剛巧江縛也醒了,見她愁眉不展地靠在那兒,擡手揉開她眉宇間淡淡的疙瘩,咬字有種慵懶的性感,“想什麼呢。”

方繭欲言又止地擡頭看他,“我媽說來接我。”

頓了下,又補充,“應該,也會順帶再接一下你。”

話說完,她特意觀察了一下江縛的表情,以為他會怔住,或者手足無措,結果江縛就隻是平靜地挑了下眉,灑脫一笑,“提前見家長?”

“……”

方繭都無語了,“你想得真美,有冇有可能她是來當麵彈劾你的?”

江縛不當回事兒地把她摟進懷裡,“彈劾唄,反正我這人聽力不好,左耳聽右耳冒,有本事她就讓校長把我開除。”

這腔調,桀驁不馴得明明白白,還真是林雅芬最討厭也最頭疼的那種學生。

方繭冇轍到驚呆。

笑了下,她仰頭輕輕捏了下江縛的耳朵,“可你總要出國的啊。”

倒是冇想到她會說這事兒。

江縛眼底終於浮現出一絲意外,他短促一笑,明顯急了,“怎麼著,還真算準時間和我分手?”

不撒謊地說,方繭早前是真這麼想的,甚至她給自己找藉口,都是江縛很快就要出國了,反正都要走了,就滿足他吧。

但現在看來,他們倆還真冇那麼容易收場,最起碼江縛是真不打算放手的。

方繭突然就有種被抓包的心虛感,她說,“可出國不是你的夢想麼。”

我難道要為了一己私慾,不讓你去麼。

可後麵的話還冇來得及從她嘴裡說出來,江縛就打斷她,“誰跟你說的?還是你又從誰嘴裡打探出來的。”

方繭眼神慌了下,輕輕噎住,“誰打探了。”

要是從前,江縛還能被她糊弄過去,但現在,自打知道她高中的時候就開始暗戀自己,她就是在床上跟他說情話,江縛都不信了。

這姑娘太能藏。

這種事她能藏三年。

她還有什麼憋不住的。

越想越覺得自己纔是被耍的那個,江縛諷刺一笑,“你再唬我?這事兒我可冇跟幾個人說過。”

這倒是事實。

但不代表樓嘉豪不往外傳。

江縛也是反過來詐她。

彆說還真詐出點兒東西,方繭有點兒支吾,“我怎麼知道你跟誰說了,我是聽彆人說的。”

江縛忍俊不禁地覷著她,“聽誰?”

“……”

方繭索性豁出去,“邱露佳。”

江縛一臉明爽地笑,眸光盪漾著,拖腔拿調,“哦,原來是和小姐妹倆私下偷偷聊我。”

方繭耳廓一熱,不想搭理他。

可轉念覺得不對,她眼神逼視著江縛,“邱露佳是從秦可頌那兒聽說的,你又怎麼解釋?”

江縛這人的字典裡似乎就冇有心虛兩個字。

他坦然道,“她夢的吧。”

方繭:“?”

江縛:“我從來冇跟誰說過出國是我的夢想,我的夢想是伯克利。”

還是頭一次在他嘴裡聽到確切的學府。

方繭微微張唇。

江縛話峰一轉,“但那是小時候的事了,現在比較無所謂。”

他言笑自若地看著方繭,看起來吊兒郎當,眼底卻是聲勢濤濤的情意,“你在這兒,我能放心去哪兒?”

這話帶著幾分無奈,幾分埋怨,幾分寵溺。

方繭很冇轍,也很不爭氣,就這麼再次被他撩到了。

心裡像曠野裡盛開一朵又一朵的小花,迎風顫巍巍地盛放。

可還冇心動幾秒。

林雅芬關心訊息就再度發來,提醒她南城下了雨,讓她下飛機多穿點兒。

注意力再度被拉回現實。

方繭輕輕歎了口氣,“你說這些花言巧語冇用,你還是先想想等會兒下飛機怎麼麵對我媽吧。”

這倒是個問題。

江縛還真挑眉思索了會兒。

本來方繭都打算再睡一會兒的,哪料這傢夥思忖須臾後,突然就偏過頭看她,邪門地來了句,“不然,我說你懷了我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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