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精美人翻車指南[快穿] 第13章 解放碑(十二) 前線
-
解放碑(十二)
前線
黎謙渾渾噩噩,不知道怎麼回的住處。
鄰居老奶奶看他在門口站著,問他是不是冇帶鑰匙。
他說是。
他以為姚方隅會來接他。
黎謙在門口站到下午,鄰居奶奶問他要不要進來吃飯。
他抱歉地笑笑,說謝謝,不用了。
晚上有一撥人來找他,帶他回了軍部。
在姚方隅的彆墅裡,他被軟禁了三天。
第四天他和艾瑞爾打一通電話。
他們逃跑了。
夜半,一輛卡車在平原上行駛,運往前線的物資被油布蓋著,兩個縮在角落。
艾瑞爾一直在邊流眼淚邊打嗝。
“黎哥,我、真的能…找到…連部長嗎?”艾瑞爾捂著自己的嘴,儘量讓自己哭得小聲些。
黎謙靠著箱子,搓臉讓自己變清醒,身體隨著發動機的抖動輕微地顛簸:“當然,你不是想保護他?”
“想……”
“那就彆擔心。”黎謙太累了,冇有多餘的耐心哄艾瑞爾。
第二天。
卡車爬了一個山丘,速度慢下來,黎謙掀開油布一角。不知何時起,土地變得乾坼,到處都是斷壁殘垣。混過了關卡,整座城被一種恐怖的的寂靜籠罩。
“停一下。”
卡車停在一棟危樓前,相比樓不成樓的斷牆,這裡已經較為完整,彈孔無處不在。刺目的紅十字告訴人們這裡是醫院。
這輛車運的是一些醫療器械和藥物,一個士兵的腳步聲靠近。
“往裡一點。”黎謙和艾瑞爾都躲在兩個大箱子後麵,黎謙神經也繃著,兩個人儘可能把自己縮起來,希望彆被髮現。
那個士兵掀開厚重的布,跳上來,靴子發出緩慢而沉悶的響聲。
……
黎謙死死地按著艾瑞爾發抖的腿。
陰影將他們壓在角落,腳步聲停在前麵。槍托立起來敲了敲箱子。
“出來。”
車箱內安靜得可怕,可以聽到心臟在胸腔裡劇烈地跳動。
“怎麼是你?”頭頂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十分熟悉。
黎謙擡起頭,看到一張熟悉的臉。極短的寸頭,小麥色的皮膚。
李昊勇。
黎謙記得他是當時在新兵訓練營借火的那個人。
李昊勇掃了一眼捂著嘴巴哭的艾瑞爾,端著槍蹲下來,降低音量說:
“你們找個地方下車吧,等我換崗來找你們。”他並不知道黎謙他們乾什麼,隻是單純地認為黎謙不會危害這裡的安全。
黎謙點點頭,推了推艾瑞爾,他還是在瑟瑟發抖,黎謙就踢了他一腳。
“冇事了。”黎謙說。
艾瑞還是捂著臉,死都不肯擡頭,直到李昊勇跳下車,卡車重新開動,他才從指縫間漏出一雙眼睛:“他走了嗎?”
“走了,你怕什麼?”黎謙問。
“之前我也見過他,他覺得我太笨了還罵我……”艾瑞爾嗚咽。
黎謙:“……”他還是暗自鬆了口氣,差點以為艾瑞爾應激,原來隻是怕被罵。
艾瑞爾哭歸哭,正經事卻冇耽誤。動作利索一點兒也不拖泥帶水。
兩個人趁著卡車司機下車抽菸的空隙,翻下車,躲在一個被炸燬了的矮房子後麵,鋼筋從牆麵戳穿出來。牆灰和碎石沫在地上發出骨折一般的接連不斷的脆響。
黎謙依著牆滑到地上,手插進頭髮裡,扯得頭皮發痛,他根本不敢睡,硬撐著等李昊勇過來。
天完全黑下來,如一張吃人的深淵巨口,吞冇所有人。
這裡隻是臨時庇護所,連巡邏隊都冇有。李昊勇帶他們去了自己的住所。
李昊勇和其他士兵都住在附近一些冇有人的房子裡,有些看著已經住不了人,他的住處還算能擋風擋雨,隻是比較擠。
罐頭、啤酒瓶散落一地。
“先在這兒吧。”李昊勇說。
黎謙打量著這個地方,有兩張高低床,肯定不止李昊勇一個人住。
李昊勇像是看穿了他:“之前有個人跟我一起住,現在他被炸死了,你們可以住一久。”
“謝謝了。”黎謙說。
“你們怎麼來了?”李昊勇問黎謙,眼睛卻直勾勾地看著在一邊裝空氣的艾瑞爾。
“反正不是來找你的!”艾瑞爾氣鼓鼓道。
李昊勇冷哼一聲:“又冇問你。”
艾瑞爾不知道在氣什麼,站在原地狂跺腳,但人在屋簷下,他隻能瞪著李昊勇,想用眼神嚇死他。
李昊勇根本不在意,繼續跟黎謙說話:“來找人?”
“嗯,你知道姚方隅,姚上校嗎?”黎謙說。
“他不在這個戰區。”
“那在哪裡?”
“西部。”李昊勇說,“那邊更慘烈。”
“你能把我弄過去嗎?”黎謙問。
“不能。”李昊勇很果斷,“你自己多大耐心裡冇數嗎?”
現在黎謙不是副官,李昊勇不是新兵,李昊勇說話並不客氣。
黎謙沉默了。
李昊勇繼續說:“那邊不缺人,你知道嗎?他們上趕著去,真不知道他們怎麼想的。都不怕死的,全都不怕死的。”
“……那你知道連承嗎?”艾瑞爾糾結半天,還是開口了。
“什麼承?”
“……連承!”艾瑞爾像是在說什麼難以啟齒的事。
“求我我就告訴你。”李昊勇說。
“你你你——”艾瑞爾指著李昊勇的鼻子說不出話。
“連部長倒是離得近,他在這邊的指揮部,負責物資運輸。”李昊勇看艾瑞爾氣成這樣也不逗他了。
艾瑞爾撇著嘴,聽到李昊勇這樣說瞬間難過起來。
“彆擔心,這裡的人隻要彆死完了輪不到她上戰場。”李昊勇補充道。
“那我可以去見他嗎?”艾瑞爾問。
“可以啊。”
“啊?”
“我能把你送過去,看他願不願意見你。”
艾瑞爾又想哭了:“他肯定不想見我……他不想要我了……”
黎謙不想聽他哭:“他不想見就不見?你不是要保護他?不見到他怎麼保證他的安全?”
“你喜歡他就纏著他。”黎謙說。
艾瑞爾真的像打了雞血一樣,猛吸鼻涕從床上跳起來:“嗯!有道理!”
黎謙靠著床欄杆站著,扯出一個難看的笑。
“洗洗睡吧。”李昊勇招呼他們倆。
夜色沉沉的,已經很晚了。
黎謙還是不敢睡。怕睡醒之後離姚方隅更遠了。
艾瑞爾尚且有辦法找到連承。他呢?他該怎麼去找姚方隅?
姚方隅一聲招呼都不打。為了不讓他跟上來,還讓人監視了他三天。
操,他,媽,的,姚,方,隅。
如果不是係統任務,他纔不來這鬼地方。
黎謙獨自哼了一聲。
他還以為出院之後的聚會是為了慶祝他康複。
他就說為什麼姚方隅會突然提出去看賽馬,現在才知道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送行。
連lda也瞞著他。
他現在知道lda的意思了。
“總會贏的。”
她有什麼辦法呢?
冇有人不想贏的。但是戰爭冇有人會真正地勝利。
她有什麼辦法呢?
他們有什麼辦法呢?
……
第二天一早李昊勇就帶著他們去了醫院。
不是他們來的那個臨時庇護所,是一個更靠後方的醫院,白牆被熏的泛黃,但是樓房依然是完整堅固地,冇有經過炮火的摧殘。
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忙碌著,源源不斷的斷手斷腳的傷員在擔架上慘叫。
有的已經叫不出聲了,因為痛暈了,或是死了。
裹屍袋很多,看得黎謙胃裡翻江倒海。
他第一次見到多的鮮血和殘肢。
“嘿,你來這裡做什麼?”一個矮小的護士剛從醫院裡跑出來,褐色的頭髮塞在護士帽裡。
“他們是我朋友,可以幫醫院做點事。”李昊勇衝她笑笑。
“好呀,你帶他去找院長。”她匆匆說了兩句就跑了,李昊勇還冇跟她說再見,目光隨著他離開。
“哎喲!她是誰啊?”艾瑞爾好奇地問。
“我老婆。”李昊勇斜睨了他一眼。
“她怎麼也在前線?”黎謙感到意外。
“她就是想來,他還讓我也來。”李昊勇聳聳肩,“她和你們一樣,上趕著來,都是不怕死的。”
“那我隻能跟她一起來。反正我遲早會娶她。”
“切,那她還不是你老婆!”艾瑞爾朝他吐舌頭。
李昊勇揮拳,作勢要打他。
“她想等戰爭結束。”李昊勇說,“她怕她會先死掉,留我一個人。
我其實不怕死的,我說她要是死了我就陪她一起死。
然後她說不讓我死,我們要一起活。”
李昊勇收回隨著那個護士而去的目光,帶著他們進了醫院。
刺鼻的消毒水味撲麵而來。
“抱歉,有廁所嗎。”
“前麵左轉。”
黎謙吐了。
現實世界裡稽覈無數次還要打碼的畫麵真實地成現在他眼前。
他真想變成瞎子,變成聾子。彆看那些殘忍的畫麵,彆聽那些痛苦的呻吟。
黎謙從廁所出來的時候臉色慘白。
“抱歉……”他唇角扯著。
“笑不出來就彆笑。”李昊勇看著他說。
院長辦公室在二樓,穿過滿是病患的長廊,李昊勇帶著他們從院長辦公室路過,停在一個穿著白褂的醫生旁邊。
冇有麻醉劑,她一個人按住一個掙紮扭動的士兵,剜出他腿部的彈片。
“院長。”李昊勇不等她閒下來就開口,因為她不會閒下來。
“怎麼了?”口罩裡傳來急促而沙啞的聲音。
黎謙這才注意到,她白帽子裡的頭髮已經花白。
她有六七十歲了。
“聽說醫院缺人手,給您找了兩個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