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寵物小精靈】秋正語 二十隻大貓[修]
二十隻大貓[修]
無論是臨淵還是秋語,對此都並未感到太過意外或焦急。他們都明白,想要掌控這種本質上不屬於自己、並且屬性相剋的力量,絕非一朝一夕之功,必然伴隨著反複的失敗和痛苦。
秋語拿起筆記本,詳細記錄下臨淵兩次嘗試過程中的身體反應、能量波動資料以及他清醒後描述的主觀感受。他用筆虛虛地描摹著筆記本上尚未乾透的字跡,彷彿在思考著什麼,隨後輕輕合上了本子。
[今天先到這裡吧,臨淵你……]秋語看向依舊坐在地上,顯得有些消沉的利歐路。
“我留下來,”臨淵打斷了他的話,聲音低沉卻堅定,“練練彆的。”他需要發泄,需要通過熟悉的、基礎的體能訓練來排解內心的煩躁和無力感。
秋語看著他那副倔強的樣子,心中微歎,卻沒有再勸阻,隻是叮囑:[不要太苛責自己了,力量的控製急不來。]他將筆記本夾在腋下,將之前製定好的、針對格鬥係能量和身體素質的基礎訓練計劃表遞給了臨淵。他伸出手,想再拍拍臨淵的肩膀安慰幾句,但看到對方那緊繃的側臉和緊抿的嘴唇,最終還是將話語嚥了回去,化作一聲無聲的歎息,轉身和紗葉一起離開了訓練場。
看著秋語和紗葉的身影消失在林間小路的儘頭,臨淵一直強撐著的冷靜瞬間垮塌。他猛地擡起拳頭,狠狠地砸在身旁的草地上,發出沉悶的響聲。然後,他像是跟誰賭氣一般,麵無表情地站起身,開始按照訓練計劃表上的專案,一項一項地、近乎自虐般地投入了高強度的體能訓練之中。揮拳、踢腿、奔跑、閃避……每一個動作都傾注了全力,彷彿要將所有的不甘、憤怒和挫敗都通過汗水蒸發掉。
夕陽西下,將天空染成一片絢爛的橘紅。結束了自身一天鍛煉的秋瑾,邁著優雅而沉穩的步伐,正準備回家去找秋語,途徑後山訓練場時,恰好看到了這一幕。
看著那個小小的藍色身影在空曠的場地上不知疲倦地瘋狂訓練,每一次出拳都帶著一股狠勁,彷彿在與無形的敵人搏鬥,秋瑾那雙蔚藍色的瞳孔微微眯起,閃過一絲瞭然。
他悄無聲息地走近,在臨淵又一次全力用“金屬爪”技能狠狠抓在場地邊緣的岩石上,留下幾道深刻的爪痕後,才淡淡地開口,聲音帶著不容置疑的威嚴:“適可而止吧。你這麼練下去,不是在變強,是在透支自己,不行。”
臨淵的動作猛地一頓,爪子還停留在岩石上。他沒有回頭,也沒有回應,隻是肩膀微微起伏著,喘著粗氣。
“嘖。”秋瑾似乎有些不耐,但還是走到臨淵身邊,找了一塊相對乾淨平整的大石頭坐下,尾巴在身後輕輕擺動,“如果不是為了阿語,看他為你操心,我才懶得管這些閒事。”他頓了頓,目光銳利地看向臨淵僵硬的背影,“我們談談。”
“……為什麼?”臨淵終於緩緩轉過身,紅色的眼眸中帶著不解和一絲戒備。這隻實力強大的捷拉奧拉,平時除了秋語,對其它事情大多表現得冷淡甚至漠不關心,今天怎麼會突然想要和他“談心”?他糾結了片刻,最終還是依言走到秋瑾對麵,原地坐了下來。這個姿態,表示他願意聽聽秋瑾要說些什麼。
“為什麼?”秋瑾嗤笑一聲,帶著點嘲諷的意味,“理由很簡單。我隻是不希望阿語花費那麼多心思、好不容易從鬼門關拉回來的精靈,轉頭就因為自己想不開,用這種愚蠢的方式把自己給練廢了,或者更糟——弄死了。那樣的話,阿語會很難過。”
“我沒有!”臨淵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立刻出聲反駁,聲音因為激動而有些拔高,“我隻是想儘快變強!我想掌控那股力量!我不想……再那麼無力了!”最後一句,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痛苦和哽咽。
“你沒有?”秋瑾打斷了他,語氣變得冷硬起來,“彆自欺欺人了!阿語和博士早就同我詳細說過你體內封印的情況。就你這種不顧身體承受極限、瘋狂透支體力的練法,隻會打破你體內格鬥係與惡係能量之間那脆弱的平衡!一旦平衡被徹底打破,封印鬆動甚至崩潰,後果是什麼,你應該比我更清楚!你這根本不是在訓練,是在找死!”他的目光如同利劍,彷彿能穿透臨淵的內心,“阿語給你的訓練計劃,強度是經過精確計算的,是為了穩步提升你的控製力。而你,根本沒有嚴格按照上麵的強度去做吧?你在私自加練,而且幅度不小。”
“我……”臨淵張了張嘴,想要辯解,卻發現自己在秋瑾那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目光下無所遁形。
“彆說那些‘我想變強’、‘我忍不住’之類的藉口。”秋瑾再次打斷他,語氣卻意外地緩和了一些,帶上了一絲……類似過來人的感慨,“幾年前,我經曆過和你差不多的心態。滿腦子隻剩下仇恨和變強,不顧一切地壓榨自己,覺得隻要能為母親報仇,哪怕下一秒就力竭而死也值得。”他微微仰頭,看向天邊那抹即將沉入地平線的夕陽,金色的光芒映照在他蔚藍的瞳孔中,“那種狀態下的瘋狂和偏執,你瞞得了關心則亂的阿語,瞞得了專注於研究的博士,但瞞不過曾經身處同樣深淵的我。”
臨淵愣住了,他確實聽說過一些關於秋瑾過去的碎片資訊,主要是秋語為了取得他的信任,偶爾提及的幾句。但這是他第一次,從秋瑾本人口中,如此清晰地聽到關於那段黑暗歲月的描述。
“那個時候,我覺得死在複仇的路上,或許就是我最好的歸宿。”秋瑾的聲音很平靜,彷彿在講述彆人的故事,“直到某一次,我訓練到直接昏迷過去,醒來時,看到的是阿語抱著我,哭得幾乎喘不上氣,那雙眼睛裡充滿了恐懼和絕望……那一刻,我才猛地驚醒。”他轉過頭,目光重新落在臨淵身上,帶著一種沉重的力量,“我意識到,母親已經不在了,如果連我也死了,那阿語在這個世界上,就真的一個親人都沒有了。他不能失去我,就像……他現在也不希望失去你一樣。”
“可是……”臨淵低下頭,爪子無意識地摳著地上的草皮,聲音悶悶的,“你報了你的仇。你親手抓住了那個叫毒蠍的獵人,為你母親討回了公道。可我呢?我去找誰報仇?毒蠍已經被關起來了,我的父母……他們再也回不來了!”他的聲音裡充滿了無處發泄的悲憤和茫然。
秋瑾沉默了一下,然後緩緩說道:“仇恨的指向,未必隻能是一個具體的人。毒蠍是元凶,但他代表的,是那些肆意掠奪、傷害精靈的黑暗勢力。阿語現在加入了國際刑警,他的目標,就是打擊那些像毒蠍一樣惡心、視精靈為工具的獵人和組織。如果你能真正成長起來,掌控好你的力量,未來可以和阿語一起出任務,去阻止更多的悲劇發生,去保護那些可能像你、像我們當年一樣無助的精靈……這難道不算是另一種形式的‘報仇’嗎?用你的力量,去扼殺更多的‘毒蠍’,拯救更多的家庭。”
他頓了頓,看著臨淵微微震動的瞳孔,語氣帶上了一絲近乎冷酷的直白:“再不濟……你就當是還債吧。阿語救了你的命,給了你一個新的家。這條命,是他撿回來的。在沒有還清這份恩情,沒有陪他走得更遠之前,你沒有資格隨意糟蹋它,更沒有資格……擅自死去。”
沉默,如同濃稠的墨汁,在兩隻精靈之間蔓延開來。林間的風拂過,帶來草木的清香,卻吹不散這凝重的氣氛。臨淵緊緊地抿著嘴唇,紅色的眼眸中閃爍著複雜的光芒,有掙紮,有痛苦,也有一種彷彿被點醒的恍然。
過了許久,久到夕陽幾乎完全隱沒,天邊隻剩下最後一抹餘暉時,臨淵才極其輕微地、幾乎難以察覺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他的聲音很輕,卻不再像之前那樣充滿絕望的戾氣。
秋瑾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知道有些心結需要時間去化解,言語隻能點到為止。他站起身,抖了抖身上沾染的草屑:“你好好想想吧。路要怎麼走,最終取決於你自己。我先回去了。”
說完,他不再停留,邁著優雅而沉穩的步伐,融入了漸深的暮色之中。
臨淵依舊像一塊沉默的石頭,一動不動地坐在原地。秋瑾的話語在他腦海中反複回響。報仇……守護……還債……一個個詞彙碰撞著。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聽進去了多少,但那緊握的、因為過度訓練而微微顫抖的爪子,似乎稍稍鬆開了一些。
秋瑾回到家時,天色已經完全暗了下來。還沒等他推開房門,門就從裡麵被開啟了。秋語顯然一直等在門口,臉上帶著顯而易見的焦急和期盼。
[哥,怎麼樣?]秋語迫不及待地看了過來,目光在秋瑾身後搜尋,似乎希望能看到臨淵一起回來。
秋瑾沒有回答,而是直接上前,一把將秋語抱了起來,像小時候那樣讓他坐在自己的臂彎裡,然後才走進燈火通明的屋內。他一邊用爪子帶上門,一邊語氣平淡,甚至帶著點慣常的冷硬說道:“該說的都說了。道理已經講透,如果他自己還是想不開,非要找死,那誰也攔不住。”
[哥!]秋語聞言,沒好氣地用手肘輕輕懟了一下秋瑾結實的胸膛,對他這種“粗暴”的總結表示不滿。
秋瑾任由他動作,將秋語放到餐桌旁的椅子上,自己則在他對麵坐下,神情稍微認真了一些:“那小子心裡的結很深,不是三言兩語就能解開的。仇恨和失去帶來的空洞,需要彆的東西去填補。”他看著秋語,蔚藍的眼眸中映著溫暖的燈光,“以後,想辦法給他找一個‘精神支柱’吧。一個能讓他覺得活著有意義,與世界產生深刻聯結的‘錨點’。”
他停頓了一下,聲音低沉而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溫柔,就像在陳述一個亙古不變的真理:
“就像……我有你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