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盜墓筆記]日常混跡在盜筆NPC中 重啟27
重啟27
“記憶和現實世界的落差太過巨大,開始讓我幻覺你的存在,尤其是每當我堅持不下去的時候,你隻要站在那裡,就足夠給我活下去的勇氣。”
扶光好像笑了一聲:“我一直都知道,我不正常,早在張家時,我就已經病了,我不想的,我想再見到你時,我是正常的。可如果我不病,在那樣的環境下,我根本就活不下來。也是因為我病了,我纔敢做出喜歡你的選項,因為我知道,理智的我是不喜歡你的,你可以屬於任何人,卻唯獨不會屬於我。”
吳邪是扶光混沌人生中,唯一的清醒。
“很多時候,我都不像那麼的清醒和理智。想要保持本心太難了,這一路走來,我唯一能保持下來的本心就是不傷害你。”
又一個震驚訊息來襲,就連張扶意都意外。
扶光寧可連自己的命都不要,也要保護吳邪,又怎麼可能會去傷害他。
但這話,的確出自扶光的口中。
“如果我不說,你永遠也不會知道,我其實很恨你。”扶光就這樣袒露出了自己醜陋的一麵,“尤其是在張家一段無力自保的時期裡,我特彆的痛恨你。為什麼你能得到彆人的保護?而我卻什麼都沒有,這種對比,甚至讓我恨到,一度想要殺了你。”
臥……臥槽,這什麼驚天大瓜,不是,王胖子去看吳邪,原本的紅暈消失,小臉慘白一片。
和吳邪形成強烈對比的當屬於張扶意,明媚和得意就那麼的明晃晃。
“可你沒辦法選擇,你隻能被迫接受。理智告訴我,你沒錯,你沒有錯。那我呢?是我的錯嗎?我有什麼錯?”述說到這裡時,扶光一如既往,即使是在質問不公,她依舊語氣溫和,“是我想來到這個世界的嗎?是我想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嗎?我都要記不清自己最初的模樣了。”
“我已經無法做到自渡,自愈,敞亮和真實。如果可以,我真的真的希望,我在見到你的第一眼就死去。很致命,現實沒有如果,你也同樣沒錯,我該發泄的物件也不應該是你,但在一切壓下來的時候,我隻能找一個實體來宣泄。其實,我更仇恨當初那個貪生怕死的自己,如果不是因為當初怕死,也就不會造成現在連死的資格都沒有的局麵。”
扶光怕死?
一幕幕回憶閃過,他們找不到絲毫可以對上的記憶,這再度重新整理了他們對扶光的認知。
還有當初,是什麼時候?
吳邪心底隱隱有了猜測,扶光的自我認知混亂,那個當初,極大可能是03和04年。
“我說謊了,在蛇沼,我說我是跟著小哥,其實從第一次見到你,我跟著的,一直是你。”就連到了現在,扶光還在安慰吳邪:“你不用害怕,當時的我還是正常的,跟著你,也隻是為了確保你的安全。第一次見你,我就知道,我必須保護你,如果你出事了,我會死。”
“天授。”張起靈忽然道。
所有張家人都很沉重,他們沒有一個人不是天授的受害者,即使他們發現自己變成了提線木偶也毫無辦法,他們能做的,隻有等待天授的到來,然後變成另外一個人,去做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情。
吳邪握緊了手中的手機,同時也恨極了這兩個字。
“很奇怪吧,可那是真的。那時的我還怕死啊,所以為了活命,我必須不留餘力的保護你,儘管當時的我並不強大,還出了很多的紕漏,被你三叔和二叔抓到了尾巴。”
到了這裡,大家都知道扶光上麵說的‘吳邪能夠得到彆人的保護’是什麼意思了,這個彆人不是其他人,而是扶光自己。
扶光必須在自己能力不足的情況下,用命去保護一個什麼都不知道的人。
平心而論,任誰突然被告知,自己的命被迫和一個陌生人繫結,都會心生怨氣,更不用說他們這些人了,做法隻會更極端。
“不過幸運的是,你沒事,我也如願的活了下來。”
事情順利,他們總覺得,這並不是扶光會恨吳邪的全部。
“後來在張家,經曆的破爛事實在是太多了,尤其是被困在西南的頭幾年,消磨完了我所有的求生欲。”
提到西南,抱著扶光的張扶意不自覺收緊了雙手。
那個阿扶姐消失了二十一年的地方,她用儘手段也查不到任何資訊的往事,終於要在這刻被揭露了麼。
“在那裡,我第一次想到死亡時,我會立即否決。我沒有犯錯,憑什麼我要去死?但我真的沒有犯錯嗎?”
死亡,吳邪無論如何都想象不到,扶光是遭受了怎樣的痛苦,才會讓曾經那麼想活命的人想到用死亡來解脫。
“第一次殺人,是在2004年,5月,塔木陀,潛伏在蛇沼的汪家人。殺人的滋味並不好受,我的三觀第一次被衝擊破碎,那時我還可以安慰自己,殺死的是汪家人,那是敵人。但在張家,為了自己能夠活下去,自願接受一次次任務,死傷在我手上的人不計其數,他們都不是我的敵人,也沒有傷害我。”
“我不無辜,犯了很多錯,我仍舊怕死。我希望能夠自救,也渴望被救,現實是,一切能夠逃離那裡的機會全部是我的妄想。自救無望,求救無門,我不再清醒和理智,我開始出現幻覺。”
“那個階段的我,所認識的你還不夠強大,你也不是被奢求救贖中的首位。小哥的能力足夠強悍,可他不會救想死的人,我已經存在用死亡來解脫困境的念頭。你是善良的,你一直都希望所有人都好好的,你希望你可以救的了所有人,可是,你總是站在那裡,卻不救我。”
吳邪無法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顛覆他認識的資訊接二連三砸向他,他竟一時間處理不了自己的情緒。
“偶爾清醒的時間裡,我知道,你不是真實的,當然不可能救我。認清後,我開始抗拒你的出現,既然救不了我,那就不要出現,不要給我希望。”
最讓人痛苦的不是絕望,而是沒完沒了的希望。
“偏偏你的出現不受我的控製,無論何時,你總是站在那裡,站在那裡看著我。我開始恨你,攻擊你,希望你消失。在一次快要得手的時候,我驚悚的發覺,那不是我幻覺出來的你——是它。”
毛骨悚然的恐懼鎖定所有人,他們彷彿也被那個“它”盯住了。
“它出現了,以你的形象出現在了我的幻覺中,我知道,我不能再恨你了,你在被牽連,我極力製止仇恨你的想法,奈何衝擊一次比一次巨大,每當我看到完好無損的你站在角落裡看著我時,我都很想死。在一次次的自我否定下,我無法再想努力的活下去,更糟糕的是,當時的我,連自戕的能力都沒有。”
扶光苦苦堅守的理智,最終還是敗給了現實。
眾人想到了那個結果,可聽到後,仍會心驚。
扶光會自戕,說明心理壓力已經瀕臨崩潰了。
“我必須在絕望中等待死亡,值得慶幸的是,在等待的過程中,我不是完全清醒的。每次清醒的時間裡,我都可以安慰自己,也許下一次清醒時就可以解脫了。下一次,下一次,無數個下一次後,我終於等來了那個機會。”
扶光的機會,吳邪的心卻揪了起來。
“鋒利的刀刃割斷喉嚨和氣管的那一瞬,我好開心,我終於可以解脫了,可是,憑什麼?憑什麼我活不下去了,連死都不被允許。”
當一個人連自己的死亡都無法做主時,真的很悲哀。
到了這裡,吳邪再也無法控製,眼淚顆顆砸在螢幕上。
無論多麼強大冷酷的人,心理承受能力都是有限的,吳邪不喜歡哭,也很少哭,他養成在扶光麵前哭泣的習慣,是在地下室的那幾個月。
當時吳邪的負麵情緒已經攀到了頂峰,再得不到釋放,他會被徹底吞噬。
扶光麵對被折磨得狂躁如瘋子一般的吳邪,什麼開解安慰的話都沒有說,隻是抱住了他,讓他儘情的哭泣。
他永遠記得扶光當時說的,“哭泣並不代表懦弱,哭隻是釋放情緒,情緒釋放完了就可以繼續解決問題了。”
人真的很奇怪,在痛苦時,總是要從身體裡流出些什麼,才能衝淡痛苦,不管是眼淚,汗水,血液,詛咒或辱罵,就連不知所雲的誓言和承諾都可以。
“我是被痛醒的。在你幻覺過的那個苗寨石嵌廣場,烙紅的鐵鐐扣上四肢和脖子的時候,那種皮肉燒焦的氣味,聞著就讓人想吐。人生怎麼就這麼難呢,想活的時候難,想死的時候還是難。”
吳邪瞳孔驟縮,回想到那個角鬥場,呼吸急喘起來,張起靈立刻給吳邪把脈,順氣。
原來,他曾經離扶光的痛苦這麼近。
接著,又想到當時他喝的藥,整個人顫栗得可怕,胃不斷抽搐,連著恐慌與絕望一起崩盤。
黑瞎子接住掉落的手機,吳邪按著翻騰不止的胃。
他知道,他緩不過來了,但他不想現在昏過去。
吳邪抓緊了張起靈想要後移的手。
視線模糊地看著自己抖動不停的手,吳邪不停在心中催促自己,想辦法,一定要想到辦法,再這麼下去,他會徹底失去與扶光相處的機會。
這個念頭產生以後,吳邪感覺到一根劇烈起伏的線瞬間變的水平,身體狀態也冷靜了下來,大腦在這一刻好像停止了思考,所有情緒從身體裡抽離出去,他又可以聽到外界的聲音了,甚至能做到條理清晰的思考,就好像他不是他了,但他又是他,他在自己的身體裡,從主導者變成了旁觀者。
“此後的時間裡,我無數次的自戕,都沒用,它不允許,我就無法死去。”
壓抑和低沉至此形成她的底色,她再也無法做到肆意的痛苦呐喊,得不到釋放的負麵情緒不斷壓縮排身體各個角落,直到再也無法收容的那刻,反噬宿體。
“你的存在一直沒有消散,我也不再在乎,我已經完全失去了自我,可它好像並不滿意這種結果,我的記憶被重置,開始對你是誰產生好奇,我瘋了一樣的想活下去,活下去。”
吳邪就此成為扶光活下去的唯一意義,成為漫延她一生的梅雨季,無法抹去。
張扶意一下一下輕撫著扶光的頭發。
真是可笑至極,吳邪居然就這樣成為了阿扶姐留念這個世界的理由。
“廣場上的生活和幻境中的沒什麼兩樣,得益於張家人的血脈和它的青睞,三年的木屋生活後,我又‘活著’渡過了十二年。我找到了改變生存環境的機會,在一場角鬥中,我殺死了族長唯一的兒子,從地上轉移到了地下。”
“絕佳驅蟲的血液,怎麼都死不掉的身體,這樣的怪物,當然是培養各種蠱蟲的最佳器皿。如他們所願,早已絕跡的護心蠱在我的身體裡不僅培養成功了,還是三隻。它們寄生在我的心臟裡,隨著心臟的每一次跳動,分泌出的體/液跟隨血液流動到身體各處,修複蘊養破敗的身軀。”
“蠱蟲很惡心,我很討厭,不過它們很好用,地上,地下,空中,水裡,它們無處不在。六年後,就是你見到的那樣,我屠光了那裡。我回到了那個判定我叛族了二十一年的張家,雖然在張家活得人嫌狗厭,我也沒有離開,我有必須活在張家的理由,我要在張家等著小哥的到來。這是我無法逃脫也無法抗拒的命運,早在2004年就預見了的命運,我所經曆的一切,不可更改的一切,早在西南,我就認下了,也許遵從命運,能夠讓我好過一點吧。”
扶光的心氣在一次次的希望與絕望中消耗殆儘,她不想再有一次西南的經曆了。
“在交接刑堂的前夕,鈴鐸張對我的記憶進行了清洗和篡改,這是權利落實的交換。他們想利用記憶來嚇退和控製我,可我偏偏最不怕的就是記憶的遺失,失去那些記憶,反而可以讓我平靜的活著。況且,我也不會忘記,其中也有它的允許,哪怕是天授對記憶的重啟,我仍會很快記起絕大部分的經曆,這也讓我始終無法平靜的活著。”
每一次記憶的回籠,對扶光來說,都是一場痛苦不堪的折磨,一次次碾滅她的理智和人性。
“我必須帶著那些記憶活著,才會如它所願活著在張家爭奪到足夠的權利,活著迎接小哥的到來,活著把小哥推上張家最後一任族長的位置,活著死在四洲古城,活著再見到——你。”
張扶意說的,扶光可以抵禦世間的一切,隻不過是她彆無選擇,也無能為力罷了。
“這就是我在張家的命運,我始終無法逃脫的命運。”
光是聽扶光的敘述,情緒回籠的吳邪,心不停的絞痛,他無法想象,扶光是如何扛下來的。
在那個陌生的年代,遭受的一切傷害和委屈,她都隻能嚼碎了就著血往下嚥,然後一步一步朝那個她早就知曉的墳墓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