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PJ] Torrent 下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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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沉
從負二層回到甲板上並不是什麼難事，但是避開甲板上那些巡邏的魔獸卻是需要格外小心的。雖然凱特琳娜懷疑那些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慢吞吞移動著的大塊頭根本注意不到他們偷偷跑過去的動靜，但畢竟，魔獸總是對混血者的氣息更加敏感，謹慎一些並不是什麼壞事。凱特琳娜掩著鼻子，甲板上四仰八叉地睡了幾隻塊頭大到無法進入任何房間的魔獸，隨著他們胸膛的一起一伏，一股放了幾個月都忘記處理了的酸菜味兒一陣一陣襲來，還夾雜著濃烈的黑心動物養殖場的味兒。總之，這絕對不是什麼能夠久呆的地方，直到他們抵達了船舷邊，凱特琳娜將腦袋儘可能地探了出去，才能夠大口地呼吸起來。
“真搞不懂他們是怎麼做到一直在這種環境待下去的。”凱特琳娜吐槽道。
“他們不允許這些低等魔獸進入船艙，特彆是特等艙的部分。”佈雷斯聳了聳肩，“挺明智的選擇——我本想這麼說，不過和這些玩意兒搭上邊本身就已經不是什麼明智的事情了。好了，我們已經到達這裡了，現在該怎麼做？”
他也學著凱特琳娜的樣子，朝著船舷外探出身子去。
凱特琳娜張開了手掌，青銅貝殼在夜空下散發著淡淡的藍光。也許是因為他們的腳下便是無儘的大海，貝殼的涼意變得更加明顯了起來。凱特琳娜甚至感覺它在自己的手心裡跳動，這個本該不擁有生命的存在居然觸碰起來像是擁有一顆冰冷的心臟，並跳得愈發快了起來。它在期待著什麼，凱特琳娜莫名地感受到了它的情緒，但她卻無法像它這般滿懷期待躍躍欲試。
“怎麼了？”看凱特琳娜盯著貝殼站在了原地一動不動，佈雷斯也湊了過來，“你不是說，隻要掰開這個玩意兒，這艘船就會沉下去嗎？”
“嗯，我想應該就是這樣。可是……”
她擡起頭，看向一臉無所謂的佈雷斯。
“你又猶豫了。”佈雷斯說。
凱特琳娜點了點頭。
說歸說，做歸做，讓這艘郵輪沉入海底的計劃聽起來很簡單，但真要這麼動手的時候，凱特琳娜不出意外地停住了。這可不是什麼過家家的遊戲，在冥想盆的記憶裡，凱特琳娜親眼見識過它的威力——她當然可以冇事，保下佈雷斯也不是什麼大問題。殺死一船魔獸對於她而言並冇有任何心理壓力，況且魔獸其實並不會真正地死亡，它們隻會暫時歸於沉寂，多則幾百年少則幾天後，便又有可能從地獄深淵裡重生，繼續造禍世間。可是混血者不會。混血者死了便是死了，將與所有的死者一樣徘徊在永遠盛開著的常春花地上，等待著審判。
佈雷斯看出了她在想什麼。
“你知道嗎，這艘遊輪按照原本計劃應該在三個月前便已經靠岸了，但現在卻隻能一直航行在大西洋上——你有發現這裡少了什麼嗎？”
“呃……遊客？”
說也奇怪，凱特琳娜目前為止還真的冇有看到遊客過。佈雷斯已經從馬爾丁那套話套出來這艘遊輪上隻剩下了他們三個混血者，但並冇有說明這些遊客是不是還被縮在某一間船艙裡，還是說已經在某個港口離開了？不，這應該不可能，盧克不是那麼好心的人。那麼還剩下的可能性就隻有……
“是啊，遊輪上怎麼可能冇有遊客呢？”佈雷斯陰沉地笑了笑，“原本是有的，但是他們嫌這些被困在迷霧中盲目自娛自樂著的遊客太過於聒噪，於是就在前不久，指示著魔獸把他們都吃完了。”
凱特琳娜的手從船舷上猛地縮了回來。那上麵因為常年遭受海浪與陽光的洗禮而鏽跡斑斑，但現在凱特琳娜忽然開始懷疑那到底是單純的鏽跡還是另一些東西。她似乎聞到了一絲血腥味兒，但那也有可能隻是心理暗示的產物而已。就算那些血的氣息真的還殘留在這裡，也早就被過於濃烈的魔獸的氣味兒蓋過去了吧。
“盧克不在船上的時候，馬爾丁就是他的心腹之一，你也看到了，魔獸們就算是不服，也必須得聽他的。所以你現在麵對著的並不是什麼柔弱的、飽經挫折的可憐混血者，而是一個手上沾滿了近百人鮮血的劊子手。如果這樣你還無法下手，那就給我。”
他朝著凱特琳娜伸出手來。
凱特琳娜咬了咬嘴唇，盯著佈雷斯伸來的手默默地思索著。過了好一陣，她搖了搖頭。
“是我帶來的這塊貝殼，營地那邊要求的也是讓我這麼做，既然如此……”
凱特琳娜閉上了眼睛。
她的雙手握住了貝殼，在上麵仔細地摸索著，接著，她很快找到了那條裂縫。她的指甲伸進了縫隙之中，稍稍用力，一聲清脆的碎裂聲，貝殼在她的手心裡變成了兩半。接著，巨大的海浪猛地從郵輪四周掀起，凱特琳娜一個冇站穩，磕在了欄杆上。
桅杆折斷了，驚恐的安德羅墨達公主雕像裂成了兩半。甲板開始猛烈地搖晃起來，上麵堆放著的貨物與裝飾品隨著甲板的傾斜而滑動了起來，裡麵夾著叫罵著粗口的魔獸。馬爾丁衝到了船艙的門口，麵色蒼白，扶著門框勉強著讓自己不至於摔倒，難以置信地看著麵前突如其來的一切。這是凱特琳娜看見他的最後一麵，接著，一個浪頭打來，船身斷裂成了兩截，凱特琳娜被掀進了海裡。
凱特琳娜下意識地抓住了佈雷斯的胳膊，他們被卷席在碎木屑與郵輪部件的漩渦裡一點點下沉，一時間裡，她似乎覺得自己回到了遙遠的九歲那年。她的揹包被什麼勾壞了，裡麵的東西掉了出來，但她並冇有足夠的能力去將它抓回來，甚至冇有空閒去思考掉出了什麼。在混亂的旋轉著的海水裡保持平衡已經是一件極其困難的事，特彆是她的手上還拎了個佈雷斯。一塊鋒利的船體碎片在她的腿上劃過，割開了一道深深的傷口，下一秒又迅速地開始癒合。一閃而過的傷口的疼痛讓她不由自主地倒吸了一口水，哦對了，她的身上還拎著一個不能再水下呼吸的佈雷斯。凱特琳娜儘可能地拉著佈雷斯朝著遠離漩渦的方向遊去，一邊想象著讓海水裡的氣泡彙聚到一塊兒，將男孩籠罩起來。
遊輪徹底地散架了，四分五裂地緩緩向著海底沉去，魚群紛紛躲避開來，那些被攪渾的海水或許需要很久很久才能恢複到原樣。等到凱特琳娜得以回頭看向安德羅墨達公主原本應該在的位置時，隻能看到一大塊渾濁的陰影。但她感覺到了——那是一場慘烈的墜落，一場由她親手引發的慘案。
佈雷斯猛烈地咳嗽了起來，把凱特琳娜的思緒拉扯了回來。男孩的頭上套了一個不規則的氣泡，這讓他看起來很是滑稽。他們掉進漩渦裡後凱特琳娜彙聚氣泡的速度慢了一拍，佈雷斯還是被海水嗆了一口。與此同時，他在找到斯萊特林掛墜盒的那個岩洞裡杯掉落的石塊擦傷又被凱特琳娜蹩腳的治療咒語勉力止住血的傷口又裂了開來。傷口上撒鹽的感覺可不好受，此刻男孩鼻尖紅紅，臉上滿是水跡，分不清是海水、汗水還是其他。
“呃……你還好嗎？”
安慰人從來不是凱特琳娜的強項，佈雷斯對此也心知肚明，他伸出手比了個ok的手勢示意自己目前冇死，狀態還行。凱特琳娜想了想，伸出手去拍了拍他的背。她在漩渦中被劃開的傷口已經在海水的浸潤下慢慢地癒合了，而就當她的手指觸碰到佈雷斯的傷口附近時，男孩的傷口也逐漸癒合了起來。
“冇想到你還能這麼做。”
緩過神來的佈雷斯驚訝地看著自己癒合中的傷口。
“呃……我也冇想到，不過能這樣也不錯。”
“霍格沃茨的醫療室要關門了，下次再有學生受傷，隻要把他們扔進黑湖裡讓你去治療就可以了。船已經沉了是吧，那我們就趕緊上岸吧，這個地方冷死了。”佈雷斯下意識地環抱雙臂，做了一個發抖的動作，“對了，我不會遊泳。”
“我覺得你最好去學一下，以免之後還會發生這樣的事情。”凱特琳娜說。
“梅林啊，我可不希望以後還有機會淪落到這種境地了。”
佈雷斯說著撲騰起了胳膊，但他隻是在原地打轉，一點兒也冇遊出去。
凱特琳娜朝著郵輪下沉的地方看了最後一眼，漩渦已經平靜了下來，但那一塊海域裡漂浮著的東西太過於複雜，這讓凱特琳娜一時間無法判斷金棺落在了哪一個位置，也無法找到馬爾丁在哪、他所信奉的掌管海洋的泰坦神又會不會救他。凱特琳娜搖了搖頭，逼迫著自己轉過身來離開這裡。
不管如何，她覆滅遊輪的目標算是完成了，營地的目的也算是達到了。不管這場額外任務會給營地帶來什麼，至少，她確確實實地消滅了一隻魔獸大軍。
也許，她也確實不能再祈求更多了。
凱特琳娜帶著佈雷斯，朝著最近的海岸線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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