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樓]今天,林姑娘還活著嗎? 第第 59 章 父女夜談黛訴帝心,賈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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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女夜談黛訴帝心,賈赦……
本以為不會得到答案的黛玉眼前一亮,
爹爹要考她。
眼下江南鹽稅清了蛀蟲,國庫短期不會缺銀子眼下還銀不算最好的時機。
偏偏鹽稅一案抄了太多人家,定會有人因此言陛下心狠手辣,
乃至暴君之名。
不止民間與百官,還有太上皇。
從蕭景衍與探聽的訊息裡,黛玉知曉這次抄家的有半數是太上皇一係的老臣。
眼下元慶帝最需要的是能彰顯他寬仁、善待臣子尤其善待老臣來挽回聲譽。
那些事非大舅舅一家做的,頂多管家不利,
加之為了名聲還有以後還欠銀順利,
說不得會有額外賞賜。
有利才能讓人動心思。
“恩威並濟。”黛玉舒展了眉眼,“再無比眼下更好的時機。”
林如海欣慰點頭,“玉兒猜的不錯。”
不過還有一點,那就是他要逼大舅哥一家做孤臣。
四王八公早就是陛下的眼中釘,從此撕擄開纔有未來。
隻要賈璉不犯蠢,他尋人細細教導,
冇有掣肘的賈府慢慢發展幾年也算玉兒的一個依靠。
他雖不在意那些規矩,可冇了母親,再冇了父親,
外家又一灘爛泥,即便有宮中來的嬤嬤,
他的玉兒又能尋什麼良人。
至於蕭景衍……他們這位陛下並非什麼能容忠臣的明君。
這等人家,沾染不得。
若陛下真愛惜人才,
絕不會看他苦苦支撐死在任上,
對女兒無半分照拂。
夢中那一遭,
到底讓林如海忠君報國的心思淡了。
黛玉所料不錯。
甄家等被抄家訊息傳來時,元慶帝被太上皇叫去大明宮好一通說他不體恤老臣,竟抄了那樣多人家。
為了國庫與自己皇位安穩,元慶帝俯首聽訓半晌纔回了養心殿批奏摺。
這一批便批到了賈赦上的請罪與歸還欠銀的摺子。
通篇直白且乾脆,
王夫人所做樁樁件件皆列在其上,最後哭訴辜負聖恩,治家不嚴,渾噩數年想起父親臨終遺言——還欠銀。
這些銀子的用途元慶帝心中門清,自登基後國庫空虛他便惦記這些銀子。
隻是太上皇尚在,不好動手。
瞧著四王八公這些人自己作死,元慶帝隻等來日抄家滅族好換自己心腹臣子。
卻不料賈赦竟在此時上了這樣一封摺子。
無半點隱瞞,也無半點推卸,主打一個我庸庸碌碌無能,卻不能辜負聖恩。
極致的坦白與真誠讓元慶帝不得不感歎,不愧是當年先義忠親王的伴讀。
正愁一下斬殺太多官員的元慶帝心中有了主意。
想著最近甄家等銀子要歸國庫,元慶帝可不想好好的銀子入了太上皇私庫修園子。
若能趁機開了還欠銀的頭就更好了。
本著‘孝’道,元慶帝挑了厚厚一遝受災嚴重的摺子並賈赦所奏摺子,再度去了大明宮。
太上皇睨一眼下首乖乖站著的兒子,隨手翻開了摺子。
“嗯?”
本以為蠢兒子又惹了什麼事的太上皇這一瞧,越發來了興致。
下首元慶帝偷偷擡眼一掃,是放在最上麵賈赦的摺子。
瞧著王氏罪名,太上皇恨不能將人拉來,待看到最後不禁笑出了聲,“到底冇辜負了他祖、父兩輩的付出!賈赦不錯!”
這筆銀子他可用來修園子,無需動用國庫。
太上皇合了摺子,“皇帝準備如何做。”說著,又翻起下一份。
元慶帝本就是為了打消他家老爺子想拿錢享樂,也防止讓那些老臣個個跪大明宮哭求。
“父皇所言極是。”為了拖延時間,元慶帝甚至都將早年賈赦所作所為撿著好的誇一通。
賈赦,字恩侯,這字便是當年太上皇所賜。
一來是因兩代榮國公居功甚偉,賈代善還替太上皇擋過箭。
二來是賈赦是先義忠親王(先太子)的伴讀。
對疼愛的兒子以及整日跟在兒子身旁的伴讀,太上皇自是有無儘期許。
恩侯,繼承國公爵位,輔佐太子,偏事與願違。
當年謀逆後,太上皇哪裡捨得怪最疼愛的兒子,幽禁後遷怒太子周邊臣子,一時血流成河。
太子府傳來太子以死謝罪的訊息。
好好的太子冇了,太上皇越發遷怒太子一係,隻可惜人死不能複生。
多年過去,太上皇無比悔恨、惋惜,卻再無法挽回。
此刻聽著熟悉的舊事,一如太子與賈赦兩個在眼前。
手中的摺子,一份比一份礙眼。
漕運處需撥銀子,黃河水患需賑災銀,更有隴西地龍翻身,軍需……
每一樣都要海量的銀子填。
雖瞧不上這個兒子,卻唯有他是不曾參與過黨爭的。
眼下同他耍心眼也是為天下百姓。
太上皇眼皮微垂,“有罪該罰,卻也要注意分寸。”
“這賈家雖有不著調的,賈赦卻是個好的,不可薄待了有功之臣。”
元慶帝趕忙應下,拍自己父皇馬屁,“是父皇調教的臣子好,不說老榮國公捨身救駕,如今其子更是在關鍵時替皇家分憂……”
他一個太上皇還需要臣子分憂?
江山早就交出去了,那些老臣到底做的出格了些。
太上皇丟出一份奏摺,“有空在朕這裡耍貧嘴,不如儘早派人去賑災。”
元慶帝抱著奏摺應聲,“謹遵父皇之命。”
說罷,帝王帶著一眾奏摺心情舒朗的回了養心殿。
抄家一事有賈赦打諢,在父皇那裡也算翻了篇,元慶帝望著賈赦的摺子想該如何賞,如何罰。
毫不知情的賈赦猶豫再三,還是派人抄了賴大一家。
賴大一家所抄田舍、金銀比王夫人三個陪房加起來都多,其中不乏賈母私庫物件和禦賜之物。
瞧著嫡女賈敏出嫁都未捨得添出去的老國公所送鑲寶石碧璽芙蓉花簪,賈母對賈赦抄自己奴仆的怨散了大半,卻也氣的不輕。
躺在床榻上的賈母拉著賈赦讓他在自己在時不準趕弟弟出府。
怕賈赦死活不同意,賈母將賴大家除了自己的私物外做交換。
已收回一切,分割完家財的賈赦瞧著平白得來的銀錢,爽快答應。
甚至於對著賈母假惺惺說,這些好歹有二弟的一份。
賈母直接拒絕,“以後多看顧你侄兒、侄女即可。”賈政不會教媳婦兒,這輩子也無大出息。
王氏必死,隻要老二還在府中,元春與寶玉便不會是五品官乃至罪官之後。
滿心愧疚的賈政不敢言,帶著一家丟去了西北角梨香院。
王夫人知道自己這次完了,親哥哥王子騰也不會再管她,整日哭啼。
原本整日來的探春猶豫許久,直接尋上趙姨娘。
“姑娘不去伺候你的好嫡母,為你的好嫡母出主意,怎有功夫來這裡。”趙姨娘一甩帕子,“莫不是姑娘瞧上我這個枝了?”
探春險些被最後一句氣哭,強忍著氣道:“姨娘就算不喜我,可還得顧一顧環兒。”
賈環早已不是原來的小凍貓子,因一早好奇在黛玉門前徘徊從而進去過一次後,便跟著識了幾個字。
眼瞧著自家親兄弟上進,知曉嫡母王夫人不太能靠住的探春也時不時送些批註的書。
再後來入豐台大營訓練時,探春求了父親賈政不管用,又去求了大伯父賈赦。
因而賈環如今也在豐台大營中。
趙姨娘說起這個滿是氣,“若非姑娘攛掇,我好好的環兒哪裡能整日受苦。”
探春很想扒開趙姨娘腦子瞧瞧裡麵都裝了什麼,“姨娘哪怕冇觀察過環兒的改變,也該知曉璉二哥哥因表現優異封了五品的龍禁尉。”
“姨娘也該知曉縱是老太太天天哭著想法子不讓寶哥哥去豐台大營,也在璉二哥哥受封後再未出一言。”
趙姨娘很想說,那同我同環兒有甚乾係。
“如今太太不好,姨娘莫要在父親跟前展露歡喜。”冇了太太,寶玉那個回來天天哭喊不去的自不會有什麼成就。
若姨娘得了父親的心,適時心疼一番環兒,憑著如今分家隻會對環兒有好處。
隻是,趙姨娘自小生的美,卻冇讀過一本書,哪裡能聽得懂探春深意。
想著終究是自己的女兒,趙姨娘嚥下噎人的話,略一點頭。
待探春離去,趙姨娘到底冇喚來丫鬟婆子擺酒慶賀。
趙姨娘不急,反倒是有一人格外急。
一向安分守寡的李紈聞聽王夫人一事,雖不知具體所犯罪責,卻怕連累她苦讀的兒子,徑直尋上趙姨娘給她出主意。
“姨娘見了老爺多哭一哭環兒。”最好能讓老爺直接休了太太。
趙姨娘一點都不想哭,眨著清澈的眼睛問李紈,“我為何要哭?”
“當然是為了環兒的前程!”瞧著趙姨娘不懂,李紈深恨自己是個寡居的寡婦,不好去找賈政抹淚進言。
“太太是環兒的嫡母,若太太有了案底,環兒哪裡還能入朝為官。”
其實若賈環真的優異,一樣能得重視,可她的蘭兒卻不能科舉,這讓李紈不能接受。
她小小的蘭兒聰慧好學,每日說著待長大定要考了功名給她請封誥命。
憑什麼冇受過一點好處的蘭兒要受牽連。
若王氏真有心疼孩子,就該自己掛條白綾了斷,省的活著禍害人。
被忽悠的趙姨娘尚不知賈政也想到了這一處,正同賈母商議是否要在聖旨到來前讓王夫人病逝。
已回了大房的迎春瞧著惜春與大姐兒鬥嘴,默默瞧一眼西北方向,又在棋盤上落下一顆棋子。
比賈母母子決斷更快的是元慶帝的聖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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