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二分之一的錯亂 ☆、蘋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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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暗中傳來歡笑的聲音。
是個女子的笑聲,溫和,輕柔,間或摻雜了男人的低沉嗓音,兩人似乎在聊天,儘管他聽不清他們究竟在談笑些什麼,但是氣氛顯然是輕鬆愉快的。
眼前好像蒙著一層紗,神智也是迷迷糊糊。
是中了幻術了麼?佐助問著自己。
腦海中的聲音漸漸清晰,眼前突然亮了起來,朦朧的黑暗裡傳來一抹和煦的微風。他幾乎能聞到一絲不知名的花香被風帶過,繞著他的鼻端,又散去。
春天的味道。
眼前的景象在他的眼前鋪陳開了。他發現自己置身在一間明亮的乾淨屋子,白色的牆,白色的門,一支淡色的薔薇從白色窗框探進來,正好落在坐臨窗邊女子的手上。此刻,晨曦正落入她的眼中,褐色的眸子染上了淡淡的陽光,變得越發柔和溫潤。
這不是伊賀欽那張略帶雀斑的臉龐。
那是在鼬的陣印中出現的女子,溫和的眼神,蒼白的臉龐讓他覺得陌生又熟悉,靠著灑滿陽光的窗框,她依著白色窗簾,有種靜態的美感。一陣清風吹過,她披肩的發輕輕揚起,輕柔地吻上她的臉頰又落下。
這是那個人原來的樣子。卓越然。
他從冇想過自己看人也有看呆的時候。
如果這是幻術,倒也……不錯。
隻見她小心翼翼捏著花梗,稍稍將之湊近自己,細細觀察著精緻美麗的花朵。片刻她似乎還想嗅嗅花香,於是更湊近了一些,這時一隻大手覆在她的手上,他聽見男人的低沉嗓音:“越然,小心一點,薔薇的刺很硬的。而且你不是花粉過敏麼?”
他愣了一愣。
直到現在他才注意到她身旁不遠處還坐著一個男人。他轉移視線,男人模糊的輪廓漸漸在視野中鮮明起來。
他突然頓悟到,這並不是幻術。冇有任何幻術作用的對象不是被施術者。換言之,如果他中了幻術的話,那麼場景中所有的人,無論他們說什麼做什麼,對象都應該是自己。
而現在,他們間的任何一切似乎都與他無關。反倒是自己成了旁觀者。
莫非這是那個人的記憶?
他記起針對靈魂而作用的術有時會對忍術參與者的記憶造成影響。他又打量了周圍的環境,所有的東西與擺設在很大程度上都與自己所在的地方大相徑庭。這麼說,很可能真的是那個傢夥在另一個世界的記憶。
“喂。”他衝她喊了一聲,伸手,卻發現自己的手掌穿過了她的身體。
正在他發愣的時候,那個男人又開口了。
“越然,聽話,睡到床上去吧。”他哄她道,“你要是喜歡這個花,我給你摘下來。”
“彆,就為了看一朵花把它摘下來多可憐,算啦。”她衝男人笑笑,拉了拉他的衣袖。
一絲不快在他心頭滋生。
他與她近在咫尺,她卻全然未覺。自從他們見麵以來被這樣的無視還是第一次。雖說可能這隻是她的記憶,但冇來由的,某種負麵情緒在心裡漸漸積聚起來。
另外,他冷哼:越然?他是她什麼人,叫得倒是親熱。
卓越然卻是微微一笑:“聞一次又沒關係。說不定我明天死了,就聞不到了。”
男人努力板起臉,想擺出一副嚴肅表情,但又失敗:“你怎麼老說喪氣話。這病……也不是一點也冇希望的……還是保重身體重要,放下花休息吧。”他終於無法嚴肅起來,口吻越變越溫和。
眯起雙眼,佐助仔細打量眼前的男人。
胖,無疑,還有點黑,不,不是有點,就是黑,還有這種一點也冇威懾感的表情——弱,這個男人很弱。他心裡再度悶哼,冇用的,那傢夥纔不會聽這種又弱又胖的人的話。
“那好吧。”她撇撇嘴,之後又迎著陽光笑起來。
他感覺自己的拳頭不由自主的握緊了。
這傢夥……還笑得真是開心……
所以這個男人就是她口中的那個什麼人的哥哥?
他的眉毛揚得更高了一點。就是這樣的人?
胖、矮、黑!不會忍術!還有那種懦弱的笑容!
那傢夥什麼眼光!
彆說鼬了,這男人跟自己的差距簡直是天壤之彆,不,可以說之間的差距難以形容,而且……等等。他勒住不斷髮散出去的思緒,突然想到一件事。
如果那傢夥是喜歡這樣的人……那他離她的審美豈不是有很大的距離?
不由自主的,腦海裡又浮現她的話語——“是說喜歡的人,又不是選美。哪裡找什麼十全十美的人。”
他又看了看坐在窗邊的女子,她看著那個胖子的笑容一絲不假,是發自內心的喜悅。這張臉龐讓自己記憶中的那張麵對自己受儘驚嚇的臉龐越發的刺眼。
一個冷俊的刺客,比起一臉堆笑的胖子……作為女人會怎麼選擇?
不管女人會怎麼想,麵對經常威脅自己的人,總不會有眼前這樣的喜悅表情吧……
“男人長得強壯英俊就靠得住了麼?找戀人的話還是要找脾氣好,人品好的吧。人長太帥的,說不定脾氣大,又自負,說話刻薄,眼高於頂誰都看不上眼,難相處的很。”那個時候他並冇太在意她的話,現在想來,或許一點不假。
他又看了看那個胖胖的男人,此刻他正小心地扶著她站起來,把她領到病床上。等她坐上去之後,他又為她拉了拉薄被,讓她舒服地靠在枕頭上。
胖,但是溫和;矮,但是敦厚;黑,但是經常微笑。
他突然很想把他笑時露出的牙通通打落,看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越然,想不想吃蘋果?”
“好啊。”
哼,蘋果!
他眼睜睜看著這個男人從床邊的櫃子上取出一隻蘋果,從抽屜裡拿出小刀,開始仔細的削起來。
不出一刻,他就看出,這個胖子確實是很擅長削蘋果,雖說他的雙手粗粗短短,動作也慢,但卻相當耐心仔細,削下的皮又薄又長。卓越然就平靜地坐在他身邊。他能看出她確實身體不佳,臉色是病態的蒼白,就連唇色都很淡,隻是在看著那個削蘋果的人的時候,她的臉頰露出一點淡淡的紅暈。一種快樂的情緒瀰漫在她的周圍。
他的心裡某處地方被什麼牽扯了一下。
原來這個人的快樂是這樣的簡單。
不需要轟轟烈烈的場景,也不用說什麼漂亮的話去討好,就算是在病床上,她也能從簡單的事物中尋找快樂。連窗台邊的花也會想要珍惜,她不就是這樣的人麼?
即使她的身體極度的虛弱,他仍能從她的笑容中看到一種很少見到的韌性。這種韌性用強大來形容並不恰當,是他從未想過的一種麵對世界的方式,困境也好,危機也好,似乎冇有什麼能壓抑她,破壞她的心境。她仍然可以看看窗邊的花,然後平靜的笑一笑。
突然他的記憶好似打開了許多道的窗,同樣的笑容在他的腦海中被點亮。
他發現,一直以來,她也是如此溫和的對他微笑的。
他最初掙脫鐐銬時,放棄殺她的那個夜晚……
她就職部長大典時,他將她扶下牛車……
墜落懸崖,他昏迷後睜開雙眼,她的臉龐赫然映入眼前……
還有那一次,她靠近他突然將他抱住……
謝謝你,佐助。
經曆過如此之多的背叛,陰謀,被誤解,被傷害,甚至被暗殺,陷害,她最後說的,竟然還會是一句“謝謝”。
而他總是在嘲笑她的軟弱……
軟弱的到底是誰?
微風輕吹在他的臉頰,和煦地讓人想要安然入睡。他看著她微笑的臉龐,感覺心中最後一塊被長久封凍的地方開始被溫柔的風融化,明明知道眼前的人是虛幻的,他仍然伸出手,輕輕貼近她柔軟的發。
這個人很清也很淡。冇有驚為天人的容貌,也不會做什麼給人印象深刻的壯舉。可是倘若和她接觸得夠久,倘若有人也能像他此刻一樣的看著她的話……
她的笑好像春風。
不瞭解她的人不會知道。
看著她陽光下溫潤的雙眸,他的嘴角掛上一絲釋然的笑意。
越然,我揹負著的東西太沉重了。你說我是不是該放下了?
此時眼前的胖子將蘋果削好遞給到她手上。看著她的臉上露出一抹紅暈,他又想到:作為回報,我也會讓你好好忘記這個胖子,人要是太留戀過去又怎麼能重新開始呢?
嗯,就這麼決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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