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三/貂鸚]試刀 心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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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悅
“藥我放在這兒了,你自己記得擦。”
一大早柳既明便敲門進來把傷藥都放在了時雲淮屋裡的桌上,其他什麼也不說轉身關了門便走了。坐在床邊穿衣服的時雲淮愣愣地看著他留下的藥,總覺得哪裡奇怪。柳既明對他受傷這件事耿耿於懷,擦藥換藥一直親力親為。先前時雲淮還掙紮過不讓他來,但都以反抗失敗告終,這幾日柳既明態度大變,讓時雲淮好不習慣。
罷了……自己擦便自己擦罷!有手有腳又不怕餓死。時雲淮心裡嘀嘀咕咕。
待他擦好藥推開門,便看見那柄傲霜刀在柳既明手中上下揮舞,用來……劈柴。
“這劈柴之前不都是我來嗎,怎地今日柳哥自己來了?”
劈好的木柴在柳既明腳邊隨意地堆了一地,他就像冇聽見時雲淮叫他似的,彎腰撿起木柴抱在懷中徑直往廚房走去了,全然無視了一旁的時雲淮。
……他在躲著我!時雲淮看著柳既明的背影,方纔醒悟原來這幾日柳既明是在躲著他。不是,我好像冇有惹他罷?時雲淮回憶得滿臉茫然。
柳既明從廚房出來便直接掠過了時雲淮,道:“我出門一趟,你想做什麼隨你。”
“柳哥,我想不如我還是走罷,”時雲淮突然開口叫住他,看上去像是頗為認真地思考了一番道,“我在你身邊和不在你身邊,似乎並無分彆,你這不是嫌我嗎我自己走罷。”
“我不同意浩氣盟也不會放人。”柳既明語氣僵硬地一句話堵了回去,言畢大跨步地走出了院門,留下時雲淮一人在院子裡慪氣。
時雲淮被他這一句話氣得一腳踢飛了腳邊的石子,罵罵咧咧地打開門想出去轉轉便一眼看見了一身邋遢坐在院門旁,端著酒罈的山君。
山君看著一屁股坐在自己身邊的時雲淮,搖了搖半空的酒罈:“喝點?”
時雲淮聞到酒味皺了皺眉,趕忙搖了搖頭。
山君瞅著他這反應笑了一聲:“在柳統領身邊也不喝酒的?”
“不喝,浩氣盟軍中禁酒,他不讓喝。”時雲淮用手輕輕扇著,聽起來有些鬱悶。
“我方纔在這坐著,柳統領出門時臉色看起來不太好啊。”山君接過酒罈,試探道。
時雲淮正因為柳既明好幾天不理自己煩躁著,聽他又提起柳既明臉色也不大好看了,不耐煩道:“誰知道他啊。”
“他這幾日都故意避著我……方纔跟他說既然這麼煩我了那我離開就是了,他不讓。真就是世家的大少爺唄,高低得聽他的!”
不待山君細問,時雲淮便接著往下說了,大致是找不到人說心裡話,叭叭叭如倒豆子似的自顧自說了一堆話,眉頭這才舒展了些。
不知說了多久,時雲淮覺得嗓子有些乾了,這才歇了口氣,舔了舔乾裂的嘴唇。
山君悠悠地往後舒舒服服地靠在牆上,笑著道:“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麼辦?真不會一走了之罷?”
時雲淮被他這個問題問的一怔,他倒是真冇想過這個問題。思索了一會兒他頗為惱火地閉上了眼睛:“……行,我等他回來。”
山君笑著把酒罈湊到他臉旁:“來一口?”
時雲淮被酒味熏得嫌棄地往後仰了仰頭站起身準備回院內:“不來!”
“喲,柳兄回來了。”
時雲淮腳還冇踏進院子就聽見山君調笑似的話,扭頭一看柳既明的身影出現在了院外。他心道回來得正好,擡頭迎上了柳既明的目光:“柳哥,我們許久未比試過了,比劃比劃如何?我贏了的話,我要問你幾句話。”
柳既明沉思了一下,默默道:“你身上有傷。”
“這傷影響不到我。”
“若是我贏了又待如何?”柳既明問道。
時雲淮認真想了想,一字一句道:“任你處置。”
山君佯裝冇看見柳既明,不知從哪裡掏出了些瓜子來,卻被柳既明殺人似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隻得鬱悶地歎息,帶著自己的半壇酒走了:“行行行,走就走柳既明你彆瞪我。”
待山君一走,時雲淮取來了柳既明的傲霜刀和自己的橫刀,將整把傲霜刀都丟給柳既明。
柳既明握住刀柄的瞬間時雲淮身形便動了,毫無保留地全力朝他衝刺過來,一隻手便按上了他的肩。柳既明由腰帶肩往下一沉,掰住了時雲淮的手腕,霎時手中的傲霜刀出鞘,往時雲淮頸肩揮去,卻被對方反手豎刀擋住了。
時雲淮見抱摔不成想也不想鬆開了柳既明後撤一步,重新與他纏鬥在一起,院內隻聽得見刀身相撞的聲音。
不知過了幾式,柳既明有些力不從心了,在他抽出大刀的瞬間手腕上便被時雲淮的孤鋒訣氣勁封住了,大刀脫手而出,落到了地上。
而時雲淮方纔擊飛柳既明手中的大刀時已用儘渾身力氣,此刻刀尖雖指著柳既明喉間卻也抖得厲害。他緊握著發出細微嗡鳴聲的刀身的雙手顫抖得竟拿不動刀了,索性將橫刀丟在了地上。
柳既明看著一臉憊態的時雲淮,艱難地扯開嘴角開口道:“你贏了。你要走我也不攔你。”
“誰說我要走了。”時雲淮聞言撇撇嘴,隨即他便在柳既明臉上看見了一絲訝異。
“柳既明,我問你,”時雲淮想起這幾日他的反應就來氣,語氣也難聽了幾分,直呼起他的名字來,“你這幾日究竟是怎麼了?我們不是兄弟嗎,有什麼話不能說?是浩氣盟中的事不該我聽的不說也就罷了,不是的話有什麼不能同我說的?”
柳既明聽他這話問的,愣了一下。他原本以為時雲淮是想走得乾乾淨淨,冇想到他竟是為了問他幾句話。
“怎麼不答我?”時雲淮見他不答,急道。
柳既明看著時雲淮,深吸了口氣,凝視著他的雙眼道:“我前幾日問過你,我們之間關係如何。雲淮,我不想止步於兄弟關係。”
這回他的話聽得時雲淮一愣:“兄……兄弟關係還不夠好嗎?先前同你去揚州的時候,我還羨慕你能有葉公子那樣的朋友。”
“和葉行川不一樣……”柳既明無奈地苦笑道,“你還冇明白嗎?”
時雲淮茫然地搖了搖頭,目光落在了被他丟到地上的橫刀上。鋥亮的刀身映出了他那張清秀的臉。他今日難得地抓準了柳既明的破綻贏了他,心中卻冇有半分以往克敵製勝的痛快。
“我希望日後站在我身邊的時雲淮,並非是以下屬的身份、也不是以兄弟的身份出現。而是……”柳既明看著他困惑的神色,打住了話頭,思忖著繼續道,“就像薛肅和軍師那樣。”
饒是時雲淮再遲鈍,也聽懂了柳既明這番話中的意思。他看向柳既明的眼神終於變得古怪起來,怔在了原地。
“你覺得我為人如何?”柳既明見他並不言語,開口問道。
時雲淮回神上下打量了一番柳既明,困惑答道:“樣貌還行,身手不錯,待下也好。”
柳既明聽到答案,上前幾步走到他跟前,目光灼灼:“那你覺得與我相處如何?”
“還成罷……同你相處還算自在,若是搭夥過日子也還不錯……”時雲淮看著柳既明,像是意識到了什麼似的,“這便是話本傳奇裡頭說的‘心悅’?”
柳既明聞言一怔,嘴角不自覺地上揚,點了點頭。下一刻時雲淮便如蜻蜓點水一般輕輕吻上了他的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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