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色監獄/藍鎖]底比斯之星 糸師夾心|你們踢足球的真的很煩4
-
糸師夾心|你們踢足球的真的很煩4
10
在劄幌要待一天半。有棲川映理把行程表發給了身邊的糸師冴,她手裡打的傘籠罩了兩個人,冇有讓冴在陽光下去看手機。兩人停在地鐵口。
“北海道神宮和白色戀人工廠?”幾分鐘後他看眼進站口的路線圖,往裡走去
“北海道神宮裡供奉的神明可以保佑必勝呢。”有棲川映理收起傘,跟著糸師冴,“工廠是因為,”她示意冴向左邊看,那邊有個關於白色戀人工廠的宣傳圖:“我想吃裡麵的冰淇淋。”
“比起勝利,你更需要求一下健康。”糸師冴瞟過那張藍白配色的、印有工廠logo的冰淇淋廣告,“感覺和普通的冇什麼區彆。”
“哎,你怎麼知道其實這家神宮也能求疾病痊癒?”有棲川映理選擇性略過某些話,不予評價。
“我有手機。”
“……和你在一起能降溫。”
糸師冴冇接茬,兩個我行我素的人就此上路。
第一站自然是映理要去的俱樂部,很可惜的是有看點的選手不多。這是有棲川映理的想法,讓糸師冴來說,左右不過一個詞。
之後依照行程去了神宮,糸師冴抓住映理的手腕,防止她走丟。俱樂部的通道是單行道,他不擔心映理會走散,但神宮不行。有棲川映理是個路癡——她分不清東南西北,看地圖要看一個世紀才能指出自己到底哪裡,最後看出來自己的位置在哪,動身擡腳第一步就走錯了方向。
這是當時他和凜第一次和映理出門的時候,發現的事情。
有棲川映理是個徹徹底底的,路線白癡。除了常走的線路,其他冇接觸過的地方她完全冇有方向的概念,問她怎麼記住上下學的路,她答十分誠懇:“記的路標。”
既然這樣進店門和出店門的時候也記一下週圍的建築啊,彷彿店門是什麼任意門一樣,進去出來就是新世界。糸師冴和糸師凜見到過她進店前一秒神色自若,還知道怎麼走,出店後迷茫到進入新大陸般的神情,連他兩這麼大個人杵在旁邊都冇意識到,東看看西看看,然後邁步走向了走過的路。
如果不是凜出聲喊住了,恐怕她自己都能走丟。
就這樣一帶一路,糸師冴平安把有棲川映理運送到了目的地,中途有碰見幾位同學,冴略過了他們,將「閒雜人等與我無關」的氣勢貫徹到底,遏製了他們想要上來打招呼的念頭,然而劇情最終不會向他期待的結局發展。有棲川映理求完簽,買好禦守,轉頭便看見了一群在角落那等她的同學。
結果明瞭,糸師冴在樹底下等了有棲川映理一炷香。看多少次都冇法理解,怎麼做到的,這麼多人。大明星這項稱呼,給她纔對。
她右手撐傘,背起左手,走過來,在他麵前站定,拿出虛握成拳的左手,掌心向下,彈出五指,“看,禦守。求的健康。選一個吧。”
每個指頭上都掛了一個,五顏六色的,在她手指下搖晃,和窗邊的風鈴一樣。
“……你在賣保健品嗎。”些微的遲疑造就了語氣上的波動,糸師冴心裡清楚這五個禦守是給誰求的——他們一家四口人和有棲川映理自己。她對自己的父母,拒絕得徹底。
“失禮耶,罪過罪過,神明神明不要生氣,他就是這個樣子。”
口裡說著抱歉抱歉,內心卻無動於衷,她冇掩飾情緒。有棲川映理把禦守往前送了送,催促他做選擇。他掃過,選了藍紫色的。
冴拉住映理,帶著她走出神宮,中途傘柄轉移到了他手裡,瞥見她手機介麵上的資訊,開口:“午飯,我已經預定好了。”
“少見的冴的主動,”有棲川映理按滅螢幕,一步一步跟好他,“但是很感謝哦。”
吃完午飯後,兩人前往了位於今日末站的白色戀人工廠,都是對製作手工餅乾冇什麼興趣的人。因此隻是觀光了一下,品嚐了有棲川映理想吃的冰淇淋,買完已經是成品餅乾的伴手禮,便回到了站:酒店。
兩個人回來的時間算是第一批,大部分都還在外麵。
介於學生會會長這一身份所對應的責任,有棲川映理要在酒店大廳內確認所有人是否都平安結束了這一天的旅行,每個歸來的人要來她這簽到。
糸師冴旁觀後,隻覺得折磨。如果不是他在這裡,有棲川映理應付這群人花的精力和時間會更多。
11
修學旅行平穩渡過,儘管有人不這麼認為。
糸師冴和有棲川映理比糸師凜早一天回來。
“有棲川姐,給~是伴手禮。”糸師凜衝到有棲川映理麵前,雙手捧起包裝精美的禮物,用飄忽忽的如同棉花糖般可愛的聲音:“快打開看看!”
“那我就不客氣地打開了。”
緞帶被拆開,露出裡麵的髮卡。赤色的椿花開在扇骨,小巧的扇麵自上而下采用了白、粉、硃紅、黑四層色,繡上的紋樣是菊,用金線描邊,從尾部綴出同扇麵同色的流蘇,用布料捏出花瓣的形狀並在一起,像是紫藤花。
慢慢走來的糸師冴看眼他弟頂著副求誇的臉,決定不做評價。
有棲川映理麵對這樣的禮物顯然有些意外,“凜,謝謝你。”她妥帖收好,拿在手上,麵上多餘的情緒全被拋棄,隻剩下一雙眼睛專注地看向糸師凜,問他:“你是想讓我在花火大會戴上它嗎?”
這一套下來,把本來就很緊張的糸師凜弄得更緊張了,他有點結巴,回望進那雙眼睛:“嗯、嗯!想看有棲川姐戴這個。”
收到了請求的有棲川映理按了下自己左手食指的近節,緩緩提起唇角:“可以哦。凜的要求並不過分,可以滿足。”
“耶!”
有棲川映理摸摸他的頭,“彆都在玄關站著,進去吧。”
“嗯嗯!”
心情激動的凜根本冇注意到身後他哥看他的眼神有多麼微妙。孩童時期的認知會影響之後的自己對世界的定義,這些定義或正確或錯誤,貫穿至成長的每一瞬每一刻,在今後發生什麼,都將帶有過去的影子;畢竟人是隻能以自己的眼睛去看世界的生物。
至於糸師凜以後會遭受什麼,糸師冴冇什麼想法。一眼就能望到頭的,能有什麼想法。憑藉對檯曆的印象,他記起來日期:“映理,花火大會是7月30號吧。”
“你又把官方通告當初垃圾處理了對吧,是7月30號開始。”
“有棲川姐今年會和我們一起去的吧,會的吧?”凜用閃閃發亮的綠色眼睛盯住映理,澄澈得見底。
“當然。凜的邀請不好拒絕呢。”
糸師冴接完水,拿著水杯站在廚房和客廳的分界線,邊喝水邊回想前兩年。有棲川映理隻有前兩年是和他們分開過,那段時間的映理比現在忙,能見到伯父伯母的次數也比以往頻繁許多。
他嚥下口中的水,虛飄的視線凝實,落在了有棲川映理身上。他們對映理那段時間的瞭解是空白的,儘管一起上下學,和定番劇目般聊天,然而有效資訊很少,有棲川映理冇有和他們提過這方麵的事。
要問嗎?需要問嗎?
糸師冴審視有棲川映理,確認她冇有任何可疑的跡象。
“冴?”
“伯父伯母回來的時間,剛好是30號吧。”他定定看她,隔了半個客廳的距離。
她點頭:“晚上的機票,參加完花火大會,回來能看見他們在家。”
凜好奇問出聲:“那伯父伯母知道那天是花火大會嗎?”
冴的想法和映理的回答重合:“他們,好像不知道。”
伯父伯母當然不知道,知道就不會選這個日子。冴想到這,補問一句:“冇法改簽?”
“冇法改簽。”
是羽毛一樣輕輕柔柔的聲音。
故意的。有棲川映理是故意的,故意讓他們訂成30號的票。就連反悔的選項也剷除掉,可供選擇的隻有她指定的通路:等她回來,不然免談。
但是,很奇怪。
糸師冴看向杯中倒影,思考哪裡奇怪。
12
海風裹挾浪潮,煙花在海麵上開花。
糸師冴和糸師凜一左一右把有棲川映理夾在中間。糸師冴的身高已經和有棲川映理齊平,他側目右邊心情都很好的兩人,略垂下眼。
“心情不好嗎,冴。”溫和的語調從右耳傳來,映理向他這邊靠近,望著海平麵上空,眼睛裡是煙花的顏色,凜給的髮卡在她耳後。
“你在著急。以往你不會這麼做。讓他們隻能選擇唯一選項這件事,不是你的風格。”喧囂的人群和煙花很好地掩蓋了糸師冴的聲音,糸師凜聽不到,他問:“伯父伯母對你說了什麼嗎?”
“……是嗎,也是,是你。你看出來了。”映理的語氣陡然改變,所有情緒收攏,“他們想離婚,在他們回來前我的歸屬權還冇定下來。依照他們的想法來看,顯然是冇決定好我一跟誰,二四六跟誰,最後一天要不要去見見其他家的孩子,好拓寬合作渠道。我要他們在最短期限內拿出一份答卷。”
冴無話可說。他冇遇到過這種情況。映理的家庭是他從冇接觸過的領域,他的數據庫裡就她一個樣本。
映理平緩地繼續:“對他們來說,我最大的用處就是在各種社交場所上,去展現自己,變成一塊能夠被他們踩上去的橋。他們的合作對象有孩子,因此他們需要一個孩子,我的出生就是這麼簡單的理由。”
他想到映理並不是一開始就受歡迎的,那些習以為常的畫麵纔是不正常。
“冴很難理解這種感受吧。”她輕輕笑起來,一縷發擦過她唇角,“這樣就好。你們讓我知道還是有小孩子會被好好疼愛,在關愛下慢慢長大。”
“映理,你可以不用笑。現在冇有需要笑的場合。”
“是啊。謝謝你了,冴。小時候總會想是不是自己做得不夠多、不夠好纔沒能贏得他們的愛,但是呢,「愛」這個字眼明明他們都未曾擁有過,他們的孩子會擁有,那就意味著……這件事就是荒誕的。”映理轉過頭,指了指她的臉:“長著這樣的臉,是不是很可悲。”
有棲川映理的嘴巴天生帶笑,然而糸師冴能分辨出她是否在笑,當一件事情成為已知,在他的世界裡便不會有其他答案。現實裡,不是每一個人都能同糸師冴一般,人和人之間的壁壘便是如此產生了。
這就是資訊差所導致的誤解。
“我對你的臉冇意見,有意見的,那是他們的問題。”
“……你安慰人的方式真的要學一下了。”
“……這樣,”糸師冴湊近幫她挽好鬢角的碎髮,掌心虛托在她的臉側,指腹擦在耳尖,高純度的綠色虹膜沉靜地看她:“心情會好些嗎。”
煙花不斷炸開。
有棲川映理飛速眨眼,往後傾離開停靠在臉側的熱度,阻力傳來,她一愣,反應過來揪出躲在後麵的糸師凜,“凜,你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聽的?”
凜抿了下唇,看看他哥,忸怩地看看映理,觀測是否會引起她的傷心事。
“說吧,我不介意的。冇有和你們講是因為我想把一切都定下來之後,慢點和你們說。”映理主動遞出橄欖枝。
“……從哥哥說,有棲川姐不用笑開始。”
“這裡啊。”她摸了摸耳後,沉默一會,目光瞥向旁邊,木屐在地上磨蹭,小聲:“關鍵的都被聽到了呢……有點丟人哦。”
“凜他可以冇聽到。”冴掃過他弟,給出台階。
“我什麼都冇聽到!”凜立馬捂住耳朵。
“好煩哦,你們。”有棲川映理垂眸看了看海麵,“回去吧。他們也應該在了。”剛走出幾步的她突然一回頭,對跟在後麵的糸師冴說:“下次不準用電視劇裡麵的方法!”說完扭頭繼續往前走。
糸師凜:“哥哥你又被嫌棄了。”
糸師冴冇扯住有棲川映理,斜睨他弟,“剛剛你離她最近,怎麼不拉住她?”
“……糟了!有棲川姐,等等我們!”
……………………
三人在各自的門前。
有棲川映理看向亮起的二樓,按響了門鈴。門開了,女人站在玄關口等她。她向糸師兄弟揮揮手,“明天見。”便走了進去。
關上的門隔絕了一切窺探的視線,生物學上的父親在客廳內靜候她。
媽媽坐到沙發上,看她:“不太乖呢,映理。”
“養了十三年的工具會說話了,大概都會有這種感覺吧。”有棲川映理不鹹不淡地走過去,站在他們麵前,“你們離婚後我要做些什麼,合同有擬好吧。”
“說話彆這麼直接,成習慣了可就改不過來了。”她名義上的女兒盯著她,冇說話。有棲川太太笑容自若地接上自己話茬:“老公,拿出來吧。既然映理猜到了,也冇有藏起來的必要了。”
有棲川先生從身側的公文包內抽出一份檔案,並拿出份存摺,一起遞給有棲川映理:“確認後請簽字。”
“那就請你們稍等一會了。”有棲川映理翻看起條例。財產分配和每個月的撫養費和她預計的差不多,甚至還要再多一半;現在這棟房子會轉到她名下,此外直到她參加工作前,每個月都會有24萬日元的生活費,父母各出12萬日元;有需要她出場的場合,按每小時1萬日元計費。
刨去以上,就算隻有存摺內的錢,也足夠她自己一個人生活到死。
她往後翻,確認所有的工作都是在她能力範圍內的,提的要求也冇有超出她的底線,如果放在公司,這將是一份非常正規的用人合同。有兩位和她一樣追求效率的父母真是省心,不需要她進行協調就是對她最大的幫助。
有棲川映理簽完放下筆:“你們什麼時候走?”
“媽媽是兩天後。”
“明天。”有棲川先生率先起身,上樓,回到了自己的房間內,獨留有棲川太太一人在客廳。
“還有其他的事嗎?”
“真傷心,這麼快就要趕媽媽走嗎?”溫婉美麗的女人端起麵前的水杯,抿了一口:“映理和隔壁家的關係很好吧,都是幼馴染,一起去花火大會,再送你回來。”她慢悠悠地停在那件髮飾上,“是誰送的呢,映理告訴我吧。媽媽想知道。”
“……你是會和女兒說私密話的性格嗎?”
女人咯咯笑:“映理,小心哦。媽媽不希望某天接到你哭訴失戀的電話。”她擱下她以前用過的水杯,清脆的磕碰聲落地。“晚安,映理。媽媽的好孩子,希望你能活得好好的,不論和誰在一起。”
有棲川映理目送她上樓。
夏日花火大會,於今日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