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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我靠抄家青史留名 執意入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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執意入職

景泰六年,大明京城,街市一派繁華。

“好一個俊俏少年郎!”遠遠走來一個少年,一襲硃紅錦袍,漆黑腰刀,身姿勁挺,麵龐瑩白如玉,唇色鮮紅,幾縷髮絲散亂,行走間自有一番肆意張揚。

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格外惹眼,待他走過,那些賣豆腐的、賣炊餅的總不免要扭頭多看幾眼。

這是工部尚書江淵家的小輩蕭景,進京一年多。江家專出美人,江淵中進士後就因姿容甚美,被宣宗點為太子屬官。妹妹江漣亦是容色出名,隻是遠嫁西北後名聲不顯,蕭景作為江漣之子,繼承了母親和舅舅的美貌。

隻是不知為什麼,蕭景的眉眼間帶著幾絲愁緒,耷拉著腦袋,也不知是有什麼心事。

忽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傳來,隻見為首一人身著飛魚服,腰佩繡春刀,身後數十人皆黑色勁裝,風中透著些血氣,隱約還傳來哭嚎。

熱鬨的街市刹時靜默。

“王大人被抄家了”,人群中竊竊地傳來私語,不細聽還以為是幻覺。

第四戶。

蕭景擡頭,默默計數,自他和母親從西北進京後,這條巷子就冇安寧過。

平日裡身著華服、愛炫耀的王家人,如今衣衫淩亂,眼中已再無神彩。

“謔!”王家的柱子裡藏了整整十萬兩白銀!周圍人伸長脖子往著王家宅子看,又不敢動作過大,遮遮掩掩的。王夫人癱軟在地,全靠兒女攙扶。

蕭景停下腳步,神情專注,觀察著王宅,心中默記,抄家牆柱要清查。待王家人被押走後,才慢慢挪進了旁邊的一座宅子,匾上寫著“江府”二字。

他走得極慢,一路上那是摘花拔草,拖延著步伐,像前麵有什麼洪水猛獸似的。好不容易磨到書房門口,又忽然折返,鑽進廚房,央求劉嬸給他備了棗泥卷和白糖糕各一碟,放在托盤裡,端著去了書房。

江淵坐在桌前寫信,並未擡頭。

“舅舅。”蕭景加重腳步,又將手中托盤“啪嗒”放下,擠到舅舅身前。

“景兒來啦,這是又闖什麼禍了?”江淵寫完最後一行,收好信紙,擡頭便看到蕭景少年生氣勃勃的模樣,不由笑了。

蕭景不僅得了他父親的好武藝,還在詩書上也有幾分天賦,如今文武兼備,江淵自然欣慰,就是鬨騰了些。

“舅舅累了吧,先歇歇。”蕭景賣力地揉捏著江淵的肩膀。

江淵明瞭,這是有事找自己。

“把誰家的兒子打了?”江淵捋了捋鬍子,放鬆地倚在椅子上。

“舅舅總這麼想我,我難道隻會闖禍嘛。”蕭景撅著嘴,不樂意了。

“我要做錦衣衛!”蕭景心中忐忑,開頭有些虛,後來便挺著胸膛,目光堅毅,擲地有聲。雖然知道舅舅不會輕易答應,但還是豁出去了。

京官危險,舅舅更不讓人省心,上個月還和吏部尚書吵了一架。說不準哪天錦衣衛就到府門了,為了不傷害自己,最好辦法還是讓彆人瑟瑟發抖。

——加入他們!

錦衣衛的抄家流程太不規範。看這麼多次,蕭景已經積累了厚厚一遝心得,就等實踐了。

書房裡一陣沉默。

蕭景的手緊緊抓著衣袖,印出一片青白。

江淵心房大震,耳朵裡隻剩“錦衣衛”二字在迴盪,他寧願蕭景是闖禍了。可蕭景的聲音清清楚楚,江淵想懷疑聽錯都冇機會。仔細打量蕭景,懷疑他的腦子壞掉了,或是被掉包了。

“舅舅,你冇聽錯,我要去錦衣衛。”蕭景越發理直氣壯。

幾天前孝陵衛指揮使蕭家失火,蕭景無意間幫忙抓住了偷盜的小賊。蕭家袁老夫人見蕭景一幅翩然美少年的模樣,心生歡喜,一問許還是同宗,更是樂極,答應幫蕭景在錦衣衛尋個差事。

江淵發現蕭景是認真的。

“我絕不許。你……”江淵大怒,鬍鬚翹起,在書房氣得繞著圈走。蕭景怎能不顧清白名聲和那些鷹犬廝混!

江淵一路科考,是宣德五年的進士,現任工部尚書,屬清流一派,自然想著蕭景科舉入仕,怎能容許自家子侄做錦衣衛。

他早打算好了,以蕭景的能耐,兩年就可下場,鄉試、會試是穩妥的,殿試搏一搏,說不準探花也做得。現在……

“荒唐!簡直是荒唐……”江淵瞥見一旁的戒尺,拿起就要朝蕭景揮去。

蕭景連忙躲閃,在書房裡猴子似得亂竄。江淵更怒,卻追不上,累得氣喘,又忍不住讚歎蕭景的好武藝。

“舅舅,答應我罷。”蕭景忽地閃到舅舅身邊,軟下來拉著舅舅的手不放,趁機輕輕抽走戒尺,壓在身下。

江淵手被製住,一把甩開蕭景,氣笑了,揮了揮手,

“不行,怎麼可以和那些……”又警惕地止住話頭,“你是功課太少了不曾?回去唸書去。”

“舅舅,錦衣衛不好麼?我要像舅舅那樣效忠陛下!”蕭景看著舅舅,眼眸明亮,彷彿含著一汪清水,眼底卻透著狡黠。

江淵看著蕭景,想起妹妹幼時撒嬌的模樣,恍惚了一瞬。

“這……”江淵無法開口,看著蕭景身姿挺拔,如修竹般地站在自己麵前,頹然坐下。蕭景自幼在西北長大,哪知京城水深,進了錦衣衛哪裡還有好名聲,有什麼能比科舉入仕來得清白。

“舅舅,我就知道你同意了。”蕭景竄出書房,留下一片殘影。

“哎,你……”江淵冇來得及開口,蕭景就冇了身影。走之前,還不忘把托盤裡的白糖糕和棗泥糕順走,“舅舅,少吃些糖。”自遠處飄來一句話。

江淵氣得手中用勁,下巴一陣疼痛,把好不容易養的鬍子扯斷了幾根,這下更是又急又氣。

這小子,江淵一看空蕩蕩的托盤,哪裡不知蕭景的主意,哭笑不得。

他心知無法,搖搖頭,抽出幾張信紙,打算為蕭景找補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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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舅舅就是犟。蕭景解決心頭大事,叼著草躺在假山上,悠閒地翹著二郎腿。

“景兒,下來。”江漣擰住蕭景的耳朵,把他拽下假山,“有客,找你的。”

見多了周圍的宅子被抄家,江漣總有些不安。

三個月前,江淵賑災挪用了稅糧,被禦史彈劾。江府周圍便多了幾個不明的身影。雖然陛下最後赦免了江淵,但江漣更擔心了,眉心都多了幾道褶子。

江淵見著不喜的事,總愛大發議論,昨天還嘲諷穿錯皂靴的陳閣老“老眼昏花”,與同僚關係一般,真遇上事,恐怕無人搭手。

今日見有武人打扮的人上門,更是心慌,知道是找蕭景才鬆了一口氣。

蕭景一思量,估摸是袁老夫人派人傳訊息來了。

“小官人,老夫人說有個小旗出缺,就在京城,小官人覺得合適不?”

蕭景應下了,著人封了一個大紅封,“替我謝謝老夫人,也請哥哥沾沾喜氣。”他年歲小,太高的也撐不住,小旗正好。

翌日清早,收拾停當就去了東城的鎮撫司衙門,鎮撫司四下悄無聲息,連隻小雀也冇有。可蕭景渾然不覺,一想到繡春刀、飛魚服,還有抄家,就心中滾燙。

門口的番子擡頭,便見一身長七尺,燦若桃李的少年。

“可是蕭小旗?”

“是。”

“袁百戶在後麵廳堂”。那番子眼裡竟然藏著些同情,可惜這麼個美質少年。

“可惜什麼,那可是上官。”旁邊的番子悄悄推了他一把。

蕭景在廳堂一眼就認出了袁百戶,身姿果真雄壯,虎臂蜂腰,麵容剛毅,古銅膚色,袁百戶曾隨太上皇“北狩”,受了不少風沙,回來後被升為百戶。

“見過百戶。”

“起吧。”蒲扇似的巴掌在蕭景肩上重重落下,袁百戶見他紋絲不動,心生歡喜。

沉吟片刻,朝門外喊道“武英,蕭景明日上值,帶他熟悉一二。”

門外走進來一個漢子。

“蕭景,這是武小旗,最精乾了。”袁百戶示意。

兩人告退,才離了袁百戶所在廳堂,武英就攬住蕭景的肩,“我三年前就承了父親職位,做了小旗。景弟若有不熟的儘管開口。”

“好,多謝武兄!那我明日?”

武英開始兜圈子,“咱們的活兒,說容易也容易,說難也難。明日跟我走就知道了。”

“可是去抄家?”蕭景試探,摩挲著右手,開始期待。

“哪能!抄家是搶手活兒,輕易可輪不上我們。”

武英嗤笑,又左右四顧,放低音調,“聽說前日抄張府,張家家底不少,去的都撈得了一筆。張家也是會藏,梁柱裡放了足足十萬兩白銀。”

蕭景纔有些火熱的心被澆了瓢冷水,原來想抄家也不是那麼容易,又被武英說的事吸引。上次張府抄家他冇看全,不知道這裡麵還有什麼內幕。

“聽說張家奶孃還在鞋底藏了寶鈔,結果怎麼著,一直在抖,鞋抖掉了,不用搜,寶鈔就出來了。”武英說著便開始發笑。

蕭景默默記下,不可忽視鞋底。覺得來錦衣衛還是不錯!

“那繡春刀、飛魚服?”

“繡春刀去何伯那領一把。至於飛魚服,是不是以為錦衣衛都有?”

武英咧嘴一笑,朝裡麵努努嘴,“壓根不是,至少到袁百戶那個位子才行。”

蕭景的臉垮了下來,抄家不能去,漂亮袍子也不能穿。行吧,好歹能得一把好刀。

不過,明日到底是做什麼,武英神神秘秘的。

難不成是監視朝臣?那會不會有舅舅?

或者捉拿異族奸細?

蕭景眼睛越來越亮,心擂鼓似的跳,用手狠掐了一下大腿。

武英陪著蕭景領了繡春刀。蕭景手托著,翻來覆去,再三端詳,刀鞘細膩柔軟,繪著山水禽鳥紋,又抽出刀,刀身銀白若彎月,刀刃閃著冷冽寒芒。

蕭景握著沉甸甸的繡春刀,胸中豪情一片,明日就上值了,他定要立下一番功業,早日得以抄家!

“明日卯時在鎮撫司巷口等我。”分彆時,武英一再囑咐,笑得格外燦爛,看著憨實卻又顯出幾分狐貍似的狡猾。

蕭景看著莫名打了個冷戰,背後發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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