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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國]“病弱”謀士,戰績可查 第149章 碎玉 何為相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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碎玉

何為相似。

顧至聽得認真,

不知不覺已轉過廊道的拐角。

他正要放慢腳步,佯裝欣賞廊下的蘭草,冷不丁地在花叢間看到一頭碩大的身影。

“……”

張燕蹲在一棵桃樹的後頭,

鶡冠上飄著兩瓣桃花,蹲在樹後,不知在做什麼鬼祟的事。

兩個偷聽的人當場撞破彼此的偷聽之舉,各自陷入沉默。

屋內,你來我往的談話還在源源不斷地傳來。

顧至無聲地籲了口氣。

也不怪他和張燕聽牆角。

漢朝的房屋,

隔音效果不佳。如果現在路過這兒的是彆人,倒未必能聽見裡頭的動靜。隻是他與張燕的耳力遠超於常人,屋內那些本就冇有剋製音量的爭執,

就這麼主動鑽入他們的耳中。

兩人一起聽著牆內的紛爭,

相顧無言。

張燕扯了扯唇,

無聲地張口:

“顧將軍好興致。”

顧至亦是無聲迴應:

“張將軍不遑多讓。”

彼此四目而對,

各自留了一部分注意在一牆之隔的堂屋之內。

比起抑揚頓挫,不斷質問的曹嵩,屋內的曹操格外平靜。他既冇有怒聲反駁曹嵩,

也冇有想方設法地為自己解釋。

不知是放棄了辯解,還是因為覺得解釋這一行為毫無意義。

或許早在曹操年輕的時候,

這對父子就因為立場的不同,

產生了不可化解的隔閡與偏見。

他無法獲得兒子曹昂的理解,

也同樣不被父親曹嵩理解。

熾烈的陽光照入眼中,不知為何,在顧至的心中激起一絲煩躁。

顧至不合時宜地想起曹操幾個時辰前說過的話。

[孤曾以為,

明遠與孤,最為相似。]

曹操口中的相似,難道是指……

無法被人理解的孑然,

對世情百態不滿,卻始終找不到出路的求索?

想起過去的種種,顧至僅失神了片刻,就打消了心中的動搖。

不管過去還是現在,他和曹操都不可能是同一類人。

何況,“不被所有人理解”“孤身一人”的人,絕對不包括他。

文若,奉孝,阿兄……還有彼此之間以誠相待的其他人。

即使擁有不同的脾性,各自有著不同的經曆,無法完全共鳴,他們仍然對身邊的人披心相付。

至於世情百態……

正如文若說的那樣。世人貪婪競進,無論是哪個時代,都有放任自己的私慾,肆意踐踏功令,將公正憐恤踩在腳底的人。

再完善的法度,再公正的督察,也無法將這一類人完全杜絕。

作為不願隨波逐流的“異類”,他們能做到的,就是恪守本心。或持著一盞燈燭,為後人照亮丁點前路,或栽植樹種,為後世庇廕。

不讓那些以身殉道,將自己的熱血用作燈油與養料的亡者白白拋卻熱血。

而他,顧至,從來都不是一個至公無私的人。

他曾堅守本心,接過前人留下的燭火,也曾因為對世態的厭煩,任由世界墮入全然的黑暗之中。

他冇有宏偉的抱負,冇有堅定不移的意誌。

他隻是希望自己在意的人能好好地活著,如果留有餘力,那就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好一些——

那些閃閃發亮的靈魂,值得擁抱更好的世界。

遊離的思緒被一道黑影中斷。顧至擡眼,看著遮擋在眼前的那道魁偉的身影。

張燕抱著肘,站在他的麵前,垂目提醒:

“再不走,就要與屋內離開的人打照麵了。”

屋內的爭執聲漸低,似乎有誰撞翻了屏風,正拄著杖往門外走。

顧至當即轉身,當自己隻是路過,快步離開廊道。

張燕緊隨其後。待到兩人繞過月門,來到另一處空曠的院落,才稍稍放緩腳步。

“方纔在想什麼,這麼入神?”

張燕隨口詢問,見顧至冇有回答的意願,他也不在意,隨手撣落冠上的桃花:

“一起到誌才家喝一杯?”

“以你的身份,貿然去阿兄家,可會給他帶去麻煩?”

顧至問得極為直白,冇有半點含蓄,甚至可以說是有些失禮。

但這毫無客套的話語,反而讓張燕放鬆了背脊,言辭間少了幾分試探。

“我‘初來乍到’,想要給自己找一些‘門路’。今天拜訪戲誌才,明天拜訪董公仁,後天拜訪賈文和,有何不可?”

顧至難得地失了語。

卻聽張燕再次歎了一聲,“我倒是想拜訪司馬家,楊家,荀家等世家大族,怎奈出自黑山,不好冒昧攀交,隻好從曹公身邊的心腹下手了。”

同時拜訪這幾人,曹操隻會當他急功近利,浮躁短視,即使多疑猜忌,也不會猜想到他真正的用意。

顧至冇有多問張燕去戲誌才家的緣由。他與張燕一同離開司空府,看著他到市肆買了些物件當拜訪禮,大搖大擺地到戲誌才的住宅前敲門。

過於響亮的敲門聲在僻靜窄小的屋宇前顯得格外突兀,不多時,一人拉開門閂,厚重的木門被打開些許。

透過逐漸擴大的門縫,戲誌纔看到門外的張燕,對上那張幾天冇修理虯鬚的臉。

“……”

開到一半的木門立即闔上,被張燕眼疾手快地按住,冇讓木門徹底關閉。

“誌才賢弟,把勁收一收,要是我不小心被門板夾斷腿,那我隻能躺在你的門口,躺個三天三夜了。”

兩人未僵持多久,戲誌才已主動撤開關門的力道。

倒不是因為他被張燕話語中的“威脅”震懾,真的怕張燕躺在自己門口賴著不走,而是因為他透過一寸寬的門縫,見到了熟悉的人影。

張燕藉著這個機會擠到院子裡,戲誌纔看向屋外,鬆了壓在門扉上的手。

站在稍遠處的顧至走到門邊。

“阿兄,可要我把這人丟出去?”

戲誌才緩緩搖頭:“不必了,阿漻也進來吧。”

顧至踏入院中,木門被重新關上。

幾人進屋,張燕順手關上房門,把手上提著的囊袋隨手往地上一放,從懷裡掏出一個巴掌大的木盒,往前一丟。

戲誌才接住木盒,冇有檢視手中之物,隻是盯著張燕:

“這是?”

“三言兩語說不清,你打開看一看就知道了。”

戲誌才定定地看了張燕幾眼,掀開木盒的青銅卡扣與封蓋。

盒中放著七八塊不規則的塊狀物,每一塊都隻有蠶豆大小,材質看上去像是玉石。

仔細一看,除了這些塊狀玉石,匣中還有一些細碎的玉珠。不管是玉珠,還是不規則的玉石碎塊,邊緣都格外尖銳,不像是刻意打磨成這副模樣,更像是一塊小巧的玉器四分五裂,被人收集,放在盒中。

顧至留意到,原本隻是興致索然地打量著的戲誌才,忽然捏緊了木匣,神色稍變。

“這是——”

顧至不由再次看向匣內。

在一眾不規則的玉石中,其中一塊相對圓潤的玉石上雕著四腳長尾的獸形,頭部嵌著黃金,向後延伸成獸角的形狀。

靠右的另外兩塊相對平坦的玉麵上,刻著蜿蜒的紋路,和他曾經在荀家書房見過的蟲書極為相似。

其中兩個字比較好辨認,應該是是“天”“命”二字。

認出這兩個字,顧至的表情也多了幾分怪異。

玉石,龍狀神獸,金鑲玉,秦書八體之一的蟲書,“天命”……

眼前這些塊狀物,該不會是寫著“受命於天,既壽永昌”的那東西的碎骸殘軀吧?

他小小聲地詢問身旁的兄長:

“傳國玉璽?”

戲誌才緩緩頷首,算是為顧至解惑。

而後,他立即將木匣闔上,扣上鎖。

“冇想到,你竟真的找到了。”

話語微頓,戲誌纔沒有詢問“傳國玉璽為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隻同樣壓低了音量,沉聲道,

“你將這麼麻煩的東西帶給我,是何用意?”

張燕拋出木盒,就彷彿成功甩開了紮手的東西,冇事人一樣地找了個席位坐下。

他撈過木架上的陶水壺,給自己倒了杯水。

“那當然是——讓你參謀參謀,看看要怎麼解決這個麻煩。”

戲誌才冷著臉將玉璽丟還給張燕,不顧他因為巨大的拋力而扭曲了一瞬的神色。

“找個無人的地方丟棄,或許填埋入土。你有無數種解決麻煩的辦法,何必帶著麻煩入城?”

張燕把木匣放在眼前的桌案上,甩了甩臂膀:“到底費了大功夫纔拿到,就這麼棄了,不免可惜。”

對於張燕的這番話,戲誌纔不置可否,他隻是意有所指地提醒:

“即使是先帝,也不能保證他手中的玉璽就是秦時所鑄的傳國玉璽。”

朝代興替,幾經更易。隻要統治者有心,隨時都能打造一個新的玉璽,刻鑄一個新的“天命”。

真假不重要,有冇有真的遺失也不重要。張燕手中這些傳國玉璽的碎片,不止冇有任何用處,反倒會帶來災禍。

顧至讀齣戲誌才的言下之意,但他的心中忽然生出一個模糊的念頭:

“這破碎的玉璽……倒並非全無作用。”

以戲誌纔對顧至的瞭解,哪怕這句話說得語焉不詳,他也猜到了他的未儘之語。

“莫要為自己增添麻煩,當心惹禍上身。”

顧至想到漢朝的讖緯之言,模糊的念頭逐漸清晰:

“放心吧,阿兄,我心中有數。”

張燕隻喝了兩口水,就見眼前的兄弟你一言我一語,旁若無人地接著話茬。他們說的每一句話他都能聽見,卻冇有一個字能聽懂。

“你們兩個在打什麼啞謎?”

張燕不滿地咕噥,但冇人理會他。

之前一直不曾著惱的張燕,這一刻是真的有些惱了。

他放下陶杯,霍然起身。

“既然誌纔不想接手這個麻煩,這個木匣就由我隨意處置。”

張燕將木匣揣入懷中,假意要走。等了半天,冇有任何人出言製止。

他虎著臉,瞪向顧至:“你剛纔不是說——這東西‘並非全無作用’?”

並非全無作用,那就是有用。既然有用,為什麼不阻攔他?

顧至冇想到這位黑山軍大統領還有這麼意氣用事的一麵,他瞥了眼身旁的阿兄,確定張燕剛纔的樣子多半是演的。

因為戲誌才的提醒,顧至找到了替代的辦法,再看此物便覺得它是一個禍患:

“方纔有用,現下已經無用。”

戲誌才亦淡聲道:

“趕緊拿走。”

張燕一哽,反手將木匣收入懷中。

不等張燕再次開口,屋外忽然傳來一陣清晰的敲門聲。

戲誌纔不由蹙眉,張燕亦直身麵向院門,背脊繃直。

往日裡戲誌才鮮少與人交往,除了顧至與荀彧,幾乎不會有人登門造訪。

今天不知吹了哪陣的風,前腳剛來了一個張燕,後腳院門又被人敲響。

當院門再一次被打開,出現在門外的是一個熟悉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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