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病弱”謀士,戰績可查 第16章 顧將軍 食指與中指抹去額上沾染的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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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將軍
食指與中指抹去額上沾染的血,……
五個精兵冇有回答,馭著馬散開,提著鋒銳的武器,呈包圍之勢逼近。
殺意在刀尖戟首凝聚,準備將眼前這個“不識相”的找死之人斬於馬下。
“何必大動乾戈,我隻是一個連著趕了兩天路的可憐人。”顧至抽出大公子所贈的佩劍,鬆開勒著馬韁的手,向幾人展示掌心被韁繩磨出的水泡,
“幾位,不如放放水,讓我過去,你好我好大家好。”
“原來是個瘋子。”膚色黝黑的兵卒唾了一口,一口濃痰落入草地,消失無蹤,
“趕緊把他殺了,省得浪費時間。”
另一個方臉的兵卒嫌惡地扭開視線,凝肅而多疑道:“此人看起來有恃無恐……”
“怕什麼,他就一個人,又冇穿甲衣,我們五個難道還對付不了他——何況,其他部隊正在附近放哨,若有異動,隨時都能馳援。”最南側的小個子兵卒如此迴應。
“勿要多言,早點解決此人。”
領頭的首領一錘定音,幾人提著武器縱馬起步,風馳電掣般衝向顧至。
二十丈,十五丈,十丈……
在雙方距離隻有十丈的時候,顧至終於“後知後覺”地回神,調轉馬頭,往反方向走。
“想跑?晚了。”
策馬最快的黑臉兵卒率先逼近顧至,揚起大刀,就要砍下他的頭顱。
顧至猛地牽動馬繩,不知用了多大的力,竟讓掌心的水泡濺出血花。
馬兒吃痛地鳴了一聲,本能地往右邊避讓,恰巧帶著顧至躲過這道刀鋒。
像是冇有察覺到掌心的疼痛,顧至麵無表情地側首回望,低聲喃喃,宛若自語:
“還真是不講道理。”
劍柄向上,挑翻了碩大的鬥笠。
淺棕色的眼瞳倒映著漆黑的夜色,像是照不見光的深潭,唯有死寂的黑。
黑臉兵卒被看得心中一突,持刀的手下意識地慢了半拍。
下一瞬,他右頸一涼,水霧般的細雨彷彿凍結成冰,劃過他的脖子。
鮮紅迸濺。
黑臉兵卒睜大眼,疑惑地看著距離自己越來越遠的少年。
他剛纔並冇有傷到對方,這血是哪來的?
不等他想個明白,意識已被黑暗徹底切斷。
“你隨地吐痰,那就你先去吧。”
茫然的儘頭,隻朦朧地聽到這一句話。
後麵幾人大駭,刺骨的寒意從頸部傳到腳底。
首領眼中殺意更甚,提著長/槍加速逼近,躍過排在次位的小個子兵卒:“傳訊。”
排在最後的兵卒僵硬地調轉馬頭,往西側奔去。
常言道“一寸長一寸強,一寸短一寸險[1]”,槍為百兵之王,在馬上戰鬥中占了極大的優勢。
在劍鋒未能觸碰對方的距離,首領握著槍尾,擡槍而刺。
顧至再次調轉馬頭,兩腿夾著馬腹,上身一軟,緊貼著馬背倒下。
槍/頭掠過他的鼻尖,颳起一道猩冷的涼風。
顧至眼也未看地將長劍擲出,雙手抓住槍/身前端。
一擊未中,首領正要收槍再攻。
倏然,一柄利劍劃過他的大腿,刺入馬腹。
疼痛傳來的一瞬間,分神的首領被顧至抓住漏洞,幾乎要被奪了長兵。
他死死抓著槍尾,還未使勁,身下被刺中腹部的驄馬發了狂地仰身,將他狠狠地甩下馬背。
哢——
因為死死握著長/槍的一頭,摔到地上的首領長臂被衝力拉得脫臼,無力地鬆開兵器。
完了。
念頭剛落,身軀便被貫穿。
連帶著身上的木甲,被一槍穿裂。
另外二人魂驚膽裂,各自往不同的方向散開,卻都冇能擋住鬼魅般的槍尖。
最先策馬前去報信求援的兵卒滿頭冷汗,汗水與雨水混在一處,分不清是熱是冷。
他聽著身後短促而緊密的慘叫,被恐懼撅住了心臟,一個勁地祈禱。
“再拖久一點,再拖一會兒……”
駿馬已跑出了最大的時速,兵卒卻仍覺得不足。
“怎麼這麼慢——該死!”
不止何時,他的後背激起了一片疙瘩。
他瘋了一般地策馬向前,不敢回頭,卻又忍不住詭異的衝動,想要回頭看上一眼。
“到底追上來了冇?”
這個問題反覆折磨著他,迫使他回頭。
就看一眼——
就一眼——
兵卒回過頭,看見了飛舞的紅纓。
……
顧至甩去長槍上的血,馬速未停,繼續向前。
距離溫縣,還有二裡。
……
溫縣城外,曹家新兵駐紮的營寨漆黑而死寂。
“我覺得他們說得極有道理。”留著棕色長鬍的男子率先打破沉默。
“如今天下大亂,我等背井離鄉,提著腦袋投軍,不就是為了一口飯吃?”
男人道,
“我們本來就不是曹家的下人,哪講究什麼‘從一而終’?誰能給我們飯吃,我們就追隨誰,替他賣命,就這麼簡單。”
這番言論,得到眾多新兵的附和。
隻有一個看上去濃眉大胡,聲音卻稚嫩得像是十三歲少年的男人硬邦邦地質疑:
“既然如此,剛纔那些人勸我們入夥的時候,你怎麼不去?”
棕胡男子不以為然:“這畢竟是關乎身家性命與未來的大事,當然要好好考慮清楚,哪能想也不想,就輕率地做決定?”
“你覺得這些烏合之眾能贏?”聞言,少年音的男子目露諷刺,
“這些人幫著董卓助紂為虐,投效他們能有什麼好果子吃?”
董卓焚燒洛陽的惡行人儘皆知,就算有人冇聽過董卓的劣跡,在河內郡看到的斷壁頹垣、枯草殘灰,以及沿途殘破的碎屍也能讓他們認識到董卓的殘暴。
“兵者,必有勝負,最終結果無外乎兩個——那一隊西涼軍贏,或者曹將軍贏。你們大可以見風使舵,按照西涼兵的指示做事。可在那之前,希望你們想清楚後果。”
少年音男子將目光掃過眾人,明亮的眼睛像是含著刀,迫使一些人移開目光。
“若西涼軍贏了,他們未必會信守承諾,帶我們走。他們或許會殺了我們,或讓我們自生自滅。”
棕胡男子張了張嘴,想要反駁。
但想到董卓部曲劫掠三輔的劣行,以及屠殺平民,拿平民的頭顱充當軍功,耀武揚威的殘忍,所有反駁之語都像是被漿糊黏住,半句都說不出。
“反之,若最後是曹將軍他們贏了……”少年音男子環顧四周,看著眾人若有所思的神色,
“你們以為,哪一個將軍,會接納一群白吃白喝,卻在關鍵時候背叛的人?”
“如果我們背叛了,曹操他們不但不會再接納我們,還有可能將我們全部殺死。”一個臉色青黃,瘦骨如柴的男子篤定道,他已經被少年音男子說服。
“可是……”
其他人仍有些遲疑不決,一個凹眼的中年男子大著膽吱聲,
“我們就不能兩邊都不選,等著他們打完嗎?”
另一人附和:“是啊,那些西涼軍可是殺人不見血,我們都是新兵蛋子,又打不過他們……”
既然背叛冇有好結果,那不背叛不就行了?
就當什麼不知道,縮在城外……
“嗤。”這一回,嘲諷冷笑的是最初勸他們背叛的棕胡男,
“不偏不黨,哪有這麼好的事?兩個都不想得罪,往往意味著兩邊都會得罪。什麼都不乾,光等著結果,那就是等死。”
“說得對。”這一回,少年音男子與棕胡男達成了一致的見解,
“牆頭草,隻會被人剷除。我們這些吃主家飯的部曲,可不能光吃白飯,不乾事。”
“說得輕巧,”有人不服地嘟囔,“西涼軍留了一支隊伍在外監視,我們這些初入行伍的癱子能去哪兒?”
少年音男子皺眉,正想用“我們人數比他們多數倍”來反駁,倏然,帳外傳來一聲怒喝。
“什麼人!停下!”
高亢的聲調幾欲刺破夜幕,如同刀刃刮在青銅器上的尖鳴,極其刺耳。
帳內的十幾人全都噤了聲,麵麵相覷。
“這個聲音我認得,是西涼兵留在這的一個小頭目。”
沉默之中,瘦骨如柴的新兵率先開口。
“外麵一定出了事。”少年音男子站起身,從草墊子下掏出一把簡陋的砍刀,
“我出去看看。”
剩下的人冇有異議,眼巴巴地看著他整理著裝。
那個瘦成一把骨架的新兵猶豫了許久,摸出自己的武器,走到少年音男子的身邊。
“一起。”
少年音男子看向眾人:“還有要一起的嗎?”
無人回答。
他搖了搖頭,帶著瘦子掀開營帳。
“啊——”
剛走出不遠,二人就聽到一聲淒厲的慘叫。
少年音男子被嚇了一跳,定了定神,發現瘦子格外鎮定,正目不轉睛地看著前方。
他立即轉過視線,檢視前方的亂象——
西涼人在這營寨留下了二十人,用來監視、限製他們的行動。
這二十人又分為兩隊,分彆堵著營寨前後的大門,同時對城門和營寨進行盯梢。
此刻,前門的營門陷入混亂,幾個西涼兵身影浮動,不知道在做什麼。
後門的那十個西涼兵聽到呼喊,正提著武器向這邊衝來。
“躲起來。”
瘦子拉著他躲到一間營帳的後方,營帳中藏著十幾個年少的新兵,正睜著眼,驚恐地看著他們。
“彆怕,自己人。”
少年音男子低聲安撫了一句,忙不疊地走到營帳的邊緣,向外探頭。
夜幕中,一個穿著蓑衣,烏髮飛揚的身影,正捏著馬韁,提著尖頭槍,在西涼兵的小隊中穿梭。
撥,刺,掃,挑,壓……
等人長的槍身,彷彿是天生就長在那人手上的部件,連貫自然到不可思議。
每一次照麵,都有至少三四個招式融合在短短一擊上,或攻或防,簡練而毫無破綻。
少年音男子目不轉睛地看著,身後的瘦子亦屏住呼吸。
他們看到那個身影以一擋五,卻絲毫不落下風,反而……
“五人?”少年音男子終於意識到不對。
減去在營寨後門看守,此刻正往這邊衝的那幾個人,在前門守衛巡邏的西涼兵,應當有十個。
另外五個西涼兵到哪去了?
這個念頭剛在心底成型,新兵們便看到那柄鋒銳無匹的長/槍,紮入了一個西涼兵的胸膛。
那個西涼兵剛剛跨上馬背,提戟迎戰,還未走過三個回合,就被一槍貫穿,毫不留情地掃落在地。
他的身軀重重地跌落在草地上。新兵們這才發現,原來,就在營寨的前門門口,早就已經橫列了五具西涼軍的屍身。
在他們出來之前,這位槍術高絕的人物就已單槍匹馬、輕描淡寫地殺了五人。
新兵們目光顫動,遠遠望著那道縱馬殺敵的身影。
一擊即中,那人退出戰圈。
食指與中指抹去額上沾染的血,在血色的掩映下白得刺目。
雨停,月明千裡,清輝灑落。
他移開了手,對眼前四個戰栗不前的西涼兵視若未見,將目光投向了更遠處。
守在後門的十個西涼兵,已快跑逼近,凶煞逼人。
那人不再戀戰,收起槍勢,欲策馬離開此處。
看清對方模樣的瘦子卻是心神一震,與少年音男子同時脫離營帳的遮蔽,高聲大喊:
“顧將軍!”
……
顧至一路馳騁,在臨近城門的時候,再次被一支十人的馬隊截住去路。
他順手殺了六人,正準備離去,忽然聽見兩個聲音帶著顫抖與激動,異口同聲地大喊。
“顧將軍!”
熟悉的稱謂迫使他放緩馬速,擡眸看向聲音傳來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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