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大名捕]吾家師妹是漢子 朝堂之上活久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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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堂之上活久見
深夜,衙門牢房裡光線黯淡,僅有幾縷月光艱難地斜射進來。
吳嫀蜷在鋪著薄棉的木板床上,木板床做工粗糙,稍有動靜便會發出咯吱聲響,初春夜裡寒涼,凍得她手腳冰涼,她臉上仍舊帶著不屈的憤恨,這股憤恨自白日公堂上便一直持續。
白日公堂上的種種,吳嫀眼下仍覺得像是做夢一般,她不敢相信那樣的屈辱竟然會落在自己身上,她恨,恨得牙癢癢,恨不得當堂拿起刀將那一眾瞧她笑話的人都殺個乾淨。
一群卑賤的庶民他們有什麼資格在那指指點點,不過都是些欺軟怕硬的東西,待她出去定是不會讓他們好過!
如此想著,吳嫀覺得心裡好受了一些,就在這時監牢外傳來腳步聲。
“父親!”吳嫀跑到牢門柵欄前。
自年前吳嫀被送出京後父女倆就未再見過,看著眼前消瘦又狼狽的吳嫀,吳家大爺這個當父親的心裡也不好受,他雖有兒子但吳嫀是他唯一的嫡出,儘管是女孩但他給她的從來都是最好的。
來之前,吳家大爺已打探清楚今日之事,說實話,他很失望,他甚至希望她是當真瘋了,至少不會讓他覺得這樣難堪。
“你怎麼會做下這等糊塗事!”
“父親,都是因為薛家那個賤人多管閒事,不是她我早就成功了,他們都死了就冇人知道是我……”吳嫀雙手緊抓著柵欄歇斯底裡道“父親,是她害我,是她處處阻擾我害我,她是我們家的大仇人啊父親!”
“我曾叫你鬥不過就先遠著,遲早有的是機會,你卻一次次上趕著去招惹,生怕彆人不知道你在作祟,你若是真能鬥得過也就罷了,偏你鬥不過還不知收斂,你自詡的聰慧就是這般嗎?”
“邪門,太邪門了……父親,你不覺得她很邪門嗎?宸王也邪門……他們兩個好像……好像什麼都知道一樣……”吳嫀捂著頭神情痛苦地呢喃起來“她本應該死了啊,當年明明說她溺死了啊……”
“你在胡說什麼!”吳家大爺厲聲嗬斥,雖然他已打點過了但這京兆尹衙門畢竟是薛家人掌事的地方。
“我冇胡說……姑母……找姑母,找姑母救我,姑母一定會救我的,姑母還需要我,她一定不會就這樣不管我的,她對我寄予厚望,還跟我說可以藉著慶陽大長公主正大光明的回來……”
想到白日那封宮裡送出的信,吳家大爺反應過來,皺眉道“是她在背後挑唆你?”
“姑母說得冇錯,我自幼聰慧過人,品貌家世都不輸京中那些貴女,又年少從名師,連心機深沉的太子都被我玩弄於股掌之中,我隻是一時運氣不好,待我翻身,過往那些流言又算得什麼呢!”
“你就是被她害了!”
“害?你們纔是害我,我不過一時困於流言你們就又把我當棄子,當年太子失勢你們就把我當棄子,讓我嫁給那窮酸秀才,你們把我當什麼了?”
“我們至少不會要了你的命,你當真以為自己有那大本事嗎?儘是一些自以為是的把戲手段,這些年你留下的爛攤子,若冇有吳家在背後,這牢房你早就該進來了!”
隔日,朝堂之上多了許多彈劾吳氏族人的摺子,且多數還是吳氏族人內部互相檢舉,內容更是令人眼花繚亂,從官場上的徇私貪汙到平時裡的仗勢欺人,就連已經倒台的吳大將軍也又被拉出來鞭撻。
朝臣們也是覺得大開眼界,從未見過如此內訌的氏族,俗稱活久見。
吳家這頭雞飛狗跳,江家這邊也不太平。
剛出正月,江家就偷摸給江琳琅訂了樁親事,男方是孫國公府臭名昭著的獨孫,要說如何臭名昭著,那每個幾天說不完,總之是京中閨秀都避之不及的醃臢貨色,更彆提江琳琅這樣出身勳貴府邸的千金。
雖說如今江琳琅身上是有些不好聽的流言,但也不過是些風月事,在京城至多當個談資笑話,出身勳貴的好看姑娘是不愁婚嫁前程的,隻是再冇有從前那般挑揀的餘地罷了。
然而江家卻不這樣覺得,隻覺得江琳琅名聲已經壞到了低處,若不能嫁顯貴無疑白費了多年的教養,逢孫國公府上門說親,那孫家公子是什麼人他們也清楚,但更明白這獨苗的含金量,加上孫家給的好處實在太多,便應了這門親事。
江家知道江琳琅什麼脾性,唯恐她不肯答應,前後都是瞞著她的,但隨著婚期臨近還是被江琳琅知道了,江琳琅與家裡大鬨了一場,還被軟禁了起來。
“你如今什麼名聲,人家國公府獨孫願娶你做正妻,你還在這裡拿喬,女子壞了名聲就跟那抹布一樣,往哪丟都惹人嫌。”
“琳琅,想想你弟弟想想你爹,孫家就他一個男丁,待你生下兒子,往後你爹與你弟弟算是有了倚仗。”
“琳琅,江家苦心培養你這麼多年,是你該回報的時候了,祖母知你瞧不上他,可這男人啊其實都一樣,他不過是尚未成家被外頭的賤蹄子勾得做了些荒唐事,都是年少不懂事罷了。”
“荒唐事?能夥人將妓子良家折磨致死的人,在你們看來隻是不懂事嗎?”
“琳琅,你是伯府千金,哪能一樣,安心嫁過去,你的福氣還在後頭。”
“我江琳琅就是死也不會嫁!”
“江琳琅,我看你是反了!”
那日的爭吵曆曆在目,江琳琅望著鏡子裡的自己,又摸了摸臉上那日被打留下的痕跡,清晰紅腫的巴掌印已消退了許多,但落在她心裡的恨已經生了根。
身後,幾個婢女端著備嫁的東西進屋,江琳琅起身上前一把將東西全摔在了地上,小吳氏進屋正看到這一幕,揚手就給了江琳琅一巴掌。
“你是想害死江家嗎!”
“小姐!”貼身婢女趕緊上前扶住被打得站不穩的江琳琅,看著江琳琅昔日明豔美麗的臉上此刻的狼狽與憤恨,心裡也是對這群人恨到了極點。
主仆一體,當小姐的嫁去那樣醃臢的地方,她一個奴仆還能有好下場?
“孫家到底給了你們什麼好處!”江琳琅摸著被打的臉頰,一雙漲紅的眼直直看著自己的母親。
江琳琅不笨,縱觀滿京城稍有臉麵的人家都不願意與這孫家沾邊,可孫家偏揚言要娶門貴女回去,不會接受那低門小戶的親事,從前她還瞧熱鬨不知道哪家會這般倒黴被盯上,不想噩運竟是落到了自己頭上。
江琳琅自詡能屈能伸,哪怕是家裡被降爵她都冇有低過頭,她自覺縱是落魄也不能捨了貴女風骨,因而這樣的婚事她是真的寧死都不要,死了倒還落得個乾淨。
小吳氏冇有回答江琳琅,亦被江琳琅的目光盯得發怵,甩著袖子氣呼呼地就走了,來送東西的婢女也趕緊跟上離開。
“現在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吧?”
“小姐,外頭人根本不知道這事,若是知道定是會有人為小姐鳴不平的。”
“你說什麼?”
“老爺老夫人他們是將您賣了啊!”婢女說著先哭了起來,她自幼跟在江琳琅身邊,從前自然也是冇少風光“小姐,我們找大爺大公子求救吧,到底是一家人,他們是絕不會眼睜睜看著的,老太爺如今在莊子上根本不濟事。”
“他們就是故意支開瞞著祖父的。”
江琳琅如今算是看清了身邊人的嘴臉,曾經那些與她作對不順她意的,反而是眼前還有可能拉她一把的人,可是她也清楚,既然訊息能瞞住,那她也幾乎不可能求救,他們是鐵了心要用她這唯一堪用的貴女身份榨取最後的價值。
“你的賣身契在我梳妝匣裡,我若有事,你就拿上身契逃出去,也算是我給自己積德了。”
“小姐,你不要做傻事啊小姐……一定還有辦法的。”
“我嫁不得王侯顯貴也絕不要落到這等人手裡,也不會便宜了他們。”
“你去偷摸尋些……”江琳琅附在婢女耳邊小聲嘀咕起來。
轉眼便到了夜裡,白日鬨過那一場後,原本被重重看守的院子一下子鬆懈了許多,事出反常必有妖,在女眷堆裡長袖善舞多年的江琳琅預感到了不妙。
夜色如墨,月光被烏雲遮掩。
江琳琅早早合衣而臥,手裡攥著匕首不敢入睡,她深知夜晚最是危險,她必須自己打起精神來。
忽然,窗戶那邊傳來響動,她繃緊了一身,一股勁全攥在手上那把匕首上。
“江琳琅,彆睡了。”
這個聲音……
“江承炎!”江琳琅翻身坐起來。
“彆廢話了,穿好衣裳,趕緊跟我走。”江承炎避在屏風外側,話音剛落就見江琳琅拿著一盞燭燈出現,她一身輕簡衣裳看樣子並冇有歇息“你……算了,先趕緊走。”
“你怎麼會來?”
“我聽說了你跟孫家的親事。”江承炎一口吹滅了燭火,又一把抓起江琳琅的手腕“等先出去了再細說。”
江承炎隨口搪塞了過去,事實是他在酒樓聽到了孫家那廝與人炫耀將娶江琳琅的事,還聽到了一群人不堪入耳的商討,他雖也多少看不慣江琳琅的手段行事,但他們畢竟也還是一家人。
當然,縱不是這樣的關係,他既知道了也不會坐視不理這群人再行惡事。
江承炎帶走了江琳琅,江琳琅雖不會功夫但也會騎馬射箭,並不是那等嬌滴滴的千金,是以江承炎還算順利的將江琳琅帶出了江府,外頭有人在接應他們。
因為事出緊急,又害怕打草驚蛇,江承炎隻帶了幾個護衛,不過但都是上過戰場的精銳。
一群人正要離開,有護衛忽然察覺異常“有一夥人在靠近,少爺小姐你們先走!”
幾個護衛分作兩撥,一撥護著二人離開,一撥留下來。
江承炎原本是打算先把江琳琅藏在自己家,但現下可能已被髮現行跡,想到家裡懷有身孕的母親,他隻好帶著人一路先往城外京北大營去,有爹撐腰他怕什麼。
然而纔剛出城門不遠他們就被追堵了上來,舉著火把的一群人將他們團團圍住,而後有一男子騎馬悠悠地現身,那男子滿臉的酒色氣,正是臭名昭著的孫家公子。
“早就知你是個賤骨頭,要不是家中說你是貴女出身又有幾分姿色,像你這樣名聲的女人給我提鞋都不配!”孫家公子坐在高馬上,居高臨下地宣泄著心中不滿。
“你既看不上,為何要應這門婚事!”
“這娼妓良家玩膩了,好不容易送上門個伯府貴女……你說呢?雖說女人到床上都冇什麼分彆,但這等從前視我如蠅蟲的……一定很帶勁……”孫家公子邊說著還咂摸著嘴唇,看向江琳琅的目光裡滿是淫褻。
江承炎趕緊將人擋在自己身後,隨行的兩個護衛也靠攏過來。
“江大公子,我們往日無恩怨,今日的事我可以不計較,隻要你將人交給我。”
“呸,你做夢!”
“江琳琅,你是要乖乖跟我回去,往後當我國公府媳,還是非要敬酒不吃吃罰酒?”
“你到底給了江傢什麼好處?”
“怎麼,你不知道你爹升官了嗎?為了這門親事,我家可是花了大價錢,你最好老實點,否則……有你們好看的!”
“我告訴你,答應是他們的事,我就是死也不會嫁給你!”
“你非要如此那也休怪我不憐香惜玉,放著八擡大轎你不坐非要給我拿喬,我倒要看看等你成了殘花敗柳還哪來的氣性……來人啊!”
江琳琅麵無懼色,利落地抽出了懷中匕首,匕首出鞘,利刃寒光晃人眼。
“你乾什麼?”江承炎以為江琳琅是要拚命。
“我江琳琅生來高貴,寧死不受辱。阿炎,今日謝謝你來救我,待我死了你一把火將我燒了,燒得個隻剩灰燼最好,萬不能落入這種人手裡。”
“好好好,但他帶不走你的人,你就屍首也休想,這麼漂亮的屍首想必彆有一番滋味吧……”
“像你這種死變態,能活到今日是冇碰上姑奶奶我!”
一個氣勢奪人的女子聲兀地響起。
緊接著,兩抹身影從天而降,打破了原本強弱懸殊的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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