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你渝生】池騁魂穿田栩寧後,發現田栩寧 第6章 裂痕與星輝
年中考覈的波瀾逐漸平息,但“雙星”之間那根無形的弦卻被撥動得愈發劇烈,發出隻有他們自己能聽見的、令人心慌的嗡鳴。
那場未分勝負的對決、那次心有靈犀的救援、那瓶深夜送達的丹藥、那包甜膩的桂花糕……像一顆顆投入心湖的石子,漣漪層層擴散,擾亂了原本清晰的敵我界限。
他們依舊競爭,甚至變本加厲。彷彿隻有通過更激烈的對抗,才能掩蓋內心那日益滋長的、陌生而洶湧的情愫。每一次課堂辯難的火花四濺,每一次演武場上的兵刃相向,都彷彿帶上了一層曖昧的濾鏡。他們追逐著對方的背影,測量著彼此的距離,在每一次碰撞中確認對方的存在,也確認著自己那越來越無法忽視的心動。
然而,宿命的軌跡,並非總是坦途。
一日,高階推演課上,博士佈置了一道極其複雜的聯合課題——《論巡獵鋒鏑與智識命途在特定星域災害乾預中的協同模型構建》。要求二到三人一組,自由組合,需同時精通戰略推演、靈力操控及一定的實戰應變能力。
課題難度極高,但獎勵也極其誘人——獲勝小組將獲得進入“觀星迷陣”深層區域感悟三日的資格,那是無數推演者與武者夢寐以求的聖地。
幾乎是博士話音剛落的瞬間,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約而同地投向了符玄和三秋。他們二人,無疑是完成此課題最核心、也最強大的兩塊拚圖。強強聯合,似乎是最優解。
符玄端坐案後,金瞳中微光閃爍,指尖無意識地點著桌麵。她幾乎立刻在腦海中構建了數種模型雛形,而每一個雛形的核心攻堅環節,都無可避免地需要一道銳利無匹、能將她精密計算轉化為絕對力量的“劍”。她的目光,幾不可查地、極快地掃過斜後方的三秋。
三秋倚著牆,把玩著手中的玉質筆,星眸低垂,看似漫不經心,腦中卻也在飛速盤算。這課題正對他的胃口,既有宏觀佈局,又有暴力破局的關鍵點。而若要完美實施,離不開一雙能算儘變化、為他鋪平道路、創造最佳時機的“眼睛”。他的視線,同樣不由自主地飄向前方那抹粉色的清冷背影。
空氣彷彿凝固了,帶著一種微妙的期待。所有人都覺得,這對默契十足的(雖然方式古怪)宿敵,此次必將聯手。
就在這時,一個溫和卻清晰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寂靜。
“符玄同學,坐在符玄前排的景元轉過身來。他同樣是這一屆的佼佼者(萬人之上,二人之下),性格沉穩溫和,雖不及“雙星”耀眼,但在武學,推演與陣法上亦有深厚造詣,且人緣極佳,笑起來時眼彎如月,令人如沐春風。“不知我是否有這個榮幸,能與你組隊?我對巡獵鋒鏑的瞬時能量爆發節點有些粗淺見解,或許能與你的宏觀模型互補。”
他態度誠懇,理由充分,讓人難以拒絕。
符玄微微一怔。她與景元平日關係尚可,但遠談不上密切。此刻他的邀請,略顯突兀,卻又合情合理。
幾乎在景元開口的同時,另一個帶著幾分嬌俏與自信的女聲也響了起來:“三秋師兄!”一位來自天舶司、以靈動迅捷和精準操控著稱,名為瓔珞的女生快步走到三秋案前,笑容明媚,“這種課題,怎麼能少得了我們天舶司的精準引導呢?我的‘馭空術’最適合執行複雜環境下的突入任務了!我們聯手,定能拔得頭籌!”
三秋挑眉看著瓔珞,她確實是以往小組任務中不錯的合作物件,執行力很強。
一瞬間,原本似乎註定的“雙星”組合,橫生枝節。
符玄看著對麵笑眼彎彎的景元,又用眼角餘光瞥見瓔珞正與三秋相談甚歡(其實隻是正常交談),心中莫名生出一股極其細微的不舒服。像是平靜的湖麵被投入了一顆不屬於自己的石子。她下意識覺得,若是與三秋合作,必定爭吵不斷,效率低下,或許…與景元這樣溫和的人合作,會更順暢?
而三秋,看到符玄似乎對景元的邀請並未立刻拒絕,再聽到她那句淡淡的“景元同學過謙了,你的見解一向獨到”,心頭沒來由地竄起一股無名火。怎麼?嫌棄小爺我粗鄙莽撞,覺得那個笑麵虎(bushi)更合你心意?他當即嗤笑一聲,對瓔珞道:“好啊!正好讓某些隻知道閉門造車的人看看,什麼纔是真正的協同!”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了一下,但驕傲讓他們誰也無法在此刻低頭。
符玄袖中的手微微握緊,金瞳冷了下來,不再看三秋,對景元微微頷首:“好,我們一組。”
三秋冷哼一聲,對瓔珞揚起下巴:“我們也定了!”
分組,就以這種出乎所有人意料、又帶著一絲負氣的方式,徹底敲定。
課題研究期間,成了另一種形式的煎熬。
符玄與景元一組。景元確實學識淵博,性格溫和,與他合作如沐春風,幾乎從不爭執。他總能恰到好處地接上符玄的思路,提出中肯建議。他們的進度很快,模型構建得嚴謹而優美。
但符玄總覺得…少了點什麼。少了那種劍拔弩張的刺激感,少了那種思維激烈碰撞後豁然開朗的極致暢快,少了那個總能以刁鑽角度打破她固有思維、逼她不得不思考更多可能性的…討厭身影。
她有時會對著完美的模型發呆,下意識地思考:如果是那個莽夫,他會從哪裡突破?會提出怎樣匪夷所思卻又可能奏效的方案?
另一邊,三秋與瓔珞的合作也頗為順利。瓔珞執行力強,配合度高,對他偶爾冒出的“離譜”想法也總能儘力嘗試,從不質疑。他們的方案更偏向於奇襲和精準打擊,充滿冒險精神。
可三秋也感到一種莫名的煩躁。瓔珞的配合,更像是一種絕對的服從,缺乏那種能與他針鋒相對、甚至能預判並壓製他天馬行空思路的“對抗力”。他有時會對著演武場,下意識地模擬如果對麵是那個小古板,她會如何防禦?又會佈下怎樣的陷阱等他?那種需要全神貫注、絞儘腦汁才能突破的極致挑戰感,讓他懷念不已。
更折磨人的是,他們常在藏書館或演練場相遇。
看到符玄和景元並肩而坐(其實隻是正常禮貌的距離),低聲討論,景元偶爾體貼地為她遞上一卷玉簡,符玄微微頷首致謝的畫麵,三秋就覺得格外刺眼,心裡像堵了一團火,燒得他莫名焦躁,對瓔珞的語氣也會不自覺地變得不耐煩。
而符玄,看到瓔珞笑著遞給三秋一瓶水,三秋隨手接過、甚至偶爾會對瓔珞露出那種熟悉的懶洋洋的、帶著讚許笑容時,她的指尖就會微微發涼,推演的速度都會慢上幾分,金瞳中的溫度也會降至冰點,對景元的態度則會更加客氣疏離。
一種無聲的、幼稚的、卻又無法控製的較勁,在兩組之間蔓延。
他們會比拚誰的模型更先完成,誰的方案更優,甚至是誰離開藏書館更晚。
這種詭異的氛圍,終於在課題彙報前夜達到了頂峰。
那夜,藏書館隻剩他們四人。符玄和景元在做最後的校驗,三秋和瓔珞則在優化一個突入的細節。
為了一個極其微小的能量引數取值問題,符玄與三秋再次隔空爭執起來。
“采用‘癸水’值固然平穩,但會損失至少一成的瞬間爆發力!在應對突發‘星骸’時就是致命缺陷!”三秋拍案而起,聲音在寂靜的藏書閣顯得格外響亮。
“但‘離火’值波動太大,會嚴重乾擾後續陣法的穩定性!為了微不足道的爆發力去冒險,愚蠢!”符玄毫不示弱,冷聲反駁。
“那是你的陣法承載力太弱!”
“是你根本不懂什麼叫可持續作戰!”
景元試圖打圓場:“二位,其實可以折中…”
瓔珞也小聲勸道:“三秋師兄,或許符玄師姐有她的道理…”
正在氣頭上的兩人,卻將旁人的勸解當作了對對方的維護!
三秋口不擇言地冷笑:“嗬,也是,跟著瞻前顧後的人久了,自然變得畏首畏尾!”
符玄立刻反唇相譏:“總比跟著某些隻知蠻乾、遲早將隊友帶入絕境的人強!”
話一出口,兩人都愣住了。這已經超出了課題爭論的範圍,帶上了尖銳的人身攻擊和莫名的…嫉妒?
氣氛瞬間降至冰點。
景元皺起了眉(對二人的劍拔弩張的關係和緊張的氛圍)。瓔珞也尷尬地站在原地。
符玄臉色蒼白,胸口劇烈起伏,她猛地合上玉簡,站起身:“道不同不相為謀!景元,我們走!”說完,頭也不回地快步離開。景元看了三秋一眼,無奈地歎了口氣,跟上。
三秋站在原地,拳頭緊握,手背青筋暴起,臉色陰沉得可怕。他知道自己話說重了,但那該死的驕傲和看到她與彆人站在一起時那股無名火,讓他無法低頭。
“三秋師兄…”瓔珞怯生生地開口。
“你也走!”三秋煩躁地揮揮手,聲音沙啞。
瓔珞咬了咬唇,委屈地離開了。
空蕩蕩的藏書館,隻剩下三秋一人。他猛地一拳砸在身旁的書架上(控製了力道,未造成損壞),發出沉悶的響聲。
該死的!他到底在乾什麼?!
為什麼一遇到她,他就會變得如此失控?如此…幼稚!
而另一邊,符玄快步走在清冷的月光下,夜風吹在臉上,卻吹不散心頭的鬱結和那絲清晰的…痛楚。他那句“畏首畏尾”和“瞻前顧後”,像一根針,精準地刺傷了她。她一直知道,在他眼中,她或許就是這樣一個無趣、保守、隻知道按部就班的人吧?
可是…為什麼心會這麼難受?比靈力反噬還要難受千百倍。
眼眶,竟然有些不受控製地發熱。
她猛地停下腳步,仰起頭,深吸一口氣,將那股酸澀強行壓下。
金瞳在月光下,重新變得冰冷而堅定。
既然在他眼中如此不堪,那便…用事實說話吧。
競爭如火如荼的進行著,隻是符玄和三秋的關係降到了冰點,即使在藏書閣遇到,也隻是視而不見。
課題彙報日,最終的結果,出乎意料,卻又在情理之中。
符玄與景元小組的模型,嚴謹、完美、無懈可擊,獲得了最高的理論評分。
三秋與瓔珞小組的方案,大膽、創新、極具衝擊力,但在穩定性論證上稍遜一籌,屈居第二。
然而,進入“觀星迷陣”深層的名額隻有一個隊伍。按照規定,總分並列時,優先考慮理論評分更高者。
教習宣佈結果後,景元禮貌地向符玄表示祝賀。瓔珞雖有些失落,但也大方地恭喜了符玄。
唯有三秋,站在那裡,麵無表情。他看著符玄,符玄也看著他。
她的眼神平靜,甚至帶著一絲刻意維持的疏離與冷漠,彷彿那夜那個被話語刺傷、眼眶發熱的人從未存在過。
他的眼神複雜,翻湧著不甘、憤怒,還有一絲連他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失落與受傷。
他以為,至少…至少她會說點什麼。哪怕是一句嘲諷。
但她什麼都沒有說,隻是平靜地接過了代表資格的玉牌,然後,轉身離開。
那一刻,三秋覺得,他們之間那根本就繃緊的弦,似乎“錚”地一聲,斷了。
裂痕,無聲蔓延。
勝利的獎賞,卻品嘗不出絲毫喜悅的滋味。
觀星迷陣深處,星光如瀑,道韻流轉。符玄獨自一人坐在陣眼中心,閉目感悟。這裡的氣息浩瀚而古老,對她而言本是極致享受。
但此刻,她的心卻無法完全寧靜。
三秋那雙最後看向她的、帶著複雜情緒的眼睛,總是不合時宜地浮現在腦海。他那句傷人的話,反複回響。
她真的畏首畏尾嗎?她的道,真的如此不堪嗎?
一種深深的自我懷疑,混合著那無法言說的委屈與心痛,如同迷霧般將她籠罩。
她以為的勝利,此刻感覺像是一種孤寂的失去。
而迷陣之外,三秋獨自一人,在演武場瘋狂練劍。劍風呼嘯,殺氣凜冽,彷彿要將所有煩躁、不甘、還有那該死的、不受控製的在意,統統斬碎!
他知道自己錯了,話說的太重。但他更氣的是,她竟然就那樣轉身走了!帶著那副冰冷的麵具,甚至連一個爭吵的機會都不再給他!
她就那麼…不在乎他的看法嗎?
“砰!”他一劍狠狠斬在訓練傀儡上,木屑紛飛。
“混蛋!”他低吼著,不知是在罵自己,還是在罵那個狠心的小古板。
星空之下,兩人明明近在咫尺,心卻彷彿隔了億萬光年。
最初的吸引與曖昧,在驕傲、誤解和幼稚的傷害中,彷彿蒙上了一層厚厚的塵埃。
而那場因他人介入而產生的、微不足道的分組競爭,卻像一麵鏡子,照出了他們之間早已存在卻不願承認的佔有慾和情感萌芽,也成為了第一道真正意義上的…裂痕。
修複它,需要時間,也需要契機。
更需要,有人先放下那該死的驕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