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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神】最初之初 第423章 你——好——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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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哥哥,你的東西掉了。”

一個稚嫩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王麵睜開眼,看到一個紮著羊角辮的小女孩,正仰頭看著他,手裡舉著一枚銀色的守夜人紋章。

那是他彆在便服內襯的,不知何時滑落了出來。

他微微一怔,隨即露出一抹溫和的淺笑,接過徽章說道:

“謝謝。”

“不客氣!”

小女孩笑嘻嘻地跑開了,回到不遠處母親的身邊。

王麵摩挲著紋章冰涼的表麵,上麵刻著守夜人的標誌和他的代號。

守護的意義,或許就藏在這些細微的瞬間。

下午,王麵又去了趟墓地。

他沿著安靜的小徑慢慢走著,最終在一片並不起眼的墓碑前停下腳步。

墓碑上沒有照片,隻刻著名字。

王麵就這樣靜靜地站著,良久,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

微風拂過,帶來鬆柏沙沙的輕響,以及遠處城市模糊的喧囂。

這裡,也是自己死後的歸處。

王麵心想。

銀灰色的眼眸中,情緒深埋,如同古井無波,注視著這些逝去的戰友。

直到夕陽西斜,將他的影子拉得很長,他才微微躬身,將手裡的一束白色野花輕輕放在墓前。

然後,轉身離開。

沒有回頭。

停職的第五天和第六天,王麵大部分時間都留在駐地。

他開始係統整理假麵小隊近年來所有任務的行動報告和資料分析,這工作繁瑣而枯燥,極耗心神,但他做得一絲不苟。

隊員們也默契地不來打擾,隻在他休息間隙,送來茶水點心,或者隨口聊幾句無關緊要的閒話。

第七天晚上,王麵個人終端收到了左青發來的加密簡訊。

「七日已滿,明日歸隊。」

簡訊一如既往的言簡意賅。

王麵看著這條訊息,輕輕撥出一口氣。

該回去了。

停職結束的次日清晨,假麵小隊駐地。

王麵重新穿上那身灰色的守夜人製服,披好鬥篷,將【弋鳶】穩穩佩於腰側。

當他走下樓梯時,隊員們已全員到齊,同樣裝束整齊,灰色的鬥篷下擺肅穆垂落,臉上覆著同色係、帶有各自象征圖案的麵具。

無需多言,氣氛已然切換至任務狀態。

“任務簡報都看過了?”

王麵的目光掃過眾人說道。

“看過了,隊長。”

“北緯37度附近,向陽村,連續人口失蹤案,現場遺留物指向向日葵田,高度懷疑與異常神秘或禁物有關。”

天平代表眾人回答道。

“出發。”王麵下令。

……

幾天前。

張國平打了個濃重的酒嗝,一股劣質白酒混合著花生米的味道在夜風裡散開。

他趿拉著破舊的布鞋,深一腳淺一腳地走在村北的土路上。

月亮被薄雲遮了大半,光線晦暗不明,四周隻有秋蟲時斷時續的鳴叫和風吹過莊稼地的沙沙聲。

酒勁上了頭,膀胱也脹得發慌。

他環顧四周,黑黢黢的,除了遠處村落零星幾點燈火,就隻剩下一大片在夜風裡搖晃著巨大花盤的向日葵田。

也顧不上那麼多了,他嘟囔著罵了句臟話,搖搖晃晃地偏離土路,一頭紮進了田埂邊沿比人還高的向日葵叢裡。

冰涼的風吹過高大的植株,葉片相互摩擦,發出一種細碎而密集的“窸窣”聲,像是無數隻手在暗處悄無聲息地拍打。

深陷其中的張國平隻覺得四周黑影幢幢,那些粗壯的稈子和碩大的花盤在微弱月光下扭曲出怪誕的剪影,彷彿一群沉默的巨人正低頭俯視著他這個闖入者。

他急不可耐地拉開褲鏈,嘩啦啦的水聲在這過分寂靜的田野裡顯得格外清晰刺耳。

一陣冷風吹過,他激靈靈打了個寒顫,酒意似乎也散了兩分。

係褲腰帶時,他眼角餘光似乎瞥見田地深處,那密密麻麻、幾乎不透風的葵花杆叢中,有什麼東西極其短暫地閃爍了一下。

那是一點幽冷、怪異的光。

不像金屬反射,也不像螢火蟲,那是一種……

難以形容的,像是活物般的微弱閃爍。

“啥玩意兒?”

他嘟囔著,好奇心被酒精放大。

張國平眯著醉眼,撥開身前層層疊疊、粗糙寬大的葉片,深一腳淺一腳地朝著那光芒疑似出現的方向挪去。

稈葉刮過他的手臂和臉頰,留下濕涼的觸感和細微的癢痛,腳下的泥土也因前幾日的雨水有些泥濘粘膩。

越往深處,光線越暗,那些比人還高的向日葵幾乎完全遮蔽了月光,空氣裡彌漫著一種植物汁液和泥土腐敗混合的、過於濃鬱的甜膩氣息,令人頭暈。

他努力睜大眼睛,搜尋著那點異光。

就在他感覺即將要看清黑暗中的那個東西時,腳下猛地被一絆。

“哎喲我屮!”

他一個趔趄,差點撲倒在地,狼狽地穩住身形,怒火騰地冒了起來。

他低頭看去,隻見一株向日葵的稈子從中間斷裂開來,歪斜地倒在泥地裡,扯斷的纖維絲縷畢現。

“哪個缺德帶冒煙的……”

他罵罵咧咧,帶著酒後的蠻勁,抬腳就朝那棵斷稈狠狠踹去。

腳踹在稈子上,發出沉悶的“哆”一聲。那棵倒伏的向日葵被這股力道帶動,原本背對著他、扣向地麵的那個碩大花盤,猛地……

翻轉了過來。

張國平的動作僵住了,罵音效卡在喉嚨裡。

月光恰好在此刻艱難地穿透雲層和葉隙,吝嗇地灑下一小片慘白的光,正好照亮了那個轉過來的花盤。

那原本應該布滿井然有序葵花籽的盤麵,此刻密密麻麻、擠擠挨挨地布滿了眼睛!

大小不一,瞳孔顏色各異,有的渾濁不堪,有的卻清澈得嚇人。

它們全都在動。

以一種令人極端不適的、完全不同的頻率瘋狂地眨動著。

沒有睫毛,沒有眼皮,隻是一個個嵌在枯萎花瓣和扭曲脈絡中間的瞳仁在一張一合,黏膩的液體在眨動間被擠壓、拉絲。

緊接著,那株斷稈向日葵上幾片破損的、邊緣蜷曲枯黃的葉子,開始劇烈地、如同痙攣般抖動起來。

葉子發出“唰啦啦”的乾澀聲響,那姿態,像極了黑暗中一隻隻急切招搖的、邀請的鬼手。

死寂。

然後,一道聲音,從那長滿眼睛的花盤中心響了起來。

音調扭曲怪異,尖細得像用指甲刮擦玻璃,卻又拖著孩童般拖遝粘稠的尾音,一個字一個字地,敲打在張國平徹底僵死的神經上。

“你——好——啊——”

向日葵說道。

“呃……”

張國平喉嚨裡發出一聲短促至極的、被極度恐懼掐斷的氣音。

他的眼球劇烈震顫,瞳孔縮成了針尖大小,倒映著那片瘋狂眨動的眼球叢林。

下一秒,他身體一軟,像一截被徹底抽去骨頭的肉袋,“噗通”一聲砸在冰冷粘濕的泥地裡,徹底失去了意識。

隻有那株詭異的向日葵,葉片仍在不知疲倦地招搖。

花盤上無數的眼睛依舊在以各自混亂可怖的頻率,眨動著,眨動著,無聲地凝視著黑暗中倒下的身影。

寂靜的向日葵田深處,異樣的窸窣聲再次響起,比風吹葉片更密集,更刻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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