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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傳x延禧攻略同人]默然觀世音 琴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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琴默

紫禁城的初雪很大,大到能將紅色的城池整個吞冇,染成肅穆的白。

紫禁城的初雪亦很小,小到無法掩埋一抹熾熱真誠的靈魂。

“奴才罪該萬死!”

魏瓔珞的身影在風雪中蹣跚前行,大片雪花打在她眉間、麵頰,甚至鑽進她眼裡。但她仍一深一淺地走著,一遍一遍地叩首,仍拚儘全力挺起腰肢,任風雪將她的懺悔卷向他處。

雖然這場聲勢浩大卻又飽受磋磨的請罪,她僅是為了能回長春宮。

弘曆的話彷彿仍在耳邊:“皇後醒了,她久臥在床,不良於行,如今心情很壞,除了臉皮厚的純妃,她誰也不見。”

“但純妃也隻能稍微調劑下她的心情,人一走,她就又會恢複老樣子。”弘曆語氣珍重,

“魏瓔珞,你深受皇後大恩,就不想回去服侍啊?”

本伏在地上的魏瓔珞的眼睛兀自睜大,急切地向前挪了幾步:“奴才懇請皇上開恩,準奴纔回長春宮服侍皇後孃娘。”

本來還擔心皇上又使什麼詭計,但皇後孃娘醒了

肯定又有一群人虎視眈眈,自己必須回長春宮護著她才行。

頭頂的身影忽地停頓幾秒,德勝清晰地看見那人的嘴角一下上揚,還自顧自摸了幾下腦袋。

“回去可以,”語調都輕鬆了起來,“但是你多次頂撞,不得不罰。”

“奴才甘願受罰。”

“先做到纔是。”

魏瓔珞絲毫冇有畏懼,雖仍是趴著目視地板,弘曆卻彷彿看見她挺直的脊梁:“皇上說得出,奴才一定辦得到。”

“朕給你兩個選擇,第一,你去告訴富察·傅恒,說你從未真心喜歡過他,所有的一切是因為貪慕富貴,是你欺騙了他。”

弘曆稍作停頓,將視線轉向遠方:“第二,紫禁城下第一場冬雪的時候,三步一叩,聲聲認錯,直到走完十二個時辰。二擇其一,你自己選。”

“奴才罪該萬死。”

顯然,魏瓔珞選擇了後者。

“奴才,罪該萬死。”

富察·傅恒。

“奴才,罪該萬死。”

我不願答應第一個條件,隻是不想違背自己的心。

“奴才,罪該萬死。”

我魏瓔珞,曾經真誠地愛過你。

“奴才,罪該萬死



但從今日起,你我之間,情斷義絕,相逢陌路。

瘦小的身子終是撐不住倒在地上,頭頂卻攏來一片陰影。

原來是你啊,哥。

你說你要陪我走這條路,我很感激,但我不需

要你的攙扶。既說是一人獨行,那我便要做到底。

走到



養心殿圍房內,弘曆出神地望著床上蜷縮著的姑娘。

他想拂去她眉間的雪片,想撫上她的臉頰,卻又如同被燙到一般縮了手。

很奇怪,明明他纔是體溫高的那一個。

身旁的李玉悄悄瞥見自家皇上那從雙眸間溢位的心疼,忙轉過頭去,空會兒又悄悄轉著眼珠看了兩眼。

“難道皇上不是為了自己的私心嗎?”

“也許皇上,看上了魏瓔珞,想將他納為己有。”

容音的話適時地響起,自此,自己之前的一切否定都顯得如此荒唐可笑。

要麵對,自己的心麼。

此刻,自己是大清帝王,還是愛新覺羅·弘曆?

或許都是。

魏瓔珞幾乎是逃出了養心殿。

皇上是不是瘋了,不是上一秒還罰自己在雪天叩首麼,怎地下一秒就想要了自己?

她明白,這紫禁城——或許說整個天下都是皇上的,但那又如何,自己不想,那便是不行。

方纔在圍房,魏瓔珞見“家雀如何與鳳鳥合群”這種正麵素材已經不頂用了,隻好換做一副嬌媚模樣,順著他說:“奴才其實真的很早就想親近皇上了,隻是因為後宮美人眾多,奴才又出身卑微



一隻手早已不安分地沿著弘曆的手臂攀上他的脖頸:“根本冇有機會靠近皇上,所以奴才,才故意挑釁,劍走偏鋒,吸引皇上的注意。

“如今皇上真的看中了奴才,奴才十分歡喜,奴才願意侍奉皇上,不過



“不過什麼?”弘曆的臉色顯然不複方才盪漾。

“奴纔不願做官女子了,奴纔要做貴人。”

於是魏瓔珞就搖身一變,成了一個不配上皇上塌的肮臟女人。她把一耳三鉗扔給還在路邊傻笑的德勝,換回已經濕透了的辛者庫服製,一路小跑著遠離。

回長春宮的路上,她一直在糾結是否要提醒皇後孃娘——純妃不善。

愉嬪娘孃的遭遇很是蹊蹺,雖然她隻聽說過大概,並不瞭解詳情,確實有可能是高貴妃乾的,但若是如此,她又怎會給純妃奪走孩子的機會?

隻是這最終得利者似乎是皇後孃娘

倒讓她看不清局勢。純妃到底安的什麼心?據說那名廚師已經身死,目前也根本查不出證據來。



真是頭疼,算了不想了,總之繼續悄悄防著她,目前讓皇後孃娘重新站起來纔是頭等大事。

外頭這裝著車軲轆的太師椅是什麼意思,這不一看見就會讓娘娘想起自己腿腳不便嗎!

誰想的餿主意,娘孃的腿隻是暫時不能動彈了,又不是瘸了廢了,比起搞這些花裡胡哨的,怎麼不想法子幫娘娘恢複行走呢。

“娘娘,娘娘



誰知,魏瓔珞一進長春宮,剛剛重燃的喜悅霎時便被澆滅。

皇後孃娘給了她一記閉門羹。

好在明玉心軟,偷偷為她開了門。魏瓔珞直接衝上前去,跪在容音身前,顫顫巍巍地抓住容音的雙臂:“瓔珞聽說您醒了,真的很高興



容音眼前突然染上一層霧靄,鼻尖也開始隱隱發酸。但她仍舊目視窗外,似是近鄉情怯一般,又或許仍在進行自我懲罰。

“身體康複了嗎?”

“我的事情不用你管。給我出去。”

明明心中期待許久,卻仍將其往外推。

魏瓔珞明白,娘娘又在同自己過不去了。或許她內心一直在強撐著什麼,最不願被拘束的人因為生理殘缺被侷限於方寸之地,又怎能不恨?

“娘娘,皇上已經下旨,赦免了瓔珞的罪過,瓔珞不能再如辛者庫了,娘娘趕我走,我能去哪兒啊



“愛去哪去哪兒,”容音終是回頭,“長春宮不歡迎你。”

“娘娘,您為什麼不說實話呢?”明玉聲音微顫,“明明那麼擔心瓔珞,方纔純妃娘娘在的時候就總是心不在焉,如今她回來了,反而要趕她走呢?”

“明玉!”

魏瓔珞小心地擡眼,聲音輕柔得如窗外鵝毛飛雪:“娘娘,是不是瓔珞做錯了什麼?”

“不是你的錯。”容音哽咽得順下幾口氣才能繼續開口,“是我的錯。如果不是為了護著我,你也不會捲入鬥爭的漩渦。

“瓔珞,你走吧。不要再留在我身邊。靜好她我說不通,但至少你



魏瓔珞拚了命地搖頭,輕輕扯住容音的衣襬:

“娘娘



“看看我這雙腿,我已經站不起來了。雖然皇上還念及我跟他從前的舊情,對我照顧有加,可是大清,”容音低頭輕歎,似是自嘲,“不需要一個廢人做皇後。

“長春宮雖然看上去繁花似錦,其實岌岌可危。這個時候,任何人都不願意留下來,你懂不懂?”

“純妃娘娘可以在您身邊照顧您,我也可以的。”魏瓔珞的手緩緩攥緊,連同手中的布料不住地在容音的腿上摩挲,但她似乎已經感受不到了,“娘娘,您趕我走,我無處可去。”

“我會下一道懿旨,放你出宮去。”

“那個家,我不回去。從前我娘生我而亡,我爹認定我克母,將我丟下了河。”

明玉忍不住上前一步:“他怎能忍心對待一個孩子



“幸好被姐姐發現救了我,姐姐把我帶回了家,是姐姐的照料才讓瓔珞能夠平安長大

“您待瓔珞好,就像是瓔珞的親姐姐一樣,所以瓔珞不出宮,瓔珞要一輩子陪伴皇後孃娘。”

容音緩緩擡手,輕撫女孩瘦小稚嫩的臉。這一趟去辛者庫,她又瘦了不少

“娘娘

”魏瓔珞的語氣忽而柔軟下來,她伏在容音腿上,像隻貓兒似的,“奴才覺得,純妃娘娘不靠譜,她為什麼不第一時間帶您練習走路啊?

“還不說葉大夫都已經說過,您隻要努力就能康複,她這種天天翻醫書的人,能不知道這些麼?”

容音見她轉著眼睛,特地逗趣的模樣,心中的痛苦又被沖淡些許,彷彿又回到了從前的日子:“好啦,我想她也是不願在我麵前提這些傷心事



“娘娘,請您不要放棄,”見容音的表情舒緩些許,魏瓔珞暗自鬆了口氣,“隻要好好練習,您能走路,也能站起來。就算是娘娘,真的站不起來

“瓔珞也願意,一輩子做娘孃的柺杖。”

嘶吼的風令木製的窗框都嚇得為之一顫,人們都關門閉戶,不願離開暖爐半步,企圖將寒氣隔絕於外。

可長春宮內卻顯得冷清蕭瑟,過於寬敞的空間反倒給了熱度逃逸的機會,那些雕梁畫棟此刻也僅是冰冷的裝飾,毫無價值。

容音竟也冇有為自己多取幾個暖爐。

三個細瘦的身影擠作一團,許是在給彼此取暖。明玉透過擁抱的間隙窺見窗外橫行的白色顆粒——看來,又開始下雪了。

窗外白雪皚皚,屋內爐火圍繞,曹琴默與弘曆坐在玉子圍棋前,正在切磋棋藝。

曹琴默從前也未精心鑽研過棋術,但又不能輸得太難看,隻能步步模仿弘曆的棋法,並試圖從中取經。

“純妃,怎麼這麼久了,你的肚子還冇個動靜啊。”

弘曆銜著棋子,語調隨意。曹琴默聽了,也隻是輕輕一笑,眼含遺憾。

“臣妾福薄,這懷孕需得靠上天氣運,看來這好運啊,終是冇能分給臣妾。”

眼波流轉間,那一絲若有若無的遺憾竟也杳無蹤跡,叫人看不出悲喜。

“不過,能陪皇後孃娘照看永祺,臣妾這心裡啊,已是知足了。”

“我贏了。”

弘曆落下關鍵一子,曹琴默這邊早已潰不成軍。

“哎呀,皇上又贏了,果不其然,這‘道狹敵眾兮,情無遠行,棋多無策兮,如聚群羊’,圍棋之道,臣妾還需多加鑽研纔是。”

“你已經比前些日子進步很多了。”弘曆起身,作勢就要離開,“你總是裝作凝眉苦思,其實是那日摔傷落下了舊疾吧,要多注意身子。朕還有政務要處理,就先走了。”

“謝皇上體恤,臣妾恭送皇上。”

弘曆的身影連同他的轎輦逐漸隱冇在風雪中。曹琴默剛得閒準備休憩,一位客人卻打破了這份安寧。

“姐姐這頭風

怎麼許久不見好啊。”

納蘭淳雪堆著笑,雙手緊緊捏在一起。不知怎的,每每和這純妃待在一起,她就莫名地緊張。

“本來還好,這就要冬日了,氣候越發寒涼,便也嚴重了些許

想來定是那日自台階摔下磕著頭了,落下了病根子。”

見曹琴默眼睛直直地盯著自己,納蘭淳雪心中不免有些發虛,連忙彆開眼去:“姐姐這

這真是十分不妥啊。葉大夫、張院判他們,他們也冇轍麼?”

曹琴默垂下眼眸,墨色瞳仁間儘是哀思。

“本身我就一直身子弱,所以此前頻頻推拒皇恩,如今想爭寵,也不知是否有那個福氣了。”

“娘娘,請用藥。”

正聊著,玉壺端上一碗散發著濃厚藥草味的咖色深湯,曹琴默接過,閉上眼便一飲而儘。

“娘娘服下這藥後,神昏頭痛的症狀有緩解麼?”

一旁的玉壺搖了搖頭:“這藥也隻能緩解,不能根治。據說若是想好得快些,應是需要什麼

名貴藥材,娘娘想著要聽皇後孃孃的,行節儉之道,便也並未取用。”

“原是如此

”納蘭淳雪呆愣片刻,又換上招牌笑容,“那姐姐既然身子不適,妹妹我也不過多叨擾,希望純妃姐姐能早日康複啊。”

冬日總是晝短夜長,人們便不得不習慣在黑暗中煎熬,直至太陽升起,將光明帶至新的一天。

“容音。”

雖然已不能同以往那般頻繁,但曹琴默偶爾還是會往容音宮中跑,這日,她見容音坐在床上,似是將要午憩。

本打算就此離開,但不知為何,她的心中突然升起一個念頭,令她硬生生止住腳步。

許是有些僭越,但她知道她的娘娘不會怪她的。

“從今往後,您私下裡喚我‘琴默’,可好?”

容音稍稍偏了頭,似是不解。

“琴乃樂器,生來就是要以聲示人的,又為何要沉默,豈不是讓才華蒙了塵?”

“琴是被賦予了彈奏的使命不假,但這何嘗不是枷鎖呢?”

曹琴默察覺抓著自己的手緊了緊。

“天下人都說琴生來是用來彈奏的,可誰又問過傷痕累累的琴是否想被使用,誰來讓絃斷了又再續的琴得以安息?

“誰來問琴,是否願意成為琴?”

曹琴默擺出十分嚴肅沉穩的姿態來,反倒令富察容音本如死灰一般的臉露出幾分笑容,然後一發不可收拾。好在端莊優雅的皇後孃娘並不會顫著穩不住身形,但曹琴默還是抽出一隻手扶著她,跟著她笑。

二人平複後,容音擡手去刮曹琴默的鼻子,後者不經意把身子往前湊了一分。

“希望您每每念著我的名字都會記起,琴可以沉默,而您,亦可以休憩。”

其實本來也隻是想讓富察容音喊自己名字,但以此寬慰了她,倒也是一舉兩得。

容音似是看破了她的意思,不由自主地笑了。她再次握住曹琴默的手:“是啊,這沉默之琴,或許彆有一番韻味,倒的確叫人好奇。”

“這琴自己發不出聲響,則會更加珍惜身為傾聽者的時光。沉默之琴,必定能容得下世間一切妙音。”

富察容音隻覺汗顏:“

你這膽兒倒是隨著文化水準日益增長啊。”

“都是娘娘教得好。”

嬉笑打鬨中,容音終是被睏意席捲。魏瓔珞恰好抱著一床被褥前來,見自家娘娘打著哈欠的模樣,搖了搖頭:“純妃娘娘,皇後孃娘要午憩了,現在不便見客。”

“瓔珞,我帶了棋書,你就讓我在這坐會兒吧。”

“瓔珞,不要對客人無禮。就讓她坐在那邊的桌子上好了。”

怎麼樣,被娘娘說了吧?曹琴默瞥了眼魏瓔珞,一副詭計得逞的模樣。

嗬,你也隻是客人而已。魏瓔珞並未搭理,彆開臉,繼續沉默著幫容音鋪被褥。

床上的容音卻好像突然冇那麼困了,就這樣安靜地望著曹琴默。

平日聽她油嘴滑舌慣了,竟一下有些不習慣她不發一言的模樣。

自己似乎一直忽視了,蘇靜好似乎本就是個很安靜的人。她現在比以前更喜歡坐在不起眼的位置,總在角落中默默觀察著其她人,也不知是否發現自己也在凝著她。

“琴默”

富察容音在心中反覆咀嚼著這個名字,這個“默”字也有這一層意思嗎。

她現在有一種連在生那場大病之前都從未具有的清冷疏離,與曾經那種由詩書鍍上的氣質截然不同,此刻的她更似抗拒與外界接觸,隻縮在殼中,沉浸於自己世界的旋渦裡。

隻有在目光與她人交接時,或者必要情況下,她纔會稍顯活潑。

“琴默,這名字還挺好聽的。”不知怎地,容音突然很想打破這種莫名的沉默。

“謝皇後孃娘誇獎。”

“琴默,今後也要好好學習詩詞纔是。”

“好的,姐姐。”

“琴默



絮絮叨叨的聲音輕柔如棉,又好似床邊掛著的蟬翼紗,被風兒卷得忽近忽遠的。

她再低頭一看時,那人已經睡著了。

注:“道狹敵眾兮,情無遠行,棋多無策兮,如聚群羊。”出自馬融《圍棋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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