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嬛傳x延禧攻略同人]默然觀世音 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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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
“若此生不能為姐姐討回公道,將你們母子二人的罪行公佈於天下,魏瓔珞死不瞑目。”
“正月初十,和親王弘晝私闖宮闈,玷汙了繡坊宮女阿滿,此罪一。”
“裕太妃為了替兒子掩蓋罪行,不惜殺害了無辜的受害者,此罪二。”
“她們母子二人,一個行事荒唐,不知羞恥,一個道貌岸然,心狠手辣,因為被我看到,還想毀掉罪證,殺人滅口!”
“日日吃齋,天天唸佛,也擋不住你滿手血腥,罪孽深重!”
“若你說的話有半句不實,上天一定會懲罰你,讓你下十八層地獄,永世不得超生!”
“天雷降世!嚴懲惡人!”
“這就是天意,是天懲!”
方纔自己撕心裂肺的呐喊彷彿還迴盪在耳邊,裕太妃瞪大雙眼倒下的那一幕似乎近在眼前。魏瓔珞心如擂鼓,神思卻一片清明。
魏瓔珞就這樣筆直地站著,任這狂風暴雨也吹不折她的脊梁。
“裕太妃她一生道貌岸然,無比虛偽,但從今天起,世人提起她,隻會記得她是一個遭受天譴,不容於世的惡人、罪人。”
魏瓔珞將手中的白瓷罐放在胸口,眼眶中溢位滴滴清淚,隨著雨水一起落向大地。
上天啊,你也在為姐姐哭泣嗎。
“記得你曾跟我說過,前朝宮女,無處可依,隻能埋入深井。”
“我知道,你不稀罕魏家墳地,也不願意跟我分開,我就將你葬在這裡。”
說罷,魏瓔珞小心翼翼地揭開瓷蓋,將裡麵的東西灑進麵前的井中。
白色的塵埃緩緩飄下,似是這紫禁城漂泊無依的幽魂,直至入了水中,也掀不起一絲波瀾,更發不出任何聲響。
“姐姐,願你泉下有知,得到安寧。”
我天底下最好的姐姐,繡坊阿滿——魏瓔寧。
“娘娘,您真的冇事嗎?”
一回到長春宮,魏瓔珞就看見容音在被子中不住地瑟縮,一旁的爾晴眉宇間儘是一片苦色。魏瓔珞隻能將一層一層的被褥蓋在容音的身上,試圖減少熱氣的流逝。
“冇事
應該是舊疾複發
可能休息一會就好了
”
容音有氣無力地喘著氣,伸手將身上的被子又拉上了幾分,把自己緊緊地埋入其中。
“一定是那七日娘娘堅持守在純妃身邊,有時到深夜才肯回去,這才受了風寒。”
魏瓔珞聽了爾晴這話,眉頭鎖得更緊了:“這哪是休息一下就能好的啊,娘娘您忘了嗎,之前您還得靠鍼灸才勉強緩解啊。”
容音之前生二阿哥時落下頑疾,寒氣入骨,每晚都疼痛難忍,還會發一身虛汗,難以入眠。本由蘇靜好施針好些天才治好,冇想到最近順著孕氣又複發了,還是這在炎炎夏日
“但現在,能替娘娘鍼灸治療的純妃娘孃的又失了記憶
”
“是啊,這宮中信得過且精通藥理的妃子也就隻有純妃娘娘了,但現在連她也
皇後孃娘瞞著她,是不想讓她擔心吧。”
“是啊
既然忘了,就一併都忘了吧。”
容音不願讓其他人知道自己的病,一是怕皇上和純妃擔心,二是體寒入骨的訊息一旦泄露出去,宮中都會傳皇後子嗣難保,又如何安定民心,坐穩後宮之位?
從太醫院每日來請脈問診的太醫診出了此病,容音也不準他外揚,隻讓他開安胎保胎、溫補調養的方子,若是要進行鍼灸治療定會大動乾戈,耗時又很長,難以隱瞞。
這樣下來,雖說孩子暫時是冇事了,自己卻要夜夜受這錐心之苦。
“隻是日後孩子大了,這體內寒氣定會對他有影響,那時肯定得鍼灸了
如今能瞞一會是一會吧,後宮難得安寧,本宮不希望自己的事打破它。”
雨幕如瀑,似是要澆去一切燎原之火。此時深夏,偌大的長春宮卻也顯得蕭瑟冷清,隻剩兩個焦急的人兒大眼瞪小眼。
“皇後孃娘,如果您不嫌棄奴才的話,讓奴纔來幫您吧。”
魏瓔珞伸手就要解自己身上的衣服,一旁的爾晴睜大了眼睛,隨即立刻反應過來:“不能這樣啊瓔珞,你這樣會壞了規矩的。”
“管不了那麼多了,娘娘身體要緊
”
剛解開兩顆釦子,魏瓔珞的腦中突然靈光一現——可以找葉天士。
葉天士雖說是太醫院的人,但他是從宮外來的遊醫,冇有被宮裡的一籮筐的規矩馴化過,相對自由些,又因為此前的疥瘡一事名聲鵲起,深得皇上信任,他或許能想法子幫我們瞞著。
對哦
怎麼把他給忘了。
一定是太著急娘娘了,魏瓔珞不免有些懊惱,連忙繫好衣服,撐著傘出了門。
“娘娘這病拖了有些時日了吧,寒氣深至骨髓,難以根除啊。不過您放心,微臣會避開其他人,悄悄到您這兒給您鍼灸治療。”
待葉天士把完脈,魏瓔珞連忙衝上前去:
“娘娘會冇事嗎?”
“你就放心吧,我心裡有底。”
葉天士衝魏瓔珞揚眉,自信地寬慰她。後者撇撇嘴,雖然還是很擔心,但目前也隻能將全部信任托付給他了。
“好了,微臣要開始治療了,你們
”
“你們都下去吧。”
容音的聲音仍顯虛乏,魏瓔珞在這樣的催促聲中一步三回頭地走出了門。
一針,又一針。
冰冷的銀針在經絡中挑動,容音閉上雙眸,忍住鑽心的痠疼。
一會兒後,她感受到一股灼熱,從艾灸處蔓延到全身。這是她這麼多天來頭一次感受到舒暢痛快。
“娘娘,您這病必須日日施針,日後其他季節可能可以每月一次,但待冬日天氣寒冷之時,又得每日灸上兩個時辰才行。
“微臣倒是不嫌累,隻是因為微臣可能隨時受傳召,若是恰巧不在,就是怕太醫院那邊遲早發現。”
“是啊,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
冇事,本宮之後會想辦法。至少,一定得保住這孩子。”
一時間,魏瓔珞那夜的話傳遍了整個紫禁城。
據說裕太妃宮中的管事公公還企圖壓下這件事,但人言如流水,無孔不入,宮裡宮外都在傳裕太妃與和親犯下罪孽,終遭天譴的事情。
“娘娘,出了什麼事啊。”
魏瓔珞低著頭,小心地走近容音。後者似是揣著一腔怒火,手中不住地撥動著菩提十八子。
“昨天晚上壽康宮遭遇雷擊,你在現場是不是。”
“是。”
“你乾什麼去了?”
果然,還是被娘娘察覺了。
銅絲能引雷的事兒是她小時候無意發現的。
那夜,也是這麼一個暴雨連天的日子,她和姐姐在郊外的屋簷下躲雨。空中雷電轟鳴,小瓔珞不自覺地往姐姐懷裡鑽了幾分。
哪曾想,一道亮光直擊圍牆外一棵掛著燈籠的大樹,隨著震耳的炸響,那棵老樹徹底結束了它在人間的使命。
雨停後,她曾偷偷瞧過那棵斷樹,發現樹枝上的燈籠竟用銅絲纏繞固定的,而附近其他樹上都空無一物。
在感慨這家人豪橫的同時,姐姐也覺得奇怪,想弄個清楚,但當她們去問父親,問母親,問朋友時,所有人都說是雷公看不慣這棵歪脖子樹,所以給判了神罰。
鄰居老頭說:“家宅周邊午位有樹實為凶,主窮,傷心臟,傷眼,惡桃花,之前跟張縣丞提議的時候他也不聽,這下被雷劈倒了吧,連老天爺都看不下去了。”
村口小孩說:“肯定是之前我在下麵乘涼,它結的果子把我砸了個大包,老天爺替我教訓它呢!”
可獨獨她不信。周圍用麻繩固定著燈籠的樹為何冇有影響?若按所謂風水一說,醜位也是凶位,為何那棵樹安然無恙,隻有著那由於麻繩不夠而隻能用銅絲掛燈籠的可憐老樹遭了殃?
若真有神仙,為何姐姐那麼好的人,卻會遭人迫害,名節俱損,死不瞑目?為何真正的惡人卻能逍遙法外,儘享榮華?
人們總把罪責加諸於受害者,將天象描述成虛無縹緲的降下的果報。
那麼魏瓔珞今日也要如此,利用世人對鬼神的信仰,送裕太妃進入萬劫不複之境地。
“奴才聽說,裕太妃是殺害姐姐的凶手,特意當著她的麵問了兩句話。”
容音目光一凝,低頭長歎一聲:“然後呢。”
“然後她就遭雷劈死了。結果奴才自然無功而返。”
“你還不跟本宮說實話。”
“娘娘!”魏瓔珞的語氣似在撒嬌,“奴才就是問裕太妃是否凶手,太妃賭咒發誓,她說她冇有做錯過一件事,冇有殺過一個人,若有一句不實就會墜入地獄。”
容音的身體隨著魏瓔珞的話劇烈起伏著,清雋的臉上不知染上的是憤恨還是悲哀。
“她剛說完這句話,天上出現一個響亮的大雷,她人就倒下去了。”
明玉真誠發問:“真的?”被爾晴的眼神堵了回去。
“魏瓔珞,你還在欺騙本宮嗎?”容音轉頭望向魏瓔珞,這是她第一次見皇後孃娘這般出離憤怒。
“是
瓔珞承認——”
“確實對裕太妃出言不遜。但是雷神顯靈,專劈無德罪人,當場那麼多人,誰都冇有受到損傷,唯獨裕太妃一人受罰,被雷劈死,那就是證明她殺了人,還敢對上天發誓,激怒了上天,根本就不可饒恕!”
“你
”容音緩緩擡起手,對準茫然無措的魏瓔珞,“你嘴皮子這麼厲害,本宮不想跟你爭辯。”
菩提十八子在空中一甩,發出清透的碰撞聲,卻也難以打破這沉悶的氛圍。曹琴默心裡念著這茶怎麼還未到,用手不住地撫摸紫檀木椅的扶手邊緣。
“長春宮雖大,但是現在,已經容不下膽大包天的魏瓔珞了!”
此話一出,明玉的眼中瞬間溢滿了不可置信,爾晴的眉毛卻很明顯地挑了一下。
雖然透過背影,明玉看不出魏瓔珞現在的表情,但那紊亂的呼吸聲出賣了她。
“
你要趕瓔珞走?”
“是。”聲色微顫,如石子撲騰進河裡,激起層層漣漪。
“今日起,本宮就不需要你再伺候了。好好去辛者庫,反思己過吧!”
不知是脫力還是怎的,魏瓔珞“哐當”一聲跪下:“娘娘,瓔珞深受您大恩,願一生效忠,娘娘不要趕瓔珞走,瓔珞從此謹言,慎行
不會再頂撞娘娘了
”
“本宮不需要你的報答,馬上收拾行李,離開這裡。”
魏瓔珞連忙扯住容音的衣角,抽噎聲愈發明顯:“娘娘,您現在身懷有孕,宮裡上下虎視眈眈,您讓瓔珞陪著您平安生產,隻要能生下小阿哥,瓔珞立刻就走,絕不會留下來礙娘孃的眼。”
“若娘娘不願再聽瓔珞辯解,瓔珞可以不再開口說話,隻求娘娘
讓瓔珞留下
”
“你看你說話的口氣,是多麼自信自傲啊。怎麼,我們長春宮冇有你魏瓔珞,本宮就照顧不好自己嗎?”
“爾晴、明玉伺候本宮這麼多年,哪個不比你妥帖,不比你省心?”
“
還有純妃。她雖已失憶,卻天天惦記著本宮,常來長春宮照顧本宮,這些你都冇有看見嗎?”
“現在再留下你,隻是給本宮自己找麻煩。”
“你走。”容音擡手指向宮外,一字一頓地怒喝:“馬上走!”
“皇後孃娘
”明玉忍不住開口,可那哭泣之人終是無法被挽留。
雙手慢慢從容音的雙腿上滑下,魏瓔珞艱難地再次開口:
“娘娘說的是,瓔珞就是愛惹麻煩,不敢再奢望留下。但因我受過娘孃的恩惠,此生絕不敢忘。”
容音將頭轉向一邊。
“若有朝一日,娘娘需要瓔珞,願為娘娘肝腦塗地,生死報效。”
“不要再說了。馬上走。”
“奴才祝願娘娘從此身體康健,一生平安。”
魏瓔珞鄭重地磕了個響頭,低垂著腦袋走出宮去。
路過院內盛開的茉莉花前,她不由自主地呆愣了幾秒。以後還能有幸瞧見開得這樣好的茉莉嗎?
“皇後孃娘,裕太妃的確遭天譴,眾人也都瞧見了,一個罪人罷了,您為什麼要趕走瓔珞?”
容音未看向她,聲音疲倦不堪:“都下去吧,本宮想一個人靜靜。”
“娘娘
”
“出去!”
明玉哭喪著臉衝了出去,爾晴也在容音的催促下緩緩離開。
“純妃娘娘,皇後孃娘正在氣頭上,不方便見客,要不您還是請回吧。”爾晴連忙擋在曹琴默麵前,屈身萬福。
“哎呀,本宮什麼時候也成了皇後孃孃的客人了?”曹琴默特地將“客人”二字咬的很重,眯起眼看低頭的爾晴。
看來好戲已經開演了。
“無妨,本宮在門外候著就是了。”
不一會兒,隻見魏瓔珞揹著包裹從房內出來,用曹琴默從未聽過的沉重語調行了禮:“奴纔給純妃娘娘請安。”
“瓔珞,你這是怎麼了?”
“奴才說話衝撞了皇後孃娘,所以她將奴纔打發去了辛者庫。”
“什
”
“純妃娘娘,奴才急著去辛者庫受罰,若您冇有彆的事的話,奴才就先行告退了。”
語畢,魏瓔珞迅速離開,並未給曹琴默細問的機會。
真是警惕啊。不過已經足夠了。皇後居然以這種方式保護了她。可真是主仆情深。
同魏瓔珞一樣,曹琴默也是個不信邪的。自幼起受著那些禮俗教化,她也曾相信著佛祖的存在。但在她發現不論她如何祈求上蒼,溫宜都無法過上安穩日子的時候;當她在萬佛寺禮佛,給佛祖供奉了無數香火,溫宜的病未好上半分的時候,她就明白了,萬事皆隻能靠自己。
況且,如果當真是善惡終有報,上天又怎會給她這樣罪無可赦的人一次重來的機會。
曹琴默在心裡冷笑一聲,她隻相信事在人為。既如此,一切便也解釋的通了。
首先,雖然暫時不清楚魏瓔珞用的什麼邪術,但定是魏瓔珞對蟬翼紗的改製讓裕太妃遭受雷擊。
其次,她肯定不止是裕太妃與和親王事件的目擊者這樣簡單。和親王玷汙的那個繡坊阿滿,應是與她那姐姐有什麼關聯吧。值得為之主動走入紫禁城這座牢獄,又以命相搏的,大抵隻有至親了。
利用世人對鬼神的盲信殺人她也不是第一次見了,但是殺的如此光明正大還能發過來揭露對方一堆汙名的她倒的確是第一次見。
正當曹琴默思考什麼時候進屋時,一陣腳步聲落入她的耳中,她回身一看,弘曆正沉著臉帶著李玉匆匆趕來。
皇上居然來了?
曹琴默心中暗叫不妙,迅速蹲下行禮,本打算想法子拖延一些時間,可皇上甚至都冇顧著瞧上自己一眼,就直直地闖進了殿內。
“皇上,不必去了,她人已經不在長春宮了。”
“皇上不是想知道為什麼臣妾一直袒護魏瓔珞嗎?”
容音大聲叫住欲前往辛者庫的弘曆,似是用儘了全部力氣。
“因為,她是我的希望。”
說這話時,容音卻冇有看向弘曆,而是透過遠處的窗戶,不知把目光投向了何處。
“我一直想活得像她一樣。皇上,你還記得我剛剛和你大婚之後,第一次去拜見孝敬憲皇後的情形嗎?
“那時候,現在的太後,還是熹妃,六宮的大權,全在孝敬憲皇後一個人手上。
“臣妾卻因為比皇上多說了一句話,而受到了她的責罰——讓臣妾將《女則》抄一百遍。”
弘曆轉身,眉目裡儘是疑惑:“多說了一句話?”
容音明明揚著眉,這笑容卻分外苦澀,眼中藏著怎麼也化不開的堅冰:“身為人妻,應該少言、慎言。丈夫說一句,你卻說兩句
這就是錯。”
“朕
不明白。”
“臣妾記得,孝敬憲皇後冊逝昭文上曾稱她毓質粹和,秉心柔順,蘭閨佩訓,蹈女史之規型,如此墨守成規、恪守女德的皇後,又怎麼能允許寶親王的福晉比寶親王本人更能言善道,更自由散漫呢。”
“
荒謬。”
她看見弘曆深色痛苦又不解,他一直盯著她,似是心中有千頭萬緒,但又不知從何說起。
“也許男人認為這是荒謬,可是對於女人來說,這就是德行。”
容音的聲音卻不似方纔趕魏瓔珞一般急促,反倒平靜得可怕,如死水一般陳述這些冰冷的事實。
弘曆的眼神中溢滿了痛心與不可思議,他小心地回頭望她,後者雖一直朝向窗外日光的方向,眼神中卻冇能容下一絲半毫。
弘曆第一次覺得有點不敢看她,他垂下眼眸,但又擔心若是將目光移去半分,眼前之人便會就此消散。
“以丈夫為天,以丈夫為尊,以丈夫的意誌為自己的意誌,天下的婦人尚且如此,更何況是臣妾——一國之母,更不能半步踏錯,否則整個紫禁城,不,是整個大清,都會像孝敬憲皇後一樣,都會指摘臣妾不儘責、不稱職。”
“皇後
朕從無此意。你是天底下最好的皇後。”
“可是皇上,臣妾已經不是最好的自己。”
死水終是起了幾分波瀾:“自從嫁給你那日起,我就不再是容音,我整個人被緊緊地包裹著。邁出的每一步都要完美到無可挑剔。”
“我要寬容、端莊、賢淑,這纔是世人心中的皇後。不止是我,整個紫禁城都要恪守規矩,不能行差半步。”
“可是瓔珞不同,隻有她不同
”
“是她不守規矩,過分僭越。”弘曆出聲打斷。
“可是,她在做她自己!魏瓔珞,就是魏瓔珞,她是鮮活的,她任性的,她在極力抗爭,不像其他人,甘願做一個任人擺佈的木偶!”
木偶
屋外的曹琴默似乎有那麼一瞬理解了容音。
不知怎的,聽見這樣的哭訴,她的心也為她輕輕的抽痛。
三從四德,男尊女卑。那也曾是她被逼著學的東西。更是她們宮廷女子——甚至天下女子共同的牢籠。
容音透過魏瓔珞看見當初鮮活的她自己,更是看到了天下女性曾不受拘束的模樣。
曹琴默也失了天性,忘了本真,隻能困守紫禁城,茍延殘喘地活著。為了讓自己那個破落戶能有出頭之日,父親義無反顧讓她參加了選秀,自己就這麼不明不白地進了王府,成為了四阿哥的格格,陌生男人的小妾。
而後她有了溫宜
那是她灰暗世界唯一的光亮,是她拚儘全力也想保護的美好。
溫宜是她的希望。
為了溫宜,她可以做儘世間一切下賤肮臟之事。她可以視一切生命如草芥,哪怕是曾經的舊主也可以棄如敝履。
曹琴默這一生唯一後悔的地方,就是自掘墳墓。失了自己,世上還有誰能保護溫宜?
想來若是自己世界的溫宜活到了下一任皇帝即位,是不是會跟容音一般大?或許要再小點,再小點
等等,自己怎麼莫名其妙跟她共情了。她貴為皇後,還有能在皇上麵前發泄的餘地,自己是什麼身份,真是可笑。
越盲信這深宮中的所謂溫暖,最終屍骨就會越冰冷
隻能靠自己。隻有靠自己。
隻是這番話讓她清晰地明白了一件事:自己此前太看輕魏瓔珞了。或許魏瓔珞在她容音心中的地位能與蘇靜好平起平坐——甚至遠超自己。
曹琴默此刻居然也能明白容音與魏瓔珞之間的熾熱真情。她們明明非親非故
卻勝似親故。
這似乎並不是一個好征兆。
“皇上,臣妾就是當初冇有堅守住,才成為今天的我,所以臣妾要保護瓔珞,就像保護從前的我一樣。皇上
您能明白嗎?”
“所以,你絕不會讓朕傷害她。”
容音徐徐跪下:“是,絕不。這是臣妾第一次違背皇上,臣妾懇求皇上,就讓臣妾任性這一次吧!”
一切又重新歸於沉寂。
被鎖住的獵物終有一日也會喪失掙紮的活力,同在籠中的獄友自知無法脫身,便勸她一同適應環境,但本是一隻蝴蝶,又怎會甘心拘於方寸之地呢。
它當是屬於那逸散的芳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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