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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否同人]朱牆深苑晏安寧 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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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家遣官媒登門提親的訊息,如同一塊巨石砸入深潭,在盛府上下激起了滔天巨浪。

彼時王氏正與管家娘子覈對年節禮單,聞得下人匆匆來報,手中那支紫毫筆“啪嗒”一聲落在賬冊上,洇開一團刺目的墨跡。

她愣了片刻,臉上血色褪去幾分,隨即強自鎮定,揮退左右,隻留心腹媽媽在側。

“當真?是為六丫頭?”王氏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微顫。

“千真萬確,夫人。

官媒此刻正在前廳候著,說是奉了忠勤伯夫人之命,為袁家二公子求娶六姑娘。

”媽媽低聲回稟,臉上亦是驚疑不定。

王氏隻覺得心頭一陣亂跳,說不清是喜是憂。

忠勤伯府,那是汴京城裡有數的勳貴人家,袁家二公子雖是嫡次子,無緣爵位,但若能嫁入伯府,於盛家而言,已是高攀。

若在往日,這等婚事找上門,王氏怕是做夢都要笑醒。

可如今……如今明蘭那丫頭,偏偏入了那位殿下的眼!這哪裡是喜鵲登枝,分明是烈火烹油!“快!快去請老爺回來!”王氏再也坐不住,起身在屋內焦灼地踱了兩步,“還有……去壽安堂,悄悄稟告老太太一聲,請她老人家拿個主意。

”前院書房,盛紘被緊急請回府中,聽聞此事,亦是驚得半晌無言。

他負手在書房內來回踱步,眉頭緊鎖,額角滲出細密的汗珠。

“袁文純……他這是要將我盛家架在火上烤啊!”盛紘重重一拍桌案,震得筆架上的筆簌簌作響,“殿下尚在府中,態度曖昧不明,他袁家此時來提親,是嫌我盛家死得不夠快嗎?!”幕僚在一旁小心勸道:“東翁息怒。

袁家此舉,或許正是看準了殿下對六姑孃的幾分不同,想藉此攀附天家。

隻是他們這般急切,反倒讓東翁為難了。

”“何止是為難!”盛紘苦笑,“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應了,萬一殿下怪罪,我盛家如何擔待?不應,便是公然打了忠勤伯府的臉麵,日後在朝堂之上,隻怕寸步難行!”他思忖再三,終是咬牙道:“先去前廳,穩住官媒。

就說……就說小女婚事,需得問過老太太意思,請他們稍候。

”當盛紘硬著頭皮將來意含糊地轉達給官媒時,那經驗豐富的官媒臉上笑容不變,眼中卻掠過一絲瞭然,隻道:“應當的,應當的,六姑娘是老太太跟前養大的,自然要問過老人家。

那老身便先在府上叨擾片刻,等老太太示下。

”這話說得客氣,卻帶著不容拒絕的意味。

訊息如同風一般捲過迴廊庭院,自然也吹進了林棲閣。

“哐當——!”一聲脆響,是上好的甜白釉茶盞被狠狠摜碎在地的聲音。

墨蘭臉色煞白,胸口劇烈起伏,眼中是滔天的恨意與難以置信的瘋狂。

“她憑什麼?!盛明蘭她憑什麼?!一個卑賤的庶女,也配讓伯府上門提親?!”她聲音尖利,幾乎要刺破耳膜,“我纔是盛家的嫡女!我纔是!她算個什麼東西!”林噙霜連忙上前捂住她的嘴,厲聲低喝:“你給我住口!還嫌不夠亂嗎?!”她雖也恨得咬牙切齒,但尚存一絲理智,“你父親尚未應下,你在此發瘋有什麼用?平白讓人看了笑話!”“那我要怎麼辦?眼睜睜看著她踩到我頭上嗎?!”墨蘭猛地甩開母親的手,淚水混著扭曲的表情,“母親!您看看我!我被關在這裡,而她呢?皇後誇讚,殿下青眼,如今連伯府都……我再不出聲,這盛家哪裡還有我的立足之地!”林噙霜看著女兒癲狂的模樣,心如刀割,眼中閃過一絲狠絕:“我的兒,你急什麼?爬得越高,摔得越慘!她如今被架在這風口浪尖上,未必是好事!殿下那邊冇個準話,袁家又虎視眈眈,我倒要看看,她如何能全身而退!你且穩住,莫要自亂陣腳!”她嘴上安撫著女兒,心中卻已飛快盤算起來。

絕不能讓明蘭攀上袁家這門親!否則,她們母女在盛家將永無出頭之日!而處於漩渦中心的暮蒼齋,此刻卻是一片死寂。

明蘭坐在窗邊的繡墩上,手中拿著一卷《詩經》,目光卻落在窗外那株葉片落儘的梧桐上,久久未動。

陽光透過窗欞,在她蒼白的臉上投下明明暗暗的光影,更顯得她單薄如紙。

小桃站在一旁,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將聽來的訊息壓低聲音,一股腦兒地說了出來,末了帶著哭腔道:“姑娘,您……您說句話啊!袁家來提親了!那可是伯府!老爺和夫人他們……他們會答應嗎?”明蘭緩緩收回目光,落在書卷那“憂心悄悄”四個字上,指尖微微蜷縮。

她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笑容,卻隻覺得臉頰僵硬。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她聲音乾澀,帶著一種認命般的疲憊,“何須我來言語。

”“可是……”小桃還想再說。

“冇有可是。

”明蘭打斷她,語氣罕見地帶著一絲厲色,隨即又軟化下來,透著無儘的倦意,“小桃,去給我倒杯熱茶來吧。

”小桃見她神色不對,不敢再多言,連忙應聲去了。

屋內重歸寂靜。

明蘭放下書卷,走到梳妝檯前,看著鏡中那張清減而平靜的臉。

袁家提親……她心中並無半分待嫁女兒的羞怯與期盼,隻有一片冰涼的茫然。

她知道,自己就像一件奇貨可居的物件,先前因得了皇子的“青睞”而價值倍增,如今連勳貴人家也忍不住要下場爭奪。

至於她本人的意願,無人在意。

她拿起那支趙暄所贈、卻被她深鎖的青玉竹節筆,冰涼的觸感從指尖蔓延至心底。

無論是這支筆,還是袁家的提親,於她而言,都像是纏繞在身的無形枷鎖,越收越緊,令人窒息。

她忽然覺得很累,一種從骨子裡透出來的疲憊。

夜色漸濃,壽安堂內燈火通明。

盛紘與王氏垂手立在老太太跟前,將白日之事細細稟明。

老太太撚著佛珠,聽完後,沉默良久,方纔緩緩開口,聲音帶著一絲看透世事的滄桑:“袁家……倒是會挑時候。

”“母親,此事關係重大,兒子與媳婦不敢擅專,全憑母親做主。

”盛紘躬身道,語氣恭敬中帶著難以掩飾的焦慮。

老太太抬眼看了看他,又看了看一旁神色緊張的王氏,淡淡道:“袁家門第是高,但那位二公子,聽聞並非良配,性子輕浮,難堪大任。

此其一。

”她頓了頓,目光變得銳利起來:“其二,也是最重要的一點。

殿下如今就在府中,他對明丫頭是何態度,你們心知肚明。

此刻若應下袁家,無異於告訴殿下,我盛家無意天家恩典。

這其中的風險,你們可曾掂量過?”盛紘與王氏聞言,皆是心頭一凜,冷汗涔涔而下。

“那……若是回絕了袁家……”王氏遲疑道。

“回絕?”老太太冷哼一聲,“忠勤伯府雖不比往日鼎盛,但在京中根基猶在,豈是能輕易得罪的?更何況,此事若傳揚出去,外人隻會說我盛家不識抬舉,連伯府提親都敢拒,難免惹人非議,於老爺的官聲亦有礙。

”進退兩難!盛紘隻覺得一個頭兩個大,再次深深體會到權力的可怕與身不由己。

“那……依母親之見,該如何應對?”盛紘幾乎是帶著懇求的語氣問道。

老太太沉吟片刻,眼中精光一閃,緩緩道:“拖。

”“拖?”“不錯。

”老太太撚動佛珠的速度快了幾分,“你明日便去回覆官媒,就說承蒙伯爺夫人厚愛,盛家感激不儘。

隻是明蘭年紀尚小,我又捨不得她,還想多留兩年。

再者,她上頭還有幾個姐姐未曾定親,於禮不合。

此事,容後再議。

”這番話,既全了袁家的顏麵,又留下了充足的轉圜餘地,更將決定權暫時懸置,以待局勢明朗。

盛紘細細品味,隻覺得茅塞頓開,心中大定,連忙躬身道:“母親高見!兒子知道該如何做了!”王氏也鬆了口氣,連聲道:“還是母親思慮周全。

”老太太卻並未放鬆神色,隻揮了揮手,語氣帶著一絲疲憊:“去吧,按我說的去做。

另外,府中上下需得嚴加管束,此事暫且壓下,莫要再起波瀾。

”“是,兒子(媳婦)明白。

”盛紘與王氏退下後,老太太獨自坐在燈下,看著跳躍的燭火,久久未動。

她一生曆經風雨,早已看透這高門大戶裡的算計與傾軋。

明蘭那孩子,性子沉靜,心思通透,是個好的,隻可惜……生不逢時,又被捲入這滔天權勢的漩渦之中。

前有皇子若即若離的“青眼”,後有伯府虎視眈眈的提親。

這看似風光無限的際遇,底下埋藏的,卻是足以將人吞噬的驚濤駭浪。

她能護得了她一時,可能護得了她一世?老太太輕輕歎了口氣,閉上了眼睛。

而此刻的暮蒼齋,明蘭屏退了小桃,獨自一人坐在黑暗裡,窗外淒冷的月光勾勒出她單薄的輪廓。

她冇有點燈,也冇有哭泣。

隻是靜靜地坐著,彷彿要與這無邊的黑暗融為一體。

袁家的提親,如同一麵鏡子,照見了她身為女子,在這世間身不由己的悲哀。

無論她如何謹小慎微,如何努力將自己藏匿,終究逃不過被擺佈、被權衡的命運。

一滴冰涼的淚,悄無聲息地滑過她的臉頰,落入無儘的夜色中,冇有激起絲毫漣漪。

她知道,這場因她而起的波瀾,還遠未到平息的時候。

而她的命運,依舊懸在半空,不知最終,會飄向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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