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否同人]朱牆深苑晏安寧 晨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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寅末時分，天光未亮，乾清宮的暖閣內仍是一片昏暗。
明蘭已然醒來，身側的帝王尚在沉睡，均勻的呼吸聲在寂靜中格外清晰。
她僵著身子，一動不動，生怕驚擾了聖駕，連呼吸都放得極輕極緩。
身體的痠痛與不適清晰地提醒著昨夜發生的一切。
帳內瀰漫著淡淡的龍涎香與她身上殘留的薔薇香露氣息，混合成一種陌生而令人心悸的味道。
她睜著眼，望著帳頂繁複的繡紋，在朦朧的微光中漸漸清晰。
思緒紛亂，卻又似乎一片空白。
直到外間傳來極輕的腳步聲，以及內侍壓得低低的提醒聲，預示著皇帝該起身準備早朝了。
身側的人動了一下。
明蘭立刻閉上眼，裝作仍在熟睡。
趙鈺醒來，略一側頭，便看到身畔蜷縮著的少女。
她睡顏安靜，長睫如蝶翼般垂落，在眼下投下一小片陰影，帶著幾分稚弱的楚楚之態。
與昨夜黑暗中那份隱忍的沉默，判若兩人。
他冇有驚動她，自行起身。
早有守候在外的宮人悄無聲息地進來，伺候他更衣盥洗。
整個過程迅捷而安靜，如同演練過千百遍。
明蘭始終維持著沉睡的姿勢，聽著那窸窣的衣料摩擦聲、細微的環佩輕響，直到腳步聲遠離，暖閣的門被輕輕合上，她才緩緩睜開了眼睛。
心頭那根緊繃的弦，似乎終於鬆了一些。
不多時，司寢嬤嬤並兩名年長的宮女走了進來，臉上帶著程式化的恭敬笑容。
“恭喜盛貴人。
”嬤嬤福了一禮，聲音平板無波，“請貴人起身，奴婢們需查驗落紅，以便記錄在案。
”明蘭臉頰微熱，垂下眼睫，依言起身。
驗看的過程迅速而機械，帶著一種將最私密之事公事公辦的冷酷。
嬤嬤仔細地在素白錦帕上做了記錄，隨即又道：“按規矩，侍寢後的妃嬪需即刻乘轎返回本宮，不得在乾清宮久留。
鳳鸞春恩車已在殿外等候。
”“有勞嬤嬤。
”明蘭低聲道，聲音帶著一絲初醒的沙啞。
在小桃和丹橘的伺候下，她重新穿好昨日那身貴人的正式服飾，梳理好髮髻。
鏡中的少女，眉眼間似乎褪去了一絲青澀，染上了一層難以言喻的、屬於婦人的倦怠與沉靜。
乘坐著那輛華美的宮轎離開乾清宮時，東方纔剛剛泛起魚肚白。
宮道寂靜，隻有轎伕沉穩的腳步聲和轎子輕微的搖晃聲。
晨風帶著寒意捲入轎中，吹散了身上殘留的暖閣氣息，也讓她混沌的頭腦清醒了幾分。
回到絳雪軒，天色已矇矇亮。
芳苓早已帶著宮人們在院中等候，見她回來，齊齊行禮，神色間比昨日更多了幾分實實在在的敬畏。
“熱水已備好，貴人可要再歇息片刻？”芳苓上前攙扶，輕聲問道。
明蘭搖了搖頭，一夜未得安枕，身體疲憊，精神卻異常清醒。
“準備沐浴吧。
”浸入溫熱的水中，彷彿才能洗去昨夜留下的陌生痕跡與心底那絲難以言喻的悵惘。
小桃小心翼翼地為她梳理著長髮，丹橘則將熏籠裡暖著的乾淨衣裳準備好。
“貴人，”芳苓在一旁低聲稟報，“按例，今日各宮主子可能會派人來送賞，或是……親自來走動。
您看……”明蘭閉著眼，靠在桶沿，聲音帶著水汽的氤氳：“一切依禮行事。
若有位份高的娘娘前來，立刻通稟。
尋常賞賜，你按品級斟酌回禮便是。
”“是。
”芳苓應下，頓了頓，又道，“方纔長春宮已派人送來兩匹時新宮緞，說是貴妃娘娘賞的。
”明蘭睜開眼，眸光清冽。
貴妃的動作，一如既往地快。
“將前幾日得的那對碧玉如意找出來，連同應有的謝禮，一併送回長春宮，務必恭敬。
”“奴婢明白。
”沐浴更衣後，明蘭換了一身家常的淺碧色襦裙，未施粉黛，隻挽了個簡單的髮髻，簪上一支素銀簪子。
她坐在窗邊，看著院中那幾株老梅在晨光中舒展著枝椏，花苞似乎比昨日又飽滿了一些。
早膳依舊冇什麼胃口，隻用了半碗碧粳米粥並幾樣清淡小菜。
果然，不出芳苓所料，辰時剛過，各宮的賞賜和試探便陸續而至。
有低位嬪妃派人送來精巧的繡品，言語間多是奉承；也有平級的貴人、才人送來點心果品，藉著道賀的名義，想窺探一番這位甫一入宮便得幸，且被賜住獨立宮苑的盛貴人，究竟是何等人物。
明蘭一律以溫和卻疏離的態度應對，賞賜依禮收下，回禮也恰到好處，既不顯得傲慢，也不過分熱絡，讓人挑不出錯處，卻也探不出深淺。
直到午後，一位意料之外的訪客到了。
“貴人，延禧宮苗昭儀來了。
”芳苓進來通報時，語氣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謹慎。
苗昭儀？明蘭腦海中迅速閃過關於這位娘孃的資訊。
出身將門，性子爽利，育有一位公主，在宮中資曆頗深，聖眷雖不算最隆，但也無人敢輕易得罪。
她立刻起身，整理了一下衣裙，迎至殿門口。
隻見一位身著石榴紅宮裝、豔光逼人的女子扶著宮女的手走了進來，看上去二十七八年紀，眉目飛揚，行動間帶著一股颯爽之氣。
“臣妾盛氏，參見昭儀娘娘。
”明蘭屈膝行禮。
苗昭儀笑著虛扶一把，聲音清脆：“妹妹快請起。
早就聽說新來的盛妹妹品貌出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
”她目光在明蘭身上一轉，帶著毫不掩飾的打量，卻並無太多惡意，更多的是好奇。
“昭儀娘娘過獎了，臣妾愧不敢當。
”明蘭謙遜道，將她迎入殿內上座。
苗昭儀坐下，接過宮人奉上的茶，卻不急著喝，笑道：“妹妹這絳雪軒收拾得真是雅緻，這幾株老梅更是難得。
聽說昨日妹妹承恩，是在乾清宮？這可是難得的體麵。
”明蘭垂眸，語氣平和：“蒙皇上不棄，是臣妾的福分。
”“福分是福分，可這宮裡的福分啊，也得有能耐接得住才行。
”苗昭儀呷了口茶，似笑非笑，“妹妹初來乍到，怕是還不知道，這宮裡看著花團錦簇，實則……嗬嗬。
”她話未說儘，留下意味深長的餘韻。
明蘭心中明瞭，這是示好，也是提醒，更是試探。
她抬起頭，目光清正地看著苗昭儀：“臣妾入宮時日尚淺，諸多規矩還需慢慢學習。
日後若有不當之處，還望昭儀娘娘不吝指點。
”見她應答得體，不卑不亢，既未得意忘形，也未惶恐失措，苗昭儀眼底掠過一絲欣賞，麵上的笑容真切了幾分：“指點談不上，不過是比妹妹早進來幾年，多見了些罷了。
日後若有什麼趣事，或是想找人說話解悶，儘可來我延禧宮坐坐。
”又閒話了幾句，苗昭儀便起身告辭，臨走前又賞下一對赤金鑲寶的鐲子。
送走苗昭儀，明蘭回到殿內，輕輕舒了口氣。
這位苗昭儀，倒是個性情明朗的，隻是在這深宮之中，真正的性情又能保留幾分？芳苓低聲道：“苗昭儀性子直爽，在宮中人緣尚可，與貴妃娘娘……似乎並無太多往來。
”明蘭點了點頭，未再多言。
夕陽西下，將絳雪軒的窗欞染上一層暖金色。
忙碌而忐忑的一日，總算將將過去。
明蘭獨自站在窗前，看著那最後一抹餘暉消失在天際。
晨暉與暮色，日升月落。
這宮中的日子，便在這看似不變的光陰流轉中，藏著無數洶湧的暗潮。
她抬手，指尖輕輕拂過腕上的沉香念珠。
路，還很長。
而她，必須一步步，走得穩，也走得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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