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38章 內奸
基地厚重的合金閘門在身後沉重閉合,將外麵世界的肅殺與隱約的炮火聲隔絕。但內部的氣氛,比外麵的戰場更加冰冷、更加令人窒息。
臨時指揮中心內,燈光被調到最亮,近乎慘白地照亮了每一張凝重疲憊的臉。剛剛從前線撤下來的ghost
和
keegan
就站在一旁,他們的作戰服上沾滿了泥土和已乾涸發暗的血跡,那是隊友的血。普萊斯隊長站在主位,嘴角緊抿,標誌性的羊毛帽簷下,眼神銳利如鷹。他的身旁,是身軀依舊殘留著能量液灼痕和悲痛痕跡的擎天柱,他的光學鏡不再像往日那般充滿包容的藍光,而是如同凍結的湖麵,深藏著難以言說的痛苦與審視。
他們的對麵,是艾莉婭以及她核心研發團隊的幾名成員。他們臉上還帶著連夜工作的疲憊,以及剛剛經曆背叛與慘劇的驚魂未定,但更多的,是一種茫然與不被信任的刺痛。
幽靈的麵具掩蓋了他所有的表情,但那雙透過骷髏麵罩孔洞的眼睛,此刻燃燒著冰冷的、幾乎要將人凍結的怒火。而keegan臉上也沒有了往日的沉穩可靠,隻剩下一種近乎虛脫的疲憊和深可見骨的悲痛。gaz和
hesh
在最後的突圍戰中,為了掩護他和隊友,身負重傷,此刻正在醫療區生命垂危,奄奄一息。
“陳博士,”普萊斯的聲音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沒有往日的熟稔,隻有公事公辦的冷硬,“我們需要你,以及你的團隊,詳細、重複地說明在過去72小時內,與禦天敵的所有接觸細節。每一次對話,每一次資料交換,每一個異常的能量波動。”
艾莉婭的心沉入穀底。她看著昔日並肩作戰的夥伴們,ghost那冰冷的注視,keegan眼中毫不掩飾的痛苦,還有普萊斯隊長公事公辦的冷漠,擎天柱沉默的審視……一種巨大的孤立感將她緊緊包裹。
“你們……懷疑我?”她的聲音帶著難以置信的顫抖。
“基地防禦被乾擾,路線被規劃,外麵有接應.”幽靈的聲音透過麵具,帶著壓抑的嘶啞,每一個字都像冰錐,“而你是唯一能和他‘深入交流’的人。”
基根沒有說話,他隻是死死地看著艾莉婭,那眼神無比複雜,有痛心,有掙紮,但最終被一種執行任務時必須的、近乎殘忍的專業冷酷所覆蓋。他移開了視線,不再與她對視,這個動作比幽靈的質問更讓艾莉婭感到心痛。她曾對他懷有的那份朦朧好感,在此刻他冰冷的側影前,顯得如此可笑和蒼白。
迷茫與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淹沒了她。她試圖解釋,重複著技術合作的細節,但在戰友重傷垂死的現實和邏輯上無法辯駁的嫌疑麵前,她的聲音顯得那麼無力。
最終,普萊斯下達了隔離命令。艾莉婭被帶到了基地最深處,那個曾經囚禁禦天敵的、巨大而空曠的地下空間。
如今,這裡為她建立了一個全透明的玻璃牢房。房頂隻有一盞散發著慘白微光的燈,如同審訊室的聚光燈,將她完全暴露在光明之下。而玻璃之外,是無邊無際的、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寂靜得能聽到自己心臟狂跳和血液流動的聲音。她知道,黑暗中有無數雙眼睛,通過監控,一刻不停地注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很快,審訊開始了。首先是幽靈。他走進牢房,關上門,隔絕了內外。他沒有坐下,隻是居高臨下地站著,骷髏麵罩下的目光沒有任何溫度。他的問題直接、尖銳,如同他的匕首,精準地刺向每一個可能的時間漏洞和邏輯矛盾。他反複追問她與禦天敵單獨相處時的每一個細節,語氣冰冷得不帶一絲人類情感,彷彿在審問一個完全陌生、且罪大惡極的犯人。昔日在任務中那份無需言明的默契和信任,蕩然無存。
緊接著,是keegan。他的審訊方式與幽靈不同,卻更讓艾莉婭心碎。他坐在她對麵,表情是程式化的平靜,但眼神深處是壓抑著的風暴。他的問題更加深入,涉及她的動機,她的背景,甚至試圖挖掘她潛意識裡可能被利用的“弱點”。他用極其專業的心理學話術,一步步施壓,試圖瓦解她的心理防線。
“艾莉婭,回憶一下,他有沒有給過你任何暗示?任何……看似無關緊要,但現在回想起來彆有深意的話?”基根的聲音平穩,卻像鈍刀割肉。
艾莉婭看著他,看著這個曾經讓她感到安心、甚至心生悸動的男人,此刻用對待敵人的方式對待她,那種陌生感讓她痛徹心扉。
“keegan……”她忍不住叫了他的名字,聲音裡帶著一絲祈求,一絲希望他能記起過往的脆弱。
但基根隻是微微蹙眉,眼神更加冷硬:“陳博士,請回答我的問題。這關係到基地所有人的安全,關係到gaz和hesh能否得到交代!”
最後一絲希望破滅了。心痛和絕望如同藤蔓般纏繞住她的心臟,幾乎讓她無法呼吸。她不再試圖從他們眼中尋找往日的溫情,隻是機械地、一遍遍地重複著事實,感覺自己正一點點沉入這黑暗與孤寂的深淵。
在慘白燈光下,在無邊的黑暗和冷酷的注視中,艾莉婭環抱著膝蓋,將臉埋入臂彎。
玻璃牢房的門在艾莉婭身後無聲地滑閉,將那片令人窒息的慘白與孤立暫時隔絕。但她蒼白的臉色和眼底的茫然,卻像烙印一樣刻在了某些人的心裡。
幾乎就在她被押送回臨時囚室的同時,keegan麵色冰寒,步伐沉重地走向普萊斯的辦公室。他甚至沒有敲門,直接推門而入。辦公室內,氣氛同樣凝重。普萊斯站在桌前,眉頭緊鎖。而ghost早已在那裡,他摘下了那標誌性的骷髏麵罩,露出底下因憤怒而扭曲的麵龐,正對著普萊斯低吼,聲音因為極力壓抑而顯得嘶啞:
“我們141是一幫懦夫嗎,price?!”
ghost一拳砸在桌麵上,震得上麵的檔案跳了起來,“要利用一個女孩,用這種下作的手段才能達成目的?!你看看她!看看她現在被折磨成什麼樣子了?!”
他指著門外的方向,眼中燃燒著痛苦與不認同的火焰:“那些問題,那些眼神……我們他媽的成了什麼人?!我做不下去了,price!誰愛做誰做!!”
說完,他猛地轉身,帶著一身未散的硝煙和怒火,“砰”
的一聲巨響,狠狠摔上了辦公室的門,巨大的回響在走廊裡震蕩。
keegan站在門口,沒有看離開的ghost,他的目光直視著普萊斯,那裡麵沒有ghost那般外放的憤怒,卻有一種更深沉的、混合著失望與執行命令帶來的自我厭惡的冰冷。他什麼也沒說,隻是對普萊斯微微頷首,隨即也沉默地轉身離去,背影僵硬得像一塊被凍結的岩石。
辦公室內恢複了寂靜,隻剩下普萊斯一人。他緩緩坐回椅子上,粗糙的手指用力揉捏著眉心。桌上,一份來自尼克·弗瑞的加密通訊正靜靜躺著。事實上,在行動失敗、禦天敵逃脫的第一時間,普萊斯和遠在神盾局空天母艦上的尼克·弗瑞就已經得出了相同的結論——基地有內鬼,而且,絕對不是艾莉婭·陳。
對方的計劃狠毒而精妙。禦天敵的背叛是實,但將嫌疑精準地引向與禦天敵接觸最密切、技術價值最高的艾莉婭,這是一石二鳥之計:既轉移了視線,保護了真正的內鬼,又能廢掉人類陣營在賽博坦技術上的核心頭腦。
“這是陽謀,普萊斯。”尼克·弗瑞的全息影像在之前通訊時,獨眼中沒有任何動搖,“他們算準了我們會懷疑她,算準了這會引發內部猜忌。既然如此,我們不如……將計就計。”
“弗瑞,她還是個孩子!我們的人剛剛用審訊敵人的方式對待她!”
普萊斯當時的聲音帶著罕見的激動,他腦海中浮現出艾莉婭那雙從困惑到絕望的眼睛,浮現出ghost和keegan離去時的背影。他心軟了,他不忍心將戰場上的冷酷算計用在自己人身上,尤其是一個已經承受了太多的女孩身上。
“正因為她是我們的人,才更要確保真正的叛徒被揪出來!”
尼克·弗瑞的語氣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一時的委屈,好過所有人都死在下一個陷阱裡。引不出這條毒蛇,下次被撕碎的就不止是鐵皮和爵士!執行命令,隊長。”
麵對弗瑞的強硬和眼前殘酷的現實,普萊斯彆無選擇。
於是,這場戲必須演下去。他們故意凸顯艾莉婭的嫌疑,讓艾莉婭最親近的人對她進行嚴厲的審訊和隔離,製造出內部混亂、核心技術人員被控製的假象。
而效果,似乎正在顯現。在艾莉婭被關押後,後續針對霸天虎殘存勢力的清掃行動,開始變得格外的順利。他們遭遇的抵抗變弱了,清除的也多是一些低階霸天虎雜兵,彷彿對方的核心力量和指揮係統突然放鬆了壓製。
捷報一天天傳回,送到普萊斯的辦公桌上。但他看著那些戰報,臉上沒有絲毫喜悅。基地的燈光映照著他深刻著疲憊與憂慮的臉龐。
太順利了。順利得反常。所有人都心知肚明,霸天虎和那個隱藏的內鬼,絕不可能就此放鬆警惕。這些“勝利”,更像是對方在確認艾莉婭這顆“棋子”確實失去作用、人類陣營陷入內耗後,故意丟擲的誘餌,或者是為了某個更大陰謀而進行的戰術性後退。
他們放出了煙霧彈,而敵人,似乎正在將計就計地享受著這短暫的“優勢”。平靜的海麵下,更猛烈的暗流正在蓄勢。普萊斯知道,他們必須比敵人更有耐心,等待那條隱藏的毒蛇,在自以為安全的時候,露出致命的破綻。而在此之前,艾莉婭的委屈,ghost和keegan的憤怒,都隻能是這場殘酷博弈中,必須承受的代價。
從未經曆過如此對待的艾莉婭,精神與肉體都在迅速滑向崩潰的邊緣。那全透明的玻璃牢房,那無時無刻不被監視的感覺,那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包裹著唯一光源的窒息感,像無形的巨手扼住了她的喉嚨。她開始變得焦躁、脆弱,原本清澈的眼睛裡布滿了血絲和驚懼。幽閉恐懼症的症狀開始顯現,她常常在睡夢中驚醒,感覺四麵的玻璃牆在向她壓來,呼吸急促,冷汗浸透了單薄的囚服。她的身體條件急轉直下,臉色蒼白,嘴唇乾裂,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消瘦下去。
監視器的另一端,soap、k?nig
等人看著畫麵中女孩的痛苦,再也無法抑製內心的憤怒。他們找到了剛剛結束又一輪“審訊”的
keegan
和
ghost,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你們他媽的還是人嗎?!看看她!她快被你們逼瘋了!”
soap
一把揪住
keegan
的衣領,眼中噴火。
k?nig
巨大的身軀擋在
ghost
麵前,聲音低沉卻充滿壓迫感:“這…不是我們該做的事。保護她,纔是我們的職責!”
ghost
隻是沉默地站著,麵具掩蓋了他所有的表情,但緊握的雙拳指節泛白,暴露了他內心的風暴。keegan
用力甩開
soap
的手,聲音沙啞而疲憊:“服從命令!這是唯一的辦法!你們以為我們願意嗎?!”
最後一句,他幾乎是吼出來的,帶著同樣撕裂的痛苦。
他們痛恨自己作為軍人必須服從的天職,但為了揪出內鬼,為了保護艾莉婭不再遭受更致命的暗算,他們隻能用這個冰冷的理由來麻痹自己的良心。
然而,來自高層的壓力再次升級。尼克·弗瑞認為“火候”還不夠,真正的毒蛇尚未完全確信他們已落入圈套。他決定加大“劑量”。
命令下達時,ghost
感覺全身的血液都冷了。他儘力克製著,但走向牢房時,全身的肌肉都在細微地顫抖。他手中拿著的不再是記錄本,而是一根閃著幽藍電弧的電擊棒。
keegan
跟在他身後,腳步沉重如灌鉛。牢房門開啟,他們看到艾莉婭無力地靠在玻璃牆上,在她昏倒後被士兵潑下的一盆冷水,讓她曾經烏黑發亮、如同絲綢般的長發,此刻像一潭死水般淩亂地黏在臉上、脖頸上。她閉著眼睛,麵色蒼白如紙,身體搖搖欲墜,彷彿下一秒就會碎裂。
ghost
沉默地上前,按照指令,粗暴地將她拉起來,按著她跪坐在地上。艾莉婭沒有任何反抗,她已經失去了所有的力氣,甚至連睜開眼睛都覺得困難。因此,她沒有看到站在她正前方的
keegan,那雙冰藍色的眼眸中幾乎要溢位來的掙紮與痛苦。
keegan
的聲音響起,經過了特殊的電子處理,帶著一種非人的、扭曲的質感,這是他極力壓製自己即將失控的情緒,強迫自己進入角色後的結果:
“艾莉婭·陳,”
他用了全名,試圖建立距離,“你真的沒有把情報出賣給霸天虎嗎?”
艾莉婭長長的睫毛顫動了一下,緩緩睜開眼。她的眼神空洞,失去了往日所有的神采,但深處卻依舊有一種不肯屈服的微光。她的聲音沙啞,卻異常堅定:
“我沒有。”
這三個字,像最後的宣言,敲擊在
keegan
和
ghost
的心上。
知道此刻,敵人正通過隱藏的監控注視著這裡發生的一切,ghost
不能再猶豫。他手中的電擊棒,帶著令人齒冷的嗡鳴聲,猛地抵上了艾莉婭單薄的後背!
“呃啊——!”
劇烈的電流瞬間貫穿了她脆弱的身軀!一聲短促而痛苦的呻吟無法抑製地從她喉間溢位,她整個人如同斷線的木偶般劇烈抽搐了一下,隨即重重地倒在地麵上,蜷縮起來,失去了意識。
ghost
立刻收回了電擊棒,彷彿那東西燙手一般。他站在原地,麵具下的呼吸粗重。
keegan
猛地轉開了頭,不敢去看地上那個蜷縮的、微微顫抖的嬌小身影。他的指甲深深掐入了掌心,帶來尖銳的疼痛,試圖以此轉移心臟那如同被撕裂般的痛楚。
另一邊,霸天虎的隱匿據點。
威震天通過實時傳輸的畫麵,看到了審訊室內發生的一切。他發出低沉而滿意的獰笑。
“嗬嗬……哈哈哈哈哈!看到了嗎?這就是脆弱的情感,這就是他們所謂的‘信任’!”
他那猩紅的光學鏡中充滿了鄙夷和嘲諷,“多麼可笑,多麼卑劣的物種!一點小小的挑撥,就能讓他們自相殘殺!”
一旁的紅蜘蛛立刻諂媚地附和:“是的,偉大的威震天大人!我的計策如何?讓這些低等生物陷入內耗,懷疑他們最聰明的頭腦,再也沒有比這更完美的削弱方式了!”
他的計謀——挑撥離間,似乎正在完美生效。
威震天滿意地點頭,隨即轉向一旁恭敬跪著的諾曼·奧斯本。
“告訴那個潛伏在斯塔克團隊的
‘mike’,”
紅蜘蛛代為傳達命令,聲音尖利,“是時候開始行動了。趁著他們內部混亂,奪取所有剩餘的空間橋,並殺掉掌握技術的艾麗婭!我們要讓他們的希望,徹底化為灰燼!”
真相如同撕裂烏雲的閃電,殘酷而清晰,基地的中央智慧處理係統
“雅典娜”
那個協助計算彈道、分析資料、管理後勤的無形之手,竟然是霸天虎精心偽裝的內鬼!她的程式碼深處,流淌著的是效忠威震天的黑暗指令。
正因如此,當艾莉婭這個對賽博坦能量訊號和異常資料流有著近乎本能敏銳的天才深度參與空間橋專案後,“雅典娜”感到了前所未有的威脅。艾莉婭遲早會從龐大的資料流中嗅到那一絲不諧的“金屬味”,這個不確定因素必須被剔除。於是,針對她的陷害計劃被迅速啟動。
就在ghost對艾莉婭施加電刑,吸引所有人注意力的同時,雅典娜與潛伏在斯塔克工業團隊內部的奧斯本內鬼
“mike”
裡應外合,向威震天傳送了141基地的精確坐標,並悄然啟用了早已被動了手腳、存放在基地內部的主傳送柱和77根副傳送柱,原本由神盾局分開放置、總計108根的傳送柱,竟有超過七成被秘密集中並在此刻啟用。
巨大的能量波動瞬間在基地內部引發警報,整個地下設施開始劇烈震動,中央區域,那根主傳送柱爆發出衝天的、不祥的紅色能量光柱!
“敵襲!最高警戒!”普萊斯的怒吼通過通訊頻道傳遍基地。
然而,與外麵的混亂形成鮮明對比的是指揮中心的冷靜。普萊斯和遠端連線的尼克·弗瑞臉上,沒有任何意外的表情。
“收網。”
弗瑞的獨眼中寒光一閃。
早已埋伏在實驗室附近的神盾局特工和141精銳隊員如同獵豹般撲出,幾乎沒費吹灰之力,就將正準備趁亂銷毀證據、逃離現場的mike當場擒獲!他臉上還凝固著陰謀得逞的獰笑,轉瞬間化為錯愕與絕望。
與此同時,基地的備用能源係統被強製切換,所有與雅典娜主控程式連線的閘門被物理鎖死!
“不——!你們這些低等生物!”
雅典娜那原本柔和模擬的女聲瞬間變得尖銳、扭曲,充滿了賽博坦的電子雜音。它的核心程式試圖掙紮,資料流瘋狂逃竄,但在托尼提前留下的反製程式和神盾局頂尖網路戰專家的圍剿下,它如同被困在籠中的野獸。
就在這時,一道黃黑相間的身影如同閃電般掠過通道,大黃蜂一直在暗中監視基地的能源流向。他發出憤怒的、斷斷續續的收音機廣播聲,朝著雅典娜伺服器機房的方向猛衝過去,他要親手抓住這個偽裝成盟友、造成無數同胞和人類戰友犧牲的叛徒!
威震天通過即將中斷的監控畫麵,看到了mike被活捉,“雅典娜”暴露並被追擊的一幕。他巨大的金屬身軀因暴怒而顫抖,周圍的空間彷彿都在扭曲。
“紅——蜘——蛛——!”
威震天的咆哮聲震耳欲聾,他猩紅的光學鏡死死盯著一旁瞬間僵住的副官,“這就是你的‘完美計策’?!不僅沒能除掉那個女孩,還讓我們損失了兩枚重要的棋子!”
紅蜘蛛嚇得魂飛魄散,連忙匍匐在地,尖聲辯解:“偉大的威震天!這……這是人類的狡詐!他們……他們居然將計就計……”
在威震天幾乎要將他熔化的目光下,紅蜘蛛為了自保,尖利地叫道:“‘雅典娜’!在被捕獲前,啟動最終協議!處決艾莉婭·陳!立刻!”
他要毀滅所有可能泄露霸天虎情報和讓他丟臉的證據。
然而,就在“雅典娜”接收到指令,試圖調動基地內殘餘武器係統鎖定艾莉婭牢房的那一刻牢房內,早已空無一人。
在審訊戲碼上演、能量波動爆發的同一時間,一隊由soap和k?nig帶領的、絕對忠誠的141隊員,就以最高優先順序,用液壓剪強行破開牢房,將因電擊和虛弱而昏迷不醒的艾莉婭迅速抬上擔架,通過一條絕密的應急通道,快速轉移到了更深層、更安全的庇護所。
普萊斯站在主控台前,看著螢幕上代表艾莉婭安全轉移的綠色訊號,緩緩鬆了一口氣。他拿起通訊器,聲音沉穩如磐石:“弗瑞,目標已安全。‘清理’行動,可以開始了。”
日子過了一個星期,艾莉婭終於緩緩睜開了眼睛,模糊的視線逐漸聚焦。映入眼簾的,是熟悉的病房天花板,以及床邊圍著的一道道身影。
普萊斯、soap、konig……甚至還有臉上帶著複雜神情的ghost和keegan。他們的目光中,帶著關懷、愧疚、欲言又止。
不需要任何解釋,艾莉婭瞬間明白了。她的嫌疑洗清了。那
普萊斯上前一步,他的臉上帶著罕見的、毫不掩飾的鄭重與歉意。他聲音低沉,將尼克·弗瑞的計劃和盤托出——如何將計就計,如何引蛇出洞,如何不得已將她作為了誘餌。他提到了mike的招供,諾曼·奧斯本的投誠,以及mike已被處決,雅典娜被大黃蜂和探長摧毀。
他的道歉是誠懇的,邏輯是清晰的,為了大局,似乎一切犧牲都顯得“值得”。艾莉婭靜靜地聽著,沒有打斷,臉上沒有任何波瀾。直到普萊斯說完,她隻是輕輕地點了點頭,那雙曾經閃爍著智慧與靈動光芒的眼睛,此刻像兩口枯寂的深井,平靜得令人心慌。
“好的,上尉,我知道了。”她的聲音很輕,沒有絲毫起伏,彷彿在談論一件與己無關的事情。
她沒有質問,沒有哭訴,甚至沒有一絲憤怒。這種過分的平靜,比任何激烈的反應都更讓在場的人感到不安。
她甚至轉而詢問了gaz和hesh的恢複情況,在得到普萊斯“已無大礙”的回答後,她再次點了點頭。普萊斯看著她,眉頭緊鎖,忍不住再次認真地詢問:“艾莉,孩子,你……真的沒事嗎?”
女孩緩緩搖了搖頭,目光落在空無一物的白色牆壁上,輕聲說:“我沒事。”
她的逐客意味如此明顯,普萊斯歎了口氣,知道此刻任何言語都顯得蒼白,隻得帶著眾人離開了病房。當房門輕輕合上,隔絕了外界的一切,艾莉婭眼底那強裝的平靜才一點點碎裂,取而代之的是一種徹骨的明悟與冰涼。
她全都想明白了。
從她被捲入這一切開始,從ksi到141,從擎天柱到尼克·弗瑞……她就像一顆棋子,一顆擁有特殊價值、因此被各方爭搶又隨時可以為了更大棋局而被犧牲的棋子。他們利用她的技術,利用她的善良,甚至……利用她的痛苦和絕望。
尼克·弗瑞的做法,她可以理解。為了勝利,為了更多人的生存,必要的犧牲無可厚非。站在指揮官的立場上,這或許是“正確”的。
她的腦海裡閃過一張張熟悉的臉。普萊斯、soap、konig、ghost,還有keegan。
他們也是如此心安理得地認為這是對的嗎?
想到ghost拿著電擊棒時那沉默卻堅定的手,想到keegan那經過電子處理的、冰冷的質問。他們當時在想什麼?是否也曾有過一絲猶豫?還是僅僅將軍人的“服從”作為麻痹自己的藉口?她發現,自己無法再像以前那樣看待他們了。那些曾經並肩作戰的情誼,那些隱約萌動的好感,此刻都被蒙上了一層無法擦去的灰塵。他們變得陌生起來。
ghost和keegan站在病房外,透過小小的觀察窗,看著裡麵那個蜷縮在病床上、不願看向門口的女孩。她單薄的背影彷彿築起了一道無形的、堅不可摧的冰牆。他的心如同被一隻冰冷的手緊緊攥住,一種前所未有的絕望感蔓延開來。
他們絕望地意識到,有些傷害,一旦造成,就再也無法彌補。他們親手將她推入深淵,又怎能奢望她爬出來後,還能一如既往地對他們展露笑顏?
她又一次遭到了信任之人的利用和“背叛”,儘管這背叛打著“保護”與“大局”的旗號。他們還有什麼資格,要求她像從前一樣,毫無保留地信任、依賴,甚至……付出情感?
病房內,艾莉婭緩緩閉上眼睛,將外界的一切隔絕。她需要時間,不是用來原諒,而是用來重新審視這個世界,以及她在這個冰冷棋局中,該如何自處。
信任已然崩塌,而重建,遙遙無期。
病床上的女孩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咳嗽,單薄的身體隨著咳嗽不住地顫抖,彷彿要將五臟六腑都咳出來。這突如其來的痛苦打破了病房裡死寂的平靜。幾乎是在咳嗽響起的瞬間,病房門被猛地推開!一直守在門外、心神不寧的
keegan
和
ghost
如同離弦之箭般衝了進來。
“艾莉婭!”
keegan
的聲音帶著無法掩飾的驚慌和心痛,他快步上前,下意識地就想伸手將她扶起,輕拍她的後背為她順氣。
然而,在他的手指即將觸碰到她肩膀的刹那,艾莉婭抬起了頭。那雙曾經盛滿星光、或狡黠或專注的眼睛,此刻隻剩下一種近乎死水的空洞。那空洞的眼神,像兩把冰冷的錐子,狠狠刺穿了keegan的心臟,讓他的動作瞬間僵住。
“艾莉婭……”他再次呼喚她的名字,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伸出的手懸在半空,想要落下,卻又不敢。
女孩看清了來人的臉——是keegan。這個她曾偷偷關注、曾因他沉穩可靠而心生悸動、甚至在ksi時期有過曖昧瞬間的男人。他此刻臉上的心痛和急切是如此真實,真實得幾乎讓她產生一絲錯覺。
但下一秒,更冰冷的理智將她拉回現實。他呢?他此刻的心痛,又是真的,還是假的?
是演技嗎?像之前審訊時那樣,將冷酷扮演得淋漓儘致?還是說,這心痛並非源於她本身,僅僅是出於利用後的愧疚,或者是對一個昔日熟悉同伴程式化的關心?
她忽然想到,自己對他而言,或許從未真正重要過。那些曾經的互動和默契,在“大局”和“命令”麵前,顯得如此蒼白可笑。
思緒不由自主地飄遠,飄到了那個混亂的、交織著淚水與暴戾的夜晚,飄到了
kruger
那個不算清白、卻帶著同樣絕望和掠奪氣息的吻上。
也許,自己對於這兩個男人來說,本質都是一樣的。
都是他們複雜世界裡,一個可以隨時被權衡、被利用、被犧牲的變數。不同的隻是,一個用冷漠和粗暴作為偽裝,另一個,則用溫柔和關切作為麵具。
想到這裡,一種深入骨髓的疲憊和決絕湧上心頭。在keegan的手終於遲疑地快要落到她背上時,艾莉婭用儘全身力氣,決然地、毫不留戀地掙脫了他試圖靠近的懷抱。她的動作不大,卻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排斥。
“我累了,”她重新躺下,背對著他們,聲音沙啞而沒有絲毫情感,像在陳述一個與己無關的事實,“中尉和中士,請先出去吧。”
ghost
站在稍遠的位置,將這一切看在眼裡,麵具下的嘴唇緊抿。keegan
伸出的手還停留在半空,指尖似乎還殘留著她方纔衣料的觸感,此刻卻隻剩下冰冷的空氣。他看著那拒絕一切的背影,所有想解釋、想道歉的話都堵在了喉嚨裡,化作無聲的苦澀。
他們還想說些什麼,哪怕是一句“對不起”,但在女孩那徹底封閉的姿態麵前,任何語言都失去了力量。最終,ghost
輕輕拉了一下彷彿被定住的
keegan,兩人沉默地、一步步退出了病房,輕輕帶上了門。
幾天後,konig
高大的身影出現在了艾莉婭的病房外。他透過觀察窗,看到女孩似乎睡著了,但睡顏並不安穩,纖長的睫毛不住顫動,眉頭緊鎖,額間滲出細密的冷汗,嘴唇無聲地囁嚅著,顯然正陷入噩夢的糾纏。
幾乎是同時,在監控室時刻關注著這邊動靜的
ghost
也注意到了艾莉婭的異常。他立刻起身跑著衝向醫護室。當他推開房門時,看到的卻是
konig
如同被侵犯了領地的猛獸般,立刻轉身,用他那龐大的身軀擋在病床前,麵具下的眼神透露出凶狠的警告,無聲地阻止
ghost
的靠近。
空氣中瞬間彌漫開劍拔弩張的氣氛,ghost
看著
konig
這副保護者的姿態,想到自己與
keegan
之前不得不扮演的角色,一股混合著愧疚、焦躁和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絕望情緒猛地湧上心頭。他壓下聲音,但那聲音透過麵具傳出,帶著一種冷酷的、近乎殘忍的清醒,更像是在戳破
konig
以及他自己的幻想:
“你以為你守在這裡,她就會對你與眾不同嗎,konig?”
ghost
的聲音壓抑著,卻字字如刀,“醒醒吧!我們每個人!都參與了那個該死的計劃!你,我,price,keegan……我們所有人都選擇了服從命令,看著她被推下去!”
他往前逼近一步,眼神死死盯著
konig:“她不會原諒我們!任何一個人!”
最後幾個字,他幾乎是咬著牙擠出來的,絕望而低沉,像是在宣判他們所有人的刑期。
konig
感覺渾身的血液彷彿瞬間倒流,ghost
的話像重錘砸在他的心臟上。他痛苦地轉頭,看向床上那個即使在睡夢中也不得安寧的女孩,巨大的無力感和罪惡感幾乎要將他吞噬。就在這時,艾莉婭彷彿被夢魘扼住了喉嚨,發出一聲短促而驚恐的呼喊,猛地睜開了眼睛,胸口劇烈起伏。
“licht(燈)…”
konig
下意識地用母語低語,立刻伸手開啟了床頭的台燈。
溫暖的黃光碟機散了部分黑暗,也照亮了艾莉婭驚魂未定、蒼白的臉。
幾乎在同一時間,ghost
也條件反射般地快步上前,動作甚至比
konig
更快,他小心翼翼地、輕柔地扶起女孩,讓她虛軟無力的身體靠在自己懷裡,試圖給她一些支撐。他能感受到她單薄身軀的微顫。然而,艾莉婭在最初的茫然後,迅速清醒過來。她看清了床邊的兩人,眼神恢複了之前的冷淡和平靜,彷彿剛才的噩夢與驚醒隻是一場錯覺。她輕輕掙開了
ghost
的懷抱,靠回枕頭上。
“我的嫌疑,不是已經洗清了嗎?”她的聲音沒有波瀾,帶著一絲疏離的客氣,“你們為什麼還會在這裡。”
konig
急忙拿起一旁的水杯,遞過去,聲音因為緊張而有些發緊:“我們……我們很擔心你,meine
schatz。”
他握住水杯的手微微顫抖,緊張地觀察著女孩的反應。但艾莉婭什麼表示都沒有。沒有接受,也沒有拒絕,隻是用一種客氣的、保持著明確距離的眼神看著他,彷彿在看一個不太熟悉的陌生人。那種疏離感,比直接的憤怒更讓人心慌。
然後,她轉向
ghost,語氣依舊平淡,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堅決:“中尉,請不要監視我了。我很不喜歡。我想自己一個人。”
ghost
下意識地想開口反駁,想說這不是監視是保護,但在女孩那冷漠得沒有一絲漣漪的眼神中,他所有的話語都失去了力量。他像是被抽乾了力氣,緩緩鬆開了原本下意識還想虛扶著她肩膀的手。
他和
k?nig
最終在女孩無聲的逐客令下,不得不再次離開了病房。
房門剛剛在身後關上,壓抑了許久的情緒就在走廊裡爆發了。
“你他媽剛才那是什麼意思?!”
k?nig
猛地揪住
ghost
的衣領,將他狠狠抵在冰冷的牆壁上,聲音因憤怒和痛苦而扭曲,“你以為隻有你在乎她嗎?!你以為隻有你痛苦嗎?!”
ghost
任由他抓著,麵具下的眼睛空洞地望著天花板,聲音裡充滿了疲憊和自嘲:“意思就是我們都沒資格再靠近她了。”
爭吵聲在空曠的走廊裡回蕩,充滿了無力與悔恨。而病房內,艾莉婭靜靜地聽著門外隱約的動靜,緩緩閉上了眼睛,將台燈關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