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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107章 Gladshei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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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艾莉婭在一道刺眼的金光下睜開雙眼。

宏偉、輝煌、神聖……任何詞彙在此刻都顯得蒼白。她正站在阿斯加德金宮gladsheim內部一條寬闊無比的廊道上。腳下是打磨得光可鑒人、鑲嵌著複雜金色紋路的昂貴石材,一直延伸至視野的儘頭。

高聳得令人目眩的金色穹頂上,繪製著記述阿斯加德古老史詩的瑰麗壁畫,諸神與巨獸的戰爭場景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就會從壁畫中掙脫而出。巨大的石柱需數人合抱,上麵雕刻著盧恩符文與世界樹的枝乾,散發著淡淡的魔法光暈。

空氣中彌漫著一種奇異的氣息,那是陽光、蜜酒、金屬、以及某種永恒不朽的能量混合在一起的味道,屬於神域獨有的氣息。遠處傳來隱約的號角聲、鎧甲碰撞的鏗鏘聲、以及某種悠揚卻充滿力量的聖歌。

這裡就是阿斯加德,諸神之所,九界的中心,也是她未來一切行動將要展開的舞台。

女孩低頭看了看自己。tva那身樸素的灰色製服已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襲符合阿斯加德風格的、輕柔如月光的白色長裙,裙擺和袖口用銀線繡著細密的、如同星辰軌跡般的紋路。她知道,這是tva為她安排好的“美貌之神”的身份偽裝。

她抬起手腕,那個造型精巧的時空調節表依然穩穩地戴在那裡,在神域的光線下泛著不起眼的金屬光澤。這是她與未來、與使命、與歸途唯一的連線。

“ex1024,任務開始。”

她在心中默唸,按下存檔的黃色按鈕。

………

金宮遠處,彩虹橋的光芒前所未有的熾盛,如同一條奔騰不息的光之河流,迎接它凱旋的君主。神域阿斯加德的所有尖塔與穹頂都在共鳴,發出低沉而喜悅的嗡鳴,彷彿整個國度本身就是一個活著的、正在呼吸的宏偉生命。

在地平線的儘頭,光芒最盛之處,眾父之王奧丁率先踏出。

父神端坐在神駿異常的八足天馬斯萊普尼斯之上,那戰馬每一步都踏碎虛空,蹄下迸發出如同星辰般璀璨的聖光。奧丁身披暗金色的厚重戰甲,手持永恒之槍岡格尼爾,槍尖指向天空,引導著勝利的榮光。他僅存的那隻眼中,蘊含著如淵的智慧與不容置疑的權威,如同移動的法則本身。

而這一次,在他的身側,略後半步的位置,死亡女神海拉與他並駕齊驅。

作為凱旋的統帥,她騎乘著體型龐大如小山、毛發如同黑夜凝聚的巨狼芬裡厄,巨狼幽綠的眼中燃燒著野性與忠誠的火焰,低沉的咆哮聲彷彿能凍結靈魂。死亡之神的黑發如同奔湧的暗影,在她身後狂舞,她親手用死亡神力編織的黑色戰甲上,還沾染著叛軍凍結的血液,破損處露出其下白皙卻蘊含著恐怖力量的肌膚。

她微微揚著下巴,麵容冷峻,眼神掃過前方迎接的人群,帶著勝利者的傲然與一絲久違的、屬於公主的榮光。

在他們身後,是阿斯加德的金戈鐵馬。金色的鎧甲與鋒利的兵刃反射著彩虹橋的光芒,形成一片移動的、光芒萬丈的金屬海洋。戰士們唱著古老而雄壯的戰歌,步伐整齊劃一,震天的腳步聲與盔甲的撞擊聲彙成一股無堅不摧的洪流,宣告著九界最強大軍事力量的歸來。

神域的子民們擁擠在道路兩旁,發出海嘯般的歡呼。

“眾父之王奧丁!”與“死亡女神海拉!”的呼聲交織在一起,響徹雲霄。鮮花與金色的符文紙屑如同雨點般從兩旁宏偉的建築上拋灑而下。許多年長的子民看著海拉的身影,眼神複雜,他們還記得這位長公主昔日的鋒芒,而年輕一代則更多地被這位強大而酷烈的女神所震懾與吸引。

是夜,金宮的盛宴廳內,輝煌如同白晝。

無數巨大的蜜蠟火炬在鑲嵌著寶石的牆壁上燃燒,散發出溫暖的光暈與蜂蜜般甜膩的香氣。

穹頂之上,魔法模擬出的星辰與極光緩緩流轉,瑰麗非凡。長長的宴會桌上鋪著最精美的亞麻布,上麵擺滿了堆積如山的、來自九界各處的珍饈美饌:烤得金黃流油的整隻厄運野豬,流淌著金色汁液的伊敦蘋果,盛放在巨大貝殼中的華納海姆魚子醬,以及永不枯竭的、流淌著金色酒液的蜜酒巨觥。

奧丁端坐於至高王座之上,弗麗嘉王後坐在他身旁,麵容溫婉而帶著高雅的微笑。諸神與勇士們,戰神提爾、守護神海姆達爾等——皆位列席間,歡聲笑語,觥籌交錯。

而今晚,最引人注目的焦點,無疑是海拉。她被安排在王座下首最尊貴的位置,那是她應得的榮譽。她依舊穿著那身染血的戰甲,與周圍華服盛裝的諸神格格不入,卻無人敢置喙半句。

奧丁舉起巨大的金盃,聲音洪亮,傳遍整個大廳:“為了阿斯加德的勝利,為了勇士的鮮血與榮耀,乾杯!尤其,為了我的長女,海拉——阿斯加德最鋒利的矛與最堅固的盾,乾杯!”

“為了阿斯加德的榮耀!為了海拉!!”

歡呼聲幾乎要掀翻穹頂。

海拉在眾人的注視下,緩緩舉起自己的酒杯,對著奧丁的方向微微頷首,隨後將杯中那如同液態黃金般的蜜酒一飲而儘。動作乾脆利落,帶著軍人的颯爽。

艾莉婭看著王座下那個光芒萬丈又孤獨冷峻的身影,看著她父慈子孝、一片祥和的場麵,知道好景不長了。

思索間,金宮的喧囂在奧丁抬起那隻戴著金環的巨掌時,如同被無形的手扼住咽喉,瞬間歸於沉寂。

火炬的光芒似乎也在這一刻凝固定格,蜜酒的香氣與食物的熱氣仍在空氣中飄蕩,但所有喧鬨、歡笑、杯盞碰撞聲都消失了。唯有穹頂模擬的星辰極光仍在無聲流轉,注視著下方驟然緊繃的場麵。

眾父之王自王座上緩緩站起,身姿如同支撐世界樹的巨擎。永恒之槍岡格尼爾頓在地麵,發出一聲沉悶卻傳遍每個角落的轟鳴,宣告著神王無可置疑的意誌。無需言語,廳內所有神隻、勇士、侍從,如同被風吹倒的麥浪,齊刷刷地單膝跪地,垂下頭顱,以示對九界至高統治者的敬畏。

海拉同樣單膝觸地,她微微垂首,黑色的戰甲在寂靜中發出細微的摩擦聲。她等待著,等待著父神對她赫赫戰功的封賞,或許是她期盼已久的、更加名正言順的繼承權與在阿斯加德的至高權柄。

奧丁的聲音如同滾動的雷霆,在宏偉的廳堂中回蕩,帶著不容置疑的神聖與威嚴:

“吾之長女,海拉。”他的獨目落在女兒身上,那目光深邃如淵,蘊含著複雜的情緒,有關懷,有審視,但更深處的,是一絲難以撼動的忌憚與冰冷的算計。

“汝以死亡之力,為阿斯加德開疆拓土,功勳卓著,威震九界。今日,吾以眾父之名,賜汝神職——”

他略微停頓,整個金宮彷彿連呼吸都停滯了。

“——執掌死亡,敕封為‘死亡之神’!”

名號響徹殿堂,帶著磅礴的神力,引起四周壁畫的微光與之共鳴。然而,接下來的話語,卻讓海拉猛地抬起了頭,那雙如同最深邃夜空的眼眸中,瞬間燃起了難以置信的火焰。

“即日起,汝當恪儘職守,前往海姆冥界,統領亡者之域,維護生死秩序之平衡。汝與汝之部屬,永鎮冥土!”

“永鎮冥土”!

這四個字如同最冰冷的永恒之槍,狠狠刺穿了海拉剛剛因勝利和父神並肩而燃起的、微弱的期望之火。那不是封賞,那是流放!是將她與她強大的力量,一同放逐到那片隻有黑暗與死寂的荒蕪之地,遠離阿斯加德的榮耀與權力中心!

她跪在那裡,身體僵硬,握著拳的手指因為過度用力而深深陷入掌心,幾乎要刺破那足以撕裂巨龍的堅韌麵板。

海拉的眉頭緊緊鎖起,目光如同淬毒的匕首,直射向王座上的父親,試圖從那威嚴的麵容上找到一絲玩笑或轉圜的餘地。但她隻看到了奧丁那如同亙古冰川般的平靜與決絕,那隻獨眼中沒有絲毫溫情,隻有屬於神王的、不容置疑的法則。

奧丁身側,身著華服的大主管適時上前一步,他的聲音尖細而恭敬,卻在此刻顯得格外刺耳。

“死亡之神海拉,還不領旨謝恩?”

這聲催促如同冷水澆在滾油上。海拉胸膛劇烈地起伏了一下,周身那無形的死亡氣息開始不受控製地彌漫,使得她身旁火炬的光暈都為之扭曲、黯淡。

整個金宮靜得可怕,所有跪伏的神明與勇士都感受到了這令人窒息的壓抑。他們不敢抬頭,卻能清晰地感知到從那跪地的死亡女神身上散發出的、足以凍結靈魂的冰冷怒意與滔天的不甘。

然而,海拉終究是海拉。她是經曆過無數血戰、懂得審時度勢的統帥。她清楚地知道,在此刻,在奧丁神力籠罩的金宮,在萬千臣民麵前,公然違抗神王旨意意味著什麼。

那熊熊燃燒的怒火,在她眼底幾經翻騰,最終被強行壓下,轉化為一種更深沉、更刺骨的冰冷。

她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那氣息帶著冥土的寒意。她重新低下頭,掩去眸中所有翻湧的情緒,隻用一種毫無波瀾的、近乎死寂的語調,清晰地說道。

“海拉……領旨。”

每一個字,都像是從萬載寒冰中鑿出,帶著徹骨的寒意與壓抑到極致的風暴。她接下的不是榮耀,是一道將她與故鄉、與渴望的王座永久隔離的枷鎖。

死亡之神站起身,動作依舊帶著軍人的挺拔,但所有人都能感覺到,某種東西在她體內碎裂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加危險、更加決絕的東西,悄然滋生。

奧丁微微頷首,彷彿隻是完成了一項尋常的任命。他重新坐回王座,金宮的寂靜這才被打破,響起了參差不齊、帶著些許惶惑的歡呼與恭賀聲。然而,這聲音再也無法掩蓋那彌漫在盛宴空氣中的、冰冷刺骨的裂痕。

在角落的石柱旁,身著白裙的艾莉婭將這一切儘收眼底。她看著海拉挺直脊背,在眾人複雜目光的注視下,如同一位真正的王者般,轉身走向殿外,走向那註定與她命運交織的、黑暗的流放之地。

她知道,諸神黃昏的倒計時,從這一刻起,已經悄然開始。

金宮的喧囂被徹底拋在身後,如同一個冰冷而虛偽的幻夢。海拉獨自立在寂靜的後花園,夜風拂過她染血的黑甲,卻吹不散心頭那團灼燒的烈焰。

她凝望著遠方,世界樹尤克特拉希爾的輪廓在星輝下若隱若現,那是連線九界的生命脈絡,也曾是她夢想中將要統治的疆域。

父皇的忌憚,她並非毫無察覺。隻是她未曾料到,這份忌憚會化作如此決絕的流放——永鎮冥界,與死亡和孤寂為伴,永遠遠離阿斯加德的陽光與榮耀。這比戰死沙場更讓她感到屈辱。

然而,就在她胸中不甘與怒火交織翻騰,幾乎要衝破理智的堤壩時,一陣壓抑的咆哮與金屬碰撞聲撕裂了夜晚的寧靜。她猛地轉頭,瞳孔驟然收縮。

就在下方的廣場上,守護神海姆達爾,那雙能觀測萬物的眼睛此刻冷漠如冰,正指揮著奧丁的禁軍,用閃爍著符文的特製鎖鏈拖拽著她的芬裡厄!

巨狼憤怒地掙紮,利爪在石地上劃出深刻的痕跡,嗚咽聲中充滿了被背叛的痛苦與暴戾。那是自她征戰起便陪伴左右的夥伴,是她麾下最忠誠無畏的戰士!

最後一絲理智的弦,繃斷了。

壓抑的怒火如同火山噴發,死亡神力如同黑色的風暴以海拉為中心轟然炸開!她沒有絲毫猶豫,身影如同鬼魅般從露台邊緣直墜而下,速度快到隻在空中留下一道模糊的黑色殘影。

她沒有選擇攻擊海姆達爾——這位忠誠執行命令的將領並非她此刻仇恨的根源。她的目標明確無比,是那些禁錮她夥伴的鎖鏈與士兵。

“滾開!”

伴隨著一聲冰冷的怒喝,墨綠色的恐怖能量如同實質的衝擊波,以她落地點為中心悍然爆發!空氣被擠壓出爆鳴,堅硬的地麵寸寸龜裂。那些精銳的禁軍士兵如同被無形巨錘擊中,連同他們手中的符文鎖鏈一起,被狠狠轟飛出去,鎧甲扭曲,倒地不起。

海拉一步踏前,徒手扯斷芬裡厄身上殘餘的鎖鏈。巨狼脫困,立刻依偎到她身邊,巨大的頭顱蹭著她的手臂,發出委屈而憤怒的低鳴。她緊緊抱住它,抬起頭,目光如兩柄淬毒的利劍,直刺向露台之上。

奧丁,以及他身後簇擁的眾神,已然出現在那裡。神王居高臨下,獨眼中沒有任何波瀾,隻有冰冷的失望與絕對的威嚴。

“你要違抗我的命令嗎?我的女兒。”奧丁的聲音如同滾雷,壓下了廣場上所有的雜音,帶著不容置疑的質問。

“女兒?”海拉笑了,那笑聲淒厲而充滿諷刺,在空曠的廣場上回蕩。

“父皇!如果您真的把我當作您的女兒,為什麼囚禁我!為什麼,要囚禁我的將士們!”

她每一個字都像是從齒縫中擠出,蘊含著滔天的恨意。

她猛地站起身,指著奧丁,聲音拔高,如同宣告般質問整個神域:“您有一天真的信任過我嗎?即使我為您披荊斬棘,衝鋒陷陣,為您奠定了阿斯加德九界之主的基石!”

奧丁沉默地看著她,那沉默比任何指責都更殘忍。最終,他隻是從鼻息間發出一聲冰冷的冷哼,如同最終宣判:

“冥頑不靈。”

他抬起永恒之槍岡格尼爾,槍尖遙指海拉,浩瀚的神力開始彙聚,整個阿斯加德的能量彷彿都在向他手中凝聚。

“既然你拒絕命運的恩賜,選擇背叛……”

奧丁的聲音如同律法,刻印在時間與空間之上,帶著終結一切的殘酷。

“我以眾父之神,阿斯加德之王的名義宣告:死亡女神海拉,及其麾下所有死亡軍團,永世不得踏出海姆冥界!”

“違逆神王,罪無可赦!汝等,將永遠被鎮壓於永恒帷幕與寂靜石碑之下,直至時間的儘頭!”

話音落下的瞬間,彩虹橋的光芒驟然亮起,卻不是通往九界,而是化作無數道金色的枷鎖,伴隨著奧丁磅礴的神力,如同天羅地網般向海拉與她身邊的芬裡厄籠罩而下!

奧丁以無可違逆的神威,將戰功赫赫的長女海拉打入冥界深淵後,整個阿斯加德金宮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諸神垂首,勇士噤聲,無人敢為那位曾帶來勝利與恐懼的死亡女神發出一絲異議。

就在這片令人窒息的臣服中,一道纖細潔白的身影,如同投入古井的石子,打破了凝固的空氣。

艾莉婭在心中痛苦扶額,知道這險必須冒。既要在海拉心中留下印記,也要藉此機會初步踐行自己的計劃。她毫不猶豫地按下了腕錶上黃色的存檔鍵,隨即,在眾神驚愕的目光中,她飛身而出,徑直跪倒在奧丁與諸神之前,直挺挺的接下那磅礴的神力,瞬間吐出一股鮮血,她的神格變得殘破不堪。

因劇烈的動作,她原本高高盤起的烏黑長發鬆散開來,幾縷青絲垂落,襯得脖頸愈發修長白皙。肩頭的白色裙裾悄然滑落,露出小片如玉的香肩,在神域輝煌的光線下,泛著柔膩的光澤。她的姿態看似嬌弱易碎,如同月光下顫動的花枝,然而當她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眸中卻毫無懼色,嬌柔的嗓音帶著一種與她外表截然不同的、鏗鏘有力的堅定。

“眾父之神在上!”她聲音清越,回蕩在寂靜的大廳,“海拉女神之力,堪為九界壁壘。囚禁守護者,無異於自斷臂膀,是阿斯加德無可估量的損失!請陛下收回成命!”

結果毫無懸念。觸怒神威的代價,是神王的震怒。艾莉婭被粗暴地剝奪了神位,打入阿斯加德最陰暗、最恐怖的重罪監牢。

……

冥界深處,已被無儘黑暗與孤寂包裹的海拉,坐在地上,眉頭緊鎖。奧丁的鎮壓之力如同億萬鈞枷鎖,讓她動彈不得。那個陌生小神不自量力的身影,卻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強大如她都無法掙脫的命運,那個看起來一碰即碎的美貌之神,竟妄想以螻蟻之力撼動神王的意誌?愚蠢,天真,可笑!

但……她記住了那張臉。那張在神王怒吼與威壓下,額頭緊貼地麵,背脊卻挺得筆直,不曾有一絲顫抖的臉。

……

阿斯加德的重罪大牢,彌漫著血腥、腐臭與絕望的氣息。這裡關押著最凶暴的罪犯和可怖的魔物。艾莉婭被隨意丟棄在肮臟的角落裡,鞭刑留下的傷口皮開肉綻,鮮血浸透了破碎的白裙。她奄奄一息地蜷縮著,與周圍猙獰的環境格格不入,宛如一隻誤入泥沼、被折斷了四肢的純潔仙鹿,氣息微弱。

幾個被**和饑餓驅使的重刑犯,眼中閃爍著貪婪的光,正試探著向她靠近。

就在這時,一股令人靈魂戰栗的死亡寒意瞬間籠罩了整個牢籠。

海拉的身影,如同撕裂空間般悄然出現在牢房之中。她甚至沒有多看那些囚徒一眼,隻是隨意地抬手,指尖墨綠色的能量一閃——那幾個試圖靠近艾莉婭的囚犯瞬間僵直,眼中的光芒熄滅,生命之力被粗暴地抽乾,化為乾癟的軀殼倒在地上。

整個牢房頓時陷入死寂,所有窺探的目光都在瞬間縮回黑暗深處,隻剩下恐懼的喘息。

海拉踱步到艾莉婭麵前,居高臨下地打量著這具看似即將熄滅的生命之火。她隨意地從旁邊一個嚇得癱軟的囚犯身上抽取了一道生命能量,那囚犯在慘嚎中化為飛灰。而她指尖凝聚的綠色光球,則被她不甚溫柔地拍入了艾莉婭體內。

強大的生命力湧入,女孩身上猙獰的傷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蒼白的麵頰也恢複了一絲血色。她長長的睫毛顫動了幾下,緩緩睜開了眼睛。

第一次,如此近距離地看到死亡女神海拉。

她的美麗是極具侵略性的,帶著死亡與戰爭的酷烈。臉龐輪廓分明,如同精心雕琢的寒冰,膚色蒼白卻毫無脆弱感,反而透著玉石般的堅韌。

那雙深邃的眼眸,是比冥界最深的黑暗還要濃鬱的墨綠,此刻正帶著毫不掩飾的譏誚與審視,冷冷地落在艾莉婭身上。黑色的戰甲勾勒出她充滿力量感的身形,破損處露出的肌膚彷彿蘊藏著能撕裂星辰的恐怖力量。

“多麼愚蠢而感人的勇氣,”海拉開口,聲音冰冷,帶著一絲玩味的嘲諷,“為一個素不相識、聲名狼藉的‘罪神’,賭上自己的性命和永恒的前程?告訴我,小美人,你圖什麼?你那可笑的勇氣,究竟從何而來?”

艾莉婭怔住了,她沒想過海拉真的會來看她。大腦飛速運轉,無數精心編織的謊言在舌尖翻滾——為了阿斯加德的未來?為了阻止諸神黃昏?這些宏大的理由在此刻海拉那雙彷彿能看透一切的眼眸前,都顯得如此蒼白無力。

時間彷彿凝固,在海拉越來越不耐煩的注視下,艾莉婭的臉頰竟慢慢染上一抹詭異的紅暈。她有些無措地低下頭,纖細的手指害羞地扭動著殘破的裙角,聲音細若蚊呐,卻清晰地傳入海拉耳中:

“因…因為……我愛慕您。”

刹那間,整個死寂的牢籠彷彿連空氣都凍結了。

海拉明顯愣了一下,隨即,她那總是覆蓋著寒霜的臉上,第一次露出了截然不同的表情——不是憤怒,也不是厭惡,而是一種彷彿看到了什麼極其有趣事物的、饒有興趣的笑容。

她微微彎下腰,靠近艾莉婭,墨綠色的眼眸盯著她,輕輕吐息:

“哦?愛慕我?嗬……有意思的小騙子。”

她看著蜷縮在角落、神格破碎後氣息比凡人還要微弱的艾莉婭,唇邊勾起一抹毫不掩飾的譏諷。

“看看你現在,”她的聲音如同寒冰摩擦,“連一個最下等精靈的隨手一擊都躲不過,脆弱得……嗬,與我腳下塵埃何異?”

艾莉婭因虛弱而麵色蒼白如紙,長發淩亂地沾著汙跡,昔日的光彩被牢獄的陰霾掩蓋。但她聽到這嘲諷,卻緩緩抬起頭,那雙清澈的眼眸中依舊沒有恐懼,隻有一種近乎執拗的平靜。

她聲音微弱,卻字字清晰:“我不怕。”

海拉定定地看了她一秒,那眼神複雜難辨,最終什麼也沒說,隻是漠然轉身。黑色的披風在汙濁的空氣中劃出一道決絕的弧線,身影融入冥界的黑暗,消失不見。

艾莉婭望著她離去的方向,那背影挺拔而孤高,彷彿承載了整個世界的重量與冰霜。她知道,在這位死亡女神強大到令人窒息的外表之下,是一顆被父神背叛、被同胞畏懼、眾叛親離後,早已千瘡百孔的痛苦內心。

海拉的這次“到訪”,像一道無形的禁令,確實讓牢獄的日子變得“不錯”起來——至少,那些覬覦她身體與美貌的肮臟目光和試探性的魔爪徹底消失了。死亡的威懾力,在這深淵之中,比任何律法都更有效。

然而,來自“上麵”的惡意,卻如同附骨之疽,悄然而至。

阿斯加德天庭,顯然不會輕易放過這個曾公然頂撞神王、還與剛被鎮壓的“逆神”海拉牽扯不清的小小“美貌之神”。看守們得到了默許,或是更直接的指令。

送來的食物,從最初還能下嚥的黑麵包和清水,迅速變成了散發著餿臭、宛如泔水般的殘羹冷炙,裡麵甚至能看到蠕動的蛆蟲。後來,連這樣的“施捨”也時有時無。有時一整天,隻有半碗渾濁不堪、帶著泥腥味的水被粗魯地踢進牢房。

饑餓,成了比鞭刑更殘酷的折磨。

艾莉婭靠在冰冷潮濕的牆壁上,胃部因長久的空寂而灼痛、痙攣。視線開始模糊,耳邊嗡嗡作響。她依靠著腕錶傳來的微弱能量,以及腦海中那份必須完成任務的堅定信念硬撐著。

一天,兩天……一個星期。

她的身體肉眼可見地消瘦下去,原本合身的白裙變得空蕩蕩,臉色灰敗,嘴唇乾裂出血。意識在清醒與昏沉間徘徊,彷彿風中殘燭。

最終,在又一次被饑餓的劇痛席捲,眼前徹底被黑暗吞噬時,她纖細的身體再也支撐不住,軟軟地滑倒在地,倒在肮臟的稻草和汙穢之中,失去了知覺。

生命的氣息,如同即將熄滅的燭火,在那具看似已然破碎的軀殼內,微弱地閃爍。

而在冥界那無邊的黑暗深處,女人端坐於冰冷王座之上,指尖無意識地敲擊著扶手,煩躁地蹙起眉,試圖將這無用的影像驅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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