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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133章 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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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實驗室的自動門在湯姆·羅德維爾身後輕輕合上,他的離開帶走了一部分活躍的氣氛。他走得有些匆忙,除了皮姆粒子的研究,他在國防部和簡·福斯特那裡確實還有彆的重點專案牽絆。

他暫時還沒把遇到艾莉婭事告訴他們共同的摯友簡,也是他的妻子。他知道以他老婆那愛憎分明、護短心切的脾氣,若是知道女孩現在的狀態,怕是立刻就會放下手頭一切,氣勢洶洶地趕來確認安危了。湯姆暗自搖頭,現在還不是時候。

彼得·帕克在艾莉婭一個幾不可察的眼神示意下,留了下來。當實驗室隻剩下他們兩人,周遭隻剩下儀器執行的低沉嗡鳴時,艾莉婭臉上的輕鬆神色褪去,轉而浮現出一種與她年齡不符的嚴肅和凝重。

“彼得,”她開口,聲音在空曠的實驗室裡顯得格外清晰,“關於皮姆粒子可以穩定開啟量子通道的發現,我決定要告訴韋恩先生。”

她頓了頓,觀察著彼得的反應,繼續解釋道:“不是我不信任湯姆,他是我信賴的同事,也是傑出的科學家。但我認為,這件事在現階段,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湯姆有家庭牽絆,而且他與國防部的合作深入……我害怕……”

艾莉婭沒有把話完全說明,但那雙聰慧眼眸中閃過的憂慮已經足夠。彼得立刻意識到,這不僅僅是科學發現,更牽扯到難以預估的巨大風險和潛在的政治、軍事博弈。他年輕的臉上也染上了鄭重,毫不猶豫地點頭:“我明白!你放心,艾莉婭,我一定守口如瓶,對誰都不會說。”

他甚至還做了一個拉上嘴巴拉鏈的動作,試圖讓氣氛輕鬆一點。

但他隨即又露出一絲猶豫,撓了撓頭,還是問出了心中的困惑:“呃……您為什麼會……願意告訴韋恩先生呢?恕我直言,我覺得他……”

彼得沒有說下去,但意思很明顯,布魯斯·韋恩那副哥譚花花公子的公眾形象,實在很難讓人第一時間將他與“可靠的機密守護者”劃上等號。

艾莉婭理解地笑了笑,那笑容裡帶著一種看透世情的瞭然:“我知道你的顧慮,彼得。但韋恩先生……他是一個值得信賴的人。即使他外在展現的一切,可能確實……嗯,沒有什麼說服力。”

她的語氣很肯定,彷彿基於某些彼得所不知道的經曆和判斷。

彼得對艾莉婭有著絕對的信任,見她如此篤定,心中那點疑慮便煙消雲散。“我明白了!”

他不再有任何猶疑。

“好了,”艾莉婭拍了拍手,將話題拉回當下,臉上露出一絲略帶尷尬的笑意,“現在沒人了。我們來繼續研究?如果你之後沒有額外安排的話,可否麻煩你和我一起……‘加班’?”

“天啊!我榮幸之極!”

彼得瞬間將那些複雜紛擾的思緒拋到腦後,眼睛亮了起來,興奮幾乎要溢位來,“簡直求之不得!能和您一起研究這個,太棒了!”

窗外的哥譚已沉浸於深夜的靜謐,隻有零星燈火。實驗室內,艾莉婭終於完成了對量子通道猜想的首次核心運算。她揉了揉有些發脹的太陽穴,仔細地將整理好的巨量模型圖和運算式存入一個加密的物理硬碟,隨後,毫不猶豫地在主機係統內啟動了最高階彆的安全程式,將方纔所有的臨時資料徹底粉碎,不留一絲痕跡。

“彼得,”她轉向一直陪伴在側的青年,語氣鄭重,“以後我們每次結束,都必須確保所有相關資料被絕對安全地清除,不能依賴雲端,也不能留下任何物理殘片。”

彼得看著女孩眼中不容置疑的嚴肅,深刻理解了這項研究的敏感性與潛在危險,他用力點頭:“我明白,就像從未存在過一樣。”

直到午夜時分,兩人才拖著疲憊卻帶著研究有所突破的興奮身軀離開韋恩大廈。詹姆斯等候在門口,為她拉開了邁巴赫的車門。

“送你一程吧,彼得,這麼晚了。”艾莉婭坐進車內,對彼得發出邀請。

青年道謝後沒有拒絕,安靜地坐在了旁側。車廂內彌漫著一種心照不宣的默契,兩人都避開了實驗室裡那個禁忌的話題。艾莉婭將目光投向窗外流動的夜景,試圖找些輕鬆的話題:“彼得,你的家鄉是哪裡?”

“皇後區,”彼得回答,語氣裡帶著一絲家鄉帶來的溫暖,“其實離哥譚不算太遠,大概四小時車程。”他頓了頓,反問道:“你呢,艾莉婭?你來自哪裡?”

“我來自……”艾莉婭幾乎是下意識地要回答,但話語卡在喉間,一陣突如其來的、深切的迷茫攫住了她。故鄉?記憶深處似乎有加州馬裡布陽光燦爛的海岸,洛杉磯的繁華夜景,還有一些模糊的、關於古老東方庭院的碎片……但它們交織在一起,無法形成一個清晰的答案,反而帶來一陣空洞的鈍痛。她最終隻是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太確定。”

彼得看到她臉上閃過的困惑與痛苦,雖然擔憂,卻體貼地沒有追問,隻是將話題引向了他在皇後區的生活趣事。

就在這時,一陣突兀的手機鈴聲打破了車內的寧靜。彼得尷尬地看了一眼來電顯示,又飛快地瞟了一眼艾莉婭,才硬著頭皮接起。

電話那頭立刻傳來一個低沉、帶著話筒壓縮後電磁質感且毫無溫度的男聲,語氣中的壓迫感即便隔著電話也能清晰地感受到:“帕克,我看到你的實時位置還在韋恩大廈附近。已經晚上11點了,難道布魯斯·韋恩現在開始要求實習生通宵加班了嗎?”

彼得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壓低聲音,帶著一絲窘迫的抗議:“斯塔克先生!我已經24歲了,是個成年人了,您不能總是這樣……定位我……”

“無論如何,在法律和道義上,我仍然是你的監護人之一。”托尼·斯塔克的聲音不容置疑,帶著他特有的、混合著關心與控製欲的語調,“我現在看到你正在移動,時速超過了30邁。告訴我,你現在在誰的車上?”

“我在……在我的專案負責人身邊,我們剛結束工作,她很好心送我回家……”彼得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想把自己埋進真皮座椅裡。

“把手機給她。”托尼的命令簡短而強硬。

艾莉婭聽到了電話那頭隱約傳來的、不容反駁的語氣,她對彼得安撫性地笑了笑,伸出手,示意可以把手機給她。彼得猶豫了一下,還是將手機遞了過去。

“我不管你是誰,”幾乎話筒剛貼到耳朵,托尼帶著一絲護犢般的慍怒聲傳來,“我的孩子,絕對不能為了工作到這麼晚,尤其是為了一些……無關緊要的專案。”

女孩並沒有因為對方話語中的尖銳而惱怒,她深知托尼·斯塔克不僅是彼得的監護人,更是她內心深處極為敬佩的科學家和前代英雄。

她誠懇地道歉:“這是我的疏忽,斯塔克先生,非常抱歉。研究確實投入了些,忘記了時間。我保證以後不會讓彼得留到這麼晚了。我現在正送他回家。”

電話那頭,突然陷入了一片死寂。

在遙遠的斯塔克大廈頂層工作室內,穿著沾滿油汙工裝褲的托尼·斯塔克,彷彿被一道無形的閃電擊中,猛地僵立在原地。周圍的所有聲音在這一刹那全部消失了。他的世界裡,隻剩下耳機裡傳來的那個清澈、冷靜,帶著一絲年輕女性特有的柔和,卻又熟悉到讓他靈魂戰栗的聲音在回蕩。

那個他以為此生再也聽不到的聲音。

那個曾在噩夢中無數次出現,讓他午夜驚醒,心痛到無法呼吸的聲音。

“喂?斯塔克先生?您還在聽嗎?”女孩疑惑地看了一眼依舊保持通話狀態的手機,對方卻沒有任何回應。

“你……你……”終於,托尼的聲音再次響起,卻顫抖得不成樣子,幾乎語無倫次,“你是誰?!”

這句問話不再是之前的質問,而是充滿了難以置信的驚駭和一種近乎絕望的期盼。

艾莉婭困惑地皺起眉頭,這位傳奇人物的反應實在有些奇怪:“您還好嗎,斯塔克先生?我是彼得的專案負責人,我們剛剛在一起進行……”

“**!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個!”托尼粗暴地打斷她,聲音帶著崩潰的邊緣,“對……對不起,是我沒說清楚,**!我是問……你的名字!告訴我你的名字!”

他的呼吸急促得如同溺水之人。

艾莉婭雖然滿心疑惑,但還是清晰而禮貌地回答:“我叫艾莉婭·陳,斯塔克先生。”

“斯塔克先生?”艾莉婭聽著電話那頭再次陷入詭異的沉默,甚至能隱約聽到粗重而不穩定的呼吸聲,擔憂地再次呼喚。

一旁的彼得看著艾莉婭困惑的表情,再聯想到托尼叔叔那異常激烈的反應,羞恥和尷尬達到了。他幾乎是撲過去,一把從艾莉婭手中奪回手機,迅速結束通話,切斷了那令人不安的通話。

“對、對不起!艾莉婭!非常非常抱歉!”

彼得臉上寫滿了慌亂和歉意,語無倫次地解釋,“斯塔克先生他……他平時不是這樣的!他可能是太擔心我了,所以說話有點……有點衝!我替他向你道歉!請你千萬彆介意!”

艾莉婭看著彼得驚慌失措的樣子,雖然心中對托尼·斯塔克過激的反應充滿了疑問,但還是溫和地搖了搖頭:“沒關係,彼得。可能……是我今天占用你太多時間了。我們先送你回家吧。”

電話被結束通話後,托尼·斯塔克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氣,高大的身軀晃了晃,若不是扶著身後冰冷的實驗台,幾乎要癱軟下去。他額前精心打理的棕發被冷汗浸濕,幾縷黏在蒼白的額角,胸腔劇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帶著溺水者攫取氧氣般的艱難和嘶啞。那雙慣常閃爍著智慧與不羈光芒的蜜糖色眼眸,此刻空洞地大睜著,裡麵翻湧著驚濤駭浪般的震驚、難以置信,以及一絲……不敢觸碰的、微弱的希望火光。

實驗室的冷光燈在他臉上投下深刻的陰影,讓他看起來一瞬間蒼老了許多。他維持著這個近乎脫力的姿勢,足足有十分鐘,彷彿一尊被瞬間凍結的雕像,隻有微微顫抖的手指泄露出內心正經曆著何等劇烈的風暴。

十分鐘後,那股僵直的力量才如同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近乎痙攣的急切。他猛地直起身,動作快得帶起一陣風,聲音因為極度的情緒衝擊而變得沙啞、破碎,幾乎是吼著對無處不在的ai管家下達命令:

“賈維斯!分析!立刻分析剛剛通訊記錄裡的聲音片段!最高優先順序!動用所有資料庫,所有備份!進行聲紋比對!”

他喘了口氣,像是用儘了全身力氣,才吐出那個名字,那個縈繞在他心頭十年、帶著血與悔恨的名字:

“比對物件……艾莉婭·陳。”

“正在執行,先生。”賈維斯冷靜的英倫腔在空曠的實驗室裡響起,與托尼的失態形成鮮明對比。無數道幽藍色的資料流開始在全息投影屏上瘋狂滾動,構成複雜的聲音波形圖和頻譜分析圖。

托尼死死盯著那些跳躍的資料,拳頭緊握,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時間一秒一秒地流逝,每一秒都像一個世紀般漫長。他甚至可以聽到自己心臟在胸腔裡瘋狂擂鼓的聲音,震得耳膜嗡嗡作響。

是他嗎?是布魯斯找到了什麼?還是……還是那個該死的氪星瘋子又搞出了什麼幺蛾子?不,不對,如果是卡爾,布魯斯不會用那種語氣……那種混雜著極度震驚和某種……確認的語氣……

就在托尼的思緒如同亂麻般糾纏時,賈維斯的聲音再次響起,一如既往的平穩,但其內容卻足以在托尼早已掀起狂瀾的心海中投下又一枚深水炸彈:

“聲紋比對完成,先生。分析結果顯示,該聲音片段與存檔目標‘艾莉婭·陳’的聲紋特征匹配度達到99.87%。考慮到音訊質量及可能的十年期音色自然變化因子,此匹配結果具有極高置信度。”

“根據韋恩集團內部通訊記錄交叉驗證,聲音來源隸屬於韋恩集團前沿科技研究院,新入職研究員,註冊姓名:艾莉婭·陳。年齡登記為21歲。量子物理學博士,畢業於普林斯頓大學。身份背景標注為……孤兒。”

“孤兒……”托尼喃喃地重複著這個詞,像是聽到了世界上最荒謬的笑話。他臉上血色儘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混合了狂喜、憤怒、心痛和極度困惑的複雜神情。他猛地抬手,用力抹了一把臉,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些。

“賈維斯……”他的聲音低沉下來,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決斷,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調動所有資源,我要這個‘艾莉婭·陳’從出生到現在的每一份資料,每一張照片,每一個她出現過的監控錄影!特彆是她出現在哥譚之後的!立刻!馬上!”

“同時,最高階彆加密通訊,接通無限聯盟緊急線路……”他頓了頓,眼中閃過一絲冰冷的銳利,“我需要知道,除了我們,還有誰……已經發現了這隻突然歸巢的鳥兒。”

他站在原地,望著實驗室窗外紐約依舊璀璨,卻彷彿瞬間變得不同的夜空,感受著那顆沉寂了十年的心臟,正以前所未有的力度,瘋狂地撞擊著胸腔。

她回來了。

以一種他們所有人都未曾預料的方式,在一個最普通不過的工作日夜晚,如同一顆無聲投入湖麵的石子,卻在他們早已冰封的心湖深處,激起了湮滅一切的滔天巨浪。

房門鈴聲清脆地響起,打破了頂層套房的寂靜。

布魯斯·韋恩剛套上一件深色的絲綢睡袍,柔軟的布料貼著微濕的麵板,帶著一絲涼意。他甚至來不及係上腰帶,隻是隨意地攏了攏衣襟,便邁步走向門口。手機上,詹姆斯剛剛發來的確認資訊還在螢幕上亮著,女孩已安全送走帕克,返回了東部花園。然而,另一條潛在的麻煩更讓他眉心微蹙:托尼·斯塔克那通中途切入的電話。

以托尼現在的性格和掌控欲,恐怕已經察覺到了異常。女孩“複活”的訊息,很可能已經不再是秘密。想到即將麵對斯塔克那混合著震驚、憤怒和或許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狂喜的滔天質問,布魯斯不由得在心底歎了口氣。總是一樁接一樁的瑣事。

房門鈴聲清脆地響起,打破了頂層套房的寂靜。

就在這時,門開了。

門外站著的是去而複返的艾莉婭·陳。她似乎有些急促地趕回來,氣息微喘。然而,當她看清門內景象的瞬間,所有動作和表情都僵住了。

布魯斯顯然剛沐浴完畢。深色的絲綢睡袍隻是虛虛地披著,並未係帶,大大地敞開著,毫無保留地展現出壁壘分明的上身。水珠並未完全擦乾,沿著緊實飽滿的胸肌溝壑滑落,劃過輪廓清晰的腹肌和密佈的傷疤,最終隱沒在腰間低垂的浴巾邊緣。

男人的麵板因為熱水的衝刷泛著健康的紅暈,散發出蒸騰的熱意,混合著他身上獨特的、清冽中帶著一絲沉穩的木質感古龍水香氣,撲麵而來,帶著強烈的、屬於成熟男性的侵略性氣息。

艾莉婭的臉“唰”地一下紅透了,連耳尖都染上了緋色。她的目光慌亂地遊移,完全不知道該落在哪裡纔好,看天看地看門框,就是不敢再看那片極具衝擊力的、袒露的胸膛。

布魯斯將她這副窘迫無措的模樣儘收眼底,眼底掠過一絲幾不可察的笑意。他並沒有立刻整理衣衫,反而像是毫無所覺般,低沉地輕笑了一聲,聲音帶著沐浴後的微啞:“這麼快就回來了?”

他側過身,讓出通道,做了一個邀請的手勢:“進來吧。”

艾莉婭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快速地“蹭”了進去,彷彿門外有什麼東西在追趕她。一進入客廳,她就立刻轉過身,背對著布魯斯,假裝對牆上的一幅油畫產生了濃厚的興趣,隻是那僵直的背影和通紅的耳廓泄露了她的緊張。

布魯斯看著她的背影,唇角微不可察地勾了勾,沒說什麼,轉身走向一旁的衣帽間。他隨手從架子上抽出一條配套絲綢短褲,然後站在衣帽間門口,背對著客廳的方向,動作利落地解開了圍在腰間的浴巾。

儘管他背對著她,但那瞬間布料落地的細微聲響,以及男人毫不避諱更換衣物的坦然姿態,依舊讓背對著他的艾莉婭脊背更僵了,連呼吸都下意識地放輕了。

衣料摩擦的窸窣聲很快停止。布魯斯迅速套上短褲,然後將睡袍的腰帶隨意地係好,這才重新走了出來。雖然睡袍已經攏好,遮住了大部分風景,但那慵懶隨性的姿態,以及周身尚未散去的水汽與香氣,依然讓整個空間彌漫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私密而鬆弛的氛圍。

“好了,”布魯斯走到吧檯邊,倒了一杯水,聲音恢複了平日的沉穩,“轉過來吧,艾莉婭。找我有什麼事?”

艾莉婭這才慢吞吞地轉過身,臉上還殘留著未褪的紅暈,眼神閃爍,不敢與他對視。

布魯斯看著她這副緊張又強裝鎮定的模樣,眼底掠過一絲極淡的笑意。深色的絲綢睡袍柔軟地貼合著他身體的輪廓,隱隱勾勒出胸膛和臂膀的肌肉線條,更添了幾分慵懶隨性的魅力。艾莉婭的視線依舊飄忽,不敢往下看去。

她像是急於擺脫這令人心跳加速的曖昧氣氛,迅速從隨身的帆布包裡掏出一遝厚厚的列印檔案,幾乎是帶著點“啪”的聲響,塞進了布魯斯懷裡。

沉甸甸的重量讓布魯斯下意識地用手接穩,他有些訝異地挑眉,隨手翻了翻最上麵幾頁,看到熟悉的圖表和資料。

“我知道皮姆粒子的聯合實驗專案已經順利完成第一階段,進入了第二階段優化。這些常規進度報告不用特意拿給我看,艾莉婭,我信任你的能力和判斷。”他的語氣帶著安撫,以為女孩是來彙報工作進展。

艾莉婭這才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抬起眼,正視布魯斯。臉上的紅暈稍褪,取而代之的是一種科研人員特有的專注和嚴肅。

“韋恩先生,這確實和皮姆粒子實驗有關,但……不是表麵上大家都在研究的那些內容。”

見她神色凝重,布魯斯也收斂了隨意的姿態。他低頭,湛藍色的眼眸仔細地掃過手中的報告。雖然那些複雜的量子模型和演算公式對他而言如同天書,但他的目光迅速捕捉到了報告中一些異常標注、大膽的推論假設,以及幾個被反複圈出的、指向性明確的能量波動模擬圖。他的眉頭越鎖越緊,敏銳的直覺和多年的經驗讓他嗅到了其中非同尋常的氣息。

“這是……”他猛地抬起頭,那雙銳利的藍眸瞬間如同鷹隼般死死盯住艾莉婭,帶著探究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悸。

艾莉婭迎著他的目光,認真而堅定地點頭,清晰地吐露了驚人的結論:“是的。我們……或者說,主要是彼得,發現皮姆粒子還有一個理論上極其可怕,也極其誘人的應用可能——時空穿越。”

她頓了頓,加重了語氣:“但這並非普通科幻概念裡的時間旅行。根據我們的初步模型推演,它可能……無視我們目前所知的大部分物理守恒定律和既定的時間法則。理論上,它幾乎可以讓人到達時間線上的任何一個點,不僅僅是觀察,而是……具有重新書寫曆史的潛在能力。”

饒是布魯斯·韋恩經曆過無數大風大浪,心智早已錘煉得堅如磐石,此刻內心也掀起了驚濤駭浪。時空穿越?改寫曆史?這背後的意義和危險性,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不僅僅是科學突破,更是足以顛覆現實、引發無儘災難的潘多拉魔盒!

他的內心驚駭,但臉上依舊不動聲色,隻是眸色沉得如同暴風雨前的海麵。他幾乎是立刻抓住了最關鍵的問題,聲音低沉而緊迫:“這個發現,還有誰知道?”

“目前隻有我和彼得·帕克。”艾莉婭立刻回答,“彼得是這兩天剛加入專案組的研究生,這個突破性的方向其實是他最先在資料模擬中捕捉到的異常。他……人很聰明,也值得信賴。”她補充道,試圖為同伴正名。

布魯斯當然知道彼得·帕克。不僅是那個聰明的、在斯塔克工業實習的年輕人,更是托尼·斯塔克幾乎傾注了所有執念去保護的孩子。在艾莉婭“死去”之後,托尼將那份未能保護好她的巨大愧疚和隨之而來的、近乎病態的保護欲,千百倍地轉移到了彼得身上。而彼得……他確實聰明有能力,這甚至是雙重意義上的——他另一個身份是紐約市民的好鄰居蜘蛛俠,那個擁有超凡力量,握力足以輕鬆舉起數百噸重物的少年英雄。

布魯斯快速權衡著利弊。訊息暫時被控製在最小範圍,這是不幸中的萬幸。彼得雖然年輕,但品性經過考驗,而且有托尼那層近乎偏執的“監護”,某種程度上反而是一種變相的約束和控製。

他點了點頭,當機立斷:“很好。聽著,艾莉婭,這個發現,絕對、絕對不能有第四個人知道。”

他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你和彼得可以繼續沿著這個方向深入研究,但必須列為最高機密,所有實驗資料和推論過程嚴格加密隔離。有任何進展,無論大小,直接向我本人彙報,跳過所有常規渠道。明白嗎?”

看著艾莉婭像隻受驚的小動物般連連點頭,一副全然信賴、毫無保留的模樣,布魯斯心頭那因時空穿越這一驚人發現而緊繃的弦,不自覺地鬆弛了幾分。緊皺的眉頭舒展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真實的、溫和的笑意。無論是上一世那個在黑暗與絕望中依舊選擇相信蝙蝠俠的女孩,還是此刻這個將足以顛覆世界的秘密直接捧到他麵前的年輕科學家,她對他的這種毫無緣由的、純粹的信任,總是能精準地觸動他內心最柔軟的地方。

他微微笑了,那雙通常如同結冰湖麵般銳利的湛藍色眼眸,此刻盛滿了過於柔和的情緒,彷彿將窗外哥譚的萬家燈火與璀璨星光都揉碎在了眼底。

艾莉婭被他這專注而溫柔的眼神看得有些不自在,臉頰微微發熱,下意識地微微嘟起了嘴,小聲嘀咕:“又是這種眼神……”

每次他用這種彷彿在看什麼稀世珍寶的眼神看她,都讓她心跳失序,無所適從。

為了掩飾內心的慌亂,她“蹭”地一下從沙發上站起來,幾乎是同手同腳地就往門口快步走去。“那個……報告送到了,我先回去了!”

布魯斯看著她近乎落荒而逃的背影,眼底笑意更深。他長腿邁開,幾步便跟了上去。就在艾莉婭的手即將觸碰到門把手的瞬間,一隻修長而有力的手臂倏然越過她的肩頭,穩穩地按在了厚重的門板上,發出沉悶的輕響,將她整個人不著痕跡地圈在了他與門板之間有限的空間裡。

男人溫熱的氣息混合著沐浴後的清爽與水汽,從身後籠罩下來。

“嗯?”布魯斯低沉的聲音帶著一絲慵懶的笑意,在她耳畔響起,“報告送得這麼急,連留下來吃個晚飯都不願意嗎?”

艾莉婭被他這突如其來的靠近嚇了一跳,幾乎是本能地快速轉過身,後背緊貼著微涼的門板,不得不仰起頭看向近在咫尺的男人。“不……不用了!瑪麗肯定已經準備好晚餐了!”她試圖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理直氣壯,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布魯斯微微俯身,拉近了兩人之間的距離,浴袍的領口因為這個動作又滑落了幾分,那片結實飽滿的胸膛幾乎要碰到她的鼻尖。“嗯哼?”他挑了挑眉,語氣帶著點無辜的抱怨,“你就當是陪陪我?忙了一天,我也還沒吃呢。”

艾莉婭狐疑地看著他,視線卻不由自主地被他袒露的肌膚吸引,又立刻像被燙到一樣飛快移開,臉頰爆紅,連脖頸都染上了緋色。“布魯斯!你、你快把衣服穿好!”她幾乎是閉著眼睛彆過頭去,聲音帶著羞惱。

布魯斯低頭看了一眼自己有些淩亂的浴袍,從喉嚨裡發出一聲低沉悅耳的輕笑,似乎這才意識到自己的“失儀”。他慢條斯理地站直身體,但那隻按在門上的手卻轉而輕輕握住了艾莉婭單薄的肩膀,帶著不容拒絕的、卻又異常溫柔的力道,將她往客廳裡帶。

“陪我。”他重複道,語氣簡單,卻帶著一種讓人難以抗拒的魔力。

艾莉婭耳根通紅,身體僵硬得像塊木頭,幾乎是被他半推半就地帶回到了沙發邊,有些懵然地坐了下去。

布魯斯看著她這副手足無措的樣子,心情莫名地愉悅起來。他不再逗她,轉身走向開放式廚房的嵌入式冰箱,一邊開啟冰箱門打量著裡麵的食材,一邊自然地問道:“你想吃點什麼?冰箱裡食材很全……牛排怎麼樣?我記得你以前挺喜歡五分熟的。”

布魯斯的聲音從廚房區域傳來,伴隨著冰箱門開啟的輕微嗡鳴和取出食材的窣窣聲。他語氣自然得像是在談論天氣,彷彿記得她十年前的飲食偏好是一件再平常不過的事情。

艾莉婭蜷在柔軟的沙發裡,原本緊繃的身體因為這句隨口說出的話而微微一頓。她……喜歡五分熟的牛排嗎?記憶庫裡似乎沒有這個明確的標簽,但聽到這個提議時,口腔裡卻下意識地分泌出某種期待的津液。這種感覺很奇怪,像是身體還記得,大腦卻一片空白。

“……好。”她低聲應了一句,聲音輕得幾乎被廚房裡傳來的聲響淹沒。她偷偷抬眼望去。

布魯斯已經將睡袍的腰帶重新係好,雖然領口依舊微敞,但至少不再“有礙觀瞻”。他站在寬敞的開放式廚房的中島台前,動作嫻熟地將厚切的牛排從包裝中取出,用廚房紙吸乾表麵血水,然後撒上黑胡椒和海鹽顆粒。那雙通常用來操控蝙蝠俠的高科技裝備、或是在董事會檔案上簽下決定數十億資金流向的名字的手,此刻正握著研磨器,姿態從容優雅,彷彿米其林三星餐廳的主廚。

暖黃的燈光勾勒出他專注的側臉輪廓,褪去了哥譚王子式的浮華和蝙蝠俠的冷硬,此刻的他,隻是一個在為自己和……重要的客人準備晚餐的男人。這畫麵帶著一種奇異的、居家的溫馨感,讓艾莉婭有些恍惚。

“要喝點什麼嗎?我這裡有一些不錯的紅酒,或者果汁?”布魯斯頭也不抬地問道,手法利落地熱鍋,放入一小塊黃油,滋啦一聲,濃鬱的奶香和肉香瞬間在空氣中彌漫開來。

“水就好,謝謝。”艾莉婭下意識地回答,她的工作性質讓她對酒精類飲品保持著距離。

布魯斯似乎輕笑了一下,沒說什麼,隻是順手從旁邊的嵌入式飲水機接了一杯冰水,走到沙發邊遞給她。他的靠近再次帶來了那股混合著古龍水與沐浴後清新水汽的氣息,艾莉婭接過水杯時,指尖不經意地擦過他溫熱乾燥的手指,像被微弱的電流擊中,讓她迅速收回了手。

“很快就好。”他似乎沒注意到她細微的僵硬,轉身回到灶台前,專注地煎著牛排。

艾莉婭小口啜飲著冰水,試圖冷卻有些發燙的臉頰。她看著布魯斯寬闊挺拔的背影在廚房忙碌,聽著油花輕微的爆裂聲和餐具碰撞的清脆聲響,一種陌生的、近乎安心的感覺悄然滋生。這和她獨處在那間冷清公寓時的感覺完全不同,也和她埋首在實驗室資料堆裡的感覺不同。這是一種……被人照顧著的感覺。

沒過多久,布魯斯便端著兩個精美的白瓷餐盤走了過來。他將其中一盤放在艾莉婭麵前的茶幾上。

餐盤裡擺盤精緻:一塊煎得恰到好處的牛排,邊緣帶著漂亮的焦化層,切開的橫截麵呈現出完美的粉紅色,肉汁飽滿;旁邊搭配著烤得噴香的蘆筍和小番茄,以及一小撮細膩的土豆泥。

“嘗嘗看,合不合口味。”布魯斯在她側麵的單人沙發坐下,將自己的餐盤放在膝上,很隨意的姿態。

艾莉婭拿起刀叉,有些笨拙地切下一小塊牛肉送入口中。肉質鮮嫩,汁水在口腔中迸發,火候掌握得無可挑剔。她忍不住微微眯起了眼睛,像一隻被順毛撫摸的貓咪,發自內心地讚歎:“很好吃。”

布魯斯看著她滿足的表情,唇角微揚,也開始了自己的晚餐。一時間,客廳裡隻剩下輕微的餐具碰撞聲和咀嚼聲,氣氛安靜卻並不尷尬,反而有種奇異的和諧。

“關於皮姆粒子……”艾莉婭吃到一半,還是忍不住提起了正事,這是她此刻心中最大的石頭。

布魯斯用餐巾優雅地擦了擦嘴角,打斷了她:“先吃飯。天大的事,也等填飽肚子再說。”他的語氣溫和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力。

艾莉婭怔了怔,看著他沉靜的目光,最終還是點了點頭,重新將注意力放回美味的食物上。她意識到,在這個男人麵前,她似乎總是不自覺地選擇服從和信任,這種本能般的依賴感,讓她感到困惑,又……有些安心。

晚餐在一種微妙的靜謐中繼續。窗外的哥譚華燈初上,璀璨的燈火透過巨大的落地窗,為室內鍍上了一層朦朧的光暈。

布魯斯從容地享用著食物,但內心已經琢磨起來,托尼斯塔克很有可能明天就會“拜訪”,正好也和他說一下“皮姆粒子”的事。然後,他需要馬上回“無限聯盟”一趟開一個高層的緊急會議,量子時空隧道非同小可,這絕對是一個很重要的機會,也是一個巨大的風險。

男人微微蹙眉,也許不應該繼續讓艾莉婭去研究,是時候把這個專案潛移默化的轉移給斯塔克。

正如布魯斯所預料的那樣,第二日清晨,當艾莉婭像往常一樣踏入韋恩集團光可鑒人、挑高宏偉的大堂時,一道炫目的銀光如同流星般撕裂了清晨的寧靜,伴隨著一陣低沉的能量嗡鳴,轟然降落在中央區域。

光芒迅速收斂,如潮水般褪去,顯露出其中那道挺拔的身影。那是一身流線型、充滿未來感的銀白色鎧甲,線條銳利,細節處卻透著近乎生物般的活性。下一秒,麵甲和胸甲如同液態金屬般迅速分解、收縮,露出了鎧甲下的男人。

托尼·斯塔克。

但與財經雜誌封麵上那個風流倜儻、眼帶戲謔的億萬富翁不同,也與早期那個張揚熱烈的鋼鐵俠有彆。此刻的他,麵容輪廓似乎被某種更深沉的東西重新雕琢過,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被絕境病毒和十年光陰共同侵蝕過的冷硬痕跡。他的眼神銳利如手術刀,彷彿能穿透一切表象,眼底深處卻翻湧著與這冷硬外表截然不同的、幾乎要噴薄而出的急迫與……一種近乎脆弱的難以置信。

“是斯塔克先生!”

“天啊是鋼鐵俠!”

周圍等待電梯的員工和訪客瞬間爆發出壓抑不住的驚歎和騷動。韋恩集團與斯塔克工業雖有合作,但這位傳奇人物如此突兀地、以如此震撼的方式親自降臨,還是頭一遭。

艾莉婭正隨著人流走向電梯廳,也被這突如其來的騷動吸引,下意識地回頭望去。

就在她回眸的瞬間,托尼·斯塔克的目光,如同最精準的導彈製導係統,瞬間穿透了攢動的人群,死死鎖定了那張他曾在無數個深夜對著全息投影凝視、曾在悔恨與絕望中勾勒了千萬次的臉龐。

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凝固了。

真的是她……

那張臉,那眉眼,那帶著些許茫然望過來的神情……與他記憶中那個在孤獨堡壘冰原上失去生息的女孩,那個他以為永世無法彌補的遺憾與傷痛,完美地重疊在了一起!

真的是她!!!

人群第一次看到,那個總是遊刃有餘、甚至帶著幾分玩世不恭的托尼·斯塔克,露出瞭如此……“急迫”甚至“失態”的樣子。他臉上的血色似乎在瞬間褪去,又猛地湧回,瞳孔劇烈地收縮著,呼吸都停滯了一瞬。

下一秒,他幾乎是不管不顧地,像一顆出膛的炮彈,猛地撥開身前的人群,朝著那個纖細的身影飛奔而去!皮靴踏在大理石地麵上,發出急促而沉重的聲響,引得周圍一片驚呼。

他的速度太快,幾乎是在艾莉婭還沒完全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的時候,就已經衝到了她的身後,帶起一陣微涼的氣流。

然後,他猛地刹住了腳步。

高大的身影停在離她僅一步之遙的地方,胸膛因為劇烈的情緒和剛才的奔跑而微微起伏。他伸出手,似乎想要觸碰她的肩膀,確認這不是又一個因過度思念而產生的幻覺,但那戴著金屬指套的手指卻在即將觸碰到她衣料的瞬間,僵硬地停在了半空中。

他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麼辦。

是應該用力將她擁入懷中,確認這失而複得的奇跡?還是應該小心翼翼地、生怕這隻是一個一觸即碎的泡影?十年的愧疚,十年的執念,十年的尋找……在這一刻,儘數化為一種近乎笨拙的、洶湧而不知所措的凝視。

他就這樣站在那裡,像一尊突然被賦予生命的雕塑,目光貪婪地、一寸寸地描摹著近在咫尺的女孩,彷彿要將這失落的十年光陰,在這一眼之間,全部彌補回來。

而艾莉婭,完全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弄懵了。她看著這個穿著部分殘存鎧甲、英俊卻帶著一種危險而壓抑氣息的男人,看著他眼中那複雜到讓她無法理解的、幾乎要將她淹沒的激烈情緒,隻覺得莫名其妙,甚至……有點被嚇到了。她下意識地後退了半步,眼神裡充滿了警惕和陌生。

這份顯而易見的陌生,像一盆冰水,瞬間澆熄了托尼眼中一部分灼熱的光芒,讓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緊。

“斯塔克先生?”

女孩帶著遲疑和一絲不易察覺的驚懼的聲音,像一根細針,輕輕刺破了托尼·斯塔克周身那層由巨大震驚和洶湧情緒構築的壁壘。他猛地意識到,此刻在她眼中,自己不是那個會給她準備最新款戰甲、會揉亂她頭發、會因為她受傷而暴怒的“托尼叔叔”,而隻是一個……有名氣的、行為古怪的陌生人。

這個認知讓他喉嚨發緊,心裡泛起一陣尖銳的酸澀和彆扭。他強行壓下翻騰的心緒,有些生硬地扯了扯嘴角,試圖讓自己的表情看起來自然些,儘管效果可能適得其反。

“呃……我有點事找布魯斯。”他找了個最合理的藉口,目光卻依舊不受控製地黏在她臉上,聲音帶著一絲他自己都未察覺的乾澀,“你……介意和我坐同一部電梯嗎?”

艾莉婭心裡咯噔一下。找布魯斯?難道……真的是因為昨天她“擅自”讓彼得·帕克陪她加班,斯塔克先生來興師問罪了?可……一個日理萬機的億萬富翁、超級英雄,怎麼會親自來計較這種小事?他甚至可能根本不知道她是誰……

腦子裡亂成一團,她嘴角勉強扯出一抹極其僵硬的笑容,聲音都有些發飄:“哈……哈哈,好的,當然可以!”

恰在此時,“叮”的一聲,電梯門在她麵前緩緩開啟。兩人幾乎是同手同腳、動作僵硬地走了進去,彷彿踏入的不是電梯廂,而是什麼無形的壓力艙。

狹小的空間裡,空氣彷彿凝固了。艾莉婭緊緊貼著轎廂內壁,儘量減少自己的存在感,連呼吸都放輕了,眼神盯著不斷變化的樓層數字,不敢去看身邊那個存在感極強的男人。

托尼的大腦也在飛速運轉。他用眼角的餘光,裝作不經意地掃過她胸前掛著的工作牌。

“艾莉婭·陳……量子物理研究部……”

他心裡默唸,心臟又是一陣抽搐般的疼。名字是對的,部門……也和她曾經的興趣吻合。

他清了清嗓子,試圖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用一種刻意營造的、彷彿剛剛發現的語氣說道:“哦……你就是那個艾莉婭。”

他不敢直接說“我認識你”,隻能用這種模糊的方式試探。

艾莉婭卻嚇得渾身一激靈,猛地抬起頭,眼中充滿了“果然如此!”的驚恐。他知道了!他真的知道昨天的事了!聲音都不自覺地哆嗦起來:“我……是的,我是艾莉婭·陳。斯塔克先生,昨天彼得他……”

托尼一看她這反應,立刻意識到她完全想岔了,並且被自己嚇到了。看著她驚慌失措的樣子,他心頭一緊,想起之前電話裡自己對布魯斯那暴躁的質問,以及剛才自己失態的飛奔,頓時也有些慌亂。

“呃……我不是,我不是那個意思!不是關於彼得的事!”他急忙擺手解釋,語氣帶著難得的無措,生怕加深誤會,“我是說……你的名字,嗯,聽起來不錯。”

這蒼白的補充讓氣氛更加尷尬。幸好,電梯在此刻抵達了頂層,清脆的“叮”聲如同赦令。

電梯門緩緩開啟,門外,布魯斯·韋恩好整以暇地站在那裡,似乎早已料到他們的到來。他穿著剪裁合體的深灰色西裝,姿態從容,臉上帶著那種托尼非常熟悉的、有點欠揍的、彷彿一切儘在掌握的微笑。

托尼的目光瞬間從艾莉婭身上移開,如同最精準的鎖定係統,死死釘在布魯斯臉上,那裡麵混雜著滔天的怒火、急切的質問,以及一絲……被隱藏得很好的,如釋重負。

艾莉婭看到布魯斯,如同看到了救星,長長地鬆了一口氣,幾乎是逃也似地快速說了一句:“韋恩先生,斯塔克先生找您!我先去實驗室了!”

話音未落,她已經迅速按下了實驗室所在的樓層按鈕,在電梯門再次合攏之前,像隻受驚的小兔子般溜了出去。

電梯門緩緩關上,將內外隔絕成兩個世界。艾莉婭靠在冰冷的轎廂壁上,拍了拍胸口,心有餘悸。剛才斯塔克先生進來的時候,她緊張得甚至連樓層都忘了按,還是對方伸手按的頂樓……不過幸好,他看起來是來找布魯斯·韋恩的,不是來找自己麻煩的。

她完全不知道,剛剛那短短幾十秒的電梯共處,對她身邊的男人而言,不亞於經曆了一場心靈的地震。而她那份顯而易見的、全然陌生的恐懼,更是像一根冰冷的針,深深紮進了托尼·斯塔克的心臟。

此刻,頂樓的走廊裡,隻剩下兩個男人無聲的對峙。布魯斯看著托尼那幾乎要噴火的眼睛,臉上的笑容更深了些。

“托尼,”他語氣平和地開口,“看來,我們需要好好談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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