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69章 決堤
艾莉婭繞到kruger身後,本想檢查他背肌上的情況。然而,當她的目光落在他寬闊的背脊上時,呼吸猛地一滯。
比起前胸,他背後的傷痕更為觸目驚心。
一道深色的、猙獰的傷口斜貫過他左側的肩胛骨下方,皮肉有些外翻,雖然已經過處理不再流血,但那破裂的深度和周圍大片的、近乎黑紫色的瘀傷,無聲地訴說著這道衝擊有多麼沉重,幾乎要震碎他的骨頭。這與他前胸那些傷痕不同,這道傷,是真正足以致命的。
她之前所有的專注、那些被強行壓下的害羞,在這一刻,被眼前這具強健身軀上所承載的、幾乎毀滅性的傷害衝擊得粉碎。
kruger原本還沉浸在她指尖和目光帶來的、令人心猿意馬的觸感中,努力壓製著體內翻騰的燥熱。但他很快察覺到身後的人不動了,也沒有任何聲音,隻有一種異常沉重的寂靜。
他心下一緊,所有旖旎的心思瞬間消散,猛地回過頭。映入他眼簾的景象,讓他的心臟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幾乎無法呼吸。
女孩就靜靜地站在那裡,低著頭,垂在身側的雙手緊緊握成了拳,指節因為用力而泛白。
她沒有哭出聲,甚至沒有抽噎,但那雙總是清澈冷靜的湛藍色眼眸裡,此刻盈滿了淚水,如同破碎的星辰,懸在眼眶邊緣,倔強地不肯落下。她緊咬著下唇,用力到幾乎要咬出血來,可那逐漸變得粗重、急促,完全無法控製的呼吸聲,卻徹底暴露了她內心洶湧的情緒——是後怕,是憤怒,是難以言喻的心疼,是所有壓抑已久的情感在這一刻的決堤。
她看著他身上的傷,彷彿那些傷口也同樣刻在了她的心上。
“艾莉婭……”
kruger的聲音沙啞得不成樣子,帶著前所未有的慌亂。他幾乎忘了身上的疼痛,下意識就想轉身去碰觸她,想要抹去她眼中的淚水。
可他剛一動,艾莉婭就猛地吸了一下鼻子,用力抬起手用手背狠狠擦了一下眼睛,試圖將那不爭氣的淚水逼回去。她避開了他伸過來的手,聲音帶著濃重的、無法掩飾的鼻音,卻強裝鎮定:
“彆動……傷口會裂開。”
她的話語帶著顫抖,與其說是命令,不如說是一種無助的哀求。她看著他的眼神複雜到了極點,裡麵有責備,有脆弱,但更多的,是幾乎要溢位來的、讓他心碎的心疼。
kruger僵在原地,淺金色的眸子裡所有的戲謔、**和算計都消失不見了,隻剩下滿滿的心痛和無措。他寧願她像之前那樣冷言冷語地諷刺他,也不想看到她因為自己而流露出這般脆弱的模樣。
“it’s
okay
babe,
i
promise.
just
look
at
me
okay?”
他放柔了聲音,粗糲的指腹抹掉女孩眼眶積攢的淚水,帶著自己都未曾察覺的小心翼翼,“隻是看著嚇人,其實……”
“閉嘴!”艾莉婭突然打斷他,聲音拔高,帶著哭腔,“你每次都這樣!每次都這樣不顧死活!你以為你是誰?鋼鐵做的嗎?!”
她的情緒終於爆發出來,眼淚終究還是沒能忍住,順著臉頰滑落,留下一道濕涼的痕跡。她看著他,像是要把他身上每一道傷都刻進腦子裡。
kruger被她吼得愣住了,看著她滾落的淚珠,感覺比身上任何一道傷口都要疼上千百倍。
艾莉婭的手指還停留在kruger背後那道猙獰的傷口邊緣,冰冷的指尖下是他滾燙的麵板和凹凸不平的傷疤。她的呼吸停滯了一瞬,眼前彷彿不是一個人的背脊,而是一幅被戰火撕裂的地圖。
不隻是他,腦海裡不受控製地閃過白日裡那些她刻意迴避的畫麵,soap小臂上那片新添的、泛著水泡大片的灼傷,他還能若無其事地用它握著槍;keegan頸側那道細細的血痕,再偏幾毫米就會割開動脈;ghost走路時那幾乎難以察覺的、保護著左側肋部的僵硬姿態;還有大黃蜂身上那些嶄新的凹痕與擦傷,在金屬表麵反射著刺眼的光……
我都看見了。每一個傷口,每一道痕跡,我都看得清清楚楚。
她一整天都像個幽靈般躲在資料螢幕後麵,不敢抬頭,不敢對上任何人的目光。那些關懷的、安慰的、甚至帶著笑意的眼神,都像燒紅的針一樣紮在她心上。
這個計劃是我提出的。這個孤注一擲,將所有人推向刀尖的計劃。難道就沒有更好的方法了嗎?是不是隻要我再聰明一點,再考慮得周全一些,他們就不用承受這些?
愧疚感像冰冷的潮水淹沒鼻腔,讓她窒息。
她配得上誰的關心呢?躲在相對安全的幕後,看著這些信任她的人前仆後繼地受傷、流血。
她甚至不敢接受ghost沉默遞來的毯子,不敢喝下keegan為她熱好的咖啡。她把自己囚禁在自責的孤島上,覺得任何一絲慰藉都是對前方戰士的背叛。
明明流血的是他們,疼的是他們……我憑什麼……
一滴滾燙的液體終於掙脫束縛,落在她自己的手背上,砸得生疼。
艾莉婭猛地咬住下唇,嘗到了血腥味,試圖用疼痛壓製住喉嚨裡翻湧的嗚咽。不能哭出來,至少不能在他麵前。她有什麼資格在他這身傷痕前落淚?
就在這時,一雙溫熱而粗糙的大手帶著不容拒絕的力道,輕輕捧起了她低垂的臉。
他隻是突然輕輕地笑了。那笑容扯動了他嘴角的傷,卻無比真實,彷彿撥開了所有陰霾的陽光,短暫地驅散了他內心的疲憊與戾氣,隻剩下純粹的信賴與撫慰。
下一秒,他張開那雙傷痕累累卻依舊強健有力的手臂,將這個輕輕顫抖、滿心愧疚的女孩,緊緊地、小心翼翼地擁入了懷中。男人的動作帶著一種近乎珍重的力度,彷彿在擁抱一件失而複得的稀世珍寶。
艾莉婭整個人僵住了,臉頰被迫貼在他**的、布滿傷痕卻異常溫熱堅實的胸膛上。
女孩能清晰地聽到他有力而急促的心跳聲,咚咚咚地敲擊著她的耳膜,與她自己的心跳逐漸重合。男人身上混合著煙草、血味和他本身獨特的、帶著硝煙與陽光氣息的荷爾蒙味道,瞬間將她包裹。
然後,她聽到頭頂傳來他低沉到極致、沙啞到幾乎破碎,卻蘊含著熔岩般熾熱情感的聲音,用的是他母語,那古老而鏗鏘的音節在此刻顯得無比莊重與深情:
“ach,
meine
geliebte...”
(哦,我的摯愛……)
………
所有強撐的堅強、所有壓抑的自責,都在這個擁抱中土崩瓦解。
女孩的淚水徹底決堤,不再是無聲的滑落,而是變成了壓抑的、委屈的抽泣。
她沒有推開他,反而像是抓住了唯一的浮木,抱緊男人的脖頸,將臉更深地埋進他的胸膛,彷彿要從中汲取力量和勇氣。
kruger感受著懷中女孩的顫抖和淚水浸濕他胸口的濕熱,心尖疼得發顫,卻又被一種難以言喻的充實感填滿。他收緊了手臂,下頜輕輕抵在她柔軟的發頂,閉上了眼睛。
………
積累的情緒如同決堤的洪水,洶湧而出。艾莉婭哭了很久,直到胸腔裡的窒息感被抽噎取代,她才紅著鼻子,氣息不穩地掙紮著從那令人安心的臂彎裡抬起頭。
烏黑的長發在剛才的蹭動中變得亂糟糟,幾縷發絲黏在淚濕的臉頰和額前,看起來狼狽又可憐。
kruger低下頭,看著她這副難得一見的、完全卸下防備的模樣,心頭軟得一塌糊塗。他淺金色的眸子裡漾著未散的心疼和一絲幾乎要滿溢位來的溫柔,嘴角卻習慣性地勾起那抹帶著痞氣的弧度,低聲調侃道:
“看你這副樣子……像極了被暴風雨打濕了羽毛,還在瑟瑟發抖的小雲雀。”
他的聲音因為之前的擁抱和情緒波動而愈發沙啞,卻帶著難以言喻的磁性。艾莉婭聞言,有些羞惱地瞪了他一眼,那眼神濕漉漉的,毫無威懾力,反而更像是在嬌嗔。
她賭氣似的沒理他,用手背胡亂抹了把臉,但兩人之間那層厚重的冰牆,似乎在這場淚水中悄然融化了許多,距離在不自覺間被拉近。
她輕輕推了推他的肩膀,聲音還帶著濃重的鼻音,卻努力維持著鎮定:“轉過去,傷口必須處理。”
kruger順從地轉過身,將那片傷痕累累的背脊重新展露在她麵前。
艾莉婭深吸一口氣,走到醫療推車前,熟練地開啟箱子,取出消毒液、縫合針線。當她拿著鑷子和沾滿消毒液的棉球回到他身後時,眼神已經恢複了專業和專注,隻是微紅的眼眶和鼻尖還殘留著脆弱的痕跡。
她開始為他清理背後那道最深的傷口。冰涼的消毒液觸碰到破損的皮肉,帶來一陣尖銳的刺痛。kruger肌肉瞬間繃緊,但他一聲未吭。
艾莉婭察覺到手下肌肉的瞬間僵硬,動作不由得放得更輕。她一邊用鑷子小心翼翼地清除著可能存在的細微異物,一邊笨拙地試圖用話語分散他的注意力,聲音還帶著哭過後的微啞:“忍一下……很快就好。你……你之前不是說,我縫合的技術比kortac的軍醫還好嗎?”
她的安撫生澀而直接,卻讓kruger心底泛起一片滾燙的暖流。
當針刺破麵板,縫合線穿過皮肉時,艾莉婭全神貫注,手下又快又穩,儘可能減少他的痛苦。
kruger感受著那細微的拉扯感,看著她因為緊張而微微抿起的唇,忽然起了壞心。在某一針落下時,他故意猛地倒吸了一口冷氣,身體也跟著幾不可察地顫了一下。
艾莉婭果然被嚇到了,動作瞬間停頓,緊張地俯身靠近,氣息拂在他的傷處附近:“怎麼了?很疼嗎?是我手太重了?”
kruger背對著她,得逞地彎了彎嘴角,卻用故作隱忍的聲音道:“沒……沒事,你繼續。”
艾莉婭狐疑地看了看他的後腦勺,但還是更加放輕了動作,速度也更快了些。終於,背後的傷口被完美地縫合完畢,她仔細地貼上無菌敷料。
做完這一切,她下意識地對著那剛剛縫合好、還泛著紅的傷口,輕輕地、快速地吹了幾口氣,彷彿這樣就能驅散所有疼痛——這是她小時候受傷時,母親常對她做的動作。
那溫熱而輕柔的氣息如同羽毛般掃過kruger的背脊,帶來一陣難以言喻的戰栗。他渾身一僵,剛剛平複下去的燥熱感再次席捲而來,甚至比之前更加洶湧。
艾莉婭並未察覺他的異樣,她繞到他的身前,準備處理他胸前和腰腹的其他傷口。當她再次直麵他**的、充滿力量感與傷痕的上半身,以及他那雙此刻變得異常深邃、彷彿醞釀著風暴的淺金色眼眸時,她的臉頰不由自主地又開始發燙。
空氣彷彿在這一刻再次變得粘稠而曖昧起來。
並沒理會男人,艾莉婭麵無表情地轉身從醫療推車旁取來一個乾淨的靠枕,小心地扶住kruger的肩膀,引導他向後靠在枕頭上,同時巧妙地避開了他背後剛縫合好的傷口。這個動作讓她不得不俯身靠近他,兩人的距離瞬間被拉近到一個極其危險的程度。
kruger幾乎是下意識地配合著她的力道,但當他的視線與眼前的柔軟幾乎平齊,一股混合著她身上淡淡清香和咖啡香氣、獨屬於她的溫熱氣息撲麵而來時,他淺金色的眸子猛地睜大,呼吸一滯。一股清晰而凶猛的熱流毫無預兆地向下腹衝去,帶來一陣讓他頭皮發麻的緊繃感。
艾莉婭對此毫無所覺,她一隻手臂墊在他的腦後,專注地調整著枕頭的位置,確保他能靠得舒服些。她的發絲偶爾掃過他的臉頰和脖頸,帶來一陣陣微癢的、如同燎原火星般的觸感。
就在她認為調整妥當,準備緩緩抽走墊在他腦後的手臂時——
一隻炙熱、帶著薄繭和不容置疑力道的大掌,猛地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讓她以為自己的腕骨要被捏碎。
艾莉婭驚愕地抬頭,瞬間撞進了一雙泛著不正常紅暈的淺金色眼眸裡。那裡麵燃燒著一種她從未見過的、近乎狂野的火焰,充滿了**裸的渴望和一種瀕臨失控的危險氣息,這讓他看起來像一頭鎖定獵物的猛獸。
女孩被這眼神嚇得輕輕抖了一下,腦海中不受控製地閃過那個充滿掠奪意味的吻,心臟狂跳起來。“唔……”她下意識地掙紮,手腕卻被攥得更緊,“你……你放開我……”她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眼睛慌亂地避開他的直視,更不敢往下瞥去,生怕看到什麼印證她猜測的景象。
艾莉婭的掙紮,如同投入烈火中的薪柴,瞬間激起了kruger骨子裡最原始的掠奪欲。
他從來就不是什麼克己複禮的紳士,相反,他是那種想到什麼就一定要做到,倔強到難以動搖的人。但麵對眼前這個被他珍視到骨子裡的人,他一次又一次地、艱難地學會了名為“忍耐”的課題。
他儘力忽略身體某處顯著而尷尬的反應,喉結滾動,最終隻是扯出一個帶著幾分邪氣的笑容,鬆開了鉗製她手腕的大掌。但在完全放開前,粗糙的指腹卻帶著一絲留戀,在她嬌嫩的手腕內側輕輕摩挲了一下,那觸感如同電流,讓艾莉婭渾身一顫。
女孩嚇得立刻抽回手,像是被燙到一樣,趕緊拿起消毒工具,將注意力重新集中在他胸前的傷口上。那道傷痕落在他飽滿結實的胸肌上,斜斜橫穿直至鎖骨下方,皮肉有些外翻。看著這處傷。
她換了一套全新的一次性縫合工具,專注地開始清理、縫合。這一次,kruger沒有再打擾她。他隻是靜靜地靠在枕頭上,淺金色的眸子一眨不眨地凝視著她為自己療傷的認真模樣。
睫毛低垂,鼻尖因為緊張而滲出細小的汗珠,緊抿的唇瓣如同誘人的櫻桃。這一刻的寧靜與親密,對他而言,遠比任何激烈的占有更讓他心滿意足。
終於,胸前的傷口也縫合完畢,艾莉婭長長地籲了一口氣,一直緊繃的神經稍微放鬆。她的目光下意識地往下掃視,檢查是否還有遺漏的傷口,卻在瞥見他緊實腰腹下方,一道細小的劃傷若隱若沒入皮帶邊緣時,臉頰“轟”地一下再次燒了起來。
“你……你自己處理!”她像是被踩到尾巴的貓,猛地將手中的酒精棉和鑷子往他身上一丟,轉身就要逃離這個過於曖昧和危險的空間。
“誒——?”
kruger眼疾手快,再次壞笑著抓住了她的手腕。
這次他的力道放輕了許多,卻帶著一種無賴般的粘人勁兒,像極了認主後拚命搖尾巴的賴皮大狗。
他不僅抓著她的手,甚至得寸進尺地將自己的臉頰主動埋進她柔軟的掌心,時而用乾燥的嘴唇親親她的手掌,時而又抬起眼,用那雙盛滿了幾乎要溢位來的笑意和深情的金眸望著她。
“你放開!我們不熟!”艾莉婭試圖抽回手,大聲說道,試圖用音量掩蓋自己的心虛。
“哦?”kruger立刻擺出一副“心痛至極”的表情,另一隻手捂住自己剛縫合好的胸口。
“你是說,親了我,奪走了我的‘初吻’之後,又看光了我的身體……這還叫不熟?”他刻意在“初吻”上加重了語氣,眼神委屈又控訴。
“你……!”艾莉婭被他這顛倒黑白的胡攪蠻纏弄得又氣又急,但看到他捂住胸口的動作,又立刻緊張起來,“彆亂動!小心牽動傷口!”
見她上當,kruger眼底笑意更深,他牽著她的手,稍稍用力,引導著她坐在了自己床邊的椅子上。
“好,我不動。”
男人從善如流,卻依舊沒有放開她的手。他高大的身軀微微傾斜,帶著一絲疲憊,更多的是依賴,將額頭輕輕靠在了她纖瘦的肩頭。
感受到肩頭傳來的重量和溫度,艾莉婭身體微微一僵,卻沒有推開他。
寂靜的醫療室裡,響起男人低沉而真實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我好開心,艾莉婭。”他輕聲說,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頸側。
“真的。”
這簡單的話語,沒有任何戲謔或調侃,隻有全然袒露的真心,像一片羽毛,輕輕落在了艾莉婭的心湖上,漾開了一圈圈複雜的漣漪。她僵直的身體,終於在這一刻,微微放鬆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