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達摩克利斯之劍 第92章 你的價值
卡爾·艾爾完成了對孤獨堡壘的操作,指尖最後一點幽藍的能量光芒隱沒入控製水晶內部。那龐大的氪星水晶矩陣核心發出一聲低沉的、彷彿來自遠古冰川內部的嗡鳴,隨之而來的是一種奇異的“抽離”感。
整個堡壘的存在感在物理層麵上迅速變得稀薄、透明,如同一個巨大的幽靈船,徹底融入了北極萬年不化的冰層與永不止息的暴風雪之中,從地球上所有最先進的探測器的掃描視野裡,被乾淨利落地抹除。
絕對的隱匿,絕對的隔離。
他轉過身,披風在靜止的空氣中劃過一道沉重的弧線。那雙熔金般的眼眸,不含任何人類情感的溫度,精準地落在幾步之外那個渺小的人類身影上——艾莉婭·陳。
女孩正用力抱著自己的胳膊,纖細的身體在空曠得如同神殿般的大廳裡,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
北極的酷寒,與她之前在基地和聯合國會場所處的環境截然不同,此刻正像無數細小的冰針,無情地刺穿她單薄的衣物,侵蝕著她脆弱的人類之軀。她的嘴唇已經失去了血色,呈現出一種淡淡的青紫,原本白皙的臉頰也被凍得有些透明。
她小心翼翼地打量著他,那雙曾經充滿靈動的眼睛裡,此刻混雜著清晰的警惕、深深的困惑,以及一種他不願去深究、試圖在他臉上尋找某種熟悉痕跡的、固執的探詢。這目光,像羽毛一樣輕輕搔刮著他冰冷的神經末梢。
卡爾冷漠的眉眼幾不可察地一動。他自身對這點低溫毫無感覺,他的細胞在黃太陽的照耀下永恒燃燒。但視覺感測器和生物力場反饋明確地告訴他,這個碳基生命體正處於不適的臨界點。
一種近乎本能、甚至可能源於某種被刻入基因的“保護”指令開始運作,卻又在升起的瞬間,被他強大的理性迅速標記、歸類為“維持實驗體基本生存條件,確保觀察資料準確性”。
無需任何可見的操作,隻是一個意念流轉。
瞬間,周遭那足以將血液凍僵的、冰冷刺骨的空氣,如同被一隻無形的手溫柔地替換,變得溫暖而宜人。
溫度精確地穩定在人類體感最舒適的25攝氏度,一絲不差。突如其來的暖意包裹住艾莉婭,讓她凍僵的肢體不由自主地稍微放鬆了些許,下意識地深吸了一口這不再刺痛肺葉的空氣。
然而,生理上的舒緩並未驅散她眼中的警惕。那戒備的神色,如同初生的小獸麵對不可測的龐然大物,反而因為環境的驟變而更加清晰。她依舊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彷彿在評估著眼前這個存在每一個細微的舉動。
他沒有說話。隻是站在那裡,像一尊用黑夜和星辰鍛造的雕像,任由沉重而冰冷的沉默在兩人之間蔓延、堆積,形成一種無形的、令人心悸的壓力。這沉默本身就是一種宣告,宣告著這裡的主權,宣告著規則的由他製定。
艾莉婭也沒有貿然開口。理智告訴她,在完全理解現狀之前,任何言語都可能帶來不可預測的後果。這是自他在那場慘烈的氪石創傷後“蘇醒”以來,她第一次有機會在相對“平靜”的環境下,如此近距離地、不受乾擾地端詳他。
他的臉龐輪廓,依舊如同古希臘雕塑家窮儘心血雕琢出的傑作,完美得近乎不真實。但細細看去,那線條似乎比記憶中的“克拉克”更加冷硬,下頜繃得更緊,眉宇間凝聚著一種克拉克從未有過的、彷彿背負了整個星河宿命的沉重與漠然。
最讓她心頭刺痛的是那雙眼睛——那雙曾經盛滿堪薩斯陽光、溫暖得能融化冰雪的湛藍色眼眸,如今被一片深不見底、隱隱有熔金般物質緩慢流淌的虛無所取代。那裡沒有了笑意,沒有了溫和,隻剩下絕對的理性,以及一種審視萬物的傲慢和疏離。
她不由自主地、拚命地在那張熟悉又陌生的臉龐上搜尋著,目光細細描摹過他的眉骨、鼻梁、唇線,渴望能找到一絲一毫屬於那個會靦腆微笑、會為拯救一隻小貓而停下腳步的農場男孩的溫柔痕跡。哪怕隻是一點點,一點點也好。
這種目光彷彿要穿透他卡爾·艾爾的表象,去挖掘另一個靈魂殘影,想到這裡讓他內心莫名地升起一股強烈的煩躁。
他清晰地感知到,她看的不是他,不是此刻站在她麵前、擁有絕對力量和意誌的氪星之子。她是在透過他這具軀殼,固執地尋找那個早已被他自己親手覆蓋、摒棄的幻影——“克拉克·肯特”。
那個名字,那個身份,如同最頑固的附骨之疽,連同著這具身體此刻不受控製地、再次微微加速的心跳,都讓他感到一種近乎羞辱的失控焦躁。他極力想忽視這生理上的“噪音”,試圖用絕對的理性將其歸類為無關緊要的係統誤差,但這反應本身,就像是對他自詡的完美掌控最直接的嘲諷。
他厭惡這種感覺。
厭惡被“過去”定義,厭惡被一個軟弱靈魂的情感殘留所影響,更厭惡……這個人類女孩,成了喚醒這種影響的、揮之不去的催化劑。
他終於開口,聲音冰冷、平直,沒有任何語調起伏,卻帶著一種將空氣都凍結的寒意。
“把你那些無用的心思收起來。”
他的目光如同手術刀,精準地剖開她試圖隱藏的意圖,“這裡不是你的基地,沒有你的同伴,更沒有你幻想中的那個‘他’。”
艾莉婭的呼吸微微一窒,抱緊胳膊的手指下意識地收緊。
卡爾向前踏出一步,並非逼近,而是以一種更居高臨下的姿態俯視她,那眼神裡是純粹的、毫不掩飾的漠然與警告。
“你唯一需要做的,就是待在這裡。安靜地。”
他頓了頓,熔金的眼眸鎖住她因緊張而微微睜大的眼睛,語氣裡帶著一種談論天氣般的隨意,卻說著最殘酷的話語。
“還有,彆再試圖用那種令人作嘔的眼神,在我身上尋找根本不存在的鬼魂。”
他的聲音壓低了幾分,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
“如果再用那種惡心的視線看我,我不介意親手挖出你這雙不聽話的眼睛。相信我,那並不會影響你作為一個‘實驗體’的基本功能。”
話語如同冰錐,狠狠刺入艾莉婭的耳膜,讓她瞬間如墜冰窖,比剛才暴露在北極嚴寒中更加寒冷。
她臉上的血色徹底褪去,牙齒緊緊咬住了下唇,才抑製住那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顫抖。
卡爾看著她瞬間煞白的臉和強忍恐懼的眼神,內心那莫名的煩躁感奇異地平息了一些。很好,恐懼比那該死的探詢順眼得多。他不再看她,彷彿剛才隻是處理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轉身走向堡壘深處,留下艾莉婭獨自站在空曠溫暖卻比冰窟更令人窒息的大廳裡。
艾莉婭第一次清晰地意識到,她麵對的,是一個何等冷酷、陌生的存在。
孤獨堡壘的日子,是以一種近乎凝滯的節奏流淌的。
沒有日出日落,隻有幽藍色水晶散發出的永恒冷光,以及中央處理器執行時幾不可聞的低頻嗡鳴。
時間在這裡失去了慣有的刻度,隻剩下卡爾·艾爾偶爾離開又歸來的、不確定的間隔,以及艾莉婭獨自麵對這片恢弘冰冷的、漫長的寂靜。
自那次冰冷的警告之後,艾莉婭沉默了很久。她蜷縮在卡爾指定的、靠近能量迴圈因而比較溫暖的角落,抱著膝蓋,纖細的身影在巨大的水晶柱映襯下,顯得格外渺小無助。
孤獨和恐懼如同交替的潮水,一遍遍衝刷著她。她思念陳清雁溫柔的叮嚀,查理寬厚的懷抱,想念基地裡夥伴們吵吵嚷嚷的煙火氣。
一想到他們可能正為了尋找自己而與卡爾正麵衝突,她的心就揪緊了。她瞭解141,瞭解他們的忠誠與不屈,也正因為瞭解,她才更加恐懼。
在卡爾絕對的力量麵前,任何抵抗都可能付出慘痛的、她無法承受的代價。她想回家,想得心都發疼,可“家”的方向,在這片冰原與星海之外,模糊得遙不可及。
挖出眼睛……女孩下意識地抬手,指尖輕輕觸碰自己的眼皮,那冰冷的話語彷彿還在耳畔回響。她知道那不是玩笑,她能從他毫無波瀾的、如同熔融黃金般的眼眸裡,讀出一種超越人類情感的、絕對的認真,那是對生命界限的漠視。
但恐懼的深海之下,另一種情緒,如同頑強的水草,悄然滋生、蔓延,那是她骨子裡一種不肯服輸的韌性,是源自科學家血脈中對“不可能”的挑戰欲,更是一種對記憶中那片陽光的守護。
她想起了克拉克,不是作為需要喚醒的幻影,而是作為一種象征,象征著即使在絕對的力量、無儘的黑暗麵前,人性中那份看似愚蠢的溫暖、堅持與善意,也並非毫無意義。
她不能坐以待斃,不能讓自己真的退化成一個隻會瑟瑟發抖、等待命運裁決的囚徒。她必須做點什麼,哪怕隻是微不足道的嘗試,為了保持自我的完整,也為了……或許還存在的那一絲渺茫的、能觸及他冰冷外殼之下的希望。
艾莉婭開始嘗試破冰。策略需要極其謹慎的調整。
直接提及“克拉克”這個名字,無異於手持火把闖入炸藥庫,是引爆他怒火最直接的途徑。她必須轉向更普世、更不著痕跡的關懷,去飛蛾撲火般,暖化這個如寒冰一般的神明,儘管這善意的物件,是一個隨時可能撕碎她的、喜怒無常的神明。
堡壘內有一片模擬出的地球生態區,這是女孩在得到卡爾極其有限的“準許”後,平日裡為自己準備賴以生存餐食的唯一資源來源。
這裡的“蔬菜”並非真正植物,而是能量與特定元素模擬出的、具備相似口感和營養的合成物。今天,艾莉婭再次踏入這片散發著微弱生機光芒的區域,心情卻與往日截然不同。她不再是僅僅為了果腹,而是帶著一種近乎虔誠的、笨拙的“討好”目的。
她蹲下身,指尖拂過那些形態各異的、散發著柔和光暈的“蔬菜”。
該做點什麼呢?氪星人需要進食嗎?
她不確定。他喜歡什麼口味?記憶裡,克拉克似乎對甜食和堪薩斯質樸的家常菜情有獨鐘。但卡爾·艾爾呢?他會覺得黃油膩口嗎?會厭惡胡椒的辛香嗎?這一切都是未知數。最終,她選擇了最基礎、最不容易出錯的——煎蛋和烤麵包片。至少,這看起來像是食物。
她小心翼翼地將“雞蛋”模樣的合成物打入碗中,看著那略帶粘稠的淡黃色液體,心裡默默祈禱模擬的味道不要太奇怪。加熱平板發出細微的嗡鳴,她放入一小塊模擬黃油,看著它融化、冒著細小的氣泡,然後將“蛋液”輕輕倒入。“滋啦”一聲,香氣彌漫開來。
她又將兩片“麵包”放入旁邊的烤槽,設定好時間,緊張地觀察著色澤變化。每一個步驟她都做得格外認真,彷彿不是在準備一份簡單的食物,而是在進行一項精密的、關乎生死存亡的實驗。她在心裡勾勒著他可能的反應——或許依舊是無視,或許會嘲諷,但哪怕隻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他會接受一點點呢?
終於,她捧著一盤邊緣有些焦黃,看起來勉強算是煎蛋和一片稍微有點糊的烤麵包片,如同捧著易碎的希望,一步步走向主廳中央。
卡爾正懸浮在半空,周身籠罩在流動的、如同瀑布般的氪星資料流中。那些複雜的光符和星圖以超越人類理解的速度閃爍、重組,映照著他冷硬如遠古神隻雕塑的側臉。
他閉著眼,似乎在深度處理這些資訊,對周遭的一切置若罔聞。
艾莉婭的心跳得像擂鼓。她停下腳步,不敢靠得太近,仰頭望著那個高高在上的身影,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微發顫,帶著小心翼翼的試探:
“我……做多了。”她找了一個連自己都覺得拙劣無比的藉口,纖細的手指緊緊扣著溫熱的盤沿,指節因用力而泛白,“你要……嘗嘗嗎?”
她微微仰著小臉,清澈的眸子裡映著資料流冰冷的光,混雜著期盼與難以掩飾的膽怯,像一隻試圖靠近猛獸的、戰戰兢兢的幼鹿。
沒有回應。資料流的光芒依舊在他輪廓分明的臉上明明滅滅,他甚至連睫毛都沒有顫動一下,彷彿她和她手中的食物,都隻是這龐大堡壘裡微不足道的、可以忽略的背景噪音。
等待的幾秒鐘,漫長得如同幾個世紀。尷尬和失落的藤蔓悄然纏繞上艾莉婭的心,一點點收緊。她最終低下頭,默默地將盤子放在旁邊一個平滑如鏡的水晶台麵上,動作輕緩,生怕發出一點聲響驚擾了他。然後,她像來時一樣,悄無聲息地退開了,躲回了那個屬於她的角落,卻忍不住悄悄留意著那邊的動靜。
時間在寂靜中緩慢爬行。過了很久,或許有幾個小時,當她終於鼓起勇氣再次偷偷瞥向那個水晶台麵時,盤子不見了。
一絲微弱的、幾乎不敢存在的欣喜剛要在心頭萌芽,她的目光卻驟然凝固。
在距離台麵不遠、一個用於處理廢棄物的能量旋渦入口旁,她清晰地看到了那隻熟悉的盤子。盤子乾乾淨淨,彷彿被最徹底的清潔方式處理過。
而就在漩渦邊緣,殘留著幾塊焦黃的、屬於煎蛋的碎屑,和一片明顯是故意留下、未被完全分解的、帶著糊痕的麵包片。
那不是無意的丟棄。
那是冷靜的、清晰的、甚至是帶著某種刻意展示意味的處理。
艾莉婭站在原地,呆呆地看著那點殘渣被能量旋渦徹底吞噬,消失無蹤。那一點點剛剛試圖破土而出的希望嫩芽,被這無聲卻無比殘酷的現實,毫不留情地碾碎了。
但後來轉眼一想,如果這麼簡單就怪了,卡爾·艾爾不是人類也不是克拉克,自己何必因為這個感到沮喪呢?
於是,在短暫的消沉之後,女孩重新振作了起來。她彷彿將前一天那令人心碎的一幕徹底從腦海中抹去,或者說,她選擇用一種近乎固執的“視若無睹”來對抗那份冷酷。
她依舊每天踏入那片生態模擬區,依舊認真地為自己準備餐食。所不同的是,她的份量總是會“不小心”多做出一份。
有時是簡單的三明治,她用模擬的生菜葉和“雞肉”仔細夾好,小心地切成整齊的三角形。有時是煮得濃稠的湯,她會耐心地守著咕嘟冒泡的鍋子,看著那些合成蔬菜在乳白色的湯汁裡翻滾,試圖讓它看起來更誘人一些。
她不再像第一次那樣,鼓足勇氣捧到他麵前,用拙劣的藉口試圖引起他的注意。她學會了更迂迴的方式。
她隻是默默地將那份多出來的食物,用乾淨的器皿盛好,放在他經常停留的、懸浮著複雜基因序列圖譜的平台下方,一個不顯眼卻絕不會被忽略的固定角落。那裡光滑如鏡的金屬地麵,成了她單方麵設立的、無聲的“餐桌”。
放下食物,她便會立刻轉身離開,不再有多一秒的停留,不再投去任何包含期待的目光。彷彿那隻是一項日常的、無需回應的例行公事。
而卡爾的回應,也從一開始的“展示性丟棄”,逐漸變成了一種更徹底的漠視。
最初幾天,那些食物還會在他離開後,出現在能量回收單元旁,帶著明顯的被拋棄的痕跡。但很快,連這種“處理”都顯得多餘。食物就那麼原封不動地放在那裡,直到漸漸失去溫度,變得冰冷、僵硬,如同她固執的心意。
有時是一整天,有時甚至更久。它們就那樣靜靜地待在角落裡,與他周圍那些忙碌的機器手和工作台形成一種刺眼的對比。
而男人的注意力大部分時間都沉浸在那浩瀚的基因法典之中。無數閃耀的堿基對序列在他麵前流轉,結合從佐德星艦上獲取的殖民資料,一個關於氪星生命在地球延續、甚至複興的龐大計劃正在他腦中逐步勾勒成型。
那些處於冷凍休眠狀態的氪星受精卵,那些環境改造裝置的藍圖,纔是他應該關注的、關乎種族存續的正事。
最終,總是艾莉婭自己,在準備新的餐食前,默默地走過去,將那些早已涼透、不再新鮮的失敗品收拾乾淨。
她認真細致地清理著器皿,將凝固的湯羹或乾硬的麵包倒入回收單元,看著它們被分解成最基礎的能量粒子,消失不見。而明明這些事可以交給那些機器人去做,艾莉婭卻總是固執的親力親為。
整個過程,她不再流露出任何失望或者委屈的情緒,彷彿隻是在完成一項必要的清潔工作。
但她依舊堅持著。
日複一日。
堡壘內的光線永恒不變,時間失去了意義。隻有艾莉婭那定時出現在固定角落的食物,像一枚執拗的指標,固執地標記著時間的流逝。
卡爾依舊沉浸在基因法典的研究中,試圖為氪星找到一條生路。然而,不知從何時起,每當他的餘光瞥見女孩沉默地放下食物,又或者看到她低著頭、毫無怨言地清理那些他連碰都未曾碰過的殘餘時,一種極其細微、卻又無法完全忽略的異樣感,會在他胸腔深處悄然蔓延。
那不是疼痛,更像是一種沒由來的隱隱牽動。一種微弱的心悸,轉瞬即逝,卻足以打斷他絕對專注的狀態一毫秒。
他立刻將這歸咎於克拉克·肯特殘留的情感碎片,那個軟弱靈魂對這具身體可悲的影響力下為此感到不適,與他卡爾·艾爾無關。
綠燈俠哈爾在星際護航任務時接到綠燈軍團的情報,艦長告訴他們發現有不明人物入侵炸毀了幻影之地——那個隱藏在宇宙隱秘角落裡的重刑犯監獄。對方手段殘忍,殺死了所有的看護和囚犯,卻隻保留了佐德將軍的牢房。哈爾馬上猜測到,這個人與氪星有關,而他唯一認識的氪星人就是自己的好友克拉克。
可是克拉克不可能會做這種事,首先他不會濫殺無辜,而且他是人類堅定的盟友,即便他知道佐德的存在,也從未動過想要去找對方的心思,畢竟佐德的宏圖大誌無人不知。
雖然並不懷疑克拉克,但哈爾也能敏銳的感知到這件事和克拉克也許脫不了關係,他馬上飛身回到大都市,想要告誡對方結果卻始終找不到男人的身影。
就在哈爾疑惑的時候,蝙蝠俠通過聯盟通訊來電:“他不在這裡了。”
哈爾疑惑,他騰到空中起身向韋恩莊園飛去,“什麼意思蝙蝠?”
“等你過來再說。”布魯斯結束通話了通訊。
等阿爾弗雷德為哈爾沏了一杯上好的伯爵茶遞到哈爾手中時,也是茶杯掉落的時候。阿福無奈隻能立刻轉身去收拾破碎的骨瓷茶杯和四處濺灑的茶水。
“不過幸好你回來了,也勞煩你請求綠燈軍團和銀河護衛隊,多留意宇宙裡的事情。除了禁閉的雇主,克拉克生前告訴我,還有人在惦記著地球。但現在事態升級,我懷疑卡爾和佐德為複興氪星達成共識。按照你的情報,或許二人還不是合作關係,但目的相同。但重生後的卡爾實力翻上一翻,還帶走了我們的一個盟友。”
“那個女孩?我記得是一個科學家,叫艾莉婭·陳?”
“是的,雖然不知道他帶走艾麗婭的目的,但這也讓我很不安。我隻希望…屬於克拉克的人性依舊存在,至少艾莉婭能夠活下來。”
哈爾第一次從蝙蝠嘴裡聽到“希望”這個詞,男人從不會把計劃建立在祈求得到神的憐憫或者奇跡上,這讓哈爾心裡猛地一沉。
“我還要去找一趟陳清雁和斯塔克,卡爾為了製造氪星人一定會利用二人手下的資源。氪星科技在地球上一定有很多不相容的體現,而他們的生化科學室馬上就會成為對方的首要目標。”
“韋恩集團和奧斯本集團不是也有頂尖的實驗室嗎?”
“奧斯本集團在ksi事件後就被複仇者聯盟成員搗毀了,至於韋恩集團,我從不會下令讓他們研究這種極端方麵,哥譚勢力複雜,不能讓有心人找到機會。”
“好,都聽你的。我即刻回到綠燈區,我們保持暢通,如果有最新訊息我第一時間會告訴你。”
“辛苦你了哈爾。”
“我應該的。”
在哈爾離開後,布魯斯迅速回到聯盟基地,大家都在安撫著崩潰的查理和陳清雁然後又聽到布魯斯帶來的訊息。至少瞭解到卡爾的目的,如果瞭解動機就有可能解決問題。為了防止卡爾的超級聽力和感知力,聯盟基地早就建在地下,並裹上厚厚的鉛層,甚至比當年ksi的基地還要厚重。
但布魯斯依舊十分謹慎,在眾人探討基地設施的轉移時重點都是紙筆交流的,雖然費力,但是絕對安全,閱後即焚。
托尼和陳清雁還在研究絕境病毒,在瞭解到卡爾的絕對實力後,所有人為自己的無能感到悲哀,托尼更是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掌心炮打在可笑的位置。
他的戰後創傷和焦慮症在每日每夜侵蝕著他的理智,佩珀心痛的安慰著男人,並告訴他艾莉婭的消失不是任何一個人的錯。
他需要繼續研究,用自己先進的科技和技術勾引對方上鉤。如果卡爾來到他們精心設計的陷阱,屆時便會使紅太陽的牢獄和高濃度的氪石針等待著他。
141所有人出動,連夜悄悄地把裹著鉛層的儀器搬運到地下,他們已經挖通了一個地下樞紐,真正的聯盟基地正在井而有序的高效運作。
艾莉婭明顯的看出男人的焦躁,他會在早晨的時間帶著肅殺和硝煙氣息回到孤獨堡壘,而當他回到工作台時,螢幕上世界各地的評論員和正義聯盟的成員宣告了卡爾·艾爾不再是人類盟友的事實。
這讓右派的呼聲到達了前所未有的鼎沸,處決卡爾·艾爾的口號幾乎響徹雲霄。
“利用完後,就要毀掉。”卡爾不屑一顧,他看向不遠處認真看著螢幕的艾莉婭,女孩好久沒有見到熟悉人的麵龐,聽到認識人的聲音了。
孤獨堡壘很寂靜,除了機器人的響動和卡爾輕微的活動聲再無其他,她曾經試圖瞭解男人的研究,卡爾也從不遮擋,似乎並不在意女孩偷看。但艾莉婭確實完全看不懂,鋪天蓋地繁瑣的銘文,她知道那是隻有卡爾能夠看懂的氪星語。
但通過男人的動作和使用的實驗器具推測,卡爾似乎想要製造人造人,但每當卡爾想為生命倉列印出的那具骨架注入血肉時,總會因為某種原因不相容。
因此他開始網羅人類頂尖的生物學家和製造儀器,但沒有人讓他滿意,最終卡爾把目光投向了托尼·斯塔克和女孩的母親,但也因此遭到141的猛烈追擊。
直到這裡,卡爾才把目光再次投向一直沒有出聲的女孩,也許是近日停滯的進展讓他感到焦躁,卡爾突然飛身到艾莉婭的麵前。
艾莉婭被卡爾忽略慣了,一時間男人高大冷峻的陰影籠罩在自己的麵前時,她還隻是傻愣愣地抱著一杯早已不再滾燙的熱可可。杯壁上凝結的水珠濡濕了她的指尖,帶來一絲涼意,卻遠不及此刻卡爾眼神裡攜帶的、來自外界的冰冷風暴。
他剛剛結束了一次“清掃”,身上還帶著未散的、近乎實質的硝煙與一種屬於人性的絕望的氣息。
那些螢幕裡喧囂的“處決”口號,似乎並未在他眼中留下波瀾,但艾莉婭能感覺到,一種更深沉、更壓抑的躁動在他體內積聚。研究的停滯,人類螻蟻們不自量力的反抗,還有或許連他自己都不願承認的、某種計劃受挫的焦灼,都讓此刻的他比平時更加危險。
他懸浮在她麵前,離地半尺,黑色的披風紋絲不動,如同凝固的夜。熔金的眼眸死死鎖住她,裡麵沒有了平日純粹的漠然,而是翻湧著一種被觸怒的、亟待尋找宣泄口的壓迫感。
“你。”
他開口,聲音低沉,帶著金屬摩擦般的質感,打破了堡壘內長久的、主要由艾莉婭的單方麵聲音維持的脆弱平衡。
艾莉婭的心猛地一跳,下意識地抱緊了手中的杯子,溫熱的液體因為她的動作輕輕晃蕩。她抬起頭,對上他那雙非人的眼眸,裡麵清晰地映出自己有些驚慌失措的倒影。
“看了這麼久,”卡爾的目光掃過她,又掃向遠處那懸浮著複雜基因序列和半成型骨架的生命倉,語氣裡聽不出是嘲諷還是單純的陳述,“看出什麼了?”
艾莉婭張了張嘴,喉嚨有些發乾。她確實一直在觀察,憑借著科學家的本能,試圖理解他在做什麼。那些氪星銘文她不懂,但生命倉的結構、能量匯入的方式、以及那屢次失敗時爆出的不相容能量火花,這些模式她並非完全陌生。
“你……在嘗試創造生命?”她小心翼翼地選擇著詞彙,聲音因為緊張而微啞,“利用氪星的基因遺產?”
卡爾沒有承認,也沒有否認。他隻是微微眯起了眼睛。
“但遇到了障礙,”艾莉婭鼓起勇氣,繼續說了下去,目光不由自主地飄向那具孤零零的、閃爍著幽藍微光的骨架。
“能量矩陣無法穩定承載生物組織,是排異反應?源於兩個世界生命基礎構成的根本差異?”
卡爾眼中閃過一絲極快的、難以捕捉的訝異。他重新審視起這個幫助自己這具軀體擺脫氪石的人類,或許她確實可以為自己所用,而不僅僅隻是為了徹底清除克拉克的影響。
還算有點用。
卡爾的沉默,在艾莉婭看來等同於預設,她儘力把注意力放到卡爾的工程上,用對科研的好奇心壓過了恐懼。
“你想……複興氪星?”她問出了這個盤旋在她心頭已久的問題,聲音很輕,卻像重錘般敲在寂靜的空氣裡。
卡爾的表情瞬間冷卻下去,比北極的永凍冰層更甚。
“管好你自己的事。”他的語氣重新帶上了慣常的冰冷與疏離,彷彿剛才那一絲微妙的交流從未發生。
然而,下一秒,他話鋒一轉,熔金的眼眸如同探照燈般聚焦在她臉上,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近乎命令的口吻:
“但是,你對地球的生物科技,尤其是絕境病毒,以及陳清雁實驗室的核心資料,瞭解多少?”
艾莉婭瞳孔微縮。他果然將目標瞄準了母親和托尼叔叔的研究!一股寒意順著脊椎爬升。她緊緊抿住了嘴唇,沒有立刻回答。
卡爾似乎並不需要她的即刻回應,他更像是在下達通知。
寬肩蜂腰的男人俯身,湊近她,那強大的壓迫感讓艾莉婭幾乎無法呼吸。他看著她眼中清晰的抗拒,嘴角勾起一絲冰冷的、近乎殘忍的弧度。
“停止你那些無謂的、試圖討好我的把戲。”他的目光意有所指地掃過遠處那個她每日放置食物的角落。
“拿出你的價值。”
“幫助我,完成它。”
“否則,”他直起身,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她,眼神恢複了絕對的、不容置疑的冷酷,“你和你在意的一切,包括你那些還在苟延殘喘的夥伴,都將失去存在的意義。”
話音落下的瞬間,他不再停留,黑色披風一揚,身影已然消失在主廳深處,隻留下那冰冷的餘音和令人窒息的威脅,在空曠的堡壘中回蕩,也重重地砸在艾莉婭的心上。
艾莉婭皺著眉頭思考著,她並沒有被卡爾的話嚇到。片刻之後她的心中猛地一動。
一個極其冒險,甚至可以說是瘋狂的念頭,如同黑暗中劃過的電光,驟然閃現。
女孩深吸一口氣,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科學家的頭腦開始飛速運轉,分析著觀察到的所有細節,隨即她站起身,動作有些僵硬,但還是一步步走向那片她平日裡絕不會主動靠近的核心研究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