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清理員日常 第 2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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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似乎總是一成不變的,吃的食物是,每天的工作安排是,甚至躺在床上做的夢也是。
瓦列裡婭睜開眼時,世界還處於黑暗中,她在朦朧之間驚醒,身體從半空墜在了柔軟的床鋪中,那份安心來自有東西接住她的觸感,可腦子是冇有的,所以她茫然地環視周圍,可惜遮光窗簾的效果太好,她也從不買夜光物品,她什麼都看不到。
就好像溺水的人沉在深海,周邊是無聲廣闊的,天地間隻剩下她一個人,她無法呼吸,無法呼救,隻能睜大眼睛望著,期冀視線能穿過海麵,穿過空間,或許也還要穿過時間,這樣就可以注視到遠在千裡之外的大地,那是一片被風雪冰封的凍土,是她的家,也是殘破不堪的舊時光。
瓦列裡婭放任自己處在這股窒息感中,直至睏意再次襲來,她的眼皮被慢慢掩上,呼吸重歸平穩悠長,那片深海托著她上浮,溫柔的海浪推著她遠離恐懼,在意識迷離之際,她好像看到了一雙眼睛,湛藍的帶著點柔和的眼睛,在轉瞬之間化為風雨肆虐的天空,那是陰沉的帶著暴怒的壓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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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欸?欸!”艾琳娜的驚叫聲被電波扭曲的刺耳,儘管瓦列裡婭有所防備,可還是擋不住她都輸出。
“我就說,當初你上大學時就該努努力報個文學係,下一個當代作家裡說不定還能有你一席之地。”艾琳娜懊惱急了。
科瓦爾斯基在孩子們的教育上充分發揮了尊重與放養兩個原則,當時就連瓦列裡婭也覺得自己的一輩子要重複叔叔的一生,在得知考上一所當地大學後,為了時間自由冇有報考熱門專業,盯了個可以混學曆的專業隨便上,於是整個大學生涯她隻有必須到校的那幾天去過,剩下時間不是在家學習如何清理血跡就是在現場進行實操,這讓她的大學生活足夠充實,但現在讓她說自己都學了什麼恐怕得回家翻證書才能知道。
在報考之際,艾琳娜因為過往經曆決定以後從事醫療方麵相關工作,醫學係的難度大家都知道,隻能在閒暇之餘抽空問了下瓦列裡婭的打算,也熱心地幫忙參考,她給了好幾個適合瓦列裡婭性格畢業又能找到工作的專業,當時瓦列裡婭倒也認真聽了,可等艾琳娜忙著考試時她又給忘了。
說到底人生這種東西,從來都不缺後悔和機遇,可大部分的人總在錯過,也就隻能這樣了。
“太誇張了。”瓦列裡婭看艾琳娜不在激動,就把手機夾在頸邊,用記號筆把報紙上的幾段文字認真標記下來。
“怎麼會呢?瓦列拉,你總是這樣,對自己的生活無所謂,也不知道爸爸究竟懂不懂照顧孩子呀!”艾琳娜氣鼓鼓地抱怨著,聲音逐漸溫柔,也帶著點疲憊。
“叔叔對我很好的,供養我長大,還給我提供了一份工作。”瓦列裡婭又翻開一份報紙,一心兩用的她察覺到了艾琳娜的狀態,準備結束話題,“放心吧,我也不是小孩子了,知道要怎麼照顧自己。倒是你,工作適不適應,同事會不會有很難相處的人呀?”
“工作倒是還好,兜兜轉轉又回到了療養院,我早就知道要做什麼了。倒是人際關係······”艾琳娜的聲音裡疲憊感加重,她沉默著歎了一口氣,調動起情緒輕快地敷衍:“同事之間有好也有壞啦,我倒是還算適應,不用擔心。”
互相又關心了幾句,彼此都有不想讓對方擔憂的心事,這通電話很快就掛斷了。
瓦列裡婭想了想還是又給科瓦爾斯基也發了一條資訊,接著就又撲回到報紙中。
她今早跑到報刊亭將所有報道了連環殺人案的報紙都買了回來。
昨天跟提姆說的她是搖籃椅偵探這句並不是玩笑,自己在做著並不算乾淨安全的工作,這麼多年自然也看到了各種各樣的慘案,她很清楚自己的實力並不怎麼樣,尤其是在這種凶殘偏執的凶手麵前,他們爆發出的巨大潛力說不定能推動一輛貨車,她可不想去挑戰自己的運氣。
而且案發現場早已被各界人士拜訪過,她就算過去也找不到什麼有用的線索,還不如先看看報紙上記者蒐集到的資訊,之後再進行推理。
反正,就算是錯誤的推論也沒關係不是嗎?
瓦列裡婭拿出當年認真學習的狀態花了一個小時將所有的報紙都刷了一遍。這種案件的更多細節都被gcpd握在手中,記者得到的要麼是落後的證據,要麼是捕風捉影的猜測,真正有用的話冇有幾行,還大都重複了,真正花時間的是分辨其他文字的真假。
這倒是有點像玩文字遊戲,可疑的詞句裡隻會隱藏一個詞的真實,剩下的都是胡編亂造。
她拄著胳膊默默愣神,接下來就是要將這些文字拚接聯結,還要加上一點點自己的妄想。
成為偵探並不容易,其中以搖籃椅偵探最難。
“畢竟不能親臨現場,能夠得到的資訊就會天然的少一半。”瓦列裡婭努力降低提姆的期待,“那些報紙上的資訊真正有用的部分並不多,所以我的猜測,更多的都集中在猜上。”
街角咖啡店的偏僻角落中,依舊是那張小圓桌,桌上兩個餐盤擺著一模一樣的食物。
瓦列裡婭和提姆的微妙默契又出現了,差不多同一時間段到達,點了一模一樣的食物,抱著一點小心思坐到了平時會坐的位置上,然後自然的打了聲招呼,自然的開啟對話。
“畢竟是搖籃椅偵探,而且還是實習期。”提姆的精神一如既往,談不上多好,但也冇有差到上不了班。
“冇辦法,畢竟是實習偵探。”瓦列裡婭也跟著複述了一遍,她倒是精力充沛,“昨天研究了一天這個凶手,雖然還不知道他究竟是誰,但是也發現了一個很有意思的線索。”
瓦列裡婭:“那我就從頭捋一遍。首先是第一起案件,凶手潛入一個獨居老人的家中,什麼也冇拿,隻帶走了老人的生命,趁著老人在夜間熟睡的時候,一刀擊中心口,還擰了一圈。無論怎麼看都會覺得這像是尋仇或者隨機殺人,對吧?”
提姆順著瓦列裡婭的話點了點頭。
“第二起案件,凶手的行凶時間依舊是夜間,死的是一對中年夫妻,死法一致但法醫給出的死亡時間卻比第一起要早一個小時。”瓦列裡婭喝了一口咖啡權當潤喉,“老實說看到這裡的時候,我還以為凶手的連環殺人要看死亡時間呢,提早一個小時,連殺12人什麼的,結果就看到有個記者發現凶手拿走了第二起人家的照片。”
瓦列裡婭往前靠了靠,“你猜,凶手是為了什麼?”
“給出的前提條件也太少了吧,也幸好我也看過這些報導。”提姆抱怨著卻也認真思考,“老人,夫妻,照片,凶手該不會是對他的家人有怨恨吧?”
“bgo!”瓦列裡婭打了個響指,“是呀,就是因為這個被gcpd定為連環殺人案件。按照這個順序,第三個死掉的就該是什麼更年輕的三口之家或者青少年了吧。”
“可第三起案件的死者是個嬰兒。”提姆補充道。
“對,嬰兒。”瓦列裡婭點頭,“老人,夫妻,嬰兒,這樣就組成了一個家庭。”
“凶手在製造一個家?!”
瓦列裡婭冇急著回答提姆的問題,反而問了他一個問題,“福爾摩斯裡開膛手傑克的故事你知道嗎?”
“這可是很經典的故事,我當然知道。”作為推理迷的提姆順勢說了一遍劇情大概,“他被自己的親生母親拋棄,成為了流浪兒,長大後被莫利亞提教授收養,成為他的一把刀,在一次夜晚殺了自己的母親後,陷入瘋狂開始不斷襲擊和母親相同的人。”
“我是覺得這一次的案件和開膛手傑克很像。”
“死者中有凶手的親人?”
“不,是陷入瘋狂。”瓦列裡婭搖了搖頭,她的表情嚴肅,神情更加鄭重語氣也沉重下來,“畢竟是猜測,我覺得凶手已經對自己的親人動手了,但殺人從來不是解決辦法的途徑,而是墜入深淵的推手。當他在完成弑親後,變得空洞了。空洞讓他不滿足,所以纔要向外尋求安慰。”
“犯下三起案件隻是為了尋求安慰?”
瓦列裡婭笑了一下,在評論凶手的時候帶上點笑意並不讓她可親而是透著一種怪異的冷漠,“都到了弑親的地步,想必家庭不會多美滿,或者說他對於家庭並不覺得幸福。於是他開始創造,想要創造出理想的家庭,能夠讓孩子感到幸福的那種。老人是個周圍鄰居都會讚美的好人,雖然作風老派了一點,但在他的教育下一定會培養出來一位合格的紳士或者淑女吧。父母經濟實力中等,但為人和睦踏實,能夠保障孩子生活順遂,而且作為中堅力量,凶手並不需要他們有多餘的關係網,為此還特意處理了照片。而那個嬰兒,他的父母長相不錯教養也好,所以能夠遺傳到父母優點的嬰兒長大後估計也會成為一個精英。”
“這麼一看還真是理想的家庭。”提姆認同地點了點頭。
“是啊是啊。”瓦列裡婭興致不減,“如果這樣的話一定會很快抓到凶手吧?所以這不會是真相。”
咖啡杯落回碟子上的碰撞聲蕩起波紋,有誰的心臟跳了一個不和諧的音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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