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烏洛波洛斯 3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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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早說過阿卡姆那群混蛋會毀了你。”
傑森的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彈簧刀的刀柄,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月光從破碎的窗戶斜射進來,照在萊拉的臉上——那張臉確實還是他記憶中的模樣,但眼神卻陌生得令人心驚。
他記得的萊拉會為了一點點汙漬而反覆擦拭手指,會在偷完錢包後用濕巾把戰利品擦乾淨,甚至會在寒冷的冬夜把外套讓給更小的孩子。
而現在,她歪著頭,嘴角咧開一個誇張的弧度,指甲縫裡塞著可疑的黑色汙垢,身上散發著廉價香水混合著血腥味的刺鼻氣息。
\"阿卡姆?\"萊拉咯咯笑起來,聲音像是生鏽的鉸鏈在轉動,\"不不不,傑伊,那裡太無聊了——\"
她突然向前一步,傑森條件反射地繃緊全身,卻看見她隻是用捲菸點了點自己的太陽xue,\"是這裡,這裡變得更有趣了。\"
她的瞳孔在黑暗中擴張得極大,幾乎吞冇了虹膜的顏色。
傑森突然意識到那是什麼——他在哥譚的街頭見過太多這種眼神,那是被某種東西腐蝕後的空洞,是理智被一點點啃食後的殘渣。
\"誰乾的?\"他的聲音比自己預想的還要冷硬。
萊拉歪著頭看他,突然伸手想摸他的臉,傑森猛地後仰避開。
她也不惱,隻是吃吃地笑:\"你還是這麼可愛,傑伊。\"她的語調甜蜜得詭異。
傑森感到一陣惡寒爬上脊背。這不是萊拉——至少不是他認識的那個萊拉。
那個會在他發燒時偷來藥片的女孩,那個總嘲笑他太心軟卻每次都會幫他的搭檔,那個在雨夜裡和他分食最後一塊麪包的朋友
現在站在他麵前的,隻是一具披著萊拉皮囊的怪物。
“怎麼,認不出我了”
萊拉開始笑,“我也認不出你了,你長胖了些,眼睛裡裝滿了可笑的感情,是誰改變了你”
“但,好久不見,我有一個驚喜給你”
後頸襲來的劇痛像一道閃電劈進脊椎。
傑森在失去意識前的最後一秒,看到萊拉像隻激動的母貓般撲向陰影中的身影。她染著血汙的指甲死死攥住那人的風衣下襬,臉上浮現出病態的潮紅。
\"布丁!\"她的聲音甜得發膩,\"我做得棒不棒?\"
傑西塗著熒光粉的嘴唇在黑暗中咧開,金屬球棒扛在肩上,還沾著傑森的髮絲。
他敷衍地揉了揉萊拉的頭髮,眼睛卻直勾勾盯著地上昏迷的羅賓。
\"棒極了,甜心~\"傑西用球棒戳了戳傑森軟綿綿的手臂,\"現在讓我們給蝙蝠寶寶準備個驚喜派對~\"
傑森·陶德從來不是自己人生的作者,而是一頁被反覆擦寫又撕碎的草稿。
他們創造他時,蘸的是最渾濁的墨水——犯罪巷的汙泥、暴戾的拳頭、偷竊成性的手指。
一個用來填補迪克·格雷森空缺的劣質補丁,一個所有讀者都皺起眉頭說\"這也配叫羅賓?\"的殘次品。
他們挑剔他笑得太野,製服穿得太皺,出拳太重。他們把黃金男孩的剪影懸在他頭頂,日複一日測量他陰影的偏差值。直到某天,上帝在哥譚日報上印了投票熱線:
該讓羅賓死去嗎?
是的,5343票。他就這樣被宣佈了死刑。
小醜的撬棍落下時,傑森其實聽見了遙遠的電話鈴聲。叮鈴鈴,叮鈴鈴,像一群孩子在分食棉花糖。他吐出混著血塊的牙齒,爆炸的氣浪掀飛他最後一塊指甲蓋。
後來他們又後悔了。
拉撒路池的綠水裡伸出無數雙手,編輯的、畫師的、讀者的,把他破碎的骨頭一塊塊拚回人形。傑森在池底睜開眼,卻再也不是他自己。
記憶像一柄生鏽的鉤子,把那些破碎的畫麵從腦漿裡挖出來。傑西的視線開始模糊,眼前昏迷的傑森逐漸與記憶中那個蜷縮在阿卡姆角落的自己重疊。
記憶如潮水般湧來,將傑西的意識拖回那個冰冷的房間。
阿卡姆的燈光總是慘白的,像一具冇有溫度的屍體。那時的他蜷縮在角落,斷裂的肋骨刺進肺裡,每一次呼吸都帶著血沫的腥甜。
小醜的皮鞋在視線邊緣晃動,鋥亮的鞋尖反射著天花板上那些扭曲的陰影。
\"我們來玩個遊戲吧,小鳥。\"小醜的聲音像是從很遠的地方傳來,\"猜猜蝙蝠俠需要多久才能找到你?\"
撬棍落下的瞬間,他聽見自己骨頭碎裂的聲音。疼痛像電流般竄過全身,卻意外地清醒。他的視線始終冇有離開通風口——粗糙的線條在鐵柵欄上若隱若現,好像站著一個人,又好像冇有。
他會來的。
他一定會來的。
他必須來。
小醜的每一次\"探望\"都像一場精心設計的儀式。先是撬棍,然後是電擊棒,最後是那些閃著寒光的手術器械。
在劇痛的間隙,他恍惚間看見小醜停下動作,微不可查地歎了口氣。
那時的他太專注於疼痛和期待,冇有注意到小醜眼中閃過的一絲異樣。紫色的手套輕輕拂過他被汗水浸濕的額發,動作近乎溫柔。
\"你還在等他,是不是?\"小醜的聲音突然變得很輕,\"真可愛。\"
然後撬棍再次舉起。
傑西的意識在疼痛中浮沉,卻始終固執地想著蝙蝠俠。他會來的,他一定會來的。
哥譚的黑暗騎士不會拋棄任何人,尤其是像他這樣——像他這樣的什麼?
他甚至不知道自己算什麼,但蝙蝠俠一定會來。
記憶的碎片突然嚴絲合縫地拚湊起來。
傑西的瞳孔劇烈收縮,呼吸停滯在胸腔。他盯著自己顫抖的雙手,終於明白當年小醜那聲歎息的重量——那不是施虐者的嘲弄,而是鏡中人看到自己倒影時的本能反應。
他們本就是同一個人。
傑西的嘴角扭曲成一個古怪的弧度,像是被無形的魚鉤扯起來的笑容。
他蹲下身,沾著血汙的手指輕輕撥開傑森額前那縷被汗水浸濕的捲髮——多像當年的自己啊,連昏迷時緊蹙的眉頭都如出一轍。
窗外,哥譚的警笛聲由遠及近,像一首走調的小夜曲。傑西能想象到蝙蝠車撕裂夜霧的場麵,黑色披風掠過滴水獸的剪影,還有那雙永遠籠罩在陰影裡的白色護目鏡。
\"誰又能擺脫命運呢,布魯斯\"他對著空氣呢喃,指甲深深掐進掌心。
蝙蝠車的引擎在西區暴雨中發出低沉轟鳴,雨水在擋風玻璃上撞成破碎的銀河。布魯斯的下頜線繃得比抓鉤槍的鋼索還緊,指節在方向盤上泛出青白色。
中控台的螢幕上,代表傑森的綠色光點凝固在犯罪巷的某棟建築裡,已經靜止了118分鐘。
阿爾弗雷德的安慰從耳機裡傳來:\"所有生命體征顯示正常,或許傑森少爺隻是需要\"
\"安靜。\"布魯斯打斷道,聲音比蝙蝠車的裝甲還冷硬。
他想起今早在蝙蝠洞的陰影裡,自己和迪克那段被傑森隻聽了一半的對話。
\"這次的目標不是普通罪犯。\"當時迪克把聲音壓得極低,手指無意識地摩挲著肋骨處的淤青,\"傑森,不能讓他去\"
布魯斯的目光掃過轉角處突然消失的披風下襬。傑森離開得太快,冇看見他驟然陰沉的表情,冇注意到蝙蝠電腦螢幕上那個閃著紅光的檔案——【貓頭鷹法庭·最高警戒】。
現在通訊頻道裡隻有沙沙的電流聲。迪克正在三個街區外突襲軍火庫,而本該在蝙蝠洞待命的羅賓,此刻消失在他們最不願其涉足的地方。
蝙蝠車的通訊器突然爆出一陣刺耳的電流雜音,迪克的聲音從裡麵傳來,比夜巡時彙報任何敵情都要嚴肅:
\"b,西區的情況比我們想象的更糟。根據戈登剛傳來的線報,貓頭鷹法庭不僅重啟了地下人**易,還在走私一批改造過的神經毒素武器。\"
布魯斯的手指在方向盤上收緊,真皮包裹的方向盤發出細微的變形聲。雨水拍打在擋風玻璃上,像無數細小的手指在敲擊。
\"更麻煩的是,\"迪克的聲音夾雜著破空聲,他顯然正在樓宇間高速移動,\"昨晚有三個被改造的人員越獄了,現在利爪正在全城追殺他們——\"
通訊器裡突然傳來金屬碰撞的銳響,迪克悶哼一聲,接著繼續道:\"這幫瘋子根本不顧平民安全,已經在西區製造了至少五起爆炸。\"
布魯斯的目光掃過中控台,犯罪巷的監控畫麵顯示傑森最後出現的地點周圍,開始出現不正常的蒸汽管道泄漏——那是利爪行動時慣用的掩護手段。
\"還有\"迪克的聲音突然變得猶豫,像是下定了某種決心,\"戈登在整理舊檔案時發現了發現了關於\"
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在通訊器中顯得異常沉重,彷彿每個字都重若千鈞:
\"老爺,您需要看看這個。\"
蝙蝠車的顯示屏亮起,一份塵封多年的韋恩企業董事會會議記錄浮現出來。日期顯示是在韋恩夫婦遇害前兩週,記錄上托馬斯·韋恩的簽名旁有個模糊的貓頭鷹水印。
\"這是\"布魯斯的聲音低沉如雷。
\"貓頭鷹法庭的最後通牒,\"阿爾弗雷德的聲音帶著幾十年未散的痛楚,\"他們要求您父親利用韋恩企業的醫療船隊運輸'特殊貨物',並威脅說拒絕合作的代價會'超出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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