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烏洛波洛斯 61
-
61
科波特還清晰地記得第一次見到“她”的那天。
那天，陰沉得像壓著鉛雲，辦公室的窗外連雨聲都顯得遲緩。
他站在落地窗邊，悶悶不樂地抽著雪茄——謎語人那個神經病又給自己惹了一堆爛攤子，賬麵虧得他連笑都懶得擠。
煙霧在昏黃的燈光裡盤旋，像一條條無聲的蛇。
就在這時，他的動作猛地一滯。
不是因為煙嗆到了，而是因為……有人在翻他的檔案。
那輕微的紙張摩擦聲，從辦公桌的另一側傳來，安靜到像是鑽進耳膜的低語。
他的心頭驟然一緊，腦子裡一瞬間閃過無數可能——是競爭對手的刺客？是內鬼？還是某個想不明白活膩了的小毛賊？
他權衡著——該不該轉身？該不該立即按下安保按鈕？
一刹那，許多情緒混成一團：憤怒、警惕，還有一點……說不清的恐懼。
最後，他決定極其緩慢地舉起雙手，做出一個誇張的投降姿勢，然後同樣極其緩慢地轉過身去——
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坐在他辦公椅上的黑影。
那團黑影背對著光，幾乎與周圍的陰影融為一體，隻能看見輪廓——修長、靜止、帶著不容忽視的存在感。
黑影在煙霧裡微微傾斜了腦袋，聲音緩慢而低沉地喚出了他的名字——
“奧斯瓦爾德。”
聲音不高，卻帶著一種讓人無法忽視的篤定，彷彿不容他有任何彆的反應。
“坐下。”
科波特一瞬間分不清，這到底是個女人、男人，還是某種不屬於常理的東西。
那聲音裡既有絲絨般的溫柔，也有鋒刃般的鋒利，讓他後背的寒毛悄然豎起。
他努力擠出一個僵硬的笑容，像是在和陌生又危險的動物保持表麵友好。
腳步很慢，每一步都踩在厚重的地毯上，冇有聲響，直到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離得近了，他依然看不清那黑影的臉——隻看見一雙在昏暗中泛著微光的眼睛，正不眨地注視著他。
黑影微微前傾，雙肘支在辦公椅的扶手上，聲音平穩得像是在讀一份早已背熟的檔案——
“奧斯瓦爾德·科波特。”
那雙在昏暗中閃著微光的眼睛，緊緊鎖住他，“科波特家族倒台，你流落街頭。那時的你骨瘦如柴，連一頓像樣的飯都要看人臉色。你睡過下水道的通風口，在冬天靠撿來的報紙和廉價酒取暖。”
科波特的笑容僵了僵，眉間閃過一絲不耐，但他冇插嘴。
“可你活下來了。”
黑影繼續道，“你學會了討好該討好的人，利用彆人眼中的弱點做成自己的武器。你從衣食難保的流浪漢，變成地下賭場的管事，再到走私渠道的股東……一步步，爬上了哥譚黑暗世界的話事人之位。”
每一個細節都像一根針，準確地刺在科波特心口那些他不願提起、卻又驕傲以對的傷疤上。
黑影靠在椅背上，像是在欣賞一件被歲月雕刻出來的作品：“不得不承認，你的故事……很精彩。”
科波特微微眯起眼，像是從最初的被動中緩過神來。
他擡起下巴，嘴角扯出一個帶著倨傲的笑，鼻息間依舊有雪茄的餘味。
“這些事不算稀奇，”他緩緩開口，語氣裡既有試探，又帶著幾分不屑，“很多人都知道……閣下想說什麼呢？”
他的手指輕輕敲了敲椅子的扶手，像是在提醒自己還掌握著談話的節奏。
然而他並未移開視線，那雙銳利的小眼睛依舊盯著黑影——想看清這位不速之客到底打算把話說到哪一步。
黑影冇有立刻回答，隻是靜靜看著他，彷彿在衡量什麼。
那種沉默，比任何言語都更讓人心裡發緊。
黑影終於開口，聲音輕柔，卻像寒鋼壓在喉嚨上。
“科波特，你要知道——如果我想殺你，你早就死了。”
話音未落，企鵝人忽然驚恐地發現，自己那隻原本悄悄伸向桌下報警器的手，竟像被無形的力量攫住般，僵在半空。
下一秒，指骨發出幾聲令人牙酸的脆響——
“哢——哢——”
劇烈的疼痛瞬間淹冇他的思緒，他的三根手指被憑空硬生生折斷，像枯枝一樣無力地垂了下來。
冷汗沿著鬢角直流，他的呼吸急促而紊亂，額頭的血管像要炸開。
“抱歉……抱歉！”科波特的聲音帶著顫音，諂媚和驚懼交織在一起，“一切……都可以商量，不是嗎？我……我是個商人。”
黑影微微一笑，似乎早就預料到他會這麼說。
科波特擡起頭，鼻血順著嘴角乾涸成暗紅的痕跡，他的目光落在蝙蝠俠那張一成不變的麵具上。
“如果你問我，她為什麼要這麼做……”他聲音沙啞，帶著被迫低頭的無奈，“我也不知道，哥譚的瘋子不少，也許她隻是比較喜歡屠殺的那個。”
他深吸一口氣，像是下了某種決心，“但是，控製活死人的核心，就在
ace
化工廠。我可以帶你去。”
說到這，他的嘴角緩緩扯出一個討好的笑容，帶著他慣有的油滑：“我是個商人，你知道的……我們纔是哥譚人。”
他稍稍向前探了探身子，壓低聲音補了一句：“我站在你這邊。”
蝙蝠俠的目光依舊冷冽，冇有絲毫鬆動。
沉默在兩人之間拉長，像鋒刃懸在企鵝人的脖頸上，讓他不由自主地屏住呼吸。
這，也正是蝙蝠俠此刻押著圓球一樣的科波特，往
ace
化工廠深處走去的原因。
工廠的內部像一座沉睡的巨獸，鋼鐵的骨架在昏暗的燈光下投出長長的影子。
蝙蝠俠緊握著科波特後頸的繩索，迫使他低著頭一步步向前，腳步在金屬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迴響。
他們穿過一條又一條狹窄的通道，牆壁兩側的蒸汽管道時不時噴出白色的霧氣，帶著刺鼻的化學味，像無聲的警告。
隨著深入，空氣中瀰漫的熱浪越來越沉重，像一層看不見的濕布裹在身上。
汗珠順著科波特的鬢角滾落，他肥胖的臉漲得通紅，襯衫早已濕透，緊貼在臃腫的身軀上，喘息聲變得急促而嘶啞。
他們終於穿過最後一道閘門，視野驟然開闊。
在化工廠的中央，矗立著一個由無數金屬支架與管道交織成的裝置，像某種怪異的祭壇。
而在裝置的頂端，高懸著一塊散發著詭異熒光的綠色寶石——它的光並非穩定，而是像脈搏般一明一暗，彷彿在呼吸。
寶石下方，是一個碩大的化學試劑桶，桶壁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輸液管和電纜，液體在其中翻騰，偶爾能看到氣泡破裂時釋放出的刺鼻白霧。
每一次寶石的光芒跳動，試劑桶中的液體就會泛起一陣不自然的漣漪。
科波特的腳步不由自主地慢了下來，眼睛死死盯著那塊寶石，嗓子裡嚥下一口黏稠的唾沫。
“看見冇？蝙蝠，我說過——控製活死人的核心，就是它。”
蝙蝠俠的目光鎖住那塊脈動著綠色光芒的寶石，聲音低沉而冷硬：
“這也是‘她’給你的嗎？”
科波特被那目光盯得有些發毛，嘴唇哆嗦了一下，勉強扯出笑容：“我……隻是個商人，蝙蝠。她給我什麼，我就用什麼。你知道的——在哥譚，拒絕比接受更致命。”
蝙蝠俠冇有迴應，隻是向前一步，靴底的金屬聲在空曠的廠房裡格外清晰。
蝙蝠俠擡起手臂，臂甲的抓鉤猛然射出，鋼索在空中發出利落的“唰”聲，牢牢鉤住那塊散發著脈動綠光的寶石。
然而，就在他準備收回的刹那，一種不對勁的直覺瞬間攀上他的神經。
——太輕了。
——太容易了。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的雙腿發力，整個人以一個極其刁鑽的角度向側上方騰空躍起，身體幾乎貼著廠房的橫梁滑過去。
下一秒，地麵猛地爆開一團毒綠色的煙霧，像沸騰的酸液般迅速擴散，嗆人的化學味在瞬間填滿整個空間。
煙霧中傳來沉悶的金屬切換聲，緊接著——
“噠噠噠——！”
子彈如雨點般傾瀉而出，從四麵八方掃射而來，火舌在綠色煙霧裡閃爍，像無數雙獠牙撲向獵物。
科波特驚叫著縮成一團，拚命往試劑桶的陰影下躲去，而蝙蝠俠已經在空中展開披風，藉助滑翔的勢頭尋找著反擊的落點。
子彈劃破空氣的聲音密集如鼓點，金屬的撞擊聲在牆壁間亂竄。
——是科波特搗的鬼嗎？
蝙蝠俠在煙霧中冷冷地思索。
不，企鵝人的行事風格冇有這麼愚蠢。以他的個性，絕不會把自己也暴露在同樣的火力網裡。
結論瞬間鎖定，蝙蝠俠的動作冇有絲毫猶豫。
他側身避開一串擦肩而過的彈道，披風在高溫的子彈摩擦下微微揚起火星。
手腕一抖，兩枚蝙蝠鏢破開煙霧，精確劃向火舌閃爍的方向——金屬切割聲與悶哼同時響起。
緊接著，他一腳踢翻身邊的化學桶，滾燙的液體在地麵濺開，遇到高溫瞬間化作濃烈的白霧，將綠色的毒煙衝散一角。
就在那片短暫的空隙中，他已鎖定一名持槍襲擊者的輪廓。
蝙蝠俠眯起眼，乾脆利落地發起反擊，身影如黑色的獵鷹般直撲過去。
蝙蝠俠在煙霧與火光交織的戰場上穿梭，每一次出擊都精準而致命——一記肘擊卸掉了一個持槍者的下頜，一腳重踹將另一個敵人連人帶武器撞進管道堆中。
短短十幾秒，已有數名襲擊者被放倒，身體像破布袋一樣橫七豎八地倒在地上。
然而，綠色煙霧的另一側，更多的黑影正源源不斷地湧出——他們的腳步整齊，武器統一，像經過專門訓練的武裝小分隊。
槍口在煙霧中閃著光，子彈的嘶嘯聲幾乎連成了一條線。
科波特縮在試劑桶的陰影下，雙手抱著頭，肥胖的身軀微微顫抖：“蝙蝠……我覺得你惹大麻煩了！這肯定是‘她’的人！”
蝙蝠俠的眼神一沉——這場伏擊，不是隨機的。
敵人不僅數量多，還在不斷包抄，顯然早就等在這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