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綜英美] 戒斷反應Ⅰ ch.104
ch104
學校大樓果不其然發生了爆炸。
莉莉安正騎著摩托車回來，感到地麵的震動。幾分鐘後，有人喊叫著跑出來告訴她爆炸的訊息。
滿身滿臉都是塵土的學生正慌張地湧出門外，有的孩子嚇得歇斯底裡地哭著。成群的人尖叫著，而大樓本身卻顯得沉寂。
莉莉安來到一個邊門，門裡麵是個拱形的過道，碎磚爛瓦快堆到天花板了。
中間的花園這時堆著一座大山似的磚瓦，有的地方露出桌椅的頂部，如同淺水裡露出的沉船桅杆，爆炸把三四層樓房的牆都削掉了，從下麵可以看見樓上辦公室裡的桌子、椅子、掛鐘。
這時留在學校裡的x-n成員們從各個拱形過道和碎磚牆裡跑出來，他們中有抱著孩子的，有抓著資料的，還有拎著實驗儀器的。
皮特羅從池塘邊咬著棒棒糖走了過來。
至少外麵的空氣是純淨的。
學生們排了一長隊，x-n成員們在清點人數。查爾斯正努力克製著情緒波動，看著再一次變成廢墟的屋子。
莉莉安看見這些學生們雖然驚魂未定，但顯然已經對此習以為常，覺得很好笑。
查爾斯向她招招手。
“過來幫忙，”他說。他把房屋構建藍圖遞給莉莉安。“如果再發生爆炸，希望不會波及我這個倒黴蛋。”
皮特羅眼睛斜了好幾次，就是不看查爾斯帶著笑意的眼睛。
直到亞曆山大發現少了一個人，這時布魯斯才從一處塌陷中緩慢地、小心謹慎地爬出來。
經過走廊時，他一隻眼望著天花板，避免碰上塌落的地方。
出口就在眼前，布魯斯開啟門發現隻剩下半個房間，另一半已經成了大院裡廢墟堆的一部分。隔著小山似的廢墟，與莉莉安等人麵麵相覷。
莉莉安在一張椅子上舒舒服服地坐下，伸手接過皮特羅遞過來的飲料喝著。她的腳碰到草地上什麼東西，往下一看，驚奇地發現自己的弓被擺在地上。
她撿了起來，上麵糊著泥灰和碎磚屑。
查爾斯瞧了一眼，看見莉莉安把弓抱在懷裡又坐回了椅子上。
麵前花園庭院裡似乎一切都停滯了，充滿塵土的空氣，使人們如入夢境。查爾斯紋絲不動地坐在輪椅上監視，他的黑褲子和格子襯衣都被塵土染白了。
他身旁站著亞曆山大。手裡拿著一根教棍。
陽光照著空氣中粉碎的混凝土的塵埃，落下來染白學生們的頭發和衣服。這種情景每隔一段時間就會重現一次，就像是一次次的重建遊戲。
皮特羅走上前，用支離破碎的古英語說：“那家夥比我想得要厲害些。”
莉莉安看了他一眼，“我確信你不是故意的。”
他的臉上立刻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羞愧。
到底隻是個剛成年的男孩，莉莉安沒有繼續調侃他。將手裡的飲料遞了過去，皮特羅接過來將它喝完。
麵前草地裡的活動加快了節奏，學生們彎著腰，遞木板的遞木板，恢複原貌的恢複原貌，兩隻手都忙碌著。
“今天的談話怎麼樣？”
莉莉安點點頭，又搖了一下，“還得看托尼的想法，不過我認為合作是雙方最好的結果。”
“事情沒那麼糟糕。”皮特羅放棄了那拗口的古英語式發言，改回用索科維亞口音說，“是真的，我起誓。”說著他學著起誓的樣子把瓶子舉到胸前。
莉莉安微微一笑，從他身邊站起來，把弓箭遞給他。“你保護了我的東西，我相信你。”
“表麵上是，”皮特羅說。“你是對的，這很難協商。任何人與某個自大狂交談，並準備與他合作。我想，當事人會以為，隻要是斯塔克出手，他就算做了一件劃得來但精神煎熬的買賣。”
“可不是嗎，彼特。”莉莉安解釋，“聲名狼藉玩遍全國的花花公子。這不是你聽到的嗎？這個綽號已經跟隨他半個人生了——從他十多歲就被這麼叫了。”
皮特羅的眼神變得鄙夷而玩世不恭。
“莉莉安，你要不要幫我們把這裡恢複原樣？”
莉莉安聳肩，可能是出於舉手之勞，她走到他身邊。“你最近有時間嗎？”
“一些足夠我們約會的私人時間？”
“噢，”她平靜地響應，“意下如何？”
“隨時為你準備著。”
“隨時？”莉莉安困惑不解，她的手停在他喉前片刻，彷彿想用指尖辨彆出他臉上表情的微妙差異。
“你還記得我們的關係嗎？大概今天之前我們還在溫存，給了我很深的印象。”
莉莉安輕笑了一下。
“我記得——可是某人都沒有打電話給我。”
“他不敢，這點我可以肯定。”
不知不覺間天已經全黑了，皮特羅不禁開始懷疑，是否憂鬱和晦暗曾籠罩在他的頭頂上空——因為現在逐漸恢複原貌的學校和身邊人看起來是如此溫暖和友善，莉莉安站在他身邊的身影也顯得和諧。
朋友、妹妹和愛人所激蕩出來的歡樂和笑聲，一**在快樂的月光下來回穿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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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個午後，莉莉安和皮特羅決定趁著休息時間在新墨西哥州的某間餐館喝茶，她穿著當下流行的棕色套裝——“因為斯塔克小姐穿什麼，什麼就會成為流行款，”她解釋——戴著一頂帥氣的無邊帽，垂落的火紅色卷發如波浪般輕快擺動。
白天光線比較明亮時的她在皮特羅看來，性格變得極其熱情——她看起來是那麼富有活力，幾乎看不出與人類的區彆；她穿著緊身的半身裙，展現的身材是令人驚豔的柔軟和修長，至於她的手，既不是“藝術家型”，也不能說圓潤袖珍，而是如士兵般的滿是老繭。
他們進門時，樂隊演奏的巴西舞曲才剛開始，由熱鬨的響板，與熟練而略有職業倦怠的小提琴的合奏，非常適合冬日的餐館氛圍。
裡麵的顧客是一群西部牛仔裝扮的男人們，他們正興高采烈地計劃著什麼。
皮特羅謹慎地考慮了幾個座位，讓莉莉安有些好笑，兩人在店內迂迴穿梭，最後終於在最裡側找到一張雙人座。
然而，要坐下前皮特羅又開始猶豫，是坐左邊還是坐右邊？
麵對選擇時，他清澈的藍寶石眼睛和嘴唇顯得相當沉重，莉莉安又再次感覺到他的每個姿勢是多麼的可愛。
皮特羅把生活裡的每件事，都當作是可以由自己選擇和分配的，就彷彿不斷從一個永不打烊的櫃台選取禮物一般。
他心不在焉地看著在跳舞的人一會兒，低聲發表評論，此時一對男女滑步旋轉到他們身旁。
“那邊似乎有人在談論些什麼奇怪的事。”——莉莉安順著他講的方向看——“在那裡！不對，那也有人在說——那邊！”
“是的。”莉莉安無可奈何地附和。
“你根本沒有聽到。”
“我寧願聽你說話。”
“我知道……可是他們說的真的很奇特。”
“奇特？——是嗎？”她笑著說。
有兩個牛仔靠近他們，其中的一個向他們打招呼。
“年輕人，你們也是聽說了那件事而來的，對嗎？”
“什麼事？”皮特羅問。
“我們也沒見識過，某個天外來物吧。”男人的眼睛在人群中尋找著什麼。“不如搭個夥吧！”轉向皮特羅，“我們都是從弗羅裡達來的。我覺得這是個噱頭，隻可惜還不夠真實。”
皮特羅好奇地追問著。
“奇特，可惜還不夠真實。”男人重複一次。
莉莉安微笑——立刻產生興趣。
“有這麼特彆嗎？”她好奇地詢問。
“就是噱頭。”
“你們相信嗎？”
“有一點，不過我們還是覺得眼見為實。”男人決定。
“然後能和我們說說是什麼嗎？我們喜歡聽彆人說這些。”皮特羅遞給他們兩杯威士忌。
“沒錯。”莉莉安笑著。
“你們可以想象這個世界上最重的東西，那將是你無論如何也舉不起來的神奇錘子。”
“恐怕隻有地球本身了。”
“皮特羅，”莉莉安拿起麵前的麵包塊，“你又開始開玩笑了。”
“抱歉。不過傳說，每個勇者崛起的開始要從第一個挑戰算起，而於砍下一隻惡龍頭顱時結束。”
“傳說是在隱喻。”
“要我說，沒有挑戰過的勇者就沒有資格——他們隻有莽撞和蠻力。”
莉莉安又大笑。
“可以肯定的是，你不會佯稱自己不是勇者吧？”
“我當然不會。”
“那麼為什麼你不能去試試呢？難道你的經曆沒有一個是符合勇者資格的嗎？”
話才剛出口，皮特羅馬上猛抽一口氣，彷彿要把莉莉安剛剛說的統統吸回去。
“我不知道你所謂的‘勇者資格’是什麼意思。”他抗議。
“我可以請你告訴我你現在幾歲？”
“即將二十，”他說，困惑地看著她的眼睛，“你以為我多大了？”
“大概十八歲吧。”
“我正準備開始回到十八歲的狀態，我不喜歡活得像二十歲，在這世上我最痛恨的就是這件事。”
“你說活得像二十歲？”
“不，是慢慢變老和所有相關的事，例如我們逐漸不像情侶像父女。”
“你從來沒想過要結婚？”
“我不想要的是在你的眼睛裡看到我變老。”
顯然他從不懷疑自己嘴裡說出的話有錯，莉莉安屏息等待接下來他會說什麼，並希望能繼續剛才最後的話題。
皮特羅麵帶微笑，不是出於被逗笑而是真正感到愉快，在短暫的沉默後，一些字跌入他們之間：
“我真希望現在能成為永恒。”
“可以啊！”莉莉安向兩個牛仔示意，請兩人帶他們走一趟。
牛仔們和皮特羅碰杯。
皮特羅將雞尾酒一飲而儘。
“你會介意嗎？我如此年輕。每個你認識的人都笑我，因為我總是給你惹麻煩——他們都認為你對我更多的是責任和照顧孩子。”
“我一點也不在乎。——誰會笑話你？”她突然問，“感情本來就是複雜的。”
“我……不，不過是從……嗯，我猜，從各種男孩表情體現的。你沒觀察過嗎？”
“極少。我並沒有特彆注意那些‘男孩’。”
這句話瞬間引起他的注意。
皮特羅轉身背對那些跳舞的人，放鬆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對莉莉安說道：
“我會讓你永遠記住我。”